名著名译 　　格林童话全集 　　〔德〕格林兄弟著 　　魏以新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京)新登字002号 　　图书在版编目（(：…)数据 　　格林童话全集八德）格林（⑶历爪丄），（德）格林（⑶爪！！！，双.）著; 　　魏以新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3重印 (名著名译插图本） 1585 7 - 02 - 003989 - 8 　　I ^格…II ^①格…②格…③魏…III ’童话-作品集~ 德国-近代汉.1516.88 　　中国版本图书馆(：…数据核字〈2002〉第068858号 　　责任编辑：仝保民 责任校对：王玉川 装帧设计：何婷 责任印制：张文芳 　　格林童话全集 　　〔德〕格林兄弟著 魏以新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北京市朗内大街166号 邮编：100705 　　中国农业出版社印刷厂印刷 新华书店经销 　　宇数468下字开本880 X 1230毫米 1/32 印张16.875 插页1 1959年9月北京第1版2003年3月北京第2次印刷 　　印数 15001 ^ 35000 ^7^02” 003989 - 8/1-3032 　　定价 20.00元 　　出版说明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社编辑出版了一套工程浩大的“世界文学 名著文库”，该文库由200种图书组成，比较全面地反映了世界文 学的最高成就。为了满足广大读者的需要，我们本着“优中选精” 的原则，从文库中挑出一批最受读者喜爱的外国文学名著，这些名 著系由冰心、杨绛、朱生豪等著名翻译家翻译，以优美流畅的译文 再现了原著的风格,并配以精美的插图，称之为“名著名译插图本” 丛书。希望这套丛书成为人民文学出版社奉献给广大读者的一份 珍贵礼品。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3年1月 　　在西方，其实不仅在西方，童话可分两大类：一类是由作家创作 的，或称“人造童话”，从十八世纪才开始出现，我们所熟知的有丹麦 的安徒生童话、德国的豪夫童话、英国的王尔德童话等；另一类是千 百年来由人民群众口头流传，后经有心人搜集、整理成书的，通称“民 间童话”，其中最著名的除了阿拉伯世界的《一千零一夜》，要数下面 将谈到的《格林童话全集》了，它的原名叫做《儿童与家庭童话集》,搜 集整理者是德国的格林兄弟。 　　格林兄弟一个叫雅可布〔1785—1863〉，另一个叫威廉〈1786— 1859)0两人从小同床睡觉，同桌学习，当学生同住一间房；后来一起 当图书管理员，一起在格廷根大学当教授，一起成为抗议国王废除宪 法的“格廷根七君子”之二；一八二五年威廉成亲，大伯子雅可布仍然 和他们同屋一一有人便说，兄弟俩“如此和睦到不分彼此，甚至可以 设想孩子都是共同财产”；至于他们合作从事著述，就更难区别雅可 布写到哪儿为止，威廉又从哪儿开始了。 　　两人首先是语言学家，毕生的主要功绩在德语研究方面。他们 整理了德语语法，编写了德语语言史，出版了大型德语辞典；这部辞 典从一八五二年问世，到一八五九年威廉逝世只出版了四卷，后由其 他学者接手编纂，经一百年（到1960年）才全部竣工，共十六大卷。 格林兄弟在语言学方面的贡献，特别是对于印欧语系辅音转移规律 的发现，奠定了他们在学术界作为日耳曼学开路人的地位。此外，他 们还对民间文学抱有浓厚的兴趣,发掘、搜集并整理了中古以来德国 的民间传说和民间童话,成果就是两卷《德国传说》和这一部《儿童与 家庭童话集》。在德国除了马丁 ’路德的德译本《圣经》,这部童话集 就是印刷次数、册数最多的出版物。说到这里，必须补充一句：格林 兄弟还同属德国的后期浪漫派。 　　德国的浪漫派分前期和后期两个群体。前期浪漫派又称耶拿浪 漫派，由于负有开拓任务，一般侧重理论上的探讨；后期浪漫派又称 海德堡浪漫派，比较重视创作和整理“国故”，并以民间文学的整理研 究工作作为浪漫主义运动的主要标志之一。例如，阿尔尼姆和布伦 塔诺搜集、整理了民歌集《男童的奇异号角》，格勒斯出版了《德国古 代民间话本》，再就是我们面前的这部《格林童话全集》。浪漫派所以 提倡民间文学，是同他们的理论原则分不开的。他们认为，民间文学 包括民歌、谣曲、故事、童话、传说等,特别是童话，作为民族意识的永 久的组成部分，能够剌激想像力，为内省提供起点和出口，是作家进 行讽喻的可靠工具;例如，童话对于玄妙、无理性、“动物磁性说”的利 用，对于意外、凶险、不可解事物的强调，以致最后达到荒诞境界，无 不符合“浪漫主义嘲讽”这个概念。浪漫派对于民间文学的主观主义 态度，可以从《男童的奇异号角》这部民歌集和赫尔德的《各民族在民 歌中的声音》的对比中衬现出来：如果说前者是纯粹民族主义立场， 后者则高度评价接近自然的任何诗作，而对各民族一视同仁。 　　格林兄弟并不从事文学创作或理论探讨而被列入浪漫派，当然 是因为他们对于民间文学的热情适应了浪漫派整理“国故”的需要。 但是,须知一八〇六年拿破仑大军踏进了格林兄弟的故乡卡塞尔，他 们当时到农村、小镇走街串巷，在啤酒店、纺车旁、水磨边，一面倾听 一面记录一正如威廉自己写道，“当外国人带着外国腔调和外国风 俗在大街小巷昂首阔步，而可怜的同胞沿途踯躅，一步步被拖向死亡 时，我们这样做不仅是从过去寻求安慰，而且志在通过过去来复兴现 在。”由此可见，格林兄弟和浪漫派的关系只限于当时相当普遍的爱 国主义感情，不能说成是共同对于中世纪德国的“骸骨的迷恋”。事 实上，他们搜集、整理民间童话，不像其他浪漫派利用它们，甚至不惜 删削或篡改，来印证自己的主观见解，而是十分强调对其内容与形式 的忠实，力图在情节、语言、风格、精神等方面还其本来的面目；每一 篇从质朴的开端到诙谐的结尾，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从而在自然的 叙述过程中，形成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之泉。正是这样， 《儿童与家庭童话集》才不仅在德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而且早已超 出国界，超出德国浪漫派的需要，变成了各国儿童的共同朋友。 　　童话虽然首先为儿童而存在，它的读者却绝不限于儿童。世上 没有读过或听过童话的人是很少很少的；读过或听过童话而不爱它 的人恐怕是更少更少的。这是因为童话语言最朴素，情节最简单，其 中包含的思想感情却又最广泛、最真挚^这些因素所组成的美妙 的幻想和奇异的虚构，抚慰了人们在现实生活中遭受到的困苦，丰满 了人们对于前途和明日的向往，增强了人们面对艰难险阻的勇气。 特别是民间童话，由多国人民世代辗转流传，概括了他们千百年来未 经记录的精神奋斗的历史，可以说是一本用象形文字写成的培育优 美灵魂的共同课本。难怪不少名篇同时或先后出现在不同搜集者或 创作者的笔下，例如《灰姑娘》、《小红帽》、《睡美人》（即本书中的《玫 瑰小姐》）可以在法国佩罗童话集中找到，而普希金丨的著名叙事诗《渔 夫和金鱼的故事》显然是《渔夫和他的妻子》的改写。各国人民尽管 生活在不同的地带,讲着不同的语言，受着不同的帝王公侯的统治或 者不再受他们的统治，他们对于真理、正义、善良、慈爱、勤劳、勇敢等 优良品质的拥护和赞颂，对于虚伪、邪恶、凶残、狡猾、懒惰、怯懦等丑 陋品质的僧恶和谴责，永远都是完全一致的。这一点充分保证童话 最没有国界，比其他任何作品更是世界人民的共同财富。所以，《格 林童话全集》在中国已经拥有数不尽的读者，还将继续吸引更多的读 者0 　　《格林童话全集》共二百一十篇，可以说篇篇都是精品，脍炙人口 而又百读不厌的除了前面提到的几篇，还有《莴苣》、《亨舍尔和格莱 特》、《布勒门镇上的音乐家》、《桧树》、《白雪公主》、《幸福的罕斯》、 《矮子土地》、《放鹅姑娘》等等。要是谁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了烦恼， 甚至睡觉都不安稳，只需从这本宝书中读上几篇，包管他会睡得很香 很香，明早起身会精神饱满地走向生活，就像喝了神奇糖浆的“勇敢 的小裁缝”，哪怕面临巨人一般大的困难，他都不会害怕。你若 不相信，请听席勒说:“更深的意义不在生活所教的真实，而在我童年 所听的童话。” 　　绿 原 　　一九九三年三月二十二日 　　儿童和家庭故事 　　1青蛙王子或铁亨利’ 　　2猫和老鼠做朋友-… 3马利亚代养的孩子^ 4学习发抖^ 　　5狼和七只小山羊…- 　　6忠实的约罕涅斯-… 7好生意^ 　　8奇怪的乐工^ 　　9十二兄弟^ 　　10下流东西^ 　　11小弟弟和小姐姐-… 12莴苣^ 13森林里的三个小仙人 14三个纺线的女人…-15亨舍尔和格莱特…- 　　16三片蛇叶^ 　　17白蛇肉^ 18稻草、煤炭和豆子 　　19渔夫和他的妻子 　　20勇敢的小裁缝^ 　　21灰姑娘^ 　　22谜语^ 　　23老鼠、小鸟和香肠“… 　　24何勒太太^ 78 25七只乌鸦^ 80 　　26小红帽^‘^‘^ 82 27布勒门镇上的音乐家^ 84 　　28会唱歌的骨头^ 87 　　29有三根金头发的鬼^ 88 　　30虱子和跳蚤^ 94 　　31没有手的女孩^ 95 32伶俐的罕斯^ 99 　　33三种语言^ 102 　　34聪明的厄尔塞^ 1㈨ 　　35裁缝在天国里^ 106 36会开饭的桌子，会吐金子的驴子和自己会从袋子里 　　出来的小棍子^ 107 　　37大拇指^‘^⑴ 　　38狐狸妻子的结婚(二则〉^ 　　39小仙人（三则〉^ 122 　　40强盗未婚夫^ 125 41柯尔柏斯先生^ 127 42干爹先生…"^ 128 43窦魯德太太^ 129 　　44死神干爹^ 　　45大拇指的旅行^ 　　46非特歇尔斯鸟^ 135 47桧树^ 1邓 48老苏坦^ “5 　　49六只天鹅^ “6 　　50玫瑰小姐^ ‘^ ”0 　　51“鸟弃儿”^ 　　52画眉嘴国王^ 1 乂 53白雪公主，^】57 2 　　54背包、帽子和号角^164 　　55古怪的姓^^168 　　56爱人罗兰^ ^170 　　57金鸟^173 　　58狗和麻雀^‘^179 　　59斐德尔和小卡特里斯^‘^181 　　60两兄弟^185 　　61小农夫^199 　　62^202 　　63三根羽毛^204 　　64金鶴^206 　　65千种皮^208 　　66兔子的未婚妻"^212 　　67十二个猎人^213 68伶倒的小偷和他的师傅…-^215 　　69约灵德和约灵革尔^216 　　70三个幸运儿^‘^2】9 　　71六人走遍天下，万亊如意^221 　　72狼和人^224 　　73狼和狐狸^’^225 　　74狐狸和干妈^‘^227 　　75狐和猫^’^227 　　76对 ^“ ^228 　　77聪明的格特…"‘^ 　　78老祖父和孙子^232 　　79水妖精^ 　　80小母鸡的死^，^234 　　81滑稽大哥…^235 　　82赌鬼罕斯^241 　　83幸福的罕斯^243 　　84罕斯结婚^“……‘^246 　　85金孩子^ 247 　　86狐狸和鹅^^ 250 　　87穷人和富人^ 251 88会唱会跳的小百灵鸟^‘……254 89放鹅姑娘^ 258 　　90年轻的巨人^ 263 　　91矮子土地^ 267 　　92金 1 王 ^ 270 　　93乌鸦^ 274 　　94聪明的农夫女儿“^，^ 277 　　95老喜尔得布兰^ 219 　　96三只小鸟^ 252 　　97活命的水^ 　　98万能博士 ^ 289 　　99玻璃瓶里的妖精^ 2卯 00魔鬼的脏兄弟^‘^ 293 01熊皮人^‘……‘^ 295 02鹪鸫和熊^ 300 03甜稀饭^ 301 04聪明的人们^‘^ 3似 05蛤蟆的童话（三则〉^如4 　　06可怜的磨坊徒弟和小花猫^ 　　07两个旅行的人^ 308 　　08罕斯我的刺猬^扔 　　09小寿衣^ 318 　　10荆棘中的犹太人^ 11有本领的猎人^ 322 　　12天上的连枷^奶 　　13两个国王的孩子^ 326 　　14聪明的小栽缝^…“ 15清白的太阳要透露这件亊‘…^鄉 　　16蓝色的灯^ 334 17固执的孩子^ 337 　　18三个军医^ 338 　　19七个施瓦本人^ 340 　　20三个职工^“^‘^ 343 　　21什么都不怕的王子^ 345 　　22草驴^丨^ 348 23森林里的老太婆’^ 353 　　24三兄弟^ 354 　　25鬼和它的祖母“^ 355 　　26忠实的斐尔南特和不忠实的斐尔南特^ 358 　　27铁炉……‘^…^ 361 　　28懒情的纺织妇人^ 366 　　29四个有本领的兄弟^ 367 　　30一只眼、两只眼和三只眼^‘^ 370 　　31美丽的小卡特里拉和匹弗，扒弗‘波尔特里^ 376 　　32狐狸和马^ 377 　　33跳舞跳破了的鞋子^ 378 　　34六个仆人^ 380 　　35白新娘和黑新娘…^拟 　　36铁罕斯^ 387 　　37三个黑公主^ 393 　　38克诺以斯特和他的三个儿子^ 394 　　39布拉克尔的女孩^ 394 　　40幻卜^ 395 　　41小羊和小鱼^‘^ 396 　　42希美里山^劝7 　　43旅行去^柳 　　44驴子^ 400 　　45不孝的儿子^ 4似 　　46萝卜^ 402 　　5 　　47返老还童的火焰^^ 404 48上帝的动物和魔鬼的动物^ 405 49公鸡驮木柱^ 4恥 50讨饭的老太婆^ 407 　　513三个懒人 ^ 407 51匕十二个懒农奴^ 408 　　52牧童 ^’^ 409 　　53星银元^…410 　　54盗来的钱^ 　　55选择未婚妻^ 413 　　56摔掉的东西^’^ 4” 　　57老麻雀和它的四个孩子^ 414 　　58极乐世界的故事^ 4】6 59底提马尔辰地方说谎的童话^ 416 　　60话谜^ 417 　　61雪白和玫瑰红^‘^ 417 　　62聪明的农奴^ 0 　　63玻璃棺材^ 422 64懒情的海因慈^ 426 65熟為^ 428 66强壮的罕斯^幻2 67到了天堂的贫农^……^ 436 　　68痩李舍^ 437 　　69森林里的房屋^ 438 70同甘共苦^秘2 　　71鹤鸫^ 443 　　72比目鱼’^ 445 73鸬鹚和戴胜^ 445 　　74猫头縻^楊 75月亮^ 4招 　　76寿命^ 449 　　6 　　177死神的仆人^ 450 178鞋匠师傅^ 452 　　179井旁的放鹅姑娘^ ^ 455 180夏娃的各种孩子^ 461 181池塘里的水妖精^ 463 　　182矮人送礼^ 467 183巨人和裁缝^^ 4矽 　　184钉子 ^ 470 185坟墓里的穷孩子^ 471 　　186真新娘^‘^ 473 　　187兔和刺猬^‘^ 477 　　188纺锤、梭子和缝针^ 480 　　189农民和魔鬼^‘^ 482 　　190桌上的面包屑^ 482 　　191海兔’^ 483 　　192偷窃大王^ 485 　　193鼓手 ^ 490 　　194谷穗 ^ 496 　　195坟山 ^ 497 　　196老林克兰克^ 500 　　197水晶球^ 501 　　198玛琳姑娘^ 503 　　199水牛皮靴^ 507 　　200金钥匙^ 510 　　儿童的宗教传说 　　1森林里的圣约瑟^ 5” 2十二使徒^ 516 3玫瑰花^ 516 4贫穷和谦逊引人到天国^ 517 　　5上帝的食物^ 518 　　儿童和家庭故事 　　青蛙王子或铁亨利 　　在愿望还可以成为现实的古代，有一个国王，他有几个女儿，都 生得很美丽,最小的女儿生得尤其美丽。太阳看见过的东西可箅是 多的了，但是每逢见到了她，也要对她的美丽惊讶。在王宫附近有一 个阴暗的大森林，里面有一棵老菁提树，树下面有一口水井。天气一 热，小公主就到森林里去，坐在清凉的水井旁边。她感觉无聊的时 候，就拿出一个金球来，拋到空中，然后用手接住它；这个金球是她最 喜欢的玩具。 　　有一次，公主伸手接的时候，金球没有落到她的手里，却落到地 上,一直滚到水里去。公主看着球滚下去,最后不见了。那口水井很 深，深得看不见底。她于是哭起来，越哭越响，没法抑制自己。当她 这样痛哭的时候,有人喊她说广公主，你有什么事情，哭得连石头都 感动了 ？”她朝四周望望,想找出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她看见一只青 蛙，难看的大头伸在水面上。她说:“哎呀，原来是你，划水的老手，我 因为金球落到井里去，所以哭了。”青蛙回答说广安静些吧，不要哭 了，我可以想法帮助你。如果我把你的玩具拿了出来，你拿什么东西 谢我呢？”她说：好青蛙，我的衣服，我的珍珠、宝石，还有我戴的金帽 子，随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青蛙回答说广你的衣服，你的珍 珠、宝石和你的金帽子，我都不要；但是如果你爱我，让我做你的伙 伴，和你一起游戏，和你一起坐在你的小桌子旁边，用你的金盘子吃 东西,用你的杯子喝酒，在你的床上睡觉一如果你能答应我这一 切，我才肯下去,把金球给你拿上来。”她说广好吧，只要你把金球给 我拿来，你所要求的一切，我都答应。”但是她想：“这个笨青蛙的话真 多。不过它只配在水里和别的青蛙一起哇哇地乱叫，不能做人的伙 　　青蛙得到了这个诺言，就把头没到水里，沉了下去。过了一会 儿，嘴里衔着金球，又摇摇摆摆地游上来，把球丢在草地上。公主重 新看见了她可爱的玩具,非常高兴，拾起来就跑了。青蛙叫道：“等一 等，等一等，带我一起走，我不能像你那样跑呀。”尽管它大声叫喊，但 是没有用。她不听，只顾自己跑回家去，立刻把可怜的青蛙忘记了， 青蛙只好跳到水井里去。 　　第二天，当公主同国王和大臣们坐在桌子旁边，正在用金盘子吃 饭的时候,有一个东西从大理石的楼梯上，卜里卜拉地爬上来，到了 上面，它敲着门叫道：“小公主，给我开门。”她跑去看外面是谁，把门 开开,看见青蛙坐在门前。她赶快关上门，又坐到桌子旁边，十分害 怕。国王看她非常慌张,就说:“我的儿，你怕什么？难道有个巨人在 门口要抱你走吗？ ”她回答说:“啊，不是的，不是巨人，是一只难看的 青蛙。”“青蛙找你干什么呢？”“啊，好爸爸，昨天我在森林里，坐在水 并旁边玩的时候，我的金球落到水里去了。因为我哭得很伤心，那只 青蛙就把金球给我衔了上来。它硬要我答应它做我的伙伴，但是我 没有想到它能够从水里爬出来。现在它就在门外，要想进来。”正在 这时候，青蛙第二次敲门，叫道： 　　“最小的公主， 给我开开门， 你不记得 　　昨天你在清凉的井边 向我说的话吗？ 最小的公主， 给我开开门吧。” 　　国王说：“你答应了什么，就应该照办，给它开门吧。”她去开了 门，青蛙跳进来，一步一步跟着她，一直跳到她的椅子跟前。它蹲在 那里道：“让我上来坐在你的旁边。”她拖延了好久，直到国王吩咐她 的时候，她才把它捉上去。青蛙到了椅子上，就想上桌子。它坐在桌 子上说广把你的金盘子推过来些，让我们一起吃。”公主虽然这样做 了，但是很显然她并不愿意。青蛙吃得很有味，但是公主吃下的东西 　　都噎在喉咙里。最后青蛙说：“我已经吃饱了，现在我很疲倦，把我带 到你的房间里去，把你的床铺好，我们一同睡觉吧。”公主哭起来了， 她怕那只冷冰冰的青蛙，不敢挨近它，而它现在却要到她可爱的清洁 的小床上去睡觉。但是国王生了气,说广谁在困难中帮助过你,你以 后就不应该轻视他。”于是她用两个指头提着它,带上楼去，放在一 角落里。但是当公主睡在床上的时候，青蛙爬过来说:“我疲倦了，我 要跟你一样好好地睡觉，请你让我上床来，不然，我就要告诉你的父 亲。”公主非常生气,把它提了起来，用力朝墙上摔去，说：“你这个讨 厌的青蛙，请你安静些吧！ ” 　　但是当它落下来的时候，它不是一只青蛙，而是一个王子，长着 一双又美丽又和善的眼晴。按照国王的意志，他现在是公主亲爱的 伙伴和丈夫了。他向她说，他曾经被一个恶毒的巫婆施了魔术，除了 公主，没人能够把她从水井里救出来；明天，他们要一同回到他的王 去。于是他们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太阳照醒他们的时候，来了一 辆套着八匹白马的马车，那八匹马的头上都插着白色的鸵鸟毛，身上 挂着金链子，车后面站着王子的仆人,忠实的亨利。这忠实的亨利， 自从他的主人变成青蛙以后，非常忧愁，叫人在他胸口上箍了三个铁 箍，以防他的心因悲哀和忧愁而碎裂。马车是来接王子回国去的，忠 实的亨利扶着他们两人上车，自己坐在车子后面；他看见王子恢复了 原形，非常高兴。车子走了一段路，王子听到后面有爆裂的声音。他 转身叫道:“亨利，车子坏了。” 　　“主人，不是的，没有坏。 响的是我胸口的铁箍。 你变成青蛙坐在井里的时候， 我非常痛苦， 　　所以我在胸口箍上了三道铁箍。” 　　在路上，又爆裂了两次，王子以为是车子又坏了，其实是忠实的 利胸口上的铁箍，因为他的主人获得了自由和幸福，统统裂开了。 　　2猫和老鼠做朋友 　　从前有一只猫结交了一只老鼠。猫屡次三番地说它多么爱老 鼠，愿意跟它做朋友，老鼠终于同意和它住在一间屋里，共同过活。 猫说:“我们应当准备冬季的食物了，不然，我们就要挨饿。亲爱的老 鼠，你不可以到处去冒险，我怕你最后会走到捕鼠器里面去。”老鼠听 了猫的劝告，于是它们买了一罐猪油。但是它们不知道把罐子放到 哪里好；考虑了很久以后，猫说：“藏猪油的地方，没有比教堂更好的 了，谁也不敢在那里拿东西。我们就把罐子放到祭坛下面，不到我们 需要的时候,我们不要动它。”罐子放到安全的地方了，但是没有很 久，猫想吃猪油，对老鼠说：“亲爱的老鼠，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的表姐 生了一只小雄猫，它要请我去做干爹。这只小雄猫，毛是白的，带有 褐斑,我要抱它去受洗礼呢。我今天出去，你一个人在家里照管吧。” 老鼠回答说:“好的，上帝保佑你去，如果你吃了好东西，也要想到我。 产妇喝的红甜酒，我也喜欢喝一点呢。”但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猫没 有表姐，也没有人请它去做干爹。它一直走到教堂里，静悄悄地走到 那罐猪油旁边，去舐油吃,把上面的一层皮舐掉。然后它在城市的屋 顶上散了一会儿步，寻找机会，接着就在阳光中躺下来，每想到那罐 猪油，就舐舐胡须。一直到了晚上，它才回家。老鼠说：“啊，你回来 了，你一定快快活活过了一天。”猫回答说广过得很好。”老鼠问道：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猫冷冰冰地说广叫‘去了皮’。”老鼠叫道：“‘去 了皮，，这是一个奇怪的名字。你们常用这个名字吗？”猫说:“这有什 　　么稀奇，也不比你们的干爹们叫‘偷面包屑的’坏呀。” 　　没有好久,猫的嘴又馋起来。它向老鼠说:“你得帮帮我的忙，单 独再看一次家，人家又请我去做干爹了，因为那个孩子脖子上有一道 白圈，所以我不能推辞。”善良的老鼠同意了，但是猫悄悄地从城墙后 面走到教堂里，把罐子里面的猪油吃了一半。它说：“单独吃东西，味 道再好没有了，”于是心满意足地回家了。老鼠问：“这个孩子叫什么 　　名字？”猫回答说：“叫‘去了一半，。”“什么？ ‘去了一半’ ！这个名字 我生平还没听见过。我敢打赌,历书上没有这个名字。” 　　不久,猫想到那样好吃的东西，嘴里又流起涎来。它向老鼠说: “好亊成三，又有人请我去做干爹了，那孩子除了爪子是白的以外，全 身都是黑的，没有一根白毛，这是几年只有一次的事情。你让我去 吧。”老鼠回答说：“‘去了皮’ ！ ‘去了一半’ ！都是非常奇怪的名宇， 实在叫我想不通。”猫说:“你坐在家里,穿着深灰色粗绒布外套,拖着 长辫子，胡思乱想，所以想不通，谁要是白天不出门，就会这样的。”猫 不在家的时候，老鼠就打扫房屋，把家里弄得整整齐齐，而贪吃的猫 却把一罐猪油吃光了。它自言自语地说：“把一切东西吃完了，我才 安心呢。”它吃得饱饱的，长得胖胖的，直到夜里才回到家里。老鼠马 上就问第三个孩子叫什么名字。猫说广那也是你不愿意听的，它叫 ‘一扫光’。”老鼠叫道：“‘一扫光’ ！这是一个很难理解的名字，我在 书上还没有看见过。‘一扫光’ ！这是什么意思？”它摇摇头，蜷成一 　　堆，躺下睡觉了。 　　从此以后，没有人请猫去做干爹了。冬天到了，外面找不着东西 吃了，老鼠想到它们贮藏的东西，说:“猫，来吧，我们去拿我们藏的那 罐猪油来吃吧，那东西一定很合我们的口味。”猫回答说：“是的，一定 合你的口味，就像你把细舌头伸到窗户外面吃风一样。”它们动身上 路，到了那里，只见罐子虽然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是已经空了。老鼠 说广哎呀，现在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我才明白你是我的好朋 友！你去做干爹的时候，把一切都吃完了：最先吃皮，以后吃了一半， 以后……”猫叫道：“你不要做声了，再说一个字，我就要吃你。”但是 “一扫光”几个字已经到了可怜的老鼠的唇边，刚一出口，猫就跳过去 抓住它把它吞下去了。你看，天下事就是这样的。 　　3马利亚代养的孩子 　　个樵夫和他的妻子住在一座大森林前面。他们只有一个三岁 　　的独养女儿。但是他们非常贫穷，连每天吃的面包都没有，也不知道 怎样养活自己的女儿。一天早晨，樵夫满腹心思，到森林里去做工。 他在那里砍柴的时候，忽然有位美丽高大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头上戴 着一顶星光灿烂的帽子，向他说：“我是圣母马利亚，耶稣基督的母 亲。你非常贫苦，你把孩子给我，我要带她去，做她的母亲，照顾她。” 樵夫听了她的话，把孩子抱来，交给圣母马利亚，圣母就把女孩带到 天国去了。女孩在那里过得很好，吃糖面包，喝甜牛奶，她的衣服都 是金制的，小天使们同她游戏。她十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圣母马利 亚叫她到身边来，说：“亲爱的孩子，我要去长途旅行，这是幵天国十 三道门的钥匙，你拿去保存着。其中十二道门，你可以打开，看里面 的好东西，但是不准你用这把小钥匙幵第十三道门。你要当心，莫去 开它，不然，就有大祸临头。”女孩答应听她的话。圣母马利亚走了以 后，女孩开始去看天国的住所，每天打开一道门，十二道都开过了。 每间屋里都坐着一个使徒，周身光辉灿烂，女孩喜欢那一切庄严美丽 的景象，时常陪着女孩的小天使们也同女孩一样喜欢。现在只剩下 那道不准开的门了，因为她很愿意知道门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向小天 使们说：我不要把门完全打开，也不要进去，但是我只要打开一点， 从门缝里看一下。”小天使说广啊，不可以，那是罪过；那是圣母马利 亚禁止的，容易叫你得祸。”她不做声，但是她心里的热望并没有停 止,思想斗争得很厉害,使她不得安宁。有一次，小天使们都出去了， 她想：“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向里面瞧瞧，没有人会晓得我做了 这件事。”她于是找出那把钥匙，拿在手里，插到锁里面，扭转过来。 门开了，她看见火光中坐着“三位一体”。她站了一会儿，惊讶地看着 每样东西。然后她用手指摸摸那光，指头就变成金的了。她马上感 到一种巨大的恐怖，用力把门关上，跑开了。但是她无论如何总是害 怕，心里一直在跳,不得安宁；金子还在手指上，随便怎样擦洗,都去 　　不掉。 　　没有好久，圣母马利亚旅行回来了。她把女孩叫到跟前，向她要 天国的钥匙。她把那串钥匙递过去，圣母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也开 了第十三道门吗？”她回答说：没有。”圣母把手放到女孩的心口，觉 得心在跳,知道她违犯了她的戒律，开了那道门。圣母她又说:“你当 　　真没有开吗？”女孩第二次说:“没有。”圣母看见她那触着天火变成金 子的手指，晓得她犯了罪，第三次说：“你没有开吗？”女孩第三次说: “没有。”圣母马利亚说：“你没有听我的话，还要撒谎，你不配住在天 　　于是女孩恍恍惚惚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躺在地上 的荒野之中。她要叫唤,但是喊不出声音。她跳起来要跑，但是她要 去的地方，却有密密的荆棘篱笆拦着,走不过去。在她被禁闭着的荒 地上，有一棵空心的老树，成了她的住所。夜里她爬进去，在里面睡 觉。要是刮风下雨，她就躲在里面。这是一种可怜的生活，每逢她想 到在天国那样好的生活，天使们怎样同她游戏一她就悲哀地哭了。草 根和野果是她惟一的食物，她尽力到处去找。秋天，她收集落下的胡 桃和树叶，搬到洞里。胡桃是她冬天的食物；冰雪一来，她就和可怜 的小兽一样,爬到树叶里面，免得受冻。没有多久，她的衣服破了，一 块一块地从身上落下来。一到太阳又照得暖和时，她出去坐在树前 面,她的头发盖着全身，像件外套。她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才感觉 到世界上的痛苦和灾难。 　　有一天，树又变成新绿色的时候，当地的国王在森林里打猎，追 着一只小鹿。小鹿逃到围着森林的灌木丛里去了，国王下马分开灌 木，用他的剑砍出一条路。最后他走过去，看见树下坐着一个非常美 丽的女孩,她的金黄色头发一直盖到脚上。国王站着不动，十分惊奇 地打量她，然后向她说广你是谁？为什么坐在这荒野里？”但是她 不回答，因为她的嘴不能张开。国王又说：“你要同我一路到我王 宫里面去吗？”她只是点点头，国王扶她上马，带着她骑马回家。到 了王宫以后，他叫人给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又给她许许多多的东西。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她美丽温柔，他很爱她,没有好久，就同她结婚 　　大约过了一年，王后生了一个儿子。当天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 上的时候，圣母马利亚到她那里来说广如果你说实话，承认你开了那 道门，我就打开你的嘴，让你能够说话；假若你还是情愿犯罪，坚决撒 谎，我就把你新生的孩子带走。”这时王后能够说话了，但是她还是执 迷不悟，说：“不，我没有开那道禁止的门。”于是圣母马利亚便从她怀 　　里把新生的孩子抱走了。第二天早晨,孩子不见了，人们轻声细语地 说,王后是个吃人的人，把自己的孩子吃了。她听到这一切，但是自 己不能够说话。不过国王不相信这些话，因为他非常爱她。 　　一年之后，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夜里，圣母马利亚又到她身边 　　来说：如果你承认你开了那道禁止的门，我就把孩子还给你,使你能 够说话。假若你还是情愿犯罪、撒谎，那我要把你这个新生的孩子也 带走。”王后又说：“不，我没有开那道禁止的门。”于是圣母又从她怀 里把孩子抱走，带到天国去了。早晨，孩子又不见了，人们大声地说， 王后把孩子吃了。国王的大臣们要求判她的罪。但是国王非常爱 她,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吩咐大臣们不要再讲那些话，不然就要判处 他们死刑。 　　下一年，王后又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圣母马利亚第三次在夜里 到她那里对她说广跟我来。”她牵着她的手,引她到了天堂，把两个大 孩子指给她看。他们向她笑,拿着地球仪在游戏。王后见了很欢喜， 圣母马利亚说：“你的心还没有软吗？如果你承认开了那道禁止的 门，我就把你的两个小孩还给你。”但是王后第三次回答说广不,我没 有开那道禁止的门！ ”于是圣母又让她落到地下，把她的第三个孩子 也抱走了。 　　第二天早晨，大家晓得孩子没有了，都大声叫起来：“王后是个吃 人的人，应当判她的罪。”国王再不能拒绝他的大臣们了，于是审判 她。因为她不能回答，不能辩护，就判决把她在柴堆上烧死。柴堆好 了，把她绑在一根木桩上，周围开始烧起火来，这时那骄傲的坚冰方 才溶化。她很后悔，心里很感动，想道：“但愿我在死以前，还能够承 认我幵过那道门丨”于是她会说话了，她大声叫道:“是的，马利亚，我 开过那道门！ ”天空马上落雨把火熄灭了，她头上现出一道光，圣母 马利亚下来，身边带着两个小男孩，怀里抱着新生的女孩。她和颜悦 色地向她说：“谁承认了自己的罪过，谁就得到宽恕。”马利亚把三个 孩子交给她,让她又能说话，使她一辈子幸福。 　　2 　　4学习发抖 　　从前有一个父亲，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聪明伶俐，会应付一切， 小儿子很蠹,什么也不懂，也不学习；人们看见那小儿子,就说：“这个 孩子,他父亲还有得操心呢！ ”家里要做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总得 大儿子去做。但是如果父亲在黄昏的时候或者在深夜里叫他出去拿 什么东西，要经过墓地或一个黑暗地方的话，大儿子就回答说：“啊， 父亲，我不去，到那儿去我要发抖！ ”因为他很胆小。如果晚上人们 坐在火炉旁边讲故事，讲得叫人毛骨悚然的时候，听的人有时说： “啊，真叫我发抖！ ”小儿子坐在一个角落里，听了这句话,不明白是 什么意思。他想：“他们总是说：‘这使我发抖！这使我发抖！ ’但是 并不能使我发抖。这一定也是我不懂得的一种本领。” 　　有一次，父亲向他说：“坐在角落里的人，你听我说，你长得又髙 大又强壮，应当学习一点东西，自己好挣饭吃。你看，你哥哥是怎样 的工作，但是你一点出息都没有。”他回答说：“唉，父亲，我要学习；如 果可以办到的话,我愿意学习发抖，关于发抖，我还一点都不懂呢。” 哥哥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心想广天呀,我弟弟真是一个傻瓜，一辈子 都没有出息。如果是个有用的人,很早就应当有点表现了。”父亲叹 气，回答他说广发抖，你一定可以学会发抖，但是你不能靠它吃饭。” 　　不久以后，教堂里的司事到他家里来访问，父亲向他诉苦,说他 的小儿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学习。“你想想，我问他用什么来挣 饭吃的时候，他公然要求去学发抖。”教堂司事回答说：“如果没有别 的事,那他可以跟着我学习发抖，叫他到我家里去吧，我一定要严格 地教育他。”父亲同意这样做，因为他想广小孩子应该受点训练。”教 堂司事带他到教堂里去，叫他打钟。过了几天，司事在半夜里喊他起 来，叫他到教堂的钟楼上去打钟。司事想广你马上就学会发抖了。” 于是他就悄悄地走在他前面。当那少年到了钟楼上，转身拿钟绳的 时候，看见楼梯上传声洞对面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他叫道：“谁 　　在那里？”但是那人不回答，也不动。少年叫道：“答应我，要不就走 开，夜里你在这里做什么。”但是教堂司事还是站着不动；少年以为他 是一个妖怪。少年第二次叫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如果你是个正经 东西，请你说话，不然我要把你摔到楼梯下面去了。”司事想：“大概不 会这样吧。”他还是不做声地站着,好像一块石头。少年第三次叫他， 仍旧没有用，于是他跑过去，把“妖怪”向楼梯下面一推。他滚了十层 台阶，躺在一个角落里。少年打过钟，回到房间里，一句话没说，躺在 床上睡觉了。司事的妻子等她丈夫等了很久，不见他回来，最后她有 些不安，喊醒少年，问：“你晓得我丈夫在哪里吗？他比你先上钟楼去 的。”少年回答说:“我不晓得，但是在传声洞对面的楼梯上站着一个 人。因为他不回答我的话，又不走开，我以为他是一个小偷，把他推 下去了。你到那里去看看，是不是他。如果是的话，那我就太抱歉 了。”司事的妻子跑去，看见丈夫躺在一个角落里，哎呀哎呀地叫，他 折断了一条腿。 　　她把他背了下来,然后大声叫喊着跑到少年的父亲那里。她叫 喊道广你的儿子闯了大祸，把我丈夫推下楼梯,折断了一只腿。你把 那个坏家伙领回来吧。”父亲大吃一惊，跑去大骂儿子。“这样无法无 天的事，一定是恶鬼挑唆你做的。”儿子回答说广父亲，你听我说，我 一点罪过也没有。他夜里站在那里，像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我不知 道他是谁，我警告了他三次，叫他说话，不然就走开。”父亲说:“唉,跟 你住在一起又有麻烦，滚开吧，我不要再见你了。”“好的，父亲，我非 常愿意，等到天亮了，我就要出去学习发抖，这样我可学到独立生活 的本领。”父亲说：“随便你学习什么，我都不管。这里有五十块钱你 带去做路费，到广大的世界里去吧。不要向人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也 不要说出你的父亲是谁，因为有你这种儿子是很丢脸的。”“好的，父 亲，你如果没有别的要求,那么我很容易记得你的话，就照你的意思 　　去做。” 　　天亮了，少年把那五十块钱放在袋里，出门去，在大路上走着，总 是自言自语地说广只要我会发抖丨只要我会发抖丨”有一个人走来， 听到少年自言自语地说话；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看见一个绞架，那 人向他说广你看，那里是一棵树’有七个人同绳匠的女儿结了婚，现 　　12 　　在正学飞哩，你坐在下面等到夜里，一定可以学会发抖了。”少年回答 说广如果没有别的事，这很容易办。如果我很快地学会了发抖，我就 把这五十块钱给你;明天早晨你再到我这里来吧。”少年走到绞架跟 前，坐在下面，等着夜晚的来到。因为他冷得很，就生了一个火；但是 半夜，风吹得更冷，虽然有火还是不暖和。风吹着绞架上的人，互相 撞击,摆来摆去，他想：“我在下面烤火还冷，他们在上面更要冷得难 受了。”他同情他们,搭着梯子上去，把七个死人解开，抱了下来。他 拨火，吹燃它，把他们放在火的周围取暖。他们坐在那里不动，火烧 着他们的衣脤。他说:“你们当心,不然,我再把你们挂上去。”但是那 些死人没有听见,也没做声,让他们的破烂衣脤继续燃烧着。他生了 气,说:“如果你们不注意，我就不能帮助你们了 ；我不能同你们一起 烧死。”他又把他们挂上去。然后他就坐在火边睡着了。第二天早 晨，那个人来要那五十块钱，说：“啊，你晓得什么是发抖吗？”他回答 说广不，我从哪里知道呢？那上面的人都不做声，非常愚蠹，让他们 身上的破烂衣服燃烧。”那人知道今天拿不到那五十块钱，一面走，一 面说：“我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少年也走了，又自言自语地说:“啊，只要我会发抖！只要我会发 抖！ ”在他后面走的一个车夫听见了，问：“你是谁?”少年回答说：“我 不知道。”车夫又问：你是哪里人？”“我不知道。”“你父亲是谁?”“我 不能告诉你。”“你不住地唧唧咕咕地说些什么？”少年回答说:“唉,我 要学习发抖，但是没人教给我。”车夫说:“不要胡说,你同我一起去， 我要教会你。”少年同车夫一起走着，晚上来到一个旅馆里，他们在那 里过夜。少年走进房间的时候，又大声说广只要我会发抖丨只要我 会发抖丨”老板听见了，笑着说：“如果你要发抖，这里有一个好机 会。”老板娘说广啊，不要做声，许多好奇的人都丧失了他们的性命; 如果你这双漂亮的眼睛从此不能再看见日光，那是多么可惜的事 啊。”但是少年说广无论多么困难，我总要学习，我就是为了这㈣个才出 来的。”他闹得老板不得安静，老板终于对他说,离这里不远有一座魔 宫，如果有人在宫里守三夜，一定可以学到什么是发抖。国王曾经说 过,谁敢在里面住宿，他把他的女儿给他做妻子。他女儿是世界上最 美丽的姑娘。魔宫里还藏着许多宝物，由恶鬼们守着，这些宝物如果 　　被一个穷人取得，他就会变得很富。已经有许多人进去过了，但是还 没有一个人出来过。第二天，少年到国王面前说:“如果您允许的话， 我很愿意在魔宫里住三夜。”国王仔细看看他，很喜欢他，说:“你可以 要求带三样东西进去，但必须是无生命的东西。”他回答说：“我请求 带去一个火，一台车床和一个装着刀的切菜砧。” 　　国王叫人把这些东西在白天替他送到魔宫里。快到夜里的时 候,少年走到鹰宫里去，在一个房间里生了一堆明亮的火，把装着刀 的切菜砧放在旁边，自己坐在车床上面。他说:“啊，只要我会发抖！ 但是我在这里也不会学到的。”快到半夜的时候，他要拨火；他正在吹 火的时候，忽然屋角里有东西叫起来广噢，喵！我们很冷呀！ ”一一 他叫道广你们这些笨东西，喊什么呢？如果你们怕冷，就坐到火旁边 来取暖吧。”他说了这话以后，有两只大黑猫猛地跳出来，坐在他的两 边，睁着火一样的眼睛凶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当它们已经暖和 了的时候，它们说：“伙计，我们来打牌好吗？ ”少年回答说：“为什么不 打呢？不过请你们把脚伸出来看一看。”它们把爪子伸出来。他说: “唉，你们的脚爪这样长啦丨等一等，我要给你们先剪一剪。”他一面 说,一面抓着它们的脖子，拿到切菜砧上，把它们的脚紧紧地夹着。 他说广我看了你们的脚爪，就不高兴同你们打牌了。”说着他就把它 们打死，摔到外面水里去。他把这两只猫解决以后，正要再坐到火旁 边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走出许多黑猫和黑狗来,它们都带着烧红的链 子。它们越来越多，挤得他无法移动；它们可怕地叫着，走到他面前 的火边，把火拨开，要弄灭它。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但是它们闹得 使他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就拿起刀来喊道：“你们这些流氓，给我滚 幵。”说着就向它们打去。它们一部分跑掉了，另一部分被他打死，丢 在外面池子里。他回来，把火星吹旺，坐下来取暖。他这样坐着，眼 睛睁不开了，很想睡觉。他朝周围望望，看见屋角里有一张大床。他 说:“我正好休息。”于是他就躺到上面。他正要闭眼的时候，床自己 走动起来了，在整个魔宫里打转。他说广好极了，只管好生走吧。”那 床继续朝前走，好像六匹马拖着的一样，过门槛，上下楼梯。忽然砰 的一声，床翻了身，倒转过来，像一座山似的压在他身上。但是他把 被褥和枕头都抛出去，自己从床下爬了出来，说广现在谁高兴，就去 　　4 　　躺在它上面吧。”他就躺到火旁边，一直睡到天亮。第二天早晨，国王 来了，看见他躺在地上，以为妖怪把他害死了，就说：“这样一个漂亮 的少年，死得多么可惜。”少年听见了，站起来说：“还没有这样严重 呢！ ”国王很吃惊，但是也很髙兴，便问他经过的情况。他回答说: “很好，一夜已经过去了，还有两夜同样可以过去的。”他9』旅馆老板 那里去，老板眼睛睁得很大，对他说：“我没有想到会再看见你还活 着。你现在学会怎样发抖了吗？”他说：“不，没有，一切都没有用，但 愿有人能够告诉我！” 　　第二夜，他又到鹰宫里去，坐在火旁，开始唱他的老调广只要我 会发抖，”到了半夜，他听到一种吵闹的声音，最初很轻，越来越大，最 后静了一会儿，有一个半截的人，大声叫喊着从烟囱里下来，倒在他 面前。他叫道：“嘿！还有一半呢，这是不够的。”吵闹的声音又起来 了，接着是咆哮和怒号的声音，其余半截身子也从上面落了下来。他 说广等一等，我要先给你把火吹旺。”他把火吹旺了，又朝周围看看， 两个半截身子已经合成一个可怕的人，坐在他的位子上。少年说： “这不行，凳子是我的。”那个人要把少年挤开，但是少年不愿意，用力 把他推走，又坐到他自己的位子上。以后更多的人又一个一个地落 下来。他们拿了九条死人的腿和两个死人的头，玩起九柱戏①来。 少年也高兴玩，就问他们：“你们听我说，我也可以玩吗？”“可以的，只 要你有钱。”他回答说：有的是钱，但是你们的球不很圆。”他拿着死 人的头，放到车床上，把它们磨圆。他说:“瞧，现在它们好滚些了，有 趣！有趣！ ”他参加游戏，输了一点钱。钟打十二点的时候，这一切 就都不见了。他于是躺下来安安静静地睡觉。第二天早晨，国王来 探听消息，问道广这一夜你过得怎样？”他回答说：“我玩了九柱戏，输 了几分钱。”“难道你没有发抖吗？ ”他说：“唉，什么话，我玩得很高兴。 　　如果我知道什么是发抖,那才好呢。” 　　第三夜，他又坐在他的凳子上，非常烦闷地说：“只要我会发 抖！”到了很晚的时候，来了六个高大的人，他们抬着一口棺材。他 　　①用重约六磅的球，沿着二十四至三十米长的球道滚，打倒竖着的九根柱子。依打 倒柱子的多少，作为輪蠃的标准。 　　15 　　说:“哈哈,这一定是我的表弟，他在前几天才死的。”他于是招招手， 叫道:“来，表弟，来吧！ ”他们把棺材放在地上，他走去掀开盖子，看 见里面躺着一个死人。他摸摸他的脸，那脸冷得像冰一样。他说: “等着，我给你一点温暖。”他走到火边，把手烘热，放在死人的脸上， 但是死人还是冷冰冰的。他把死人抱出来，自己坐在火边，把他抱到 怀里，摩擦死人的手臂，使血液流通。这仍旧没有用，他忽然想起： “如果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可以使他温暖。”于是他把死人抱到床 上，给他盖上被褥，自己躺在他旁边。过了一会儿，死人暖和了，开始 动起来。少年说：“表弟，你看，我不是把你弄暖了吗！ ”但是死人起 来叫道：“现在我要杀死你。”他说:“什么，这是你对我的感谢吗？马 上叫你再到棺材里去。”他举起他来，摔到棺材里，盖好了盖子。于是 那六个人又把棺材抬走了。他说:“这并不能叫我发抖，我在这里一 辈子也学不到了。”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进来，他比所有的人都高大，样子非常可怕； 他年纪很老,长着很长的白胡须。他叫道广哦，你这矮子，现在你可 以学会什么是发抖了，因为你就要死了。”少年回答说:“没有这样快， 如果要我死,我还得讲几句话。”那鬼怪说：“我马上要抓住你。”“慢慢 来，慢慢来，你不要这样神气；我也和你一样有力气，也许比你的力气 还要大些呢。”老头子说广我们看吧，如果你比我强些，我就让你走； 来，我们试试。”老头子带着他经过黑暗的走廊，到一个炼铁厂里，拿 起一把斧头,一下子就把铁砧打到地里去。少年说:“我还可以做得 好些。"说着他就走到另外一个铁砧那里，老头子在旁边站着看，他的 白胡须垂下来。少年拿起斧头，一下子把铁砧劈做两半，把老头子的 胡须夹在里面。少年说道广现在我捉住了你，现在轮到你死了。”他 就拿了一根铁棍,向老头子乱打，老头子急忙叫喊，请他停止，答应给 他许多财宝。少年拔出斧头，放他走。老头子又带他回到魔宫里，在 一个地窖里指给他看满满的三箱金子。他说广一箱是穷人的，一箱 是国王的，第三箱是你的。”这时候十二点钟打过了，那鬼怪不见了， 少年站在黑暗里。他说:“我要想个办法走出去。”于是他摸索着找 路，回到那房间里去，在火旁睡着了。第四天早晨，国王来了，说广你 学到了什么是发抖吧?”一他答道：“没有，我不知道发抖是什么，我 　　6 1 　　死了的表弟来过。一个有胡子的人也来过，他指给了我看下面有许 多财宝，但是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发抖。”国王说：“你已经救了这个 　　麇宫，你应该和我的女儿结婚。”他回答说：“这很好，但是我还不知道 　　什么是发抖。” 　　金子拿了出来，婚礼举行了 ；少年王子虽然非常爱他的妻子,非 常快乐，可是他还是时常说：“只要我会发抖，只要我会发抖！ ”最后 公主讨厌了。她对仆人说：“我要想个办法,一定要叫他学会发抖。” 她跑到花园里，在小河旁边捉了一满桶梭子鱼。夜里,王子睡着的时 候，公主把他的被拉开，把满桶冷水和梭子鱼倒在他的身上，小鱼在 他周身跳来眺去。于是他醒了叫道：哎呀，亲爱的夫人我发抖了，我 发抖了丨现在我知道什么叫发抖了。” 　　5狼和七只小山羊 　　从前,有一只老母山羊，养了七只小山羊；它爱它们，就和母亲爱 自己的孩子一样。有一天，它要到森林里去找吃的，把七只小山羊都 叫来，说:“小宝贝们，我要到外面森林里去；你们可要小心狼；如果狼 进来了，它要把你们连皮带毛都吃了的。那坏东西时常装假，但是你 们听到它那粗糙的声音，看到它那黑色的脚掌，就可以马上认得它 了。”小山羊们说:“亲爱的母亲,我们一定要小心，你放心去吧。”老山 　　羊咩了几声，很放心地起身上路了。 　　没有好久，有人敲门叫道：小宝贝们，开开门，你们的母亲回来 　　了，给你们每人都带了一点东西来。”但是小山羊们听到这粗糙的声 音，知道是狼。它们叫道：“我们不开门，你不是我们的母亲，我们母 亲的声音娇嫩好听。你的声音粗糙;你是狼。”狼到杂货商人那里，买 了一大块团粉；把它吃下去，让自己的声音娇嫩一点。然后它回来敲 门，叫道:“小宝贝们，开开门，你们的母亲回来了，给你们每人都带了 一点东西回来。”但是狼把它的黑爪子放在窗口上，小羊们看见了，叫 道：“我们不开门，我们的母亲没有你这样的黑脚;你是狼。”狼跑到面 　　包师傅那里，说:“我的脚撞伤了，给我涂上点湿面。”面包师傅给它涂 上了湿面，它又跑到磨坊老板那里，说：“给我撒些白面粉在脚上。”磨 坊老板心里想：“这狼要去骗人，”就不肯撒；但是狼说：“如果你不撒， 我就要吃你。”磨坊老板害怕，就把它的爪子弄白。是的，人间的事情 　　就是这样。 　　现在那坏东西第三次到小羊们的门前，敲敲门，说：“孩子们，给 我开门，你们亲爱的母亲回来了，从森林里给你们每人带了一点东西 回来了。”小山羊们叫道：“先把你的脚给我们看看，让我们知道你是 不是我们亲爱的母亲。”狼把脚伸到窗户里，它们看到它是白的，以为 它讲的一切都是实话，就把门打开。但是进来的是谁呢，正是狼。它 们大吃一惊，想藏起来。第一个跳到桌子下面，第二个跳到床里面， 第三个跳到火炉里，第四个跳到厨房里，第五个跳到橱里，第六个跳 到洗脸盆下面，第七个跳到挂钟壳子里。但是狼把它们找着了，毫不 客气，一个一个地吞到喉咙里。只有钟壳里的那顶小的羊，它没有找 着。狼吃饱了，就离幵那里，走到一棵树下，躺在青草地上，开始睡觉 　　不久，母山羊从森林里回来了。啊，它看见的是什么景象啊！门 　　敞着，桌椅板凳都翻倒了，冼脸盆打破了，被子枕头都丢在床外面。 　　它找它的七个小孩子，但是无论哪里都找不着。它一个个地喊它们 　　的名字，但是没有回答。最后它喊到顶小的一个，有一个轻轻的声音 　　回答道：“亲爱的母亲,我藏在钟壳里呢。”母山羊把小山羊放出来，小 　　山羊就告诉它狼已经来过，把别的羊统统吃了。你们可以想象得到, 　　母山羊该是怎样哭它的孩子啊。 　　最后，它痛哭着走出去,最小的山羊跟在后面跑。它来到草地上 　　看见狼躺在树旁边打鼾，打得那么响,连树枝都摇动了。仔细端详着 　　这只狼，看见它饱满的肚皮里有东西在动弹。它想：“啊，上帝，难道 　　我那些被它当晚饭吃了的孩子，还活着吗？”小山羊马上跑到家里拿 　　剪刀和针线来。母山羊剪那坏东西的肚皮。刚剪了一下子，就有一 　　个小山羊伸出头来，它继续剪下去，六只山羊都先后跳出来，而且没 　　有受伤。因为那坏东西很馋，把它们都是整个的吞下去的。这是一 　　件喜事！它们拥抱着亲爱的母亲接吻，喜欢得手舞足蹈,好像刚结婚 　　18 　　的裁缝①。老山羊说：现在你们去找石头来，趁这坏东西还在睡觉，我 们把它的肚皮填满。”于是七只小山羊，急忙去搬石头来，尽量放到狼 肚皮里。然后母山羊又很快地把它缝好。狼一点不觉得，睡着不动。 　　狼睡够了，站了起来。因为胃里都是石头，它口干得很，要到井 边去喝水。但是它一行走，晃来晃去的时候，肚子里面的石头互相碰 撞，就哗啦哗啦地响。它叫道： 　　“我肚子里是什么东西， 哗啦哗啦地响得这样厉害？ 我以为是六只小山羊， 原来尽是石头块。” 　　它走到井边，要去喝水，一弯腰，肚子里沉重的石头把它压到井 里，它就悲惨地淹死了。七只小山羊看见了，跑来大声叫道广狼死 了 ！狼死了 ！ ”它们非常高兴，同它们的母亲围着井边跳舞。 　　6 忠实的约罕涅斯 　　从前，有一个老国王，他病得很厉害，心里想道广我快死了。”于 是他说：“叫忠实的约罕涅斯到我这里来。”忠实的约罕涅斯是他最喜 欢的侍从，因为他一向对国王非常忠实，所以别人这样叫他。他来到 床前，国王向他说：“最忠实的约罕涅斯，我觉得我的末日到了，我除 了对于我的儿子外，没有别的顾虑。他的年纪还轻，遇事缺乏主见。 如果你不答应我，把他应该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他，做他的干爹，我死 了也不能瞑目。”忠实的约罕涅斯回答说：“我不会离开他，一定忠实 地为他服务，就是牺牲了性命，我也愿意。”老国王说：“那我死也安心 了。”老国王又说：“我死之后，你应当把整个宫殿的房间、厅堂、金库 和里面放着的一切财宝都指给他看：但是长走廊最后的一个房间，里 　　①德国俗语说，裁缝身体很轻，容易跳跃。 　　面藏着金屋公主的像，你不要指给他看。如果他看见了那个像，就要 热烈地爱上她，昏倒下去，而且将来会有很大的危险；你应该防备 着。”忠实的约罕涅斯和老国王又握了一次手，老国王不做声，把头放 在枕上死了。 　　老国王安葬之后，忠实的约罕涅斯把他在老国王临死时答应的 话告诉幼王，说：“我一定要遵守这些诺言，我对你要和对他一样的忠 实，就是牺牲我的性命，我也愿意。”丧事完了，忠实的约罕涅斯向他 说:“现在是你看你的遗产的时候了；我要把你父亲的宫殿指给你 看。”于是他引幼王到处走，上上下下，让他看一切的财富和富丽堂皇 的宫殿。他只是不打开有危险画像的房间。那张画像放在里面，一 幵门就可以看见，而且画得非常生动，就像活的一样，全世界再没有 东西比她更可爱，更美丽了。幼王看到忠实的约罕涅斯总是从那门 前走过，说：“你为什么总不开这扇门呢？”他回答说：“里面有你害怕 的东西。”幼王回答说：“我把整个宫殿都看过了，我也要知道这里面 是什么。”他走去，要用力幵那扇门。忠实的约罕涅斯拦着他说：“你 父亲去世之前，我答应不准你看这房间里的东西，因为看了，你和我 都要遭到极大的不幸。”幼王回答说:“啊，不行，如果我不进去，那我 一定要死。我没有亲眼看见它，日夜都不得安宁。你幵了这扇门，我 　　才离开这里。” 　　忠实的约罕涅斯看到没法阻止他，心里很难过，叹了好几口气， 从一大串钥匙当中找出那把钥匙。他把门打幵的时候，先走进去，想 把那幅画像挡住，不让国王看见，但是有什么用呢？国王用脚尖站 着，从他肩头上看过去。他看见了少女的画像，非常美丽，周身有金 子宠石发光，他马上昏倒了。忠实的约罕涅斯扶起他，背他上床，满 腹忧愁地想：“祸事来了，上帝呀丨这怎么办呢？”他用酒灌他，使他恢 复知觉。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广啊，那美丽的画像是谁呀？”忠实的约 罕涅斯回答说广那是金屋公主。”国王接着说：“我非常爱她，就是树 上所有的叶子都变成舌头，也不能说出我的爱情；我要牺牲我的性命 去找她。你是我最忠实的约罕涅斯，你应当帮助我。” 　　那忠实的仆人想了很久，不知这件事应该怎样办，因为要去找那 公主，是非常困难的。最后他想了一个办法，向国王说:“她周围的东 　　20 　　西，桌椅、碗、杯、壶和一切家具，都是金的。在你的财宝中有五吨金 子，拿出一吨金子来，叫国内的金匠做成各式各样的器具，各式各样 的鸟兽和稀奇的动物，那她看了一定高兴。然后，我们就带着这些东 西坐船去试试我们的运气吧。”国王叫把所有的金匠叫来，要他们日 夜赶工，最后才把那些最华美的物件制造成功。一切都装到船上，忠 实的约罕涅斯穿上商人的衣服，国王也同样化了装，叫人完全看不出 来。然后他们漂洋过海，航行了很久，到了金屋公主住的那座城里。 　　忠实的约罕涅斯叫国王在船上等着他。他说：“或许我把公主带 来。你应当把一切都弄得整整齐齐，叫人把金器陈列起来，把全船加 以装饰。”然后他把各种金制物品拿了一些放在围裙里，上了岸，一直 向王宫走去。他来到王宫院子的时候，水井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 孩，手里提着两个金桶打水。女孩要把那闪烁的水提着走的时候，掉 转身子，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就问他是谁。他回答说广我是一个商 人，”就打开他的围裙，叫她看。她叫道：“啊，这样好看的金器啊！ ” 她把桶放下，一个一个地仔细观察。女孩说：“这应当叫公主看看，她 非常喜欢金器，她会把你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她牵着他的手,引他 到王宫里去，因为她是一个侍女。公主看见了这些金器，非常高兴， 说：“这做得非常美丽，我要向你全买下来。”但是忠实的约罕涅斯说： “我是一个富商的仆人，我这里的东西不箅什么，我主人放在他船上 的才是自古以来用金子造成的最精巧最贵重的东西。”她让他把所有 的东西都拿上来，但是他说：“太多了，要很多天才拿得上来，而且还 要很多厅堂陈列，你家里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她的好奇心和欲望越 发被煽动起来，她终于说：引我到船上去，我要亲自去看看你主人的 　　财宝。” 　　忠实的约罕涅斯听了这话，非常高兴，就引她上了船。国王看见 她比那幅画像还要美丽得多，喜得心花怒放。她上了船，国王引她进 去，忠实的约罕涅斯留在舵工那里，叫他开船,说：“把所有的帆都挂 起来，船要和天空中的鸟一样飞。”国王在船里面把金制的碗、杯、壶、 鸟、野兽、奇异的动物，都二个一个地指给她看。几点钟过去了，她仔 细看那一切，满心喜欢，不知道船在走。她看了最后一件东西之后， 感谢商人，要回家去，但是她走到船边的时候，看见船离开陆地已经 　　很远了，在大海中满张了篷向前急驶。她大吃一惊，叫道：“啊，我受 骗了，我被人拐了，落到一个商人手里了 ；我宁愿死掉！ ”国王握着她 的手说：“我不是一个商人，我是一个国王，我的出身并不比你的低。 我所以用计骗你，是因为我非常爱你。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画像的时 候，就昏倒在地上了。”金屋公主听见这话方才安心，渐渐爱他，愿意 做他的妻子。 　　但是有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当他们在大海航行，忠实的约罕 涅斯坐在船前头奏音乐的时候，看见空中有三只乌鸦飞来。他停止 弹奏，细听乌鸦们的谈话，因为他懂得鸟的语言。一只乌鸦叫道： “唉，他把金屋公主带回家去了。”一第二个回答说广但是他还是不 能同她结婚。”第三只说：“他已经到了手，公主在船里坐在他旁边。” 第一只又开始叫道：“那有什么用呢！如果他们上岸的时候，有一匹 栗色的马向他跳来，他就会上去骑；如果他上去了，它就背他跑到空 中去，他再不能看见他的未婚妻了。”第二只说：“难道没有解救的办 法吗？ ”“哦，有的，如果有人赶快骑上去，拿出皮套子里的火枪，把马 打死,那幼王就得救了。但是有谁知道呢？如果谁知道了告诉他，那 他从脚趾到膝盖都要变成石头。”第二只说广我知道的还要多些；就 是他杀了那匹马，幼王还是得不到他的未婚妻。他们一起到宫里的 时候,宫里有一只大碗装着一件现成的结婚衬衫，像是用金丝织成 的，其实是硫磺和沥青；如果他把它穿上，连他的骨头都要烧掉。”第 三只说：“难道没有解救的办法吗？”第二只回答说：“哦，有的，如果有 人带着手套,抓着那件衬衫，摔到火里烧掉，那幼王就得救了。但是 那有什么用呢？谁知道了告诉他，那他的半截身子，从膝盖到心脏都 要变成石头。”第三只说广我知道的还要多些，就是那结婚衬衫烧了， 幼王还是得不到他的未婚妻。在婚礼后要举行舞会，年轻的王后跳 舞的时候，她会面色忽然苍白，像死了一样地倒下去。如果没有人扶 起她，从她右边乳房里吮三滴血吐出来，那她就死了。但是如果有人 知道这件事，把它说出来，那他全身从脊椎骨到脚趾都要变成石头。” 乌鸦说了这些话之后飞走了。忠实的约罕涅斯懂得了这一切，从这 时起,他不做声，心里一直在忧愁；因为如果他不把他听见的话告诉 主人,主人就要遭祸；如果他向他说了，那他就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22 　　但是最后他向自己说：“我要救我的主人，只有牺牲我自己了。” 　　他们上岸的时候，乌鸦说的话真实现了，一匹美丽的栗色的马跑 了来。国王说广好极了，它应该送我到宫里去。”他要上马，但是忠实 的约罕涅斯走到他面前，赶快上马，从皮套子里拿出枪来，把那匹马 打死了。国王手下不满意忠实的约罕涅斯的仆人们叫道：“他打死了 这匹应该送国王到他宫里去的马，实在可恶！ ”但是国王说：“不要做 声，让他去，他是我最忠实的约罕涅斯，他这样做一定有好处，谁晓得 呢丨”他们走到王宫里面，厅堂里有一个大碗，里面放着现成的结婚 衬衫，好像是用金银织成的。幼王走到跟前要拿它，但是忠实的约罕 涅斯把他推开，戴着手套去拿那件衣服，赶快扔到火里烧了。别的用 人又开始唧唧咕咕地说：“你们看，他现在公然把国王的结婚衬衫烧 了。”但是少年国王说：“他这样做，一定有好处，谁晓得呢？让他去， 他是我最忠实的约罕涅斯。”现在结婚典礼举行完了，开始跳舞,新娘 也走进来，忠实的约罕涅斯留心瞧她的面孔。她忽然脸色苍白，像死 了一样倒在地上。他赶快跑去，扶起她来，抱她到一间房里放下，自 己跪着，从她右边乳房里吮了三滴血吐出来。她马上又活了。少年 国王看见了，不知道忠实的约罕涅斯为什么要这样办，非常生气，叫 道：“把他关到监狱里去。”第二天早晨，忠实的约罕涅斯被判了罪，引 到绞架跟前。要被处决的时候，他站在绞台上，说道：“每个应当死的 人，在他死之前还准他说一次话，我也有这种权利吗？”国王回答 说：“有的，你说吧。”于是忠实的约罕涅斯说广你不应当判我的罪，我 对你是忠实的。”他便讲他如何在海上听到乌鸦的谈话，如何为了救 他的主人做了这一切。国王叫道广哦，我最忠实的约罕涅斯，不要绞 了，不要绞了。带他下去。”忠实的约罕涅斯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倒了下来，变成了一块石头。 　　国王和王后因为这个缘故，非常难过。国王说广唉，他对我这样 　　忠诚，我竟忘恩负义。”他叫人扶起石像，竖到他卧房里床的旁边。他 一看见就哭道：“唉，我最忠实的约罕涅斯，但愿我能够使你复活！ ” 过了一些时候，王后生了一个双胞胎，是两个儿子。他们渐渐长大， 王后很喜欢。有一次，王后到教堂里去，两个孩子在父亲旁边坐着游 戏，国王又仔细看那座石像，非常悲哀，唉声叹气地叫道：“啊,我最亲 　　爱的约罕涅斯，但愿我能使你复活！ ”那石头开始说话：“是的，如果 你愿意丢掉你最心爱的东西，就可以使我复活。”国王叫道：“我愿意 为你牺牲我在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石头又说:“如果你亲手把你两个 孩子的头砍下来，用他们的血涂我，我就可以复活。”国王听见要他自 己杀他最心爱的孩子，大吃一惊，但是想到忠实的约罕涅斯为他而死 的伟大忠诚，就拔剑把孩子们的头砍掉。他用他们的血涂了石头，石 头就恢复了生命，忠实的约罕涅斯马上就又活泼健康地站在他的面 前。他向国王说:“我要报答你的忠诚。”他把孩子们的头接上，用他 们的血涂那伤口；一眨眼，他们就痊愈了，在周围蹦跳，继续游戏，好 像没有什么事发生过似的。国王满心欢喜；他看见王后回来的时候， 把忠实的约罕涅斯和两个孩子藏到一张大橱里。王后进门的时候， 他问她说广你在教堂里祈祷了吗？”她回答说:“是的，我总是想到忠 实的约罕涅斯，他因为我们弄得非常不幸。”他说:“亲爱的夫人，我们 可以使他复活，但是我们应当牺牲我们的两个儿子。”王后面色苍白， 大吃一惊,但是她说:“因为他的伟大的忠诚，我们应当牺牲。”他很高 兴，因为她的想法和他的想法一致。他于是打开橱，拉出两个孩子和 忠实的约罕涅斯来，说：“赞美上帝，他被救活了，我们又有了我们的 孩子。”于是国王向王后讲了一切的经过。以后他们在一起过着幸福 　　的生活，一直到死。 　　7好生意 　　一个农夫把他的母牛赶到市场上，卖了七个塔勒①。他回家的 时候从一个池塘旁边走过，老远就听见青蛙叫：“阿克②,阿克,阿克， 阿克。”他自言自语地说：“是的，它们叫的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卖的钱 是七，不是八。”他去到池塘旁边，向它们叫道：“蠢畜生，原来是你 　　①钱币名，一塔勒相当二十四格罗岑。 　　②近似德文“八”(八字音。 　　24 　　们！难道你们不晓得吗？那是七个塔勒，不是八个。”青蛙还是叫道: “阿克，阿克，阿克，阿克。”“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数给你们看。”他 从袋里掏出钱来，数那七个塔勒，总是二十四个格洛辰一数。青蛙不 管他数不数，又叫道：“阿克，阿克，阿克，阿克。”农夫十分生气，叫道: “唉，如果你们知道的比我清楚，那你们就自己去数吧，”于是把钱一 个一个地扔到水里去。他站着不动，等它们数完了，把他的钱还给 他，但是青蛙固执己见，不住地叫道：“阿克，阿克，阿克，阿克，”也不 把钱再扔出来。他又等了很久，到了天晚，他要回家，就大骂青蛙， 说广你们这些拍水玩儿的家伙，你们这些蠢大头，你们这些鼓眼睛， 你们的大嘴，叫得令人耳朵痛，但是你们连七个塔勒都数不清，你们 以为我会站着等你们数完吗？”他说着走了，青蛙还是在他后面“阿 克，阿克，阿克，阿克”地叫。他非常烦恼，回家去了。 　　过了一些时，他又买了一头母牛杀了；他计箅，如果牛肉卖得好， 可以得到两头牛的价钱，还能赚一张皮。他带着肉进城，城门前有一 大群狗跑来，顶前头的是一条大猎狗，围着肉蹦跳，闻了闻，叫道：“瓦 斯①，瓦斯，瓦斯，瓦斯。”它叫个不止，农夫向它说：“是的，我知道你 问：‘什么，什么，’因为你要一点肉；如果我给了你，那我就倒霉了。” 那狗还是回答说：“瓦斯，瓦斯。”“难道你自己吃不完，还要保证你的 伙伴也吃吗？ ”狗说广瓦斯，瓦斯。”“唔，如果你固执己见，我就把肉留 给你，我认得你，知道你在哪一家服务；但是我告诉你，我在三天之内 一定要钱，不然你就要吃苦头，你可以把钱给我送到家里去。”然后他 就把肉放下，回家去了。狗一齐向肉跑来，大声叫道：“瓦斯，瓦斯。” 农夫从远处听见，自言自语地说广你听，现在它们都在要东西吃了， 　　但是大狗应当给我作保啊。” 　　过了三天，农夫想广今天晚上我口袋里就有钱了，”感到十分愉 快。但是没有人送钱来。他说：“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最后他忍不 住，进城向屠夫要钱。屠夫以为是幵玩笑，但是农夫说广不跟你开玩 笑，我要钱。三天前，那条大狗不是把我宰的一头牛送给你了吗？”屠 夫气了，抓着一把扫帚，把他赶出去。农夫说广等着，世界上还有公 　　①近似德文“什么”（讽沾)音。 　　25 　　道呢！ ”于是到王宫去喊冤。他被引到国王面前，国王同女儿坐在那 里，问他遭受了什么苦难。他说广啊，青蛙和狗把我的东西拿去了， 屠夫不把钱给我，还用扫帚把打我。”他于是把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 一遍。公主听了哈哈大笑，国王向他说：“我不能给你主持公道，但是 你可以和我的女儿结婚；她除了对你以外，生平还没有笑过。我曾经 答应，要把她嫁给使她发笑的人。你可以感谢上帝赐你幸福。”农夫 回答说:“哦，我不要她，我家里有一个妻子，我已经嫌太多了。我每 次回到家里,好像每个角落里都站着一个妻子。”国王生气说广你是 个粗鲁东西。”农民回答说：“啊，国王，一条公牛只能供给牛肉，您还 能够有别的希望吗？”国王回答说：“等着，你会得到别的报酬。现在 你去吧，三天之后你再来，我要不折不扣地给你五百。” 　　农夫走到门外，卫兵说：你把公主逗笑了，你要得到好处了。”农 夫说广是的，我想是这样，国王要数五百给我。”卫兵说广你听我说， 请你分点给我！你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 ”农夫说广既然你说，你就 拿两百去，三天后，你向国王报告，叫他给你。”一个犹太人站在跟前, 听见了这话，跟着农夫跑，抓住他的衣服说：“感谢上帝，你是个幸运 儿！我要同你交换，我要给你换成小钱币，你要硬大勒做什么？”农民 说广冒色尔①，你还可以得到三百，你马上把小钱币给我，三天后由 国王付给你。”犹太人贪小利，拿了数量相当的坏格洛辰来，三个只能 当两个。过了三天，农夫按照国王的命令到国王那里去。国王说： “脱下他的褂子，叫他得到他的五百。”农夫说广啊，那已经不是我的 了，两百我送给卫兵了，三百我同犹太人交换了，照法律我一点都没 有了。”这时候卫兵和犹太人进来，要求农夫如数给他们钱。他们于 是分别地挨了打。兵士还忍受得住，因为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了；但是犹太人的样子非常可怜，喊道：“哎呀！这是硬大勒吗？”国王 忍不住对农夫笑了，一切愤怒也都没有了。国王说：“因为报酬还没 有付给你，你就把它失掉了，我要给你赔偿。你到我金库里去拿钱， 随便你拿多少。”农民不等他说第二遍，尽量把他的大口袋装满。然 后他到客栈里去数他的钱。犹太人悄悄地跟着他，听到他独自咕哝 　　①冒色尔（似卯就&0是嘲笑犹太人的称呼。 　　说：“国王是流氓，他骗了我！如果他亲自把钱给我，我就知道我有多 少；现在我怎么晓得随便拿来的是多少呢？”犹太人自言自语地说: “上帝保佑，他说了侮辱我们国王的话，我去告密，我会得到奖励，他 还要受处分。”国王听见农夫说的话，非常生气，叫犹太人去喊那个犯 罪的人来。犹太人跑到农夫那里说：“你应当马上到国王那里去，不 必换衣服。”农夫回答说：“我知道礼貌，我要叫人先给我做一件新衣 服。你想口袋里有很多钱的人能穿着破烂的衣服出去吗？”犹太人看 到农夫没有一件别的衣服不肯动身，他又怕国王的怒气消了，他要失 掉他的奖励，农夫也不会受到处分了，他就说：“为了纯粹的友谊，我 要暂时借一件漂亮的衣服给你，人为了爱，什么事不能做呢！ ”农夫 很高兴，穿上犹太人的衣服，同他一起去了。国王向农夫讲了犹太人 告密的那些坏话。农夫说:“啊，犹太人说的话总是撒谎，他嘴里没有 一句实话；这家伙还会说我穿的是他的衣腋呢!”犹太人叫道广这是 怎么说？难道这衣服不是我的吗？我不是纯、醉为了友谊借给你，让 你能到国王这里来吗？ ”国王听到这话，说：“犹太人一定骗了人，不是 我就是农夫，”又叫人补给了他一些硬塔勒。农夫穿着好的衣服，口 袋里藏着好多钱回家，说道：“这一次我办得真好。” 　　8 奇怪的乐工 　　有一次，一个奇怪的乐工,独自走过森林，想来想去，最后他自言 自语地说：我在森林里无聊，我要找一个好伙伴。”他从背上拿下提 琴，拉了一曲，琴声响遍森林。没有多久，一只狼从丛林里跑来。乐 工说：“啊,来了一个狼！我不要它。”但是狼走到跟前，向他说:“唉， 亲爱的乐工，你拉得非常好听丨我也想学学。”乐工回答说：“你只要 做我吩咐你的一切，马上就可以学好。”狼说：“哦，乐工，我要听你的 话，像学生对先生一样。”乐工叫它一起走，他们同走了一段路，来到 一棵老橡树跟前。树身是空的，中间有一条裂缝，乐工说：“你看，如 果你要学拉琴，就把前脚放到这缝里。”狼照着做，乐工赶快拾起一块 　　石头，放到它的两只腿中间，像楔子一样钉得很紧，狼好像囚犯一样 站在那里。“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乐工说着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我在森林里无聊，我要找一个 别的伙伴。”他又拿着提琴拉，没有很久,一只狐狸从树林中间悄悄走 来。乐工说：“啊，来了一只狐狸！我不要它。”狐狸走到他跟前，说: “唉，亲爱的乐工，你拉得非常好听！我也要学学。”乐工说：“你只要 做我吩咐你的一切，马上就可以学好。”狐狸回答说：“哦，乐工，我要 听你的话，像学生对先生一样。”乐工说：“跟我来。”他们走了一段路， 来到一条小路上，路两边长着高髙的灌木，乐工站在那里，从一边拉 起一根小榛树弯到地上，用一只脚踏着树尖，然后又从那边照样拉起 一根小树尖说：“小狐狸，好极了，如果你要学，就把你左前脚递给 我。”狐狸照着做了，乐工把它的脚绑到左边的树上。他说：“小狐狸， 现在把你的右脚递给我。”他又把它绑到右边的树上。他看绳子的结 已经系的很紧，把脚拿开，树枝跳起来，把小狐狸弹上去，悬在空中挣 扎。“在这里等我回来广乐工说着就走了。 　　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我在森林里无聊，我要找一个别的伙伴。” 说着他又拿出他的提琴演奏，树林里都听得见。一个兔子跳来，乐工 说：“啊，来了一个兔子丨我不要它。”兔子说：“唉，亲爱的乐工，你拉 得这样好听，我也想学学。”乐工说:“你只要做我吩咐你的一切，马上 就可以学好。”兔子回答说广哦，乐工，我要听你的话，像学生对先生 一样。”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来到树木稀疏、只长着一棵杨树的地 方。乐工拿一根细长的绳子系在兔子的颈上，把另一端拴在那棵树 上。乐工叫道：“兔子，用劲，现在给我围着树跑二十圈。”小兔照着做 了，跑了二十圈，绳子也围着树身缠了二十道。那小兔被拴住了，无 论怎样拉扯，细绳总是勒着它的嫩脖子。“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乐工 　　说着就走了。 　　这时候那只狼挣扎、拉扯、咬石头，搞了很久，才把爪子弄松动， 从树缝里拔出来。它非常愤怒、暴躁，跟在乐工后面追来，要把他吃 掉。狐狸看见狼在跑，哀号起来，拚命叫道广狼兄，你来救我，乐工把 我骗了。”狼拉倒小树，咬断绳子，把狐狸放了。它们便一同走去，向 乐工报仇。它们看见被绑的兔子，也把兔子解救了。于是它们一起 　　28 　　去找它们的敌人。 　　乐工在路上又把他的提琴拉了一次。这一次他的运气很好，琴 声传到一个贫穷樵夫的耳朵里，他不由自主地马上停止工作，把斧头 挟在胳胺窝里，来听音乐。乐工说：“终于来了一个正经伙伴，因为我 是找一个人，不是找一个野兽。”他就拉起琴来，拉得非常好听，穷人 站在那里，好像着了魔，非常喜欢。这时候，狼、狐狸和兔子都来了， 樵夫明知它们不怀好意，就举起亮晶晶的斧头，站在乐工前面，好像 要说：“谁要攻击他，就得当心，先同我办交涉。”那些野兽害怕，跑回 森林里去。乐丄又拉了一次琴，感谢樵夫，然后就走了。 　　从前有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生活得很快乐，生了十二个孩子， 但是都是男的。国王向王后说：“如果你生的第十三个孩子是个女 儿，这十二个男孩都得死掉，让她享有巨大的财富，独自得到这王 国。”他于是叫人做了十二副棺材，里面装满刨花，放了寿枕，把它们 抬到一间秘密的房间里面，然后把钥匙交给王后，不准她向人说出 去。 　　母亲整日坐着，愁眉不展，那时常在她身边，她按照《圣经》给他 取名叫卞雅悯的顶小的儿子问她说：“亲爱的母亲，你为什么这样忧 愁呢？，，她回答说：“最亲爱的孩子，我不敢向你说。”但是他吵得她不 得安静，最后她终于打开那个房间，把十二副已经装好刨花的棺材指 给他看。然后她说:“我最亲爱的卞雅悯，这些棺材是你父亲叫人给 你和十一个哥哥做的，因为我如果生的是女孩，他就把你们都杀掉， 装到里面。”她一面说，一面哭，小儿子安慰她说：“亲爱的母亲，你莫 哭，我们要想办法，我们要走。”她说：“你同十一个哥哥到森林里去， 一个人找一棵最高的树坐在上面守望，看着王宫里的灯塔。如果我 生的是个儿子，我就插一面白旗在塔上，那你们就回来，如果我生的 是个女儿，我就插一面红旗，你们就尽力快跑，亲爱的上帝会保佑你 　　29 　　们。我每夜要起来为你们祈祷:冬天冷的时候，你们能够烤火，夏天 热的时候，你们也不至于热昏了。” 　　她替她的儿子们祝福之后，他们就到森林里面去。一个一个地 坐在最高的橡树上，轮流守卫，看着那个灯塔。过了十一天，轮到卞 雅悯守望了。他看到旗子插上去，不是白旗，却是红旗，这就表明他 们都得死亡。兄弟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很生气，说：“难道我们为了一 个女孩，都应该死吗？我们发誓要报仇。我们要看到这女孩，就叫她 鲜血直流。” 　　然后他们走到森林的更深处，在中间黑暗的地方，找着了一座空 的有邪魔的小房子。他们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卞雅悯，你年纪最 小，身体最弱，在房里照顾家务，我们大家出去找食物。”于是他们到 森林里去，捉兔子、小鹿、麻雀、斑鸩和其他可以吃的东西，都交给卞 雅悯，由他弄好，给他们吃。他们在小房子里住了十年，也不觉得曰 子很长。 　　他们的母亲王后生的那个女孩，渐渐长大了，心地善良，面貌美 丽，额上长着一个金星。有一次洗了很多衣服，女孩看见当中有十二 件男衫衬，就问她母亲：“这十二件衬衫是谁的？要是父亲的，就未免 太小了。”王后心里很难过，回答说：“亲爱的孩子，那是你的十二个哥 哥的。”女孩说广我的十二个哥哥在哪里？我从来没有听见说过。”王 后回答说:“他们在哪里，只有上帝知道，他们流浪到别处去了。”她搀 着女孩，打幵那个房间，把十二副装着刨花和寿枕的棺材指给女孩 看。王后说：“这些棺材是为你的十二个哥哥预备的，但是在你出生 以前，他们已经悄悄地逃走了。”王后又向女孩讲了一切经过。女孩 说:“亲爱的母亲，不要哭，我要去找我的哥哥们。” 　　于是女孩拿着十二件衬衫，一直走到大森林里面去。她走了一 整天，晚上来到那有邪魔的房子跟前。她走到屋里，看见一个年轻的 男孩。那人问她：“你是从哪里来的？到哪里去？”他看见她非常漂 亮，穿着美丽的衣服，额上有一颗金星，甚是惊讶。她回答说：“我是 一个公主，找我的十二个哥哥来的，我要走到天边，非把他们找着不 可。”她把他们的十二件衬衫指给他看。卞雅悯晓得是他的妹妹，说： “我是卞雅悯，是你最小的哥哥。”她喜欢得哭起来，卞雅悯也哭了，他 　　30 　　们非常相爱，互相接吻、拥抱。然后他说:“亲爱的妹妹，现在还有一 个问题。我们大家商量过,我们遇到了任何女孩子都要把她弄死，因 为我们为了一个女孩才离开我们的王国。”她说:“如果我能够救我的 哥哥们，我死也愿意。”他回答说：“不，不叫你死，你坐在这只桶下面， 等到十一个哥哥回来，我一定同他们商量。”她依照办理。到了夜里， 他们打猎回来，晚餐已经预备好了。他们坐在桌子旁边吃饭的时候， 就问：“有什么新闻吗？ ”卞雅悯说:“难道你们没新闻吗？”他们回答 说:“没有。”他又说:“你们在森林里，我在家里，但是我比你们晓得的 多。”他们叫道：“那么你就讲给我们听吧。”他回答说广你们能答应 我，不杀我遇见的女孩吗？”他们一起叫道：“是的，我们一定宽恕她, 你只管讲吧。”于是他说：“我们的妹妹来了。”他把桶拿起，公主出来， 穿着华美的衣服，头上顶着一颗金星，非常温柔、文雅。他们大家都 　　喜欢，抱着她的脖子，吻她，诚心地爱她。 　　于是她同卞雅悯留在家里，帮助他工作。十一个哥哥到森林里， 捕捉野兽、小鹿、麻雀和斑鸠做食物，妹妹和卞雅悯把食物煮好。她 找柴烧饭，找野草做蔬菜，把罐子放到火边，所以每逢十一个哥哥回 来的时候，饭都预备好了。除此以外，她把房子里布置得井井有条， 床上铺着白被单，又整齐，又清洁，兄弟们总很满意，同她非常和气地 　　生活。 　　有一次，他们两人在家里预备了一桌很好的饭菜，大家回来了， 坐下吃喝，十分欢喜。魔房旁边有一座小花园，园里长着十二朵百合 花，那花也叫做“冬生百合”。为了叫她的哥哥们喜欢，她摘下那十二 朵花，想在吃饭的时候送每人一朵。但是她把花摘下的时候，一眨 眼，十二个哥哥却变成了十二只乌鸦，从森林上面飞走，那座房子和 花园都不见了。只剩下可怜的女孩一个人在荒林里。她朝周围望 望，一个老太婆站在她旁边说广我的儿，你做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 不让那十二朵花长着？那是你的哥哥们，他们现在要永远变成乌鸦 了。”女孩哭道：“难道没有救他们的办法吗？”老太婆说：“没有，全世 界上只有一个办法，但是那办法非常困难，你一定不能用，因为你必 须七年不做声，不说话，也不笑,如果你说一个字，或者七年只少一小 时，一切都没有用，你的哥哥们就要被这一个字害死。” 　　女孩想：“我一定要救我的哥哥们。”她于是找到一棵高树，坐到 上面纺线，不说话，也不笑。恰好有一个国王在森林里打猎；他有一 　　条大猎狗，跑到坐着公主的那棵树下，0着蹦跳，向她号叫。口王走 　　到跟前，看见了这漂亮的公主，额上有一颗金星。她的美丽使他狂 喜，他喊她，问她是不是愿意做他的妻子。她不回答，但是稍微点点 头。他亲自到树上抱她下来，扶她上马，带她回家。婚礼举行了， 分豪华，欢乐，但是新娘子不说话，也不笑。他们愉快地过了几年，但 是这国王的继母是个坏女人，开始诬蔑年轻的王后，向国王说：“你带 回来的是一个普通的乞丐女儿；谁晓得她暗地里干了些什么无法无 天的勾当。如果她是哑巴，不能说话，她总可以笑一次，不笑的人，良 心就坏了。”国王最初不相信，但是老太婆怂恿了很久，诬告她做了许 多坏事，国王最后被说服了，判处她的死刑。 　　于是院子里烧了一堆大火，要把她放到里面烧死。国王站在楼 3口，两眼流泪地吞着她，因为他还是非常爱她。她被紧绑在桩 上，火的红舌头舐着她的衣服的时候，七年的最后一刹那满了。空中 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十二只乌鸦落下来：它们一挨若地，就变成十二 　　个哥哥，他们都得救了。他们拨散了火，扑熄了火焰，释放他们的亲 爱的妹妹，抱着吻她。现在她敢开口说话了。她向国王说，她为什么 哑口不言，为什么一次都不笑。国王知道她没有罪过，心里喜欢。以 后他们大家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一直到死。那恶毒心肠的继母 被捉去审判，放到一只装若沸油和毒蛇的口桶里，死得很惨。 　　10 下流东西 　　有一次小公鸡向小母鸡说：“现在是胡桃熟的时候了，我们要一 起到山上去，在松鼠把胡桃全部拿走以前，饱吃一顿。”小母鸡回答 说:“好的，来，我们一同去玩一会。”于是它们一起上山去。因为是晴 天，它们一直玩到晚上。不晓得是它们吃得太胖了，还足太骄傲了的 缘故，它们不愿意步行回家去，小公鸡便用胡桃壳做了一辆小车子。 　　6？ 　　VI 　　6？ 　　二… 　　32 　　车子做好后，小母鸡坐进去，向小公鸡说：“你到前面去拉车吧！ ”小 公鸡说：“你说得倒好，我情愿步行回家去，也不愿意拉车子；我们没 　　有这样讲过。我愿意坐在座位上，当赶车的，怛是要我去拉，我可不 　　干。” 　　它们这样吵架的时候，一只鸭子叫着过来说：“你们这些小偷，谁 叫你们到我胡桃山上来的呢？等一等我要叫你们吃点苦头！ ”它张 着嘴向小公鸡直扑过去。怛是小公鸡也不让人，尽力攻击鸭子，最后 它用脚爪把鸭子抓得很厉害，鸭子就讨饶，愿意拉车子，作为惩罚。 小公鸡坐到座位七当赶车的，不停地赶着鸭子叫道：“鸭子，尽你的能 力向前面跑！ ”它们走了 一段路，遇着两个步行的旅客，一个是别针， 另外一个是缝衣针。它们叫道广停住！停住！ ”说着，天马上就要漆 黑了，到那时候，它们一步都不能朝前走了，而且大路上又龌龊得很， 于是问小公鸡和鸭子是否可以让它们上车去坐？它们曾经在城门旁 边的裁缝酒店里喝啤酒，所以耽搁得很迟了。好在它们是瘦子，占不 了许多地方，小公鸡就叫它们上车，但是要它们保证，不踩它的脚和 小母鸡的脚。晚上，很迟的时候，它们走到一个旅馆前，因为它们不 想在夜里行车，而且鸭子也不大会走路，走得东倒西歪的，所以它们 就到旅馆去过夜丫。起初旅馆的老板说了许多话与它们为难，说他 的房子已经客满，而且他认为它们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客人；但是后来 它们说了许多好话，愿把小母鸡在路上生的蛋给他，又愿把每天生一 个蛋的鸭子给他,他终于答应了让它们过夜。它们高兴起来，叫人端 饭来吃，吵闹得很。清早，天才有点亮，大家还在睡觉的时候，小公鸡 喊醒小母鸡去拿蛋来，把它啄破了，一起吃，把壳丟到灶上。然后它 们走到缝针那里，它还在睡觉。它们拿住它的头，把它插到老板的沙 发垫子里，又把别针插到他的毛巾上。最后它们大摇大摆地向草原 逃去了。鸭子喜欢露天睡觉，所以留在院子里。它听见小鸡飞走的 声音,惊醒了，找到一条小河，顺流游下去，这比它拉车快得多了。几 点钟以后，老板才起来；他洗过脸，要用毛巾来揩干，别针滑过他的 脸，从这个耳朵到那个耳朵划了一条红痕。然后他到厨房里去点烟 斗，走到灶旁边的时候，又看见鸡蛋壳。他说:“今天早晨所有的东西 都跟我捣蛋。”他心里烦闷，在沙发上坐下来,但是他赶快跳起来，叫 　　道：“哎呀，好痛呀！ ”因为缝针刺着了他，剌得比别针还厉害。现在 他非常生气，疑心是昨晚上最后来的客人干的；他去找它们，但是已 经走了。于是他赌咒，再也不留这种下流东西在他屋子里住，因为它 们吃得多，一个钱不付，还要忘恩负义，做些使人难受的恶作剧。 　　11 小弟弟和小姐姐 　　小弟弟拉着小姐姐的手说广自从母亲死了以后，我们没有一天 快乐过。继母天天打我们，我们走到她跟前，她就用脚踢我们。我们 吃的是剩下来的硬面包皮，桌子下面的小狗还比我们吃得好些，继母 常常丢一块好肉给它。上帝可怜我们吧。如果我们的母亲知道了， 该会怎样伤心啊！来，我们一起到别处去吧。”他们整天地走，经过草 地、田野和有石头的地方。天下雨的时候，小姐姐就说广上帝和我们 的心在一起哭啊丨”晚上，他们走到一个大森林里，因为悲哀、饥饿， 加上走了很远的路，所以非常疲倦。他们就在一棵空心树里面睡着 　　第二天早晨，他们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了，很 热地照到树里。小弟弟说:“小姐姐，我口渴了，如果我能找到一条小 　　4 　　溪，我要去喝一点水，我觉得我现在听见水声了。”小弟弟站起来，拉 着小姐姐的手，要去找那小溪，但是恶毒的继母是一个巫婆，她看见 两个孩子逃走了，就像一般巫婆那样，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把森林 里所有的小溪都施了魔法。他们找着了 一条闪烁发光、从石头上流 过的小溪，小弟弟就去喝水；但是小姐姐听见水的声音在说：“谁喝了 我的水，谁就会变成一只老虎；谁喝了我的水，谁就会变成一只老 虎。”小姐姐叫道：“小弟弟，请你不要喝吧，不然，你就会变成一只野 兽，把我撕成碎块。”小弟弟虽然口渴，还是忍住不喝，说：“我要等走 到第二条小溪才喝。”他们来到第二条小溪前的时候，小姐姐听见溪 水说广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狼；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 只狼。”小姐姐叫道广小弟弟，我请你不要喝，不然，你就会变成一只 　　34 　　狼，把我吃掉。”小弟弟就不喝，说：“我要等走到第三条小溪才喝，那 时无论你怎样劝我，我一定要喝了，我实在太渴了。”他们来到第三条 小溪前的时候，小姐姐听见溪水的声音说：“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 一只鹿；谁喝了我的水，就会变成一只鹿。”小姐姐说：“啊，小弟弟，请 你不要喝吧，不然，你就会变成一只鹿，从我身边跑掉了。”但是小弟 弟马上跪到小溪旁边，弯身下去喝水，最初几点水碰到他的嘴唇的时 候，他就变成一只鹿，躺在那里。 　　于是小姐姐就为她那着了魔的可怜的小弟弟哭起来了；小鹿也 哭了，它坐在她旁边，十分悲伤。最后小姐姐说广亲爱的小鹿，安静 些吧，我永远不离开你。”她解下她的金色袜带，系在小鹿颈上，拔了 些灯心草，编成一根软绳子，拴上小鹿，牵着它走到森林的深处。他 们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走到一个小屋旁边；姐姐向屋里看，见是空的， 她想：“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下。”她替小鹿找了些树叶和苔藓，做了一 张软床。她每天早晨出去采摘草根、浆果和干果，还给小鹿带嫩草回 来。小鹿从她手里吃草，在她面前跳跃，很是快乐。晚上，小姐姐疲 倦了，做了祷告之后，把头靠在小鹿背上，当做枕头，很舒适地睡在上 面。如果小弟弟保持着人的形状，那么他们所过的生活真是很幸福 的。 　　他们在森林里这样孤零零地过了一些时候。有一次，这地方的 国王，带着大批人马在森林里打猎。号角声，狗叫声和猎人欢呼的声 音，响遍整个森林。小鹿听见了，很想去看看。它向小姐姐说：“啊， 让我出去看看打猎,我实在忍不住了。”它请求了很久，终于得到她同 意。她向它说:“晚上你一定要回来，我怕那些粗野的猎人，所以必须 把门关上；为了叫我知道是你，你回来时敲门说"我的小姐姐，让我 进来。’如果你不这样说，我就不开门。”于是小鹿跑出去了。它到了 外面，非常高兴，非常快乐。国王和他的猎人看见这只漂亮的动物， 就去追它，但是赶不上，每逢他们以为可以捉到它的时候，它就跳过 丛林不见了。天黑的时候，它跑到小屋前，敲门说：“我的小姐姐，让 我进来。”门开了，它跳了进去，它在柔软的床上休息了一整夜。第二 天早晨，国王又来打猎，小鹿听见了号角声和猎人们的呼叫声，又不 能安静下来，它说:“小姐姐给我开门，我一定要出去。”小姐姐给它开 　　门说广晚上你一定要回来，还是说那句口令。”国王和他的猎人们又 看见这只颈上有金色带子的小鹿,一起去追它。但是它跑得太快了， 他们追不上。猎人这样追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终于把它围住了。一 个猎人把它的脚打伤了一点儿，他跛着走，走得很慢。于是一个猎人 就悄悄地跟着他，一直跟到小屋前，听到它喊:“我的小姐姐，让我进 来。”猎人看见门开了，马上又关上。猎人记着这一切，回到国王那 里，把他看见和听到的报告国王。国王说：“明天我们还要打一次 　　讲 ” 陌0 　　小姐姐看见小鹿受了伤，吓了一跳。她给它揩掉血，涂上草药 说广亲爱的小鹿，到床上去躺着，很快就会好的。”伤势很轻，到第二 天早晨，小鹿就不觉得什么了。它又听到外面打猎的声音，说广我忍 不住了，我一定要出去，他们捉不住我的。”小姐姐哭道广这一次他们 会要打死你的。那么我就一个人呆在森林里，看不到任何人了 ；我不 让你出去。”小鹿回答说：“那我就要在这里愁死了，我一听到号角声， 就想赶快跳出去！ ”小姐姐没有办法，怀着沉重的心情，把门打幵，小 鹿活泼愉快地向森林里跳去。国王看见了小鹿，向他的猎人们说： “你们追吧，追它一整天，直到夜里，但是不要使它受伤。”太阳落下的 时候，国王向猎人说：“来，现在把森林里的小屋子指给我看。”国王走 到门前，敲敲门喊道广亲爱的小姐姐，让我进来。”门开了，国王走进 去；小姐姐站了起来。她非常漂亮，这样漂亮的人国王还没有看见 过。她看见进来的不是小鹿，却是头戴金王冠的男人，大吃一惊。但 是国王和善地看着她，和她握手，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到我王宫里 去，做我亲爱的妻子吗？”女孩回答说：“啊，好的，但是小鹿必须一起 去，我不能离开它。”国王说：它将终生跟你在一起，而且不会叫它缺 少什么。”正在这时候，小鹿跑进来了，小姐姐就用灯草绳子缚住了 　　它，牵着绳子跟国王一起走出小屋。 　　国王把美丽的姑娘放在他的马上，把她带到宫里，举行结婚典 礼，非常热闹。她现在成了王后，和国王在一起生活了好久，很是愉 快。那小鹿也受到人们的爱护，它在御花园里跳来跳去。那恶毒的 继母一孩子们是为了她的虐待才逃到别处去的一一以为小姐姐被 森林里野兽吃掉了,小弟弟变成小鹿后被猎人打死了。现在她听到 　　他们非常幸福，非常舒服，她心里又羡慕又妒忌，很不安宁。她没有 别的念头，只想怎样叫姐弟两个再遭到祸患。她亲生的女儿丑得很， 而且只有一只眼睛，可是她责备母亲说:“照道理讲,我应该有当王后 的福气。”老巫婆安慰她说：“你别吵。到了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后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那时恰巧国王出去 打猎了，老巫婆装成宫中的女仆，走到王后卧房里，向产妇说：“来，洗 澡水已经预备好了，洗个澡很舒服，会给你新的力量，赶快洗吧，不要 让水冷了。”巫婆的女儿也在旁边，她们把虚弱的王后抬到洗澡间里， 把她放到浴盆里，然后锁上了房门，跑幵了。原来她们在洗澡间里生 了非常大的火，年轻漂亮的王后不久就闷死在里面了。 　　这样做了以后，老巫婆拉着她的女儿，在她头上戴了一顶软帽， 让她睡在床上，躺在王后躺的地方。她装扮成王后的样子，但是那只 瞎了的眼睛是没法补好的。为了不让国王发现，她朝瞎眼的那一边 侧躺着。晚上国王回来，听说生了一个儿子，非常高兴，就跑到他亲 爱的王后床边去，看她在做什么。老巫婆赶快喊道：“千万不要拉开 窗帘，王后见不得光，应该静养。”国王就转身走了，不晓得床上躺的 是一个假王后。 　　到了半夜，所有的人都睡了，只有小孩房里坐在摇篮旁边的保姆 还醒着。门开了，真正的王后走了进来。她把摇篮里的孩子抱起来, 放到怀里，喂他奶，然后抖抖小枕头，仍旧把孩子放到摇篮里，给他盖 上小被子。她没有忘记小鹿，她走到小鹿躺着的角落里，用手抚摩它 的背。然后她轻轻地走出门去。第二天早晨，保姆问卫兵，夜里有没 有人到王宫里来过,他们回答说广没有，我们没看见任何人。”真王后 这样来了好多夜，从来不说一句话，保姆老是看见她，但是不敢告诉 　　别人。 　　这样过了一些时候,王后开始在夜里讲话了。她说： 　　“孩子过得好不好？小鹿过得好不好？ 我还要来两次，以后永远不来了。” 　　保姆不回答她的话，她就去了。保姆跑到国王那里，向他讲述了 一切。国王说：“啊,上帝,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丨明天夜里我要守着孩 　　子。”第二天晚上，国王到小孩房间里去，到了半夜，王后又来了，说： 　　“孩子过得好不好？小鹿过得好不好？ 我还要来一次，以后我永远不来了。” 　　然后她和上几次一样，在离去之前照顾了一下孩子。国王不敢同她 讲话，但是第二夜他仍旧看守孩子，她又说： 　　“孩子过得好不好？小鹿过得好不好？ 我来了这一次，以后永远不来了。” 　　国王再也忍不住了，跳到她跟前说：“你不是别人，就是我亲爱的妻 子。”她回答说：“是的，我是你亲爱的妻子。”一眨眼，因为上帝的恩 惠，她恢复了生命，变得鲜美、红润而健康。她向国王讲那恶毒的巫 婆和她女儿所犯的罪行。国王命令把两个坏人送到法院里，判了罪。 女儿被送到森林里让野兽吃了，巫婆被放到火里，很惨地烧死了。当 她烧成灰的时候，小鹿恢复了人形；于是小姐姐和小弟弟一起生活 着，非常幸福，一直到老。 　　12莴 苣 　　从前有夫妻两个人，他们希望有一个孩子，可是很久还是没有。 后来女人怀了孕，她的希望总箅成为现实了。他们后面屋里有一个 小窗户，从那里看出去，可以看见一个整齐的花园，园里长着美丽的 花草。园子周围是一座高墙，没有人敢到里面去，因为那里住着一个 巫婆，她的势力很大，人人都怕她。有一天，妻子站在窗口朝园子里 望，看见一个菜畦上长着极好的莴苣，非常新鲜、嫩绿。她嘴馋起来, 一定要吃莴苣。她这种欲望一天一天地增长，可是又知道吃不着，于 是渐渐消痩，面色苍白、憔悴。丈夫吃惊地问道广好太太，你哪里不 舒服呀？ ”她回答说广啊，如果我吃不到我们屋后园子里的莴苣，我就 要死了。”丈夫很爱她，想道广无论怎样’也要去拿些莴苣来，免得妻 子死了。”黄昏时候，他翻过院墙到巫婆园里，急急忙忙地割了一满把 　　38 　　莴苣，拿给他的妻子。她马上把它切了凉拌着很快就吃光了。她觉 得味道非常好，第二天越发想吃。如果叫她安宁，丈夫就得再到园子 里去一次。于是他在黄昏时候又去了，但是刚翻过院墙，大吃一惊， 因为巫婆站在他面前。她眼光凶狠地说：“你怎么敢到我园子里来。 像贼一样偷我的莴苣？我要叫你难过。”他回答说：“啊,请你宽恕我 吧，我是不得已才决定这样做的。我的妻子从窗口里看见了你的萬 苣，很想吃，如果吃不到，她就要死了。”巫婆息了怒，向他说广如果你 说的是实话，我就准你尽量地拿莴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应该把 你妻子生的孩子给我。我要叫你的孩子过好日子，要和母亲一样地 照顾他。”丈夫害怕，把一切都答应了。他妻子生孩子的时候，巫婆马 上走来，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莴苣”，把她带走了。 　　莴苣长大起来，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她十二岁的时候，巫 婆把她锁到一个塔里。塔在树林当中，没有梯子，也没有门，只是顶 上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巫婆要进去，就站在下面叫道： 　　"窝苣，窝首， 　　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莴苣有一头又长又漂亮的头发，细得像纺好了的金丝。每逢她听到 巫婆的声音，就解开辫子，缠在上面窗户钩上，把头发放下两丈来，给 　　巫婆攀着上去。 　　几年之后，有一天，一个王子骑马穿过树林，从塔旁边走过。他 听到一种歌声非常悦耳，就停下来静听。那是莴苣因为太寂寞，想消 磨时光，于是唱出甜蜜的歌声。王子想上去看她，于是找塔的门，但 是寻找不着。他骑马回去，但是歌声深深打动了他的心，他每天都走 到树林里去听。有一次，他站在一棵树后面，看见一个巫婆走来，听 到她朝上面叫喊： 　　"窝苣，窝苣， 　　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莴苣丢下辫发，巫婆爬到她那里去了。王子说广如果这就是人上去 用的梯子，我也要试试我的运气。”第二天天快黑的时候,他到塔跟前 　　叫道： 　　39 　　"窝苣，窝首， 　　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不久，头发落下来，王子上去了。 　　最先莴苣看见一个男人到她那里来，大吃一惊，因为她从来还没 看见过男人。但是王子非常和气地同她谈话，说她唱的歌声非常感 动他的心，他不亲自来看她，就不得安宁。莴苣不害怕了。他问她是 不是肯嫁给他的时候，她看到他年轻漂亮，想道：“他一定比老干妈爱 我些。”她说了声好，就把手放到他的手里。她说:“我愿意同你去，但 是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下来。如果你再来的时候，每次带一卷丝来， 我要用它编成梯子，编好以后，我就下去，你再扶我到你的马上。”他 们约好在梯子编好以前，他每天晚上到她那里来，因为巫婆是白天来 的。巫婆不晓得这件事，直到有一次莴苣向她说：“干妈，我拉你上 来，比拉少年王子重得多，他一眨眼工夫就到了我这里。这是什么原 故，请你告诉我吧。”巫婆叫道：“啊，你这无法无天的孩子，你说的什 么话？我以为我把你同世人隔绝了，原来你骗了我丨”她很生气，抓 着莴苣的美丽的头发，在左手上缠了几道，右手拿着一把剪刀，喳喳 地剪，漂亮的辫子便落到地上了。她非常残忍，把可怜的莴苣送到一 个荒凉地方，使她过着非常艰难困苦的生活。 　　巫婆在撵走莴苣的那一天晚上，把剪下的辫子拴在窗户钩上。 　　王子来的时候，叫道： 　　"窝苣’窝苣， 　　放下你的头发让我上去。” 　　她把头发放下来。王子上去了。但是他在上面没有看见他最亲爱的 莴苣,却看见巫婆。她眼光恶毒地瞅着他，冷笑着说道：“啊，你要找 你最亲爱的人，但是那只漂亮的鸟儿不在巢里了，也不唱歌了。猫把 她捉去了，而且还要挖掉你的眼睛。你想念的莴苣是没有了，你永远 看不见她了。”王子万分伤心，在失望之中，从塔上跳下去。虽然性命 得到保全，但是他落到荆棘里，把眼睛戳坏了。他瞎着眼睛在树林里 乱走，吃的只是草根浆果，终日痛哭他失去的爱妻。他这样在困苦中 流浪了几年，终于流落到莴苣所住的荒地里。她带着她所生的一对 　　40 　　双胞胎，一男一女，过着困苦的生活。他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就迎着走去。他走近的时候，莴苣认得他，抱着他的脖子哭了。她的 两滴眼泪润湿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又亮了，能够和平常一样看东西 了。他带她到他的国里，受到热烈的欢迎，他们幸福愉快地生活下 　　去0 　　13 森林里的三个小仙人 　　从前,有一个男人，他的妻子死了，又有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死 了；那男人有一个女儿，那女人也有一个女儿。两个女孩子是朋友， 她们一起出去散步,来到那女人家里。女人向男人的女儿说：“你听 我说，回去告诉你父亲说，我要和他结婚，结婚以后，每天早晨你将用 牛奶冼脸，喝葡萄酒，但是我自己的女儿将用水来洗脸，喝水。”女孩 回家后，把那女人说的话，告诉父亲。他说广我怎么办呢？结婚是一 件快乐的事情，但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不能决定，最后，就脱下 他的靴子，说：“这只靴子的底上有一个洞，你把它拿到楼上去，挂在 大钉子上，往里面灌些水。如果水不流出来，我就再娶一个女人，如 果水流出来，我就不娶。”那女孩照着他的话做了，但是水把鞋底的皮 泡涨了，洞就紧紧地缩拢,靴子里面装满了水。她把结果报告父亲。 他亲自上楼去，发现她的话说得不错，就到寡妇那里去求婚，于是就 举行了婚礼。 　　第一天早晨，两个孩子起身的时候，男人的女儿面前放着给她洗 脸的牛奶和给她喝的葡萄酒，女人的女儿面前放着给她洗脸的水和 给她喝的水。第二天早晨,男人的女儿和女人的女儿面前，都放着给 她们洗脸的水和给她们喝的水。第三天早晨,男人的女儿面前放着 给她洗脸的水和给她喝的水，女人的女儿面前放着给她洗脸的牛奶 和给她喝的葡萄酒。以后就一直这样。那女人变成了她继女的死 敌，想尽方法虐待她，一天比一天厉害。那女人还妒忌她的晚女生得 美丽可爱,她亲生的女儿生得难看。 　　冬天里有一次，一切东西都冻得像石头一样，山上和谷里都盖满 了雪,那女人做了一件纸衣服，喊晚女来说：“穿着这件衣服，到森林 里去，给我拾一满篮子草莓来，我想吃一些。”女孩说:“天呀！冬天里 地冻了，不长草莓的，而且雪把一切都盖住了。你为什么叫我穿纸衣 服出去呢？外面非常冷，连呼出的气都结冰了，风会吹进这件衣服 的。再说我把它穿在身上，遇到荆棘，它就要被撕破。”继母说：“你还 要同我争辩吗？赶快去，你采不满一篮草莓，不要回来见我。”继母还 给她一小块硬面包说：“这足够你吃一天了。”继母心里却在想：“她在 外面一定要冻死，饿死，绝不会再到我跟前来了。” 　　女孩只好服从她，穿上纸衣服，提着篮子出去了。到处都是雪, 看不见一根绿草。她来到森林里，看见一幢小房子，里面有三个小人 朝外面张望。她祝他们日安，轻轻地敲门。他们喊：“进来。”她走到 屋里，坐到火炉旁边的凳子上，烤着火，吃她的早饭。小人们说广把 吃的东西也分点给我们。”她说：“好吧，”就把面包分做两半，给了他 们一半。他们问：“冬天，你穿着这样单薄的衣服到这森林里来做什 么？”她回答说：“啊，我必须找一篮子草莓，不然，继母就不准我回 家。”她吃完面包，他们给她一把扫帚说:“拿着这个去扫后门外面的 雪吧。”她到了外面，三个小仙人谈论说：她有礼貌，又善良，她把她 的面包分给我们吃,我们应当送什么东西给她呢？”第一个小仙人说： “我祝她一天比一天美丽。”第二个小仙人说：“我祝她讲一句话，嘴里 会吐出一块金子。”第三个小仙人说广我祝她被一个国王娶去做王 　　女孩照着小仙人们吩咐的话去做，用扫帚扫除小屋后面的雪。 你们猜猜看她找到了什么呢？原来尽是草莓，颜色深红，从雪里滚出 来。她非常髙兴，采了满满一篮子，感谢小仙人们，同每个人握了手， 就跑回家去，把继母要的东西带给她。她走进屋子，开口说了一声晚 安，一块金子马上从她嘴里落下来。然后她讲她在森林里的奇遇，但 是她每说一句话，就有一块金子从嘴里落下来,不久整个房间都堆满 了金子。异母姊妹说:“你看这个骄傲的家伙，她把钱乱丢。”但是她 心里很羡慕她，也想到森林里去找草莓。母亲说：不要去，我亲爱的 女儿，天气太冷，我怕你会冻死。”但是女儿一定要去，吵得她不得安 　　42 　　，她终于答应了，给她缝了一件华贵的皮祆，叫她穿上，又给她奶汕 面包和饼子，让她在路上吃。 　　女孩走到森林里，一 15：朝小房子走去。三个小仙人又在张望，沮 是她不招呼他们，不看他们，也不向他们行礼，冒0失失地闯到房间 里，坐到火炉旁边,开始吃她的奶油面包和饼子。小仙人们说：“分一 点给我们吧。”但&她回答说:“我自己都不够，怎么能分给别人呢?” 她吃完后，小仙人们说:“这里有一把扫帚,请你把我们后门外面扫干 净。”她回答说：“唉，我不是你们的仆人。你们0己扫吧。”她行到他 们不送东西给她，就从门里出去了。小仙人们相对说道广她这样没 有礼貌，有这样一个毒恶、妒忌人家的心,对人不做好事，我们应该送 什么东西给她呢？ ”第一个小仙人说:“愿她一天比一天长得难舒。”第 二个小仙人说：“愿她说一句话，嘴里跳出一只癩蛤蟆来。”第三个小 仙人说：“因为她坏，我愿她不得好死9 ”女孩在外面找草莓，但是找不 着，气冲冲地回家去。她张开嘴来，向母亲讲述她在森林里遇到的事 情，每说一句话，就有一只癩蛤蟆从嘴里跳出来，因此大家都讨厌她。 　　于是继母更加生气了，一心想去伤害男人的女儿。那女儿一天 比一天长得美丽。呆后她继母拿了一只大锅来，把它放在火上，在锅 里煮纱线。纱线煮沸以后，继母把纱线放在可怜的女孩的肩头上，并 旦给她一把斧头，叫她到冰冻的河上去把冰敲一个洞，把纱线洗干 净。女孩只好服从她，走到冰上，敲了一个洞。她正在敲的时候，来 -辆漂亮的马车，里面坐若国王，马车停了，国王问她：“孩子，你是 谁，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我在这里洗纱线。” 国王很同情她，又看见她非常漂亮，就说：“你愿意同我一起坐马车走 吗？”她回答说:“啊，好的，我很愿意。”因为她髙兴离开继母和异母姊 　　妹。 　　她上了马车同国王一起去了，他们到了宫里，就举行了盛大的结 婚典礼，像小仙人向她祝福的一样。过了一年，年轻的王后生了一 儿子。那继母听见她这么幸福，就带着自己的女儿到王宫里去，装做 访问她。等到国王出去，没有人在她跟前的时候，恶毒的继母，捉着 王后的头，她的女儿捉着王后的脚，把她从床上枱起来，从窗口丟出 去，丢到旁边的河里。然后那丑女儿躺在床上,恶毒的继母用被子给 　　0 　　？5 　　3 　　44 　　她连头盖着。国王回来，要同妻子讲话，继母叫道广不要响，现在不 可以讲话，她正在发烧,您应该让她今天休息。”国王没有怀疑到什么 坏事，没有再来，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来。他同假王后讲话，假王后回 答的时候，每说一句话，嘴里就跳出一只癩蛤蟆，不像平时那样落下 一块金子。他就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婆说这是因为她出了汗的 缘故，不久就会复原的。 　　夜里，小御厨师看见一只鸭子从厨房阴沟里游上来说： 　　“国王，你在做什么？ 你是在睡觉还是醒着？” 　　小御厨师没有回答。鸭子又说： 　　“我的客人在做什么？” 　　小御厨师回答说： 　　“他们睡得很熟！” 　　它又问： 　　“我的孩子在做什么？” 　　他回答说： 　　“他在摇篮里睡得很好。” 　　于是那鸭子变成了王后，上楼去喂孩子吃奶,摇摇小床，给他盖好被， 然后又变成鸭子，从阴沟里游出去。这样她来了两夜。第三夜，她向 小厨师说：“你去告诉国王，叫他拿着他的宝剑，站在门槛上，在我的 头上挥三次。”小厨师就跑去告诉国王，国王带着他的宝剑在她头上 挥了三次。他挥到第三次的时候，他的妻子就站在他的面前，鲜艳、 　　活泼、健康，像从前一样。 　　于是国王非常欢喜,他把王后藏在一个小房间里，一直到礼拜天 给孩子行冼礼的时候。孩子行了洗礼，他说广一个人把别人从床上 抬起来，丢到河里，应该得到什么处分？”老太婆回答说:“顶好把那坏 东西装在钉着钉子的圆桶里，从山上滚到河里去。”国王说：“你说出 了你的判决。”就叫人去拿了一个钉着钉子的圆桶来，把老太婆和她 　　的女儿放在里面，然后钉了盖子，把桶从山上推下去，一直滚到河里 　　14三个纺线的女人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很懒，不肯纺线，无论母亲怎样说，她总是不 肯去做。最后母亲气得忍不住了，打她，她开始大哭起来。恰巧王后 乘车走过，听到哭声，吩咐停车，走到房子里，问母亲为什么打女孩, 连在外面马路上的人都听到叫喊。母亲难为情，不愿意说她的女儿 懒，就说：“她老是要纺线，不能叫她停止，我很贫穷，买不起亚麻。”王 后回答说:“我爱听纺线的声音，我听到轮子呼呼地响，再高兴没有 了 ；把你的女孩给我，我带她到王宫里去，我有的是亚麻，她高兴纺多 少，就纺多少。”母亲很高兴，就答应了。于是王后把女孩带去。她们 到了王宫里，王后带女孩到三个房间里，里面从下到上堆着最好的亚 麻。她说：“你给我纺这些亚麻，如果你纺完了，你就同我的大儿子结 婚;你虽然贫穷，我并不在意，因为你不倦的勤劳，就是丰盛的嫁妆。” 女孩大吃一惊，因为她不会纺亚麻，而且现在就是她活三百岁，每天 从早到晚坐着，也纺不完。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哭起来，坐了三 天，没有动手。第三天王后来了，她看见一点也没有纺，心里很惊奇， 女孩请求原谅，说她离开了母亲的家，非常忧闷，不能工作。王后忍 　　着，但是走的时候说广明天你必须开始工作。” 　　女孩又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苦闷，走到 窗口。她看见三个女人走来；第一个长着一只宽大的扁平脚，第二个 下嘴唇很大，挂下来，遮过下巴，第三个有一个大拇指很宽。她们站 在窗口下面朝上看，问女孩有什么烦恼。女孩向她们诉苦，她们自愿 帮助女孩，说广如果你在结婚的时候，请我们观礼不怕难为情，说我 们是你的姑母，请我们吃喜酒，那我们就在短时间内，替你把亚麻纺 完。”女孩回答说广好的，你们只管进来，马上开始工作。”于是她让三 个奇怪女人进来，在第一个房间里弄了块空地，她们就坐着开始纺 线。第一个女子抽出麻丝，踏着轮子，第二个女人用嘴唇润麻丝，第 　　46 　　三个捻麻丝，用手指打桌子，她打一次，就有一卷线落到地上，纺得非 常精细。王后来的时候，她藏起三个纺线的女人,指着纺的线给王后 看，王后称赞不止。第一个房间空了，她们到第二个房间里去，最后 到第三个房间里，不久也纺完了。于是三个女人告别，向女孩说：“不 要忘记你答应我们的话，那就是你的幸福。” 　　女孩把三个空房间和一大堆线指给王后看了，就举行结婚礼。 新郎很高兴，他将得到一个非常伶俐勤勉的妻子，大大地称赞她。女 孩说:“我有三个姑母，她们给我做了许多好事，我在幸福中不愿意忘 记她们。请你答应我，让她们参加婚礼，并请她们吃喜酒。”王后和新 郎说:“我们为什么不答应呢?”宴会开始时，三个女人穿着奇怪的服 装走了进来。新娘说：“亲爱的姑母，欢迎。”新郎说广啊,你怎么结交 了这些下流人？ ”后来他走到长着宽大的扁平脚的女人跟前问她：“你 的脚为什么这样宽？ ”她回答说：“因为踏纺轮，因为踏纺轮。”新郎到 第二个女人跟前说：“你的嘴唇为什么吊下来？”她回答说：“因为润麻 丝，因为润麻丝。”他又问第三个女人：“你的大拇指为什么这样宽？” 她回答说广因为捻麻丝，因为捻麻丝。”王子大吃一惊说：“这样，从现 在起，我永远不要我美丽的新娘子再碰一碰纺轮了。”因此，她就摆脱 了那讨厌的纺线工作了。 　　15 亨舍尔和格莱特 　　一座大森林旁边，住着一个贫穷的樵夫同他的妻子和两个小孩; 男孩叫亨舍尔，女孩叫格莱特。他们生活很困难。有一次荒年，他弄 得没有饭吃。晚上，他睡在床上想，愁得翻来覆去，他叹了口气，向他 的妻子说广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能够养活可 怜的孩子呢？”妻子回答说：“丈夫，你听我说，明天大清早，我们把孩 子们带到森林里树木最密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给他们生一个火，给 每人一块小面包，然后我们去做工，把他们留在那里。他们找不着回 家的路，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丈夫说:“不,太太,我不能这样办；我 　　怎么能忍心把我的孩子们丟在森林里？野兽马上会来把他们吃掉 的。”她说:“哦,你这呆子，那我们四个人都得饿死，你去刨木板做棺 材吧。”她吵得他不得安静，直到他答应为止。丈夫说：“但是我可怜 这些苦命的孩子。” 　　两个小孩子也饿得睡不着，听到了继母向父亲说的话。格莱特 悲痛地哭起来，向亨舍尔说：“我们快死了。”亨舍尔说：“别做声,格莱 特，你不要伤心，我一定要想办法。”两个大人睡着了，亨舍尔起来，穿 着上衣，把下面的门打开，悄悄地走出去。月光十分明亮，屋前的白 色小圆石,像银币一样发光。亨舍尔弯下腰去，尽量把石头向衣袋里 装。然后他回来向格莱特说:“好妹妹，你放心，只管安静地睡，上帝 是不会遗弃我们的。”说完他又躺到床上。 　　天亮了，太阳还没有出，妻子就来唤醒两个孩子广你们这些懒东 西，起来，我们要到森林里去砍柴。”然后她给每人一小块面包说：“这 是给你们的中饭，但是你们不要先吃，吃了就没有了。”格莱特把面包 放在裙子里，因为亨舍尔袋里装着石头。后来他们一起到森林里去。 他们走了一会儿，亨舍尔站着，回头朝家里望了又望。父亲说广亨舍 尔,你站在那里看什么，你留心不要忘记用你的腿。”亨舍尔说：“啊， 爸爸，我看我的小白猫，它坐在屋顶上，向我告别。”母亲说：“呆子，那 不是猫，是照在烟囱上的太阳。”其实亨舍尔并不是看小猫，却是把袋 里明亮的小圆石丢在路上。 　　他们走到森林中间，父亲说：“孩子们，你们去拣柴，我要生个火， 免得你们冷。”亨舍尔和格莱特把柴搬到一块儿，堆得有一个小山髙。 柴点着了，火焰燃得很高的时候，母亲说广孩子们，你们躺到火旁休 息，我们要到森林里去砍柴。我们砍完了，再来接你们。” 　　亨舍尔和格莱特坐在火旁，到了中午，各人吃自己的面包。因为 他们听到斧头砍柴的声音，以为父亲在附近。其实不是砍柴的斧头 声，是他绑在一棵枯树上被风吹得摆来摆去的树枝。他们坐了很久， 眼睛疲倦得睁不开了，于是就睡着了。最后他们醒来，已经是黑夜 了。格莱特哭着说广我们怎样从森林里走出去呢？”但是亨舍尔安慰 她说广等一会儿，月亮出来了，我们就找得着路了。”满月升起的时 候,亨舍尔牵着妹妹的手，顺着有小圆石的路走，小圆石闪闪发光，和 　　48 　　新铸的银币一样，指示他们的路。他们走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 回到父亲家里。他们敲门，母亲起来，看见是亨舍尔和格莱特，她说: “你们这些坏东西，你们为什么在森林里睡了这样久，我们以为你们 简直不要回来了。”但是父亲很欢喜，因为把他们单独丢在森林里，他 心里十分难过。 　　不久以后，到处又发生了灾荒，夜里孩子们听见母亲向父亲说: “一切都吃完了，我们还有半个长圆面包，以后什么都没有了。孩子 们应该走开，我们要把他们引到森林里更深的地方，免得他们又找到 回来的路。除此以外没有法子救我们了。”丈夫心里难过说:“你还是 把最后一点东西和孩子们分着吃了好些。”但是妻子不听他的话，骂 他，责备他。做了第一次，就要做第二次；因为他第一次让步了，所以 第二次也得让步。 　　孩子们没有睡着，都听见了这些话。两个大人睡着的时候，亨舍 尔又起来，要出去拣小圆石。但是女人把门锁了，亨舍尔不能出去。 他安慰他的妹妹说:“不要哭，格莱特,尽管安静地睡觉，亲爱的上帝 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清早，妻子起来,从床上喊起孩子。他们都得到了一块面包，比 第一次的还要小。亨舍尔在到森林去的路上，把面包在袋里弄碎，时 常站住，丢一点在地上。父亲说：“亨舍尔，你站着看什么，走吧。”亨 舍尔回答说：“我看我的小斑鸡，它站在屋顶上向我告别。”女人说: “呆子，那不是你的小斑鳩，那是照在烟囱上的太阳。”亨舍尔把所有 　　的面包屑一点点全丢在路上了。 　　妻子把孩子们引到森林里的更深处。这是他们生平还没到过的 地方。她在那里又生了一个大火堆说:“孩子们，你们坐在这里，如果 疲倦了，可以睡一会儿；我们到森林里去砍柴，晚上砍完了，来接你 们。”中午，格莱特把她的面包分给亨舍尔，因为他的一块撒在路上 了。然后他们睡着了，没有人到可怜的孩子们这里来。他们直到黑 夜里才醒，亨舍尔安慰他的妹妹说：“格莱特，等到月亮升起了，我们 会看到我撒的面包屑，可以知道我们回家的路。”月亮出来了，他们起 身，但是他们找不到面包屑，因为森林和田野里，飞着成千的鸟，把面 包屑都啄去了。亨舍尔向格莱特说:“我们一定找得着路。"但是他们 　　却找不着。他们走了一整夜,又从早到晚走了一天，还是没有走出森 林。他们非常饥饿，因为除开地上长的几个浆果外，他们什么都没有 吃。他们很疲倦，腿走不动,就躺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他们离开父亲的房子，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他们又开始走，但 是他们在森林里迷了路，越走越深，如果没人来救，他们只得饿死。 中午，他们看见一只美丽雪白的小鸟，蹲在一根树枝上，叫得非常好 听，他们就站着听。它叫完了，展幵翅膀在他们前面飞，他们跟着它 来到一座房子跟前。小鸟落到房子顶上。他们走到很近的地方，看 见房子是面包做的，屋顶是用饼干盖的；窗户是亮晶晶的糖做的。亨 舍尔说：“我们要去吃一顿好饭。我要吃屋顶，格莱特，你可以吃窗 户，味道很甜。”亨舍尔站起来，把屋顶拆了一点，尝尝味道，格莱特站 到窗边啃得很响。屋里有一种很细的声音向外叫： 　　“啃，啃， 　　谁啃我的小房子？” 孩子们回答说： 　　“风，风， 　　天上的风。” 　　他们继续吃，并不慌张。亨舍尔觉得屋顶的味道很好，拉了一大块下 来，格莱特掰下了一整块圆玻璃，坐下来，吃得很舒服。门忽然开了， 一个老太婆，扶着拐棍悄悄地走出来。亨舍尔和格莱特看见了非常 害怕，手里的东西都掉了。老太婆摇头说：“唉，亲爱的孩子，谁送你 们到这里来的呢？你们只管进来在我家里住，不会叫你们受苦。”她 握着两个人的手，带他们到屋里去。她端来很好的食物，有牛奶和糖 饼子，苹果和胡桃。然后用白布铺好两张床，亨舍尔和格莱特睡上 　　去，以为到了天堂。 　　老太婆假装非常和气，其实是一个恶毒的巫婆。她早暗中注意 着这两个孩子，为了引诱他们，才造了那幢面包房子。如果有孩子落 到她的手里，她就把他弄死，煮了吃；那是她的节日。巫婆们的眼睛 是红的，不能看远，但是她们和动物一样，嗅觉特别灵敏，人来到附 近,她们就觉得。亨舍尔和格莱特到了她跟前，她恶意地笑着轻蔑地 　　50 　　说：“我拿到了他们，就不能叫他们再逃掉。”大清早，孩子们还没有 醒，她已经起来。她看见他们俩睡觉,脸儿又红又胖，非常可爱，就自 言自语地说:“这是一 口肥肉。”她用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亨舍尔，抱到 一间小马房里，把格门关了；无论他怎样喊叫，都没有用。然后她去 　　摇醒格莱特，叫道：“起来，懒东西，去挑水，给你哥哥煮点好东西，他 在外面马房里，你应该把他喂肥。他肥了，我要吃他。”格莱特开始痛 哭，但是一切都没有用，她不得不做那恶毒的巫婆要她做的事。 　　于是格莱特给可怜的亨舍尔煮最好的食物，格莱特吃的只是螃 蟹壳。每天早晨，巫婆悄悄地走到小马房跟前叫道：“亨舍尔，把你的 手指伸出来,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肥了。”亨舍尔伸了一根小骨头出 来，巫婆眼睛昏花，看不清，以为是亨舍尔的手指，心里很奇怪，以为 他养不肥了。四星期过去了，亨舍尔还是很瘦，她忍不住了，不能再 等。她喊女孩说道广喂，格莱特，赶快挑水来；不管亨舍尔是肥是瘦， 明天我要杀了煮他。”唉，那可怜的妹妹必须去挑水的时候，大声痛 哭，眼泪从她脸上流下来。她叫道：“亲爱的上帝，你帮助我们，如果 我们在森林里被野兽吃了，我们也死在一块。”巫婆说:“你少叫喊些， 一切都不能帮助你。” 　　清早，格莱特必须出去，把锅挂上，装水生火。巫婆说:“我们要 先烤面包。面包炉已经烧热了，面也揉好了！”她把可怜的格莱特推 到面包炉跟前，火焰已经从炉里伸出来了。巫婆说广你走进去,看是 不是烧热了，我们好把面包推进去。”如果格莱特进去了，巫婆就会把 炉门关上，在里面烤格莱特，也要把她吃掉。格莱特晓得她的意思， 她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怎么能够进去呢？”巫婆说：“蠢东西， 洞有这样大，你看我都可以进去。”她爬过来，把头伸到面包炉里。格 莱特把她推到炉子里面，关上铁门，插上闩子。啊!巫婆叫喊起来， 非常怕人。格莱特跑了，那无法无天的巫婆，悲惨地烧死了。 　　格莱特一直跑到亨舍尔那里，打开小马房叫道：“亨舍尔，我们得 救了，老巫婆死了！”亨舍尔跳出来，好像出了笼的鸟一样。他们非常 欢喜，抱着脖子跳来跳去，互相接吻！他们再不害怕了，就到巫婆房 子里去，里面到处都是箱子，装着珍珠宝石。亨舍尔说:“这比小圆石 头好些。”他尽量装些到袋里。格莱特说广我也要带点东西回家。”于 　　是装满她的裙子。亨舍尔说：“现在我们要走了，走出这巫婆的森 林。”他们走了几个钟头，走到一条大河旁边。亨舍尔说：“我们不能 过去，我没有看见任何桥梁。”格莱特回答说:“这里也没有小渡船，只 有一只白鸭子在游，如果我们请求它，它就会帮助我们过去。”于是她 叫道： 　　亨舍尔和格莱特站在这里。 没有桥，没有船， 请把我们背到河对岸。” 　　小鸭来了，亨舍尔坐上去，叫妹妹和他坐在一起。格莱特说：“不行， 太重了，鸭子背不动，叫它一个一个地背我们过去。”好鸭子照办了， 他们平安地到了那边。他们又走了一会儿，觉得森林越来越熟悉，最 后他们从远处看见了父亲的房子。他们开始跑，闯到屋里，抱住父亲 的脖子。父亲自从把孩子遗弃在森林以后，就没有一时快乐过；继母 已经死了。格莱特抖她的裙子，珍珠宝石在屋里乱滚，亨舍尔也一把 一把地从衣袋里把珍珠宝石拿出来。一切顾虑都没有了，他们一起 生活，非常快乐。我的童话讲完了，那里有一只老鼠在跑，谁捉住了 它，就可以用它的皮子做一顶很大很大的帽子。 　　16 三片蛇叶 　　从前有一个穷人，他不能养活他的独生儿子。儿子说：“亲爱的 爸爸，你的境况很可怜，我增加你的负担，我宁愿出去自己挣饭吃。” 父亲向他祝福，很悲哀地和他告别。这时候，一个大国的国王正在作 战，那少年就到他那里去服务，到战场上去。他到前线的时候，打了 一仗，十分危险，周围的战友，都在弹雨中倒下了。虽然指挥官还在， 其余的人却都要逃走，但是少年出来，鼓励他们说：“我们不能让我们 的祖国灭亡。”于是别的人就跟着他，他向前攻击，就把敌人打败了。 　　52 　　国王听说胜利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就提拔他，使他高出一切人之上， 给他很多的财宝，把他当做王国的第一个人。 　　国王有一个女儿，很是美丽，但是也很奇怪。她曾经赌咒说，如 果一个人不答应，如果她先死了，陪她同葬，她就不要他做丈夫。她 说广如果他真心爱我，我死了，他还活着做什么呢？ ”反之，她也要同 样办理，如果他先死了，她也要同他一起到坟墓里去。直到现在，这 个奇怪的誓约，把一切求婚的人都吓走了。但是那个少年却被她的 美丽迷住了，不管一切，向她的父亲要求娶她。国王说：“你也晓得你 应该答应的事情吗？”他回答说：“如果她比我先死的话，我要陪她到 坟墓里去，我非常爱她，所以不怕危险。”国王同意，于是举行婚礼，非 常热闹。 　　他们平安愉快地过了一些时候，不料少年公主得了重病，没有医 生能够救她。她死了，少年驸马想到他从前答应的话，怕同她一起埋 葬，但是没有办法。国王叫卫兵把守所有的门，要想逃避命运，是不 可能的。尸体被送到王家拱形坟地里去的那一天，他也被带下去，然 后人们把大门拴上，锁住。 　　棺材旁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四支蜡烛，四个长圆面包和四瓶 葡萄酒。这些东西吃完了的时候，他就要饿死了。他满腔痛苦悲哀， 坐在那里，每天只吃一口面包，只喝一口酒，眼看死期越来越近。他 有一次朝前面看的时候，看见拱形墓地角落里，有一条蛇爬出来，来 到尸体跟前。他怕蛇来咬他，拔出剑来说：“我活着的时候，不叫你挨 着她。”他把蛇砍成三节，过了一会儿,角落里又爬出一条蛇来。它看 见第一条蛇死了，躺在那里给砍成几节，就回去了。不久它又回来， 嘴里含了三片绿叶子。然后它把蛇的三节，按照自然次序排好，每个 伤口上放上一片绿叶子。不久，分开的几节合起来，蛇动了一下，活 过来了，两条蛇都赶快逃走。叶子还在地上，不幸的人看到这一切， 他想道，这叶子有意想不到的效力，它能使蛇复活，是不是也可以叫 人复活。他想着就拾起叶子,放一片在死人嘴上，两片在眼睛上。刚 一放好，血管里的血就流动起来，流到苍白的面孔上，面孔又红润了。 她呼吸，睁开眼睛说：“啊，天呀，我在哪里？”他回答说：“亲爱的太太， 你在我这里。”他向她讲了一切经过以及她是怎样复活的。他递了一 　　点葡萄酒和面包给她，她有力气了，站了起来。他们到门房敲门，大 声叫喊，卫兵听见了，去报告国王。国王亲自下来开门。他看见他们 俩都很活泼、健康，也和他们一样的高兴。一切困难都克服了，少年 驸马带着三片蛇叶，交给一个侍从说：“你好好替我保存着，随时带在 身边，说不定将来有了困难，它们还可以帮助我们呢。” 　　但是公主复活以后，起了一种变化：她对于丈夫的一切爱情，都 好像从心里消逝了。过了一些时候，驸马要乘船过海到他老父亲那 里去。他们一起上了船，她把他救命的伟大爱情和忠实都忘记了，却 存心不良，对船夫发生了爱情。有一次，少年驸马躺着睡觉，她喊船 夫来，自己捉着驸马的头，船夫捉着他的脚，把他丢到河里去。罪行 完成之后，她向船夫说：“现在我们回去，说他在半路上死了。我要在 我父亲面前称赞你，表扬你，叫他让我同你结婚，叫你做王位的继承 者。”但是一个忠实的仆人，看见了这一切，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从 大船上解下一只小船，坐着去找他的主人，让凶手们继续航行。他把 死人捞起来，把带在身边的三片蛇叶放在他的眼睛和嘴上，运气很 好，他又复活了。 　　他们俩用尽所有的气力，日夜摇橹，小船像飞一样地快，比大船 先到老王那里。国王看见他单独回来，很是惊讶，问他们遇着了什么 事情。他听到女儿的罪行说：“我不相信她的行为这样坏，但真实情 况不久就会明白的。”他叫他们两个人到一间密室里，不让任何人知 道。不久以后，大船到了，那无法无天的女人来到她父亲面前，忧愁 满面。国王说：“你为什么单独回来？你的丈夫在哪里呢?”她回答 说:“啊，亲爱的爸爸，我真伤心；我的丈夫在半路上忽然得病死了，要 不是这个船夫很好,给我帮忙，我也要遇到不幸；丈夫死的时候,他在 跟前，他可以向你讲一切情况。”国王说：“我要叫死人复活。”他就打 开那个房间，叫两个人出来。公主看到了她的丈夫，好像被雷打了一 样，跪在地上，请他饶命。国王说广绝不饶恕，他愿意同你死，又把你 救活了 ；但是他在睡觉的时候，你把他谋害了，你应该得到你应得的 处分。”于是公主和船夫被送到一条有洞的船上，放到海里，不久就沉 　　到波浪里去了。 　　54 　　17 白蛇肉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个国王，他的智慧是全国闻名的。 他没有不知道的事情，仿佛最秘密的事情，他也能从空气中得到消 息。但是他有一个怪脾气。每天吃过中饭，当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 好，没有人在他跟前的时候，他的一个亲信的侍从，端上一个碗来。 这碗是盖好的，连那侍从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国王不到单独一个 人的时候，不揭开盖子，不吃里面的东西，所以没有人知道碗里是什 么。这样过了好久，有一天，侍从又要把碗端上去，忽然起了好奇心， 忍不住就把碗端到他自己房间里去，小心地关好门，揭开盖子，看见 碗里是一条白蛇的肉。他看见了白蛇肉，就禁不住想尝一尝;他切了 一小块，放到嘴里。蛇肉刚挨着舌头，他就听见在窗子前面有一种奇 怪的轻声细语。他走近仔细一听，发现是几只麻雀在聊天，谈着它们 在田野里和森林里所看见的一切。原来他吃了蛇肉，就能够听懂动 物的话了。 　　这一天，王后恰巧失去了她最心爱的戒指，王宫里的人，都怀疑 是这个亲信的侍从偷的，因为在宫里只有他什么地方都去。国王叫 他到面前来，严厉地恐吓他，说他如果到明天还不说出偷的人来，那 么就是他偷的，要判处他死刑。他赌咒说自己没有罪，可是没有用， 国王不改变他的决定，叫他滚开。他又着急又害怕，到院子里去，想 着怎样才能解决这个困难。院子里有几只鸭子。安静地坐在小河旁 边正在休息。它们用嘴整理羽毛，把它弄得很光滑，一边在亲密地谈 话，侍从就站在旁边听。它们谈着今天早晨在哪里玩，找到了什么好 吃的东西。有一只鸭子苦恼地说广我胃里有一件很重的东西；我因 为急忙，把王后窗前的一个戒指吞了下去。”侍从马上抓住它的脖子， 拿到厨房里去，向御厨师说：“把这只鸭子杀掉，它已经很肥了。”御厨 师拿在手里，掂了一掂，说广它巳经费了许多气力把自己养肥了，早 已等人来烤了。”他切开了鸭子的脖子，挖出了它的内脏，在它的胃里 　　55 　　找到了王后的戒指。于是侍从就在国王面前证明自己无罪，国王为 　　了补偿侍从受到的冤枉，允许他提出一个请求,并且要赐给他宫里最 高的职位。 　　但是侍从什么都不要，只请求国王给他一匹马和一笔旅费，因为 他高兴去看看世界，到世界上去旅行。他得到了他请求的一切，便起 身了。有一天他走到一个池边，看见三条鱼被芦苇绊住，想喝水。虽 然人们说鱼是哑子，可是他还听见它们在悲叹，说自己只好这样可怜 地死了。侍从很同情它们，就跳下马，把三条鱼放回水里去。它们欢 喜得跳跳蹦蹦，伸出头来向他叫道：“你救了我们，我们不会忘记你 的，我们要报答你。”他骑着马继续赶路。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听见脚 旁边沙里面有什么声音。他仔细听了一下，知道一个蚂蚁王在诉苦: “如果人们不牵着鲁莽的畜生在我身上走过，那就好了！那匹笨马正 在用沉重的蹄子残酷地踏死我的人民呢！ ”于是侍从叫马拐到小路边 上去了，蚂蚁王向他叫道：“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我们要报答你。”他沿 着小路走去,到了一个森林里，在那儿他看见一对乌鸦夫妇，站在巢 边，正在扔出他们的小乌鸦。它们叫：“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东西，去 吧，我们不能喂饱你们了，你们长大了，可以养活自己了。”可怜的小 乌鸦落在地上，鼓着小翅膀叫喊：“我们这些可怜的小乌鸦，父母叫我 们养活自己，但是我们还不会飞呢！我们除在这里饿死以外，还有什 么办法呢！ ”这个好青年从马上下来，用剑把马杀死，留给小乌鸦做食 料。它们跳过来，吃了个饱，叫道：“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我们要报答 　　你。” 　　他现在只好用他自己的腿走；他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大城 市。街上吵吵嚷嚷，十分拥挤。有一个人骑着马来了，宣布说:“公主 要找个丈夫，可是谁要向她求婚，必须先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如果 他做不到，就得送掉性命。”已经有许多人都试过了，可是都白白地送 了命。这个青年见了公主，被她非凡的美丽迷住了，他忘记了一切危 　　险，走到国王面前，说他是求婚的人。 　　不久他被带到海边去，国王当着他的面向海里丢下一只金戒指。 国王叫他从海底拿起金戒指来，并且说：“如果你回到水面上来，不带 回戒指，就要重新被推下去，让海浪把你淹死。”人们都可怜这个美青 　　56 　　年；然后他们都走开了，让他单独留在海边。他站在岸上，仔细想应 该怎样办，忽然看见三条鱼游了过来，它们正是被他救了性命的那三 条鱼。在中间大的一条含着一个贝壳，放到岸上青年的脚边，青年把 它拾起来，打开一看，那只金戒指就在里面。他满心欢喜，把它拿给 国王，等候国王把所答应的报酬给他。可是骄傲的公主，听见青年的 出身和她不一样,就看不起他，要他在结婚前，再做一件难事。她走 到下面的花园里，亲自把十袋小米撒在草地上说：“在明天早晨，太阳 出来以前，你必须把它们拾起来，不得缺少一粒。”青年坐在花园里， 仔细想着怎样去解决这个难题，可是想不出办法来，心里很悲伤，只 好等着天亮被带去处死刑。但是太阳光一照到花园里的时候，他看 见十只袋子都装得满满的，排列在那里，一粒小米都不缺少。原来蚂 蚁王在夜里带着它成千上万的妈蚁来了，这些来报恩的动物，十分用 心地拣起了小米，装进袋里。不久，公主亲自到花园里来，看见青年 完成了她交给他的困难工作，非常惊奇。但是她还不能克服她的骄 傲，她说：“你虽然做好了这两件事情，可是你还得把生命树上的一只 苹果拿来给我，要不然，你还是不能做我的丈夫。”青年不知道生命树 长在哪里，但是他出发了。他虽然没有希望找到它，可是只要他的腿 支持得下去，他就向前走着。他已经走过了三个王国。有一天晚上, 他来到一座森林里，坐在一棵树底下，正想睡觉。这时他听到树枝里 发出沙沙的声音，接着一只金苹果落到了他的手里，同时还有三只乌 鸦向他飞了下来，落到他膝上说:“我们就是被你搭救、没有挨饿的三 只小乌鸦，现在我们长大了，听到你在找金苹果，我们就飞过海洋，一 直飞到世界的尽头，飞到长着生命树的地方，给你拿来了这只金苹 果。”青年非常高兴，就动身回去，把金苹果拿给美丽的公主。现在她 再找不到推托的话了。他俩把生命树上的苹果分成两半，一块儿吃 着；公主的心里充满了对他的爱，他俩一直平静幸福地活下去，活到 　　很大年纪。 　　57 　　18 稻草、煤炭和豆子 　　一个村庄里住着一个贫穷的老太婆，她摘了一碗豆子要煮。她 在灶里生火，点着了一把稻草，让火烧得旺一点。她把豆子倒进罐里 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让一颗豆子落到地上的稻草边去。过了一会儿， 灶里有一块烧红了的煤炭也跳了下来，和豆子、稻草在一起。稻草开 始说了 ：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从哪里来？ ”煤炭回答说：“我幸亏从火 里逃了出来，如果我不是拚命逃脱，我一定要送命，被火烧成灰了。” 豆子说：“我也只是侥幸没有受伤，如果老太婆把我放到罐子里，我就 会被她毫不怜悯地煮成粥，和我的同伴一样了。”稻草说：“难道我的 命运还好一点吗？我所有的兄弟们，都被老太婆丢到火里，变成烟飞 走了，她一下拿起六十根稻草，送掉了它们的性命。我幸亏从她的手 指之间滑掉了。”煤炭说:“我们现在应当怎样办呢？ ”豆子回答说：“我 觉得我们非常侥幸，总箅没死，我们团结起来，做很好的伙伴，我们一 起到别处去，免得在这里又遭到新的不幸。” 　　它这个建议，另外两个也同意了，它们就一起出发。不久，它们 走到一条小河旁边,那里没有桥，它们不知道怎样过去才好。稻草想 到了一个好计策，说：“我躺在河上做桥梁，你们可以从我身上走过 去。”于是稻草从这边岸上伸到那边岸上,煤炭的本性是热的，它十分 大胆地在新造的桥上小步急走。它走到河当中，听到水在下面潺潺 地流，害怕起来，站住不敢向前走了。稻草于是开始燃烧，烧成两段， 沉到河里去。煤炭跟着滑下去，一到水里，嗤的一声，便死掉了。豆 子小心，还留在这边岸上。它看到这件事情，笑得非常厉害，把肚皮 都笑破了。如果不是一个旅行的裁缝恰巧在河边休息，豆子也要死 掉了。裁缝很同情它，拿出针线来，把它的肚子缝合起来。豆子非常 感谢他，但是因为裁缝用的是黑线，所以从那时起，所有的豆子都有 ‘0 　　58 　　19 渔夫和他的妻子 　　有一次，一个渔夫和他的妻子住在海边破船里。渔夫每天去钓 鱼，钓鱼，老是钓鱼。 　　有时他也拿着钓竿坐着，总是朝着清水里看，他坐着，坐着。 现在钓丝很深地往下沉，他拿了起来，钓着一条很大的比目鱼。 比目鱼向他说：“渔夫，你听我说，请你饶了我吧。我不是一条真正的 比目鱼。我是一个被施了縻法的王子。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呢？吃掉我也没有好味道。你还是放我到水里，让我游泳去吧。”渔 夫说：“唔，不用多讲了。会说话的比目鱼，我一定要放你的。”他一面 说,一面放比目鱼到清水里，鱼沉下去，带着一长条血丝。渔夫站起 来，到破船里妻子那里去。 　　妻子说：“丈夫，你今天没有钓到东西吗？”丈夫回答说广没有，我 钓着了一条比目鱼，它说它是被施了魔法的王子，我就把它放了。”妻 子问广你没有向它要点东西吗？”丈夫说：“没有，我向它要什么东西 呢？”妻子说：“唉，我们不能永远住在破船里，又臭又讨厌。它可以替 我们要一间草棚子。你可以去叫它，向它说，我们要一间草棚子，它 一定办得到。”丈夫说广啊,我为什么还要去呢？”妻子说:“唉，你先钓 了它，又把它放了，它一定会办的，你马上去吧。”丈夫不愿意，但是又 不敢反对他的妻子，就再到海边去。 　　海夫到海边的时候,海水又绿又黄，没有以前清亮,他站着说： 　　“小王子，小王子， 海里的比目鱼，比目鱼，你出来吧， 我的妻子伊尔斯比尔 和我的意见不一致。” 　　比目鱼游来，问：“她要什么呢？ ”渔夫说：“啊，我先钓着了你，我的妻 子叫我向你要点东西。她不愿意住在破船里，愿意有一间草棚子。” 　　59 　　比目鱼回答说广你去吧，她已经有一间了。” 　　渔夫回去,他的妻子不在破船里了，那里有一个草棚子，妻子坐 在门口的凳子上。妻子握着他的手，向他说：“你进来看看，现在好得 多了。”他们进去，草棚中间有一个走廊，一间漂亮的卧室，里面摆着 他们的床，一间厨房和一间储藏室；都放着很好的家具，还摆设着整 齐的锡器和铜器，凡是要用的东西，都应有尽有。后面还有小院子， 院里有鸡有鸭，还有长着蔬菜和果木的菜园。妻子说:“你看，这不是 很好吗？”丈夫说：“是，就是这样好了，我们可以愉快地生活了。”妻子 说：“我们还要想一想。”然后他们吃饭,上床睡觉了。 　　这样过了一两个星期，妻子说：“丈夫，你听我说，这草棚太窄，院 子和菜园也太小了。比目鱼可以给我们一幢较大的房子。我很想住 在一座石头造的大宫殿里。你到比目鱼那里去，叫它送我们一座宫 殿。”丈夫说：“啊，太太，这草棚很不错，我们为什么要宫殿呢？ ”妻子 回答说：“胡说，你去吧，比目鱼可以办到的。”丈夫说：“不行，比目鱼 给了我们草棚，我不愿意再去，恐怕比目鱼会不高兴的。”妻子说：“你 去吧，它很容易做到，也愿意做的，你就去吧。”丈夫心里难过，不肯 　　去，自言自语地说：“这不好。”但是他终于去了。 　　渔夫到海边的时候，海水又紫又蓝，又灰又深，再也不绿，也不黄 　　了，但是还很平静。他站在那里说： 　　“小王子，小王子， 海里的比目鱼，比目鱼，你出来吧， 我的妻子伊尔斯比尔 和我的意见不一致。” 　　比目鱼说：“她要什么呢？”渔夫有点难为情地说：“她要住在一座石头 造的大宫殿里。”比目鱼说广你去吧。她已经站在宫殿的大门前面 　　渔夫回去，他到家的时候，看到一座很大的石头宫殿，他的妻子 站在台阶上，正要进去；她牵着他的手说：“你进来。”他同她进去，宫 里有大理石铺的大厅，许多仆人，用力打开大门；墙上糊着好的花纸， 房里摆着金制的桌椅，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灯，所有的房间和卧室都铺 　　60 　　着地毯，桌上摆着最好的酒菜，非常丰盛。房子后面有很大的院子， 里面有马房、牛栏和最好的马车。还有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花园，里面 长着最美丽的花和最好的果树，还有几里路长的公园，园里有鹿、獐、 兔子和其他人们所想要的动物。妻子说：“这不是很好吗？”丈夫说： “啊，是的，就是这样好了。我们现在住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要心 满意足才好。”妻子说:“我们还要考虑一下，以后再说吧。”于是他们 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妻子先醒了，她从床上看见美丽的田地 在她面前。丈夫还在伸懒腰，她用肘碰碰他的身子说：“丈夫，起来， 从窗户里向外瞧。你看，我们难道不能做这一带地方的国王吗？你 到比目鱼那里去，说我们要做国王。”丈夫说：“啊，太太，我们为什么 要做国王呢？我不要做国王。”妻子说:“哦,你不要做国王，我要做国 王。你到比目鱼那里去，说我要做国王。”丈夫说广啊，太太，你为什 么要做国王呢？我不愿意向它说。”妻子说广为什么不愿意呢？你马 上去，我一定要做国王。”于是丈夫去了，因为他的女人要做国王，他 很不高兴。他想：“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他不愿意去，但是终于去 　　渔夫走到海边的时候，海水成了深灰色，又黑又浓，水从下面涌 了上来，发出一种臭气。他到那里站着说： 　　“小王子，小王子， 海里的比目鱼，比目鱼，你出来吧， 我的妻子伊尔斯比尔 和我的意见不一致。” 　　比目鱼问：“她要什么呢？”渔夫说广她要做国王。”比目鱼说：“你去 　　吧，她已经做了国王了。” 　　于是渔夫回去，他走到宫殿跟前，宫殿比以前大得多，有一座高 大的宝塔和富丽堂皇的装饰品，门口站着一个卫兵，还有许多带着鼓 和喇叭的兵士。他走到屋里去，看见一切东西，都是大理石和金子做 成的，天鹅绒的桌布，周围吊着很大的流苏。大厅的门开了，合朝侍 臣都在里面,他的妻子坐在金子和金刚石做成的很高的王位上，头上 　　戴着大金冠，手里拿着纯金和宝石做成的王笏，两边都有六个侍女成 行站着，依次矮一个头。他走上去站着说:“啊,太太，现在你做了国 王了。”妻子说：“是的，现在我做了国王。”他站着看她，看了一会儿， 说：“听，你做了国王，多么好啊！我们不要再希望什么了。”妻子很急 躁地说：“不，丈夫，我已经很苦闷，有些不耐烦了。你到比目鱼那里 去，我做了国王，但是我还要做皇帝。”丈夫说：“啊，太太，你为什么要 做皇帝呢？”她说:“你到比目鱼那里去，说我要做皇帝。”丈夫说:“啊， 太太，比目鱼不能叫人做皇帝，我不愿意向它讲这些话；一国只有一 个皇帝，比目鱼不能叫人做皇帝，它不能，它不能。”妻子说：“我是国 王，你不过是我的丈夫，你还不赶快去吗？你马上就去，如果它能叫 人做国王，也能叫人做皇帝。我现在要做皇帝，你马上就去。”因此他 非去不可。丈夫去的时候，心里很害怕，他一面走，一面想广这样不 好，这样不好，她要做皇帝真不知羞耻，比目鱼终于要厌烦了。” 　　他这样想着，走到海边，海面还是很黑很浓，水从下面涌了上来， 发出泡沫，刮着很大的风，波涛汹涌，冲击着海岸。渔夫很害怕。他 在那里站着说： 　　“小王子，小王子， 海里的比目鱼，比目鱼，你出来吧， 我的妻子伊尔斯比尔 和我的意见不一致。” 　　比目鱼问：“她要什么呢？”他说：“啊，比目鱼，我的妻子要做皇帝。”比 目鱼说：“你去吧，她已经做了皇帝了。” 　　于是渔夫回去，他走到家的时候，整个宫殿都是水磨的大理石造 的，有雪花石膏的人像和黄金的装饰品。门前有军队操演，吹喇叭， 打大鼓和小鼓。屋子里面有男爵，伯爵，公爵走来走去，像仆人一样， 他们来替他打开纯金的大门。他进去，看见他的太太坐在用整块黄 金制成的，约有两英里高的宝座上。她戴着两英尺高的大金冠，嵌着 金刚钻和红宝石。她一只手拿着王笏，一只手拿着玉玺。在她的两 旁站着两排侍臣，一个比一个矮，从两英里高的巨人到小指头一样小 的矮子。许多侯爵和公爵站在她的面前。丈夫走过去，站到他们中 　　间说:“太太，你现在做了皇帝吗？”妻子说：“是的，我做了皇帝。”他走 去站着，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啊，太太,你做了皇帝，这样漂亮！ ”妻子 说广丈夫，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我现在做了皇帝，但是我还要做教 皇，你到比目鱼那里去吧。”丈夫说：“啊，太太，你还要做什么呢？你 不能够做教皇，基督教世界里只有一个教皇，比目鱼不能叫人做教 皇。”她说:“丈夫，我要做教皇，你马上就去，我今天就要做教皇。”丈 夫说:“不，太太，我不愿意向比目鱼讲这种话，这是不行的，太过分 了，比目鱼不能叫人做教皇。”妻子说：“不要胡说，它能够叫人做皇 帝，也能够叫人做教皇。你马上就去吧，我是皇帝，你不过是我的丈 夫，你还不肯去吗？”他害怕，就去了，但是他丝毫没有气力，身体颧 动，膝盖和小腿都发抖。晚上快黑的时候，到处刮着风，云从四面飞 来。叶子从树上落下，海水涨了起来，响得好像沸腾一样，向海岸冲 来。他看见远处有船在波浪中摇摆,放枪，求救。在天空中间还有一 点蓝色，但是周围都是红的，像有雷雨的样子。渔夫颓丧地走去，站 在那里害怕地说： 　　“小王子，小王子， 海里的比目鱼，比目鱼，你出来吧， 我的妻子伊尔斯比尔 和我的意I不一致。” 　　比目鱼问：“她要什么呢？”渔夫说：“啊，她要做教皇。”比目鱼说：“你 　　去吧，她已经做了教皇了。” 　　于是渔夫回去，他到家里的时候，看见一座很髙大的教堂，周围 有许多宫殿。他从人群里挤过去。教堂里面点着成千成万的灯，照 得通明。他的妻子穿着金制的衣服，坐在一个更高的宝座上。她头 上戴着三个大的金冠，周围有很多的主教。两旁点着两行蜡烛，最长 的和顶大的宝塔一样高一样粗，挨次短小，最小的像厨房里用的蜡 烛。所有的皇帝和国王都跪在她的面前，和她的鞋子接吻。丈夫仔 细看了她一会儿说:“太太，你现在做了教皇吗？”她说:“是的，我做了 教皇。”他站着仔细看，好像观望太阳一样。他看了说广啊，太太，你 做了教皇,这样漂亮!”但是她笔直地坐着,像一棵树，丝毫不动。他 　　说广太太，你现在做了教皇，应该心满意足，不能再要别的什么了。” 妻子说：“我还要考虑。”于是他们两人上床睡觉，但是她还不满意，欲 望叫她睡不着，总是想到还能要点什么。 　　丈夫睡得很好，很舒服，因为他白天跑了很多路；但是妻子睡不 着，整夜翻来覆去，老是想还能要什么，可是想不起来。后来太阳出 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朝霞，就从床上坐起来，从窗户里看见太阳升上 来，想道：“难道我不可以叫太阳和月亮上升吗？ ”她用肘触触丈夫的 肋骨，说:“丈夫,起来，你到比目鱼那里去，我要和亲爱的上帝一样。” 男人还没有全醒，吓得从床上掉下来。他以为听错了，揉着眼睛说: “啊，太太，你说什么话？ ”她说广丈夫，如果我不能够叫太阳和月亮出 来，只能看着它们出来，我实在忍耐不住，没有一小时的安静，因为我 自己不能叫它们出来。”她一面说，一面很凶地看着丈夫，丈夫吓得发 抖。她说:“你马上就去，告诉它说我要和上帝一样。”丈夫跪在她面 前说：“啊，太太，比目鱼办不到。它只能叫人做皇帝和教皇；我请你 要知足，只做教皇算了吧。”她非常生气，头发竖起，撕开胸前的衣服, 踢了他一脚，叫道广我忍耐不住了，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你还不去 　　吗？”于是他赶快穿上裤子，发疯似的跑去。 　　外面大风呼呼地吹着，他几乎站不住；房屋和树木都被吹倒了， 山在震动，崖石滚到海里；天上完全漆黑，打雷扯闪，海里起了很大的 黑浪，像教堂的塔，又像高山，都带着白沫的浪头。渔夫叫喊，连自己 的话都听不见： 　　“小王子，小王子， 海里的比目鱼，比目鱼，你出来吧， 　　我的妻子伊尔斯比尔 　　和我的意见不一致。” 　　比目鱼问：“她要什么呢？ ”渔夫回答说：“啊，她要和上帝一样。”“你去 　　吧，她又坐在破船里面了。” 　　于是他们就在破船里一直住到今天。 　　64 　　20 勇敢的小裁缝 　　一个夏天的早晨，一个裁缝坐在窗口前的桌子旁边；他很是高 兴，正在认真地缝衣服。一个农妇从街上走过来，叫道：“好糖浆！好 糖浆！ ”这声音传到了小裁缝的耳朵里，他很高兴，就把头伸到窗户外 面，叫道：“亲爱的太太，上来吧，这里要买你的东西。”那女人提着沉 重的篮子,走上三层楼梯，到裁缝那里，把所有的罐子一起打开，摆在 他的面前。他把它们都仔细看过，拿起来闻闻，最后说：“我觉得这糖 浆很好，给我称二两五钱，就是三两也不要紧。”那女人本来希望把货 物卖掉一大半，现在只能把他所要的称给他，非常生气，叽里咕噜地 走了。小裁缝说道：“上帝把糖浆赐给我，我吃了它，它可以给我力 量。”他从橱柜里拿出面包来，切了整整齐齐的一块，涂上糖浆。他 说广味道一定不错，但是我要做好了这件贴身短袄以后才吃。”他把 面包放在旁边，继续缝衣服，因为心里高兴，针脚越缝越大。这时候， 糖浆的气味到了墙上，那里有大批苍蝇，它们闻到气味，成群结队地 飞到面包上来。小裁缝叫道广喂，谁请你们来的？”他于是去赶那些 不请自来的客人，但是苍蝇不懂德国话,不但不退却，反而越来越多。 最后，小裁缝生了气，从桌洞里拿出一块小布来，说：“等着吧，我要收 拾你们！”他毫不留情地往上打。他把布拿起来一数，有七只死苍蝇， 伸直着腿。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敢，说：“我原来是这样一个能干 的人，应该叫全城的人都知道。”小裁缝急急忙忙地剪了一根带子，缝 好，在上面绣了几个大字广一下打死七个！ ”他又说：“唉，城里箅什 么！应该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于是他的心喜欢得摇摆起来，好像小 羊的尾巴一样。 　　裁缝把带子系在腰上，要到外面去，因为他觉得裁缝店太小了， 不能充分发挥他的勇敢。他临走之前，在屋里到处寻找，看是不是有 他可以带走的东西，但是只找着了一块陈的干酪，就藏到袋里。在大 门前面，他看见了一只在森林里给绊住了的鸟，也跟干酪一起放在袋 　　里。他勇敢迅速地起程，因为他身轻敏捷，一路上不觉得疲倦。他走 到一座山上，到最高峰的时候，看见那里坐着一个魁伟的巨人，四面 观望，非常逍遥自在。小裁缝大胆地向他走去，同他谈话，说：“伙伴， 你好，你是不是坐在这里看广大的世界？我正在到那里去，要试试我 的运气。你愿意一起去吗？”巨人轻蔑地看着裁缝说：“你这个流氓! 可怜的东西！”小裁缝回答说：“什么话！”他把上衣解开，把带子给巨 人看，说：“你可以看看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巨人看见“一下打死七 个”，以为裁缝打死的是七个人，对于那个小伙子才稍微有点敬意。 不过他还要考验他一下，就拿起一块石头，紧紧捏着，直到它滴出水 来。巨人说：“如果你有力气，就照我一样做吧。”裁缝说：“只是这样 吗？这在我们看来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拿出那块 软干酪，捏得汁水流到外面。他说：“这不是比你做得还好些吗？”巨 人没话好说,但是不相信这个矮子竟能做这样的事情。巨人就拾起 一块石头，向上扔得很高，眼睛几乎看不见。“唔，你这个跟小鸭子一 样的家伙，照我一样做吧。”裁缝说：扔得好，但是石头还是要落到地 上的。我要扔一个给你看，叫它永远不回来。”他拿出口袋里的鸟往 上一扔。那鸟得到自由，非常欢喜，朝着高处飞去，不再回来了。裁 缝问：“伙伴，你觉得这件事情怎样？”巨人说"扔东西你是会的,但是 要看看你是不是扛得起重东西。”他引小裁缝到一棵倒在地上的大橡 树旁边，说:“如果你有力气，就帮助我把这棵树从树林里扛出去吧。” 裁缝回答说:“愿意，你把树身放到你的肩头，我要把大小树枝举起扛 着，那头是最重的了。”巨人把树身放到肩头，但是裁缝坐在一根粗枝 子上面，巨人不能回头看，就把整棵的树和小裁缝扛着走。裁缝在后 面十分高兴,唱着“三个裁缝骑马出大门”的小调，好像扛树是一件容 易事情。巨人扛着沉重的大树走了一段路，实在走不动了，叫道：“听 着，我要把树放下了。”裁缝敏捷地跳下来，两臂抱着树,好像扛着它 的样子，向巨人说:“你是很高大的人，但是连这棵树都扛不动。” 　　他们一起前进，走过一棵櫻桃树跟前，巨人抓住结着熟櫻桃的树 顶，把它弯了下来,交到裁缝手里，叫他吃上面的櫻桃。但是裁缝力 气太小，抓不住那棵树，巨人一放手，树顶便弹回原处，裁缝也摔到空 中。他落到地上，没有受伤，巨人说广怎样；你没有力气抓住这根很 　　细的树枝吗？”小裁缝回答说：“不是没有力气；你以为一下打死七个 的人是这样的吗？因为猎人在下面丛林里面射击，所以我才跳过树 去。如果你能够的话，就同我一样跳跳看。”巨人试了一试,但是跳不 过去，却挂在树枝当中，于是小裁缝又蠃了他。 　　巨人说：“如果你是这样勇敢的小伙子，那么同我一起到我们洞 里去过夜吧。”裁缝同意了，跟着他去，到了洞里。洞里还有别的巨人 坐在火旁边，每人拿着一只烤的羊在吃。小裁缝周围看望，心里想: “这里比我的裁缝店大得多了。”巨人指给他一张床，叫他躺着睡觉。 小裁缝觉得床太大了，不上去睡，只蜷伏在一个角落里。半夜的时 候，巨人以为小裁缝睡着了,起来拿了一根大铁棍，一下把床打断，以 为把这“草虫”的性命也结果了。大清早，巨人们到森林里去，把小裁 缝完全忘记了。裁缝忽然高兴，也大胆地到那里去。巨人们大吃一 惊，怕他把他们都打死，于是急急忙忙地都跑开了。 　　小裁缝总是一直朝前走，走了好久以后，来到一座王宫的院子 里；因为他觉得疲倦，躺到草里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仆人们从四 面八方打量他，看到他带子上写的几个字：“一下打死七个。”他们说: “啊，在和平时期，这个伟大的战斗英雄来到这里做什么？这一定是 个非常的人物。”他们去报告国王，说如果发生战事,他就是一个重要 的有用的人，千万不要让他走了。国王觉得不错，就派了一个朝臣到 小裁缝那里去，等他醒了，请他在军队里服务。派去的人在睡觉的人 旁边站着，一直等到他伸展四肢，张开眼睛，才把他的任务告诉他。 裁缝回答说:“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才到这里来的。我愿意为国王服 务。”于是他受到光荣的待遇，又得到一所特别的住宅。 　　但是别的兵士都同这个小裁缝做对，希望把他打发到千里以外 去。他们互相谈论说广那怎么办呢？如果我们同他争论,他打起来， 一下就要打死七个。我们没有一个能够抵抗。"于是他们决定一起到 国王那里去辞职。他们说：“我们不能同一下打死七个的人一起做 事。”国王很伤心，为了这一个人，竟要失去所有忠心的兵士；他希望 再不看见他，很想把他打发走。但是国王不敢辞掉他，因为怕这小裁 缝把他和所有的百姓都打死了，自己去坐王位。国王想来想去，想了 好久,最后找到了一条妙计。他派人到裁缝那里去向他说，他既然是 　　一个非常伟大的战斗英雄，他要给他一项任务。他国内一个森林里 有两个巨人，他们抢劫偸盗，杀人放火，造成巨大的损害。人们要冒 着生命的危险，才敢走近他们。如果他能够制伏并且杀掉这两个巨 人，国王就把他的独养女儿给他做妻子，并且把半个王国给她做嫁 妆；另外还派一百骑兵去帮助他。裁缝想：“像我这样的人，正应该得 到这些东西。一个漂亮的公主和半个王国，这不是轻易得到的。”他 回答说：“哦，好吧，两个巨人我一定要制伏，但是一百骑兵可以不要： 一下就打死七个的人，还怕两个吗？” 　　小裁缝出城去，一百个骑兵还是跟着他。他走到森林边缘，向他 的同伴说：“你们留在这里，我要独自去结果那两个巨人。”接着他跳 到森林里面，左右看望。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两个巨人躺在一棵树下 面睡觉，鼾声把树枝震得上下动摇。小裁缝赶快拣了两满口袋石头， 带到树上去。他到了树上，骑在一根枝子上，正坐在睡觉的巨人上 面，把石头一块一块地向一个巨人的胸口丢下去。巨人很久都不觉 得；最后醒了，推推他的同伴说:“你为什么打我？”另一个说:“你在做 梦吧，我没有打你。”他们又躺着睡觉，裁缝对第二个巨人扔下一块石 头。第二个叫道：“怎样呢？你为什么打我？”第一个咆哮着说广我没 有打你。”他们吵了一会儿，因为疲倦，也就箅了，把眼睛闭上。小裁 缝重新开始他的游戏，拣了一块最大的石头，用尽一切气力朝第一个 巨人的胸口扔下去。这巨人叫道：“这太可恶了！”于是他好像疯子一 样跳起来，抓着他的同伴朝树上撞去，连树都摇动了。另一个巨人用 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他们非常愤怒，连树都拔掉了。他们互相乱打， 打了很久，最后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死了。小裁缝跳下来说广幸亏 他们没有拔我坐着的那棵树，不然,我就只好像松鼠一样地跳到别的 树上去，像我这样的人跳起来是很快的！”他拔出剑，用力在每人胸口 砍了几下，然后走到森林外面，对骑兵们说广任务完成了，我把两个 都杀了 ；这项工作很艰巨，他们到了没法子的时候，拔起树来抵抗,但 是我这个一下打死七个的人来了，一切也都没有用了。”骑兵问：“难 道你没有受伤吗？”裁缝回答说:“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一点都没受 伤。”骑兵不相信他的话，到森林里面去，只看见两个巨人浸在血泊 　　中，周围放着拔起来的树。 　　小裁缝向国王要求答应给他的报酬，但是国王后悔原先的诺言， 重新想法子赶走这个英雄。他向他说：“你还应该完成一件英雄事 业，才能得到我的女儿和半个王国。森林里面有一个独角兽,造成巨 大的损害。你得先把它捉住。”“一只独角兽还没有两个巨人可怕呢; 　　’ 一下打死七个，才是我做的事情。”他带着一根绳子和一把斧头到森 林里面去，又叫听他调遣的人在外面等着。他不用寻找多久,独角兽 出现了，直向裁缝扑来，似乎毫不客气，要用角顶他的样子。他说: “慢慢地，慢慢地，这样快不行。”他站在那里,等野兽走近的时候,很 敏捷地跳到树后面。独角兽用全力向树撞去，把角插到树身里面，非 常牢固，它没有力气拔出来，就这样动都不能动了。裁缝说广现在我 得到了我要捉的东西了。”他从树后面出来，先把绳子系着独角兽的 脖子,然后用斧头把树劈开，挖出角来。他把一切都办好以后，牵着 兽去送给国王。 　　国王还不愿意把许他的报酬给他，又提出第三项条件。他要裁 缝捉住一只在森林里面常常害人的野猪才能结婚，并且叫猎人去帮 助他。裁缝说：“我很愿意，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不带猎人们到 森林里面去,他们自然髙兴，因为对野猪他们已经领教过好多次，他 们不愿意再去追它了。野猪一看见裁缝，它满嘴白沫，磨着牙齿，向 他跑来，要把他推倒在地下。但是敏捷的英雄跳到附近一个小教堂 里，马上又从上面窗户里跳出来。野猪跟在他后面跑进去，他在教堂 外面转了一个圈子，把门关上，那狂暴的野兽就被关住了；它身体笨 重，不能从窗户里跳出来。小裁缝喊猎人们来，叫他们亲自看看那被 捕的野兽。这位英雄于是到国王那里去，不管国王愿意不愿意，这回 他非实践他的诺言不可了，只好把他的女儿和半个王国交给他。如 果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战斗英雄，而是一个小裁缝，那他更 要伤心了。不管怎样,结婚典礼举行了，非常盛大，但并没有多少欢 　　乐；裁缝居然做了国王。 　　过了不久，少年王后在夜里昕见丈夫说梦话广徒弟,给我做貼身 短袄，给我补裤子，不然,我就要用尺打你的耳光。”于是她知道了丈 夫的出身，第二天早晨向国王说出她的痛苦，请他把她从裁缝丈夫手 里解救出来。国王安慰她说广今天夜里你把卧房的门开着，我叫用 　　人们站在门外面,等他睡着,他们进去把他捆着,抬到一条船上，送到 辽远的地方去。”公主很髙兴,但是国王的卫兵听到了这一切。因为 他很佩服这位小裁缝，就把全部阴谋都告诉了他。小裁缝说:“我会 防备这件事情的。”晚上，他在平常睡觉的时候，同妻子一起上了床。 她以为他睡着了，就起来开门，然后又躺下。小裁缝假装睡着，用清 楚的声音叫道：“徒弟，给我做貼身短袄，给我补裤子，不然，我就要用 尺打你的耳光！我一下打死了七个，杀了两个巨人，牵走了一只独角 兽，捉了一只野猪，难道还怕站在门外面的人吗？ ”在房门口的那些人 听见裁缝这样说，大吃一惊，赶忙跑了，好像魔王领着大军赶来似的， 没有一个人敢到他跟前去。于是小裁缝做了一辈子国王。 　　21 灰姑娘 　　有一个富人，他的妻子病了；她觉得自己活不久，就叫她的独养 女儿到床前来说:“好孩子，如果你永远忠实、善良，亲爱的上帝就会 时常帮助你,我也会从天上看着你，照顾你。”她说完就闭上眼睛，死 去了。女孩每天到她母亲坟上去哭。她始终是忠实、善良。冬天来 了，雪像一块白毯子似的盖在坟上。当春天来了，太阳把白毯子扯下 　　去的时候，富人另外娶了一个妻子。 　　那女人带了她自己的两个女儿一同到男人家里来，那两个女儿 面貌漂亮，但是心肠很坏,很恶毒。从此那可怜的晚女就受苦了。她 们说：“难道这蠹丫头可以跟我们一起坐在客厅里吗？谁要吃饭，必 须自己去劳动挣出来。你这个厨房里的小丫头，走出去吧。”她们夺 去了她的漂亮衣服，给她穿上一件灰色的旧褂子和一双木屐。她们 嘲笑着说：“你们看这个骄傲的公主，打扮得这样漂亮丨”她们笑着带 她到厨房里去。她在那里从早到晚做着苦工，天还没亮就起来挑水、 生火、煮饭、洗衣服。除此以外妹妹们更想出种种办法来捉弄她。她 们跟她开玩笑，把豌豆和扁豆倒在灰里,使她不得不坐着把它们拣出 来。晚上，她工作得疲倦的时候，没有床睡觉，只得躺在灶旁的灰里「 　　70 　　因此她总是满身灰尘，很龌龊，而她们就叫她“灰姑娘”。 　　有一次，父亲要到市场上去。他问那两个晚女，要他给她们带什 么东西回来。一个说：“我要漂亮的衣服。”第二个说:“我要珍珠和宝 石。”他又问：“灰姑娘，你要什么呢？”“爸爸，在你回家来的路上，碰着 你帽子的第一根树枝，请你折下来带给我。”父亲给两个晚女买了漂 亮的衣服、珍珠和宝石。在回家的路上他骑马穿过一座绿色的丛林， 一根榛树的枝条碰着他,把他的帽子碰掉了。他就把那根枝条折下 来带回家。他到了家里，把两个晚女所要的东西给了她们。把丛林 里的榛树枝给了灰姑娘，灰姑娘谢了他，把树枝种在母亲坟上，哭得 很惨，眼泪不断地落下来，把树枝都浸湿了。于是树枝长大起来，变 成了一棵美丽的树。灰姑娘每天到树下去三次，哭啼祷告，每次有一 只白鸟儿飞到树上来。如果她说出一个愿望，小鸟就把她希望的东 西丢给她。 　　有一次，国王举行一个三天的大宴会，邀请国内所有的漂亮和年 轻的姑娘都来参加，好让他的儿子选一个未婚妻。那姐妹两个听到 她们也被邀请，很是髙兴，就喊灰姑娘来说：“给我们梳梳头发，擦擦 鞋子，再把皮带上的扣子缝好，我们要到王宫里去参加宴会。”灰姑娘 照着她们的话做了，但是她哭起来，因为她也想一起去跳舞，就请求 继母准许她参加。继母说:“灰姑娘，你满身都是灰尘，脏得很，也要 去参加宴会吗？你没有衣服和鞋子，也要去跳舞吗？”但她还是不断 的请求，继母终于说广我倒一碗扁豆到灰里，如果你在两小时内把它 们拣出来,就让你一起去。”女孩就从后门走到花园里，叫道：“乖乖的 鹤子们，斑鸠们，天空中所^的鸟儿们，请你们都来帮助我，把扁豆拣 　　出来： 　　好的拣在碗里， 　　坏的吞到肚子里。” 　　于是两只白鸽子从厨房的窗子里飞了进来，后面跟着斑鸠，最后天空 中所有的小鸟都唧唧喳喳，成群结队地飞了进来，落到灰的周围。鸽 子低下头去，开始一粒粒地啄着，其余的小鸟也一粒粒地啄着，把所 有的好扁豆都拣在盆子里。一小时刚刚过去，它们已经拣完，又飞了 　　出去。于是女孩端着盆子去找继母，心里很高兴，以为她可以一起去 　　参加晚会了。但是继母说：“不行，灰姑娘,你没有衣服，不能跳舞，你 要被人嘲笑的。”女孩又哭。继母说：“如果你在一小时内，把两满碗 扁豆从灰里干千净净地拣出来，就让你一同去。”继母心里想：“这一 回绝对办不到了。”她把两碗扁豆倒到灰里。女孩从后门到花园里 去，叫道：“乖乖的鸽子们，斑鸠们，天空中所有的鸟儿们，都来帮助我 吧！把扁豆拣出来： 　　好的拣在碗里， 坏的吞到肚子里。” 　　于是两只白鸽子从厨房的窗子里飞了进来，后面跟着斑鸠，最后，天 空中所有的小鸟，都唧唧喳喳成群结队地飞了进来，落到灰的周围。 鸽子低下头去，又开始一粒一粒地啄着,其余的鸟儿也开始一粒粒地 啄着，把所有的好扁豆都拣在碗里。不到半小时，它们已经拣好了， 又飞了出去。于是女孩把碗拿到继母那里，心里很高兴，以为她可以 一起去参加晚会了。但是继母说广一切都没有用，不准你同我们一 起去，因为你没有衣服，不能跳舞；如果你去了，我们就很难为情。”说 罢，她回转身不去理她，带着两个骄傲的女儿急急忙忙地走了。 现在，家里没有别人了，灰姑娘就到榛树底下母亲的坟前叫道： 　　“小榛树，请你动一动，请你摇一摇， 把金银制成的衣服给我朝下抛。” 　　鸟儿把一件金银制成的衣服和一双用丝线和银线织成的舞鞋，丢下 来给她。她急忙穿着去参加舞会。她的姊妹和继母都不认识她，以 为是一个外国的公主，因为她穿着金衣服非常美丽。她们根本没有 想到这是灰姑娘，以为她还坐在家里的垃圾堆旁，从灰里拣着扁豆 呢。王子向她走过来，和她握手，和她跳舞。他不愿意再和别的姑娘 跳舞了，紧握住她的手不放。如果有别人来邀请她跳舞，他就说：“这 是我的舞伴。” 　　她一直跳到晚上,要回家去。王子说：我陪你一起去。”因为他要 看这位美丽的姑娘是哪一家的。但是她从他身边逃脱了，跳到她家后 面鸽房里去。于是王子站在那里等候,等到她的父亲回来,王子告诉 　　72 　　他,有一位不知姓名的姑娘跳到鸽房里去了。父亲想：“难道是灰姑娘 吗?”他们只得拿斧头和尖锄给他，把鸽房劈开，但是里面没有人。继 母和姊妹回到家里的时候，灰姑娘穿着龌龊衣服，躺在灰里，在墙洞里 点着一盏很暗的油灯。原来灰姑娘从鸽房后面很快地跳出来,跳到榛 树跟前。她在那里脱下了美丽的衣服，放在坟上，鸟就来把它拿回去。 她把灰色的旧褂子穿了起来，回到厨房里去，坐在灰里面。 　　第二天，宴会又开始了，父母和姊妹走后，灰姑娘走到榛树跟前 　　说： 　　“小榛树，请你动一动，请你摇一摇， 把金银制成的衣服给我朝下抛。” 　　鸟儿又丟了一件比昨天还要美丽得多的衣服。她穿着这件衣服参加 舞会，每个人看见她这样漂亮都很惊奇。王子一直在等着她，看见她 来到，马上握住她的手，和她跳舞，不和别的姑娘跳了。如果别的男 子来邀请她跳舞,他就说：“这是我的舞伴。”晚上，她要走的时候，王 子跟着她，要看看她走到哪幢房子里去；但是她从他身边逃脱了，逃 到屋后的花园里去。园里长着一棵美丽的大树，结着非常好的梨子， 她像松鼠一样敏捷地爬到树枝当中，王子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他 等她的父亲回来，向他说：“那位不知姓名的姑娘又逃走了，我相信她 逃到梨树上去了。”父亲想：“难道是灰姑娘吗？ ”他于是叫人去拿斧 头，把树砍掉，但是树上没有人。当继母、姊妹走到厨房里的时候，灰 姑娘像平常一样，躺在灰里，原来她从树的另一边跳下来，把漂亮的 　　衣服又交给榛树上的鸟儿，穿上了她的灰褂子。 　　第三天，父母、姊妹都出门了，灰姑娘又到她母亲的坟前，向小榛 　　树说： 　　“小榛树，请你动一动，请你摇一摇， 把金银制成的衣服给我朝下拋。” 　　于是鸟儿丢下一件衣服和一双舞鞋给她，那件衣服比上件更加美丽， 更加灿烂，那双舞鞋是纯金的。她穿了这件衣服去参加舞会，人们都 很惊奇，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王子只同她跳舞，如果有人要邀请她 　　跳舞，他就说：“这是我的舞伴。” 　　到了晚上，灰姑娘要回家，王子要陪着她一起去，她很快又从他 身边逃脱了；他跟木上她。但是这一次王子用了一个计策，叫人预先 把整个楼梯涂上了柏油。因此女孩逃下楼去的时候,左脚的舞鞋被 柏油粘住了，留在那里。他们把鞋拾了起来,看见它小巧、精美，完全 是金的。第二天早晨,他带着它到灰姑娘父亲那里，向他说:“哪一位 姑娘穿得上这只鞋子，可以做我的妻子。”继母的两个女儿听了这话 都很喜欢，因为她们的脚生得很好着。大姊姊拿着鞋子到房间里去 试穿，母亲站在旁边看着。但是她的脚趾头大，鞋子太小，穿不进去。 于是母亲给她一把刀子，说：“把脚趾头削下来吧，你做了王后，就用 不着步行了。”女孩削下脚趾头，勉强把脚穿到鞋子里，忍着痛走出来 见王子。王子就把她当做自己的未婚妻，扶她上马，带着她骑马走 了。但是他必须经过灰姑娘母亲的坟前，两只鸽子蹲在榛树上叫道: 　　“回过头来看，回过头来看， 金鞋子里有血， 这鞋子给她穿太小了， 真姑娘还坐在家里呢。” 　　王子看看她的脚，看见血正在流出来。他拨转马头，把假新娘送回 家，说这个不是真新娘，叫她妹妹穿那只鞋子。妹妹到房间里去，运 气很好，脚趾头穿到鞋里去了，但是脚后跟太大了，穿不进去。母亲 给她一把刀子说广把脚后跟削下一点儿，如果你做了王后，就用不着 步行了。”女孩把脚后跟削去了一块，勉强把脚放进鞋子里，忍着痛， 走出见王子。王子把她当做他的新娘，扶她上马，带着她骑马走了。 他们走过榛树前面的时候，两只鸽子坐在上面叫道： 　　“回过头来看，回过头来看， 金鞋子里有血， 这鞋子给她穿太小了， 真姑娘还坐在家里呢。” 　　王子朝下看看她的脚，看见血正从鞋子里流出来，白袜子从下到上全 染红了。他拨转马头，把假新娘送回家去。他说广这个也不是真新 娘,你们没有别的女儿吗？”灰姑娘的父亲说：“没有，只有前妻生的一 　　74 　　个小得可怜的灰姑娘，她是不可能做新娘的。”王子叫把灰姑娘喊到 面前来，继母回答说:“啊,不行,她太脏了，不能见人。”但是王子坚决 要见她，她只好喊灰姑娘出来。灰姑娘洗干净了手和脸，去见王子， 向他鞠躬，王子把金鞋子递给她。她坐到一张小発子上，脱下笨重的 木屐，穿上金鞋子，非常合适。她站起来的时候，王子看看她的面孔, 认得她就是和他跳舞的那个美丽的姑娘，于是叫道：“这是真新娘！” 继母和两个姐妹大吃一惊,面孔都气白了。王子把灰姑娘扶上马，带 了她骑马走了。他们从榛树前面走过的时候，两只白鸽子叫道： 　　“回过头来看，回过头来看， 金鞋子里没有血， 金鞋子不大不小， 他带了真的新娘回家去了。” 　　它们叫罢，飞下来，蹲在灰姑娘的肩膀上，一只在右边，一只在左边， 永远蹲着0 　　王子行婚礼的时候，两个坏姐妹来，想奉承她，分享她的幸福。 新夫妇到教堂里去，姐姐在右，妹妹在左，鸽子把她们的眼睛啄掉了 一只。因为她们恶毒狡猾，就得到终身做瞎子的处分。 　　22 谜 语 　　从前有一个王子，他髙兴到世界上去旅行。他只带了一个忠实的 侍从同他一起去。有一天，一个姑娘向一所小房子走去,他走到附近， 看到姑娘年轻漂亮，他对她说道广好孩子，我和我的仆人，可以在这小 房子里过一夜吗?”女孩语调很忧愁地说：“啊，是的，你们可以在这里 过夜，但是我劝你们不要进去。”王子问：“为什么不要进去呢?”女孩叹 了一口气说:“我的继母会魔法,对陌生人不怀好意。”他晓得他来到了 巫婆家里了，但是天已经黑了，不能再走，他也不怕巫婆，所以就进去 了。老巫婆坐在火旁的靠背椅上，睁着一双红眼睛看客人。她的声音 　　很粗，说：“晚安，请你们坐下休息，”样子十分和气。她吹吹煤炭，炭上 小罐里煮着东西。女儿警告两个客人要小心,不要吃什么，也不要喝 什么，因为老巫婆在煮有毒的饮料。他们安安静静地睡到天亮。当他 们收拾好了准备出发，王子已经上了马的时候，老巫婆说:“等一下，我 要请你们喝一杯饯行的酒。”她去拿酒的时候，王子骑着马走了，侍从 还在系马鞍，恶毒的巫婆端了酒来，只有侍从丨个人在那里。巫婆说： “你把这杯酒拿给你的主人，”但是眨眼间玻璃杯炸了，毒药倒在马身 上;毒药非常厉害，马立刻倒下死了。侍从追着他的主人，告诉他发生 的事,但是他舍不得丢掉马鞍，又跑回来拿。他走到死马跟前的时候, 已经有一只乌鸦蹲在上面啄马肉吃。侍从说广如果我们今天找不到 比乌鸦好的东西，还可以吃它。”说着他就把乌鸦打死了，带着走。他 们在森林里走了一整天，但是不能出去。天快黑了，他们找着一个旅 馆，就走进去。侍从把乌鸦交给旅馆老板，叫他弄了当晚饭吃。但是 他们到了凶手屋里来了。黑夜里，十二个强盗回来了，他们要杀掉这 两个客人，掠夺他们的财物。但是他们在动手之前，先坐下来吃饭；老 板和巫婆也坐在他们一起，大家吃那乌鸦肉煮的一碗汤。他们刚刚喝 了几口，就倒下死了，因为马肉的毒已经传给乌鸦了。现在旅馆里没 有别人，只有老板的女儿，她心地老实,没有和他们一起做那无法无天 的事情。她打开所有的门，把堆着的财宝指给客人看。但是王子叫她 留着，一点都不要;他就和他的侍从骑马走了。 　　他们旅行了很久以后，来到一个城里；那里有一个美丽但是骄傲 的公主。她宣布说，谁出个谜语，她猜不着，谁就做她的丈夫;但是如 果她猜中了，他就要被砍头。猜的时间规定三天；但是她很聪明，总 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前把谜语猜中。已经有九个人被砍头了。但是王 子来的时候，被她的美丽迷着了，情愿冒生命的危险去试试。王子走 到公主面前,把谜语告诉公主。王子说广一个不杀人的东西，杀了十 二个人，那是什么东西？”公主不知道是什么，想了又想，但是猜不出； 她打开谜语书来看，里面也没有。总而言之，她的智慧完结了。她不 知道怎样办，就叫侍女夜间悄悄地到王子的卧室里去，听他的梦话。 公主以为王子也许说梦话会泄露谜底。但是聪明的侍从代替主人睡 在床上，侍女来时,他拉下侍女的大衣，用鞭子赶她出去。第二夜，公 　　76 　　主派她亲信的侍女去，看她是不是有办法听到梦话；但是侍从也拉下 她的大衣，用鞭子赶她出去。第三夜，王子以为没有人来了，睡到自 己的床上，公主亲自来了，穿着一件灰大衣坐到他的旁边。公主以为 王子睡着了在做梦，就同他讲话，希望王子同许多人一样，在梦中能 够回答。但王子醒着；他一切都知道，听得很清楚。公主问：“一个不 杀人的东西是什么？ ”王子回答说：“那是一只乌鸦，它吃了被毒死的 马肉死了。”公主又问：“但是它怎么杀了十二个人？”“那是十二个强 盗，他们吃了那只乌鸦的肉死了。”公主知道了谜底，要悄悄地走开， 怛是王子抓着她的大衣，她只得把大衣留下。第二天早晨，公主宣布 她猜着了谜语，叫十二个公正人来，当着他们解释谜语。但是王子请 求听他的话。王子说：“昨天夜里公主悄悄到我房里问过我，不然她 是猜不中的。”公正人说：“拿证据来。”侍从把三件大衣拿来，公正人 看到公主常穿的那件灰大衣，说广叫人把这件大衣用金银绣起来，做 你的结婚礼服吧。” 　　23 老鼠、小鸟和香肠 　　从前有一只老鼠，一只小鸟和一根香肠；它们做了朋友，住在一 起，和平共处，生活得很舒服，财富大大增加。小鸟的工作，是每天飞 到森林里去拿柴。老鼠挑水、生火、布置桌子。香肠烧饭。 　　一个人太舒服了，就要想新花样。有一天，那只小鸟在半路上遇 见了另外一只鸟，它便向这只鸟讲自己的好运气，觉得很是满意。但 是另外一只鸟却骂它是个可怜的呆子，做笨重工作，老鼠和香肠在家 里很舒服。因为老鼠每逢打了水、生了火之后，就到它房里去休息， 一直到人叫它端饭的时候，才出来。香肠坐在锅子旁，看着煮食物， 到了吃饭的时候,它四肢在粥或蔬菜里面穿过一遍，就箅加了油，撒 了盐，弄好了。小鸟回家后，放下了它的负担，老鼠和香肠就坐到饭 桌旁边，吃饭之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它们过的生活是很幸福的。 第二天，小鸟因为受了挑唆，不肯去拿柴了 ；它说，它是一个呆 　　子，做奴隶做够了，大家要换着做，重新安排工作。老鼠和香肠却不 同意，但是小鸟得到胜利。它们决定抽签，香肠抽到扛柴，老鼠烧饭， 小鸟挑水。 　　结果怎样呢？香肠出去弄柴；小鸟生火；老鼠放好罐子，等若香 肠搬第二天用的柴回来。但是香肠在路上很久没有回来，它们两个 恐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小鸟就飞出去找它。小鸟看见路旁一条 狗，它遇见可怜的香肠，以为是无主的脏物，抓住吃了。小鸟埋怨狗， 说它公开抢劫；但是没有用，因为狗说，它在香肠身上搜出了伪造的 信件，所以把香肠杀了。 　　小鸟很悲哀，背着柴回家，把它看见和听到的事说了出来。它们 　　都很忧愁，但是彼此约定，最好还是住在一起。于是小鸟布置饭桌， 老鼠烧菜。老鼠为了要把蔬菜调味，就和香肠一样，跳到锅里在蔬菜 里面穿过，但是它还未走到当中就停止了，把皮毛和生命都丢掉了。 小鸟来端饭，没有行见厨师。它慌了，把柴摔来摔去，又是叫，又 是找，但是找不菪他的厨师。小鸟不小心，火跳到柴里燃烧起来，它 赶快去打水,桶落到井里，它也跟着掉下去淹死了。 　　24 何勒太太 　　从前有一个寡妇，她有两个女儿，一个漂亮勤劳，一个丑陋懒惰。 但是寡妇喜欢那个丑陋懶惰的，因为她是亲生的。什么工作都叫另 一个做，当成家里的“灰姑娘”。于朵这个可怜的女孩每天坐在大路 旁的井边,纺很多的线，一立纺到手指出血。有一次，纺线的梭子沾 上了她的血,她弯腰拿着梭子到井里想把它洗干净，但是她一失手， 梭子掉到井里去了。她哭荇跑去告诉继母那不幸的事。继母很严厉 地骂她，而且很残忍地说：你把梭子丢下去了，应该去拿上来。”女孩 回到井旁边，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好，她心里害怕，就跳到井里去拿梭 子。她起初失掉了知觉，等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块美丽的草地 ，太阳照着,周围长着成千上万的花。她在草地上朝前走,走到一 　　III 　　纖鷗 　　？… 　　78 　　个面包炉旁边，里面尽是面包；面包喊道：“喂,把我拉出去，把我拉出 去！不然我要烧焦了；我早已烤透了。”女孩走过去，用面包板把面包 一个个拿了出来。她又朝前走，走到一棵结满苹果的树跟前。树向 她叫道：“喂,摇我，摇我，我的苹果都熟了。”女孩摇树，苹果像雨一样 落下来。她继续摇，直到上面一个也没有了才停止。她把所有的苹 果拣成一堆,然后继续走。最后她来到一座小房子跟前，一个老太婆 朝外面瞧，因为她的牙齿很大,女孩害怕得要跑开。但是老太婆喊她 说广亲爱的孩子，你怕什么呢？你住在我这里，如果你好好地做我这 屋里的一切工作,就叫你过好日子。你应该注意，好生铺床，努力抖 我的被，让细毛飞得像天上下雪一般。我是何勒太太呀。”因为老太 婆向她说得这样好，女孩下定决心为她做事。她按照老太婆的话去 做,总是用力抖被抖被，抖得细毛像雪片一样乱飞。她在何勒太太家 里过着很好的生活，从来没有听过一句坏话；她每天吃的都是清炖和 红烧的东西。她在何勒太太那里过了一些日子，渐渐悲哀起来。最 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最后她才晓得是害了想家病。虽 然她在这里比在家里好上几千倍，但是她还是要回家去。最后她向 何勒太太说:“我得了想家病，我在这下面虽然很好，可是我不能长久 留在这里；我一定要上去回家。”何勒太太说广你要回家，我很喜欢, 因为你为我做事非常忠实，我要亲自送你上去。”何勒太太牵着她的 手，引她到大门口。门打开了，女孩站在下面的时候，落下了一阵很 大的金雨，所有的金子都粘在她的身上，盖住她的全身。何勒太太 说：“因为你很勤劳，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她又把她落在井里的梭子 给了她。然后大门又关上了，女孩发现自己又回到地上，在离家不远 的地方。她走到院子的时候,蹲在井上的公鸡叫道： 　　“喔喔喔喔， 　　我们的金小姐回来了。” 　　她走到继母那里，因为她全身都是金子，所以得到继母和姐姐很好的 　　接待。 　　女孩讲出她的一切经过,母亲听见她是怎样得到这笔财富的，很 希望那个丑陋懒惰的女儿也获得同样的幸福。她叫她坐在井旁边纺 　　0 　　线。为了要把梭子染上血，她把手硬撞到荆棘里戳伤指头。然后她 把梭子丢到水井里面，自己也跳进去。她同那个勤劳的女儿一样走 到那美丽的草地上，在那条路上前进。她走到面包炉跟前，面包又喊 21 ： “喂，把我拉出去，把我拉出去，不然我要烧焦了；我早已烤透了。 但是那个懒人回答道：“难道我髙兴把自己弄脏吗？”她说完就继续走 。不久她来到苹果树跟前，树叫道广摇我，摇我，我的苹果都熟 但是她回答说:“你说得倒好！苹果也许要落到我头上的。”她说 完就继续走了。她走到何勒太太房子前面的时候，她并不害怕，因为 她已经听说她的牙齿很大；她马上为她做事。第一天她勉强做,很勤 劳，何勒太太告诉她的话，她都听从，因为她想到，她要送她许多金 子。第二天她就懒惰起来，第三天更懒，早晨简立不想起来。她应该 做的事不做;她不给何勒太太铺床，也不抖被让细毛飞起。不久，何 勒太太厌烦起来，就不要她做事了。懒人很愿意走，以为金雨快要来 何勒太太也引她到大门口。她站在下面，上面落下的不是金子， 却是一大锅沥青。何勒太太说:“这是你做事的报酬。”说完她就把大 门关上。懒人回家，身上全朵沥青，井上的公鸡看见她就叫： 　　“喔喔喔喔， 　　我们的脏小姐回来了。” 沥赍粘在她身上，一辈子都洗不掉 　　0 　　0 　　25 七只乌鸦 　　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了七个儿子，还非常希望有一个女儿，但是 　　没有。后来他的妻子怀了孕，生下来果然是个女孩，他们非常欢喜; 只是孩子又瘦又小。因为她身体虚弱，只好行救急冼礼①。父亲派 　　①如果初生小儿在未行洗礼前有死亡的危睑，由家人代行洗礼，不举行仪式’叫做 救急洗礼,也叫桩时洗礼。 　　一|… 　　一I… 　　80 　　了一个男孩跑到井边去打水行洗礼，别的六个也跟着跑了去。每人 都抢着去第一个打水，结果把吊桶落到井里去了。他们站在那里，不 知道怎样办好，没有一个敢回家。他们很久没有回来，父亲忍耐不住 说广这些无法无天的孩子，他们一定玩得忘记了。”他怕女孩没有行 洗礼就死了，气愤地叫道：“我要男孩们都变成乌鸦。”这句话刚说出 口，他听到头上空中一阵鸟飞的声音，朝上一望，看见七只黑得和炭 一样的乌鸦飞过去了。 　　父母不能收回这个咒语，他们失掉了七个儿子，非常悲哀。但是 他们有那个可爱的女儿，还可以得到一点安慰。她不久就强壮起来, 一天比一天长得漂亮。她很久不知道她有七个哥哥，因为父母瞒着 她不向她提起。有一天她无意中听到人们谈论她，说这女孩漂亮，但 是她的哥哥都因为她遭到不幸。她很伤心，于是到父母那里去问，她 是不是有哥哥，他们到哪里去了。父母再不能瞒她了，只得说，那是 命该如此，她凑巧那时候出生，并没有罪过。但是女孩总觉得很难 过，以为她应该去救她的七个哥哥。这样，她就再没有安宁的时候 了。后来她偷偷起程到远处去，无论怎样，要寻找并且救出她的七个 哥哥。她只带去她父亲的一个小戒指做纪念，一个长圆面包充饥，一 　　小壶水解渴,一张小椅子预备疲倦了休息。 　　她不停地往前走，走得很远很远，直到天边。她来到太阳那里， 　　但是它太热了，太可怕了，而且要吃小孩子。她赶快跑开，又跑到月 亮那里，但是月亮又太冷了，而且残忍恶毒；它看见孩子来了说：“我 闻到人肉气。”于是她赶快离幵，走到星星那里；它们对她很和气，各 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晨星站起来，给了她一根小骨头说广如果你 没有这根小骨头，就不能打开玻璃山；你的七个哥哥住在玻璃山里面 　　呢。” 　　女孩拿起了小骨头，小心地包在手巾里，又向前走了很久,一直 走到玻璃山旁边。大门锁着，她想拿出小骨头来，但是打开手巾一 看，里面是空的。她把好心的星星的礼物失掉了。现在她怎么办呢? 她要救她的七个哥哥，但是没有开玻璃山的钥匙。好妹妹于是拿了 一把小刀，切下一个小指头，插到门里，凑巧打开了。她走进去，有一 　　个矮子迎着她走来说广我的孩子，你找什么？”她回答说：“我找我的 　　81 　　哥哥，七只乌鸦。”矮子说：“乌鸦们不在家,但是如果你要在这里等着 它们回来,你就进来吧。”然后矮子用七只小盘子和七只小杯子端乌 鸦的食物进来，小妹妹把每个盘子里的食物吃了一块，每个杯子里的 水喝了一口，她在最后一个小杯子里面放下她带来的小戒指。 　　她忽然听到空中一阵鸟飞的声音，矮子说：“现在乌鸦先生们飞 回来了。”它们来了，要吃要喝，找它们的小盘子和小杯子。个个都 说:“谁吃了我盘子里的东西？谁喝了我杯子里的东西？是一个人的 嘴吃掉喝掉的。”第七个喝到杯子底的时候，小戒指向它嘴边滚过来。 它仔细一看，认得是父母的戒指，就说：“上帝保佑，如果我们的小妹 妹来了，那我们就得救了。”女孩正站在门后面听，听见它说出这个愿 望，就走出来。所有的乌鸦都恢复了人形。他们互相拥抱接吻，高高 兴兴地回家去。 　　26 小红帽 　　从前,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人人见了都爱她，尤其是她祖母，不 知道要把什么东西给她才好。有一次，她送了她一顶红天鹅绒的帽 子，她戴着非常合适，简直不要戴别的帽子了，所以大家叫她“小红 帽”。有一天，母亲向她说：小红幘，来，这里有一块鸡蛋糕和一瓶葡 萄酒,拿去送给祖母吧；她有病,身体虚弱，吃了可以恢复健康。趁天 没有热，你就动身，到外面要好好地、规规矩矩地走，不要跑到路外面 去，不然，你就要跌倒，打碎瓶子，祖母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到她房间 　　的时候，不要忘记说‘你好’，不要东张西望。” 　　小红帽对母亲说了一声：“一切我都要好好地做，”然后就同母亲 握手告别。祖母住在郊外森林里，离村庄有半点钟的路。小红帽到 森林里的时候，遇见了狼。她不知道狼是非常残忍的野兽，所以根本 不怕它。它说:“日安，小红帽。”“谢谢你，狼。”“小红帽，你这样早到 哪里去呀？”“到祖母那里去。”“你裙子里面放的什么东西？”“鸡蛋糕 和葡萄酒。我们昨天烤了鸡蛋糕，祖母有病，身体虚弱，要吃点好东 　　82 　　西来补养补养。”“小红帽，你的祖母住在哪里？”小红帽说：“在森林 里，还有整整一刻钟的路,她的房子在三棵大橡树下面，旁边是胡桃 树的篱笆，你一定知道的。”狼心里想：“这个年小的嫩人儿，是一口肥 肉，比老太婆的味道好。我应该用计把两个都捉住。”于是它在小红 帽身边走了一会儿，然后说：“小红帽，你看周围这些美丽的花，你为 什么不瞧一瞧呢？我觉得，鸟儿叫得这样好听，你却简直没有听见。 你只是走自己的路，好像上学的样子，不晓得郊外森林里面这样快 乐0 　　小红帽张大眼睛，看见太阳光穿过树木，一去一来地跳舞，到处 都开着美丽的花。她想广如果我带一把鲜花给祖母，她一定很高兴 的。天色还早，我可以来得及赶到她那里。”她离开大路，到森林里去 找花，她每次摘了一朵，看见远处还有更漂亮的，又跑去摘，因此就陷 到森林的深处去了。但是狼一直走到祖母的房子那里，敲敲门。祖 母问：“外面是谁？ ”“小红帽，给你拿鸡蛋糕和葡萄酒来了，请开开门 吧。”祖母叫道：“你掀门上的把手好了，我没有力气，不能起来。”狼掀 把手，开门了，它一句话不说，一直走到祖母床边，把她吞了下去。 然后它穿上她的衣服，戴上她的软边帽子，躺在她的床上，拉上窗 帘。 　　再说小红帽，到处跑着找花；她采集了很多，多到拿不动了，才想 起祖母来。她回到路上，继续往她祖母家里走去。到了那里，门开 着，她很奇怪；她走进房间，觉得有些异样。她想：“唉，我的天，我今 天为什么非常不安呢？平常我在祖母这里总是很髙兴的。”她叫道： “早安！”但是得不到回答。于是她走到床前把窗帘拉开，看见祖母躺 在那里，帽子戴得很低，把脸遮住，样子很奇怪。“啊,祖母，你的耳朵 为什么这样大？”“为了我能够更好地听你说话呀。”“啊,祖母，你的眼 睛为什么这样大？”“为了我能够更好地看你呀。”“啊，祖母，你的手为 什么这样大? ”“为了我能够更好地抓你呀丨”“但是，祖母，你的嘴为什 么大得这样怕人？”“为了我能够更好地吃你呀。”狼刚说完这句话，便 从床上跳下来，把可怜的小红帽一口吞下了。 　　狼满足了它的欲望之后，又躺在床上，睡着了，开始大声打鼾。 恰巧有个猎人从屋前面走过，想道：“老太婆打鼾，我应该去看看她是 　　83 　　不是不舒服。”他走进房间，来到床前，看见狼躺在床上。他说:“你这 个老犯人,我找了你很久，到底在这里找着了你。”他端起枪来瞄准， 忽然想到，狼可能把祖母吃了，她或许还能够得救；于是他不射击,拿 起剪刀开始剪开那睡着的狼的肚皮。他剪了几下，看见一顶小红帽 子，又剪几下，女孩就跳了出来，叫道：“啊，把我吓死了，狼肚子里非 常黑！”后来祖母也出来了，她还活着，可是几乎不能呼吸了。小红帽 赶快去拿大石头来填到狼肚子里。狼醒了想逃走，但是石头非常重, 它马上倒下死了。 　　于是三个人都高兴；猎人剥下狼皮带回家，祖母吃小红帽拿给她 的鸡蛋糕和葡萄酒，身体好起来了。小红帽想：“如果母亲说不要离 开大路独自跑到森林里去，我就永远不该去。” 　　有人说，有一次小红帽又给祖母送点心去，另外一只狼同她说 话,想引她离幵大路。但是小红帽早已有了防备，一直走她的路。她 向祖母说，她遇着了狼，狼祝她日安，但是眼睛里流露着很坏的意思： “如果不是在大路上，它一定要把我吃掉。”祖母说：“来，我们把门关 上，叫它不能进来。”过了一会儿,狼来敲门叫道：“袓母开门，我是小 红帽，我给你拿点心来。”但是她们不做声，不开门，那狼在屋子周围 悄悄地走了几圏，终于跳到屋顶上，想等小红帽晚上回家的时候，悄 悄跟着，在黑暗中把她吃掉。但是祖母知道狼的心思。她房子前面 有一个大石槽，她向女孩说广小红帽，你去拿桶来，昨天我煮过香肠， 你把煮香肠的水提来，倒到槽里面。”小红帽提了很久，直到大石槽完 全装满为止。香肠气味冲到狼的鼻子里;它闻着朝下看，最后它把脖 子伸得很长，脚站不稳，滑了下去，从屋顶上落到大槽里面，淹死了。 小红帽高高兴兴地回家，从此再没狼害她了。 　　27布勒门镇上的音乐家 　　从前有一个人，养了一头驴子。它不辞劳苦地把一袋一袋的麦 　　子背到磨坊里去磨，已经有很多年了；但是它的力气渐渐用完了，越 来越不能工作。主人想把它从栏里牵出去杀掉。驴子听得风声不 好,就逃到布勒门去。它想在那里做一个镇上的音乐家。它走了一 会儿,看见一条猎狗躺在路上打呵欠，好像跑累了的样子。驴子问： “唔，猎狗，你为什么打呵欠？"狗说：“啊，因为我老了，力气一天比一 天差，不能再去打猎了；我的主人要打死我，所以我逃出来；但是现在 我怎样挣饭吃呢？”驴子说：“你看，我到布勒门去，要在那里做个镇上 的音乐家；你同我一起去吧，也让音乐队雇用你。我弹琴，你打鼓。” 狗同意了，他们一起向前走去。没有好久，它们遇着一只猫；它坐在 路旁边，面容显得非常愁闷。驴子说：“唔，老胡子，你有什么不得意 的事情？”猫回答说：“谁的生命有了危险，难道还能快乐吗？我的年 纪大了，牙齿钝了，只愿意坐在火炉后面打呼噜，不愿意去捉老鼠，所 以我的主妇要把我淹死；我虽然逃出来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到哪里去好呢?”“同我们一起到布勒门去,你会奏夜间的音乐，你 可以做一个镇上的音乐家。”猫觉得很好，就一起去。后来这三个离 乡避难的走过农庄门前,看见一只公鸡立在门前尽力喊叫。驴子说： “你怎么叫得这样可怕？”公鸡说：“我在预报好天气，因为今天是圣母 给小基督冼晒衫褂的节日。明天是星期天，有客人要来，主妇心狠， 叫女厨师明天用我煨汤吃，还叫她今天晚上杀我的头。现在我要趁 我没有死，大声喊叫。”驴子说：“唉，红头，这是什么话，你同我们走 吧，我们到布勒门去。你无论到哪里，总比死好一点。你有一个好嗓 子，如果我们一起奏乐，一定很有趣。”这办法公鸡同意了，于是它们 四个一起走去。 　　但是它们一天不能走到布勒门，晚上来到一个森林里，要在那里 过夜。驴子和狗躺到一棵大树下面；猫和公鸡爬到树枝当中；但是公 鸡飞到树尖上，它在那里是最安全了。公鸡在睡觉以前，还四面八方 看了一遍，看见远处有一点火星,就叫它的同伴说，不远一定有房子， 因为有灯点着。驴子说广那么我们应该起身到那里去，因为这个住 的地方不好。”狗想，那里也许有几块骨头，上面说不定还有点肉呢， 到那里去对于它也很好啊。于是它们就起身到点着灯的地方去了。 不久它们看到灯光明亮了，而且越来越明亮。它们一直走到一座照 　　得通明的强盗房子跟前。驴子最高大，它走到窗户跟前往里面看。 公鸡问广灰马，你看见了什么东西？ ”驴子回答说：“我看见的东西吗? 一张桌子上铺着桌布，上面放着很好的食物和饮料；强盗们坐在旁边 大吃大喝。”公鸡说：“但愿是我们的。”驴子说：“啊，是的，是的，但愿 我们坐在那里！ ”于是它们商量，怎样才能赶走强盗；最后他们想出一 个办法。驴子把前脚趴在窗台上，狗跳到驴子的背上，猫爬到狗身 上，最后公鸡飞上去，站到猫的头上。这样站好之后，它们发出一个 信号，全体开始奏乐：驴叫、猫喊、鸡鸣、狗吠；然后它们从窗户里闯到 房里，玻璃碎得哗啦哗啦地响。强盗们听见这种怕人的号叫声，跳了 起来，以为进来了妖怪，非常害怕，逃到森林里面去了。于是四个伙 伴坐到桌子旁边，心满意足地大吃大喝剩下的东西，好像饿了一个月 的样子。 　　这四个音乐家吃完之后，吹熄灯火，按照各自的天性去找舒服的 地方睡觉。驴子躺在粪堆上，狗躺在门后面，猫躺在灶里热灰中间， 公鸡蹲在屋梁上面。它们走了很远的路，很疲倦，不久就睡着了。半 夜过去了，强盗们从远处看到屋里没有灯，一切似乎都安静。头目 说:“我们不要害怕。”他于是派一个人到屋子里去侦察。派去的人看 到一切都安静，就到厨房里去点灯，他把火红的猫眼睛，当做燃烧的 煤炭，拿着硫磺火柴想去点火。但是猫不懂得开玩笑，跳到他脸上， 又啐又抓，他吓了一跳，赶快跳起来，想从后门出去。狗躺在那里，跳 起来就咬他的腿。他跑过院子，来到粪堆旁边，驴子又用后脚重重地 踢了他一脚。公鸡已被这种叫嚣的声音惊醒了，从梁上朝下叫：“喔 喔喔喔！”强盗尽力跑到头目那里，说广啊，那屋里坐着一个很凶的巫 婆，她向我吹气，用长指头抓我的脸；门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 刀，戳我的腿；院子里躺着一个黑怪物，用木棍向我乱打；屋顶上坐 着法官，叫道：‘给我拿那个坏蛋来。’我只得赶快跑了。”从此，强 盗们再不敢到那座房子里面去了，四个布勒门镇上的音乐家住在那 里，非常高兴，不要再往别处去了。讲这个童话的人现在还活着 　　呢。 　　28 会唱歌的骨头 　　有一次，在某一个国家里有一只野猪；它翻掘农民的田地，咬死 牲畜，又用它的牙齿撕碎许多人的身体。国王答应，谁除掉了国家的 这个灾难，就给他一份重赏；但是野猪非常凶，没有人敢走近它住的 森林。最后国王出了布告，说谁捉到了或杀死了那只野猪，他就把他 的独养女儿给他做妻子。 　　国里有兄弟二人，是一个穷人的儿子；他们向国王报告，愿意做 这件危险事情；那哥哥狡猾而聪明，做这件事是由于骄傲；那弟弟天 真而愚蠢，做这件事是由于慈悲。国王说：“为了使你们一定找到那 野猪，你们应从相对的两方面走到森林里去。”于是哥哥从西边进去， 弟弟从东边进去。弟弟走了一会儿，遇着一个矮子。矮子拿着一根 黑色的矛说：“我把这根矛给你，你拿着这根矛可以大胆地攻击野猪， 它不能伤害你。因为你的心纯洁、善良。”他感谢了矮子，扛了矛大胆 地向前走。不久，他看见野猪向他跑来，他拿起矛来对着它。野猪疯 狂地向矛冲来，它的心就被戳成两半。于是他把野猪扛着，转身回 去，要把野猪送给国王去。 　　他走出森林那边，看见进口的地方有一座房子，好多人在那里跳 舞、喝酒，非常快乐。他的哥哥也在那里，因为他想野猪不会逃走，他 要先喝点酒壮壮胆。他看到弟弟扛着野猪从森林里出来，妒忌和奸 恶的心使他不得安宁。他叫弟弟说广亲爱的弟弟，你休息一下吧，喝 杯葡萄酒提提精神。”弟弟没有料到有什么危险,就走进去，告诉他那 好心肠的矮子给了他一根矛，他就用矛把野猪打死了。哥哥留住他， 到了晚上，他们才一起走。他们在黑夜里走到一条小河的桥旁，哥哥 让弟弟先走。弟弟走到河上的时候，哥哥从后面把弟弟一推，弟弟就 跌死了。哥哥把他埋在桥下面，然后背了野猪，送给国王，说野猪是 他打死的；他就得了国王的女儿做妻子。弟弟老是不回来，他说广大 概是野猪把他咬死了。”大家也都相信他。 　　87 　　但是没有一件事情能够瞒着上帝，所以这种罪行也有暴露的一 天。很多年之后，一个牧人赶羊群过桥，看见桥底下沙里有一根雪白 的小骨头,觉得可以做一个很好的乐器吹口。他下去把骨头拾起来， 刻成号角的吹口；他第一次吹的时候，那小骨头唱起歌来，使牧人大 为惊讶： 　　“啊，你这可爱的牧人， 你吹我的骨头， 我的哥哥杀了我， 埋在桥下， 为了那只野猪， 他好去娶公主。” 　　牧人说:“这是一个奇怪的号角，自己会唱歌，我应该把它拿给国王。” 他把号角拿给国王的时候，号角又幵始唱歌。国王明白了，叫人把桥 下的土挖开，于是被杀者的整个骨骼都出现了。那恶毒的哥哥不能 否认这件罪行，他被缝在一个布袋里，丢到河里，淹死了。弟弟的骨 头被移到教堂的墓地上，埋在一个很好的坟里。 　　29 有三根金头发的鬼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他生下来的时候,头上 有胎膜；因此有人预言他在十四岁的时候，要娶国王的女儿做妻子。 事有凑巧，不久以后，国王来到村庄里。没人知道他是国王；当他问 人们有什么新闻的时候，人们回答说:“这几天有一个女人生了一个 孩子，头上有胎膜;这样的人要做什么事一定都可以成功；也有人预 言他在十四岁的时候，要娶国王的女儿做妻子。”那个国王心肠很坏, 听了这预言，很生气，于是走到孩子的父母那里，假装十分和气地说: “你们这些可怜的人，把你们的孩子交给我，我要养活他。”最初他们 不肯，但是陌生人拿出一大块金子来。他们想：“我们的孩子是一个 　　幸运儿，这样对他一定有好处。”他们终于答应把孩子给他。 　　国王把孩子放到一只箱子里，带着箱子骑马走了。他走到一条 大河旁边，就把箱子扔到水里去，心想：“我从这个意外的求婚者手中 到底把我的女儿救出来了。”但是箱子没有沉下去，像一只小船似的 漂着，也没有一滴水透进去。它漂到离国王京城两里的地方，在磨坊 坝旁边停住了。凑巧一个磨坊伙计站在那里看见了，用一根钩子把 箱子拉起来，以为找到了巨大的财富。但是他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 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十分健康、活泼。他把他拿给磨坊的老板；因为 老板夫妻没有孩子，非常喜欢，说:“这是上帝送给我们的。”他们好好 地抚养这个弃儿；他渐渐长大了，具备一切优秀的品德。 　　有一次，国王因为躲避雷雨,走到磨坊里去，问磨坊老板夫妻，这 个高大的少年是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回答说广不是的，他是一个 弃儿，十四年前，他在一只箱子里漂到坝边，磨坊伙计把他从水里救 出来的。”国王晓得这不是别人，正是他丢到水里的幸运儿,就说：“善 良的人们，这个少年能够送一封信给王后吗？他肯给我送信，我就给 他两个金圆。”他们回答说:“遵照国王的命令办理。”他们嘱咐少年准 备好。国王写了一封信给王后，里面说:“送这封信的男孩一到，就叫 人把他杀死，埋起来；在我回来以前，把一切都办理好。” 　　男孩带着这封信起程，但是他迷了路，晚上走到一个大森林里。 他在黑暗中看见一盏小灯，向灯光走去，来到一个小屋跟前。他进去 看见一个老太婆独自坐在火旁边。她看见男孩大吃一惊说:“你从哪 里来，要到哪里去？”他回答说：“我从磨坊里来，要送一封信给王后； 因为我在森林里迷了路，我想在这里过夜。”老太婆说：你这可怜的 少年，你落到强盗屋里来了，他们回来要杀掉你的。”少年说:“无论谁 来，我都不怕；我非常疲倦，不能再走了。”他说着四肢朝板凳上一伸， 便睡着了。不久，强盗们回来了，很生气地问躺在那里的陌生男孩子 是谁。老太婆说:“啊，那是一个无罪的孩子，他在森林里迷了路，我 因为可怜他，叫他住在这里；据说他要送一封信给王后。”强盗们拆开 信，看见里面说男孩一到马上就叫人把他杀掉。那些硬心肠的强盗 们起了同情心。头目把那封信撕掉了，另外写了一封信，里面说，男 孩一到，马上就同公主结婚。他们让他安安静静地在板凳上睡到第 　　90 　　二天早晨。他醒过来,他们把那封信给他,把正确的路指给他。王后 收到那封信，看了之后就照着信的话办事，叫人举行一个盛大的结婚 　　典礼，公主同幸运儿结了婚。因为少年漂亮、和气，公主同他生活得 很快乐、很满意。 　　过了一些时候，国王回到宫里，看见预言应验了，幸运儿同她的 女儿结了婚。他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那封信里面，发了一道 完全不同的命令啊。”王后把信递给他，叫他自己看看里面是怎样写 的。国王看了信，知道信是调换了。他问少年,他交给他的那封信到 哪里去了，他为什么拿了一封别的信来。他回答说：“我完全不知道， 那一定是我夜晚在森林里面睡觉的时候被人换掉了的。”国王十分生 气，说：“没有这样容易的事情，谁要娶我的女儿应该到地狱里去，把 鬼头上的金头发给我拿三根来；如果你把我要的东西拿给我，就可以 得着我的女儿。”国王希望用这个法子把他永远赶走。但是幸运儿回 答说：“我一定要去拿金头发来，我不怕鬼。”接着他就告别，开始他的 旅行。 　　他顺路走到一座大城，城门的卫兵问他能干什么职业，知道些什 么事情。幸运儿回答说：“我什么都知道。”卫兵说：“那么，你可以做 一件使我们高兴的事。请你告诉我们，我们市场上的井平常是出葡 萄酒的，为什么现在干了，连水也没有呢？”他回答说：“等我回来，你 们就知道了。”他继续前进，走到另一座城前，城门卫兵又问他能干什 么职业，知道些什么事情。他回答说：“我什么都知道。”“那么，你可 以做一件使我们高兴的事。请你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城里平常结 金苹果的一棵树，现在连些叶子都不长呢？”他回答说：“等我回来,你 们就知道了。”他继续前进，来到一条大河旁边，他非过去不可。船夫 问他能干什么职业，知道些什么事情。他回答说：“我什么都知道。” 船夫说：“那么，你可以做一件使我们高兴的事。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总是渡来渡去，却没有人来换我。”他回答说:“等我回来，你就知道 　　他过了河，找着了地狱的门，里面漆黑，而有煤烟，鬼不在家，但 是鬼的祖母坐在一张宽大的安乐椅上。她向他说广你要什么东西？” 她的样子并不凶。他回答说:“我要鬼头上的三根金头发,不然我就 　　得不到我的妻子了。”她说:“你要求的太多；如果鬼回来找到了你，他 就要你的命；不过你很可怜，我要试试看是不是能帮助你。”她把他变 成一个蚂蚁，说:“爬到我的衣缝里，你在那里很安全。”他回答说：“是 的，那样很好；但是我还愿意知道三件事情：为什么平常涌出葡萄酒 来的一口井，现在干得连水也没有？为什么平常结金苹果的一棵树, 现在连叶子都不长？为什么一个船夫总是渡来渡去，没有人去换 他。”她回答说：“这都是难题；但是你只管安安静静地躲着，我拔掉鬼 的三根金头发的时候，你留心听它说的话。” 　　天快黑的时候，鬼回到家里，他一进门，就觉得空气不清洁。他 说:“我闻到人肉的气味，这里有些不对头。”他向四面八方观看、寻 找，但是找不出什么东西。祖母骂他说广刚才扫过地，一切都整整齐 齐的，你又要给我弄得乱七八糟;你鼻孔里总是闻到有人肉的气味! 坐下去吃你的晚饭吧。”他吃了喝了之后，疲倦了，就把头躺到祖母怀 里，叫她给他找虱子。没有好久，他就睡着了，吐气打鼾。老太婆抓 住一根金头发，拔了出来，放到旁边。鬼叫道广哎哟！你做什么？”祖 母回答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所以抓了你的头发。”鬼说：“你做的是 什么梦？”“我梦见市场上一口水井，平常是涌出葡萄酒来的，现在却 干得连水都没有了，那是什么道理呢？”鬼回答说：“如果他们知道水 井里一块石头下面坐着一个癩蛤蟆，如果他们把它打死，葡萄酒就可 以流出来了。”祖母给他捉虱子，他睡着了，打鼾打得连窗户都震动。 于是她又拔出第二根头发。鬼气得叫道广唉，你在做什么？”她回答 说:“你别不高兴，我是在梦里做的。”他问广你做的是什么梦？”“我梦 见一个王国里有一棵果木树，平常是结金苹果的，现在连叶子都不长 了，那是什么原因呢？”鬼回答说广嘿，如果他们知道一个老鼠在咬树 根，如果他们把它打死，树又要结金苹果了 ；但是如果让它再咬下去， 树就会完全干枯了。不过，你做梦可别打搅我，如果你再打搅我睡 觉，你就要挨耳光。”祖母好好安慰他，再给他捉虱子，他又睡着了，打 起鼾来。她抓住第三根金头发，拔了出来。鬼跳起来，喊着要同她箅 账，但是她又安慰他说：“谁能制止噩梦呢？ ”他很好奇地问：“你到底 做了什么梦? ”她说：我梦见一个船夫，他诉苦，说总是他渡来渡去， 没有人去代替他，那是什么道理呢?”鬼回答说:“嘿，那个糊涂东西！ 　　如果一个人来过河，他应该把篙子塞在他手里，以后就由那个人摆 渡，他就自由了。”祖母已经拔了鬼的三根金头发，三个问题也得到了 回答，她就让鬼安安静静地睡到天亮。 　　鬼走了之后，老太婆从衣缝里拿出蚂蚁来，恢复了幸运儿的人 形。她说:“这是你要的三根金头发，鬼对于你提出的三个问题的回 答，你一定也听见了。”他回答说：“是的，我听见了，我一定要好好记 住。”她说:“你已经得到了帮助，你可以走你的路了。”他谢过老太婆 在困难中给他的帮助，就离开了地狱。因为他一切事都办成功了，很 是高兴。他走到船夫那里，船夫要他实践诺言，回答他的问题。幸运 儿说:“你先渡我过去，我就告诉你怎样能够脱身。”他到了那边岸上 就把鬼的话告诉他：如果再有人来要过河，你只要把篙子塞在他手 里就是了。”他继续前进，走到长着那棵不结果实的树的城边,卫兵也 要他回答。他就把从鬼那里听到的话告诉他：“你们只要把咬树根的 老鼠打死，树又会结金苹果了。”卫兵感谢他，把金子给他做报酬，用 两匹驴子驮着跟他走。最后他走到水井干了的城边，向卫兵说了鬼 的话：“井里石头下面有一只癩蛤蟆，你们只要把它找出来打死,井就 会涌出丰盛的葡萄酒来了。”卫兵谢了他，也给了他两匹驮着金子的 驴子。 　　最后，幸运儿回到家里，妻子看见他，又听说一切都办成功了，非 常喜欢。他把国王所要的那三根鬼的金头发给了他；国王看见四匹 背着金子的驴子，十分高兴，说广现在一切条件都办到了，你可以得 到我的女儿了。但是，亲爱的女婿，请你告诉我，这么多金子是哪里 来的呢？实在是巨大的财宝啊！”他回答说广我过了一条河，从那里 带来的，那里岸上铺的沙，尽是金子。”国王非常贪心地说：“我可以去 拿吗？”他回答说：“您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河上有个船夫，您叫他渡 您过去，您在那边可以把您的袋子装满金子。”那贪心的国王急急忙 忙地起程，走到河旁边，向船夫招手叫他渡过去。船夫来了，叫他上 船，到了那边靠岸，就把船篙塞在国王手里，自己跳着走了，从此国王 　　只好摆渡，这是对他那些罪行的惩罚。 　　他现在还在摆渡吧？还用说？大概没有人去接他的篙子了。 　　30 虱子和跳蚤 　　一个虱子和一个跳蚤，住在一起，在一个鹅蛋壳里酿啤酒。虱子 掉下去烫死了。跳蚤大声叫喊起来。房子的那扇小门说：“跳蚤，你 为什么叫喊呢？”“因为虱子烫死了。” 　　于是小门开始格格地响。角落里的扫帚说：“小门，你为什么格 格地响呢？ ”“我不应该格格地响吗？ 　　虱子烫死了， 跳蚤在哭闹。” 　　于是扫帚开始拼命地扫。一辆车子经过那里说广扫帚，你为什么扫 地呢？”“我不应该扫地吗？ 　　虱子烫死了， 跳蚤在哭闹， 门在格格地叫。” 　　于是车子说：“那么我要快跑了。”它就开始疯狂似的快跑起来。它从 一堆垃圾旁边跑过，垃圾堆说：“车子你为什么跑得这样快？”“我不应 　　当快跑吗？、 　　虱子烫死了， 　　跳蚤在哭闹， 门在格格地叫， 扫帚在把地扫。” 　　于是垃圾堆说：“那我要猛烈地燃烧了。”它就幵始燃烧，发出明亮的 火光。垃圾堆旁的一棵树说：“垃圾堆，你为什么燃烧起来？”“我不应 　　该燃烧吗？ 　　虱子烫死了， 跳蚤在哭闹， 　　门在格格地叫， 扫帚在把地扫， 车子在快跑。” 　　于是树说：“那我要摇动。”它就开始摇动，把所有的叶子都摇下来了。 一个女孩带着水壶走过来，看见树在摇，说：“树，你为什么摇动呢？” “我不应该摇动吗？ 　　虱子烫死了， 跳蚤在哭闹， 　　门在格格地叫， 扫帚在把地扫， 车子在快跑， 垃圾堆在燃烧。” 　　于是女孩说广那么我要把水壶打破。”她就把水壶打破了。那流水的 泉源说：“女孩，你为什么把你的水壶打破呢？”“我不应该把我的水壶 打破吗？ 　　虱子烫死了， 跳蚤在哭闹， 门在格格地叫， 车子在快跑， 垃圾堆在燃烧， 树在摇。” 　　泉源说：“唉，那么我要开始流。”它就浩浩荡荡地流起来。于是一切 东西，女孩、树、垃圾堆、车子、扫帚、房门、跳蚤、虱子，都在水里淹死 　　31 没有手的女孩 　　有一个磨坊老板渐渐穷了；除了磨坊和磨坊后面的一棵大苹果 　　树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有一次，他到森林里去砍柴，在那里遇 着一个从未看见过的老人。老人说广你为什么辛辛苦苦地砍柴呢? 如果你答应把磨坊后面的东西给我，我就叫你发财。”磨坊老板想: “那里除了苹果树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呢？”他就说:“好的；”于是当面 答应了那个陌生人。但是老人轻蔑地笑道：“三年后我要来拿我的东 西。”说完，他就走了。磨坊老板回到家里，他的妻子迎着他，说：“丈 夫，你告诉我，我们家里忽然有了钱，是从哪里来的？箱子和柜子一 下都满了，并没有人拿来，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回答说：“那妥 陌生人给的；我在森林里遇到他，他答应给我一大笔财产，我答应把 磨坊后面的东西同他交换。我们可以把大苹果树给他。”女人大吃一 惊，说：“啊，丈夫，那个人一定是魔鬼！他不是说的苹果树,是说我们 的女儿，她在磨坊后面扫院子。” 　　磨坊老板的女儿是一个又美丽又虔诚的姑娘。她在三年之内虔 信上帝，没有罪过。三年满了，魔鬼要来带她走的那一天，她把自己 　　洗得很干净，用粉笔在她周幻画了一个圆圈。魔鬼很早就来了，但是 它不能走近她。鬼很生气，向磨坊老板说：“把所有的水都拿开，使她 不能再洗她的身体，不然我就没有力量制服她。”磨坊老板害怕，就把 水拿开了。第二天早8，魔鬼来了，但是她哭了些眼泪在手上，因此 　　两只手却很干净，鬼又不能走近她。它很暴躁，向磨坊老板说:“你把 她的手砍掉，不然我就拿她没有办法。”磨坊老板吓了一跳，回答说: “我怎样能够把我自己孩子的手砍掉呢！”魔鬼恐吓他说：“如果你不 这样做，你就是我的，我要把你带走。”父亲害怕，就答应魔鬼照办；他 走到女儿跟前说广我的孩子，如果我不砍掉你的两只手，魔鬼就要带 我去；我害怕，已经答应了他。请你在我困难中镊助我，原谅我的罪 行。”她回答说广亲爱的爸爸，你要把我怎样就怎样，我是你的孩子。” 然后她就把两只手伸出来，让他砍掉。魔鬼第三次来，但是她哭了很 久，把眼泪哭到断腕上，断腕还是完全干净的。于是魔鬼只得让步， 　　失掉了对她的-切权利。 　　磨坊老板对女儿说:“我因为你得了一笔大财富；我要好好地养 活你一辈子。”但是她回答说:“我不能住在这里，我要出门去；有同情 心的人一定会给我所需要的东西。”于是她叫人把断手绑在背上，太 　　…-1 　　96 　　阳出来的时候，她动身走了；走了一整天，直到夜里。她来到一个国 王的花园跟前，在月光下她看见园里的树木结满了美丽的果子；但是 园子周围有一道河,她不能进去。她走了一整天，一点东西没有吃， 饿得很难过，心想：“啊，但愿我能躺在里面吃点果子，不然，我要饿死 了。”她跪下来，请求上帝帮助。忽然来了一个天使，把水闸门关上， 壕沟干了，她才能够走过去。她走到花园里面，天使同她一起进去。 她看见一棵结果子的树，上面尽是很好的梨子，但是梨子都是数过 的。于是她走到树跟前，用嘴从树上咬下一个梨子，解救她的饥饿。 但是她只吃了一个。园丁看见了，因为天使在旁边站着，他害怕，以 为女孩是一个神仙，没有做声，不敢叫喊，不敢同神仙讲话。她吃了 梨子，饱了，就走到丛林里藏着。第二天早晨，园子的主人——国王 ―来数梨子，看见少了一个，就问园丁梨子到哪里去了，因为梨子 不是掉在树下，而是不见了。园丁回答说：“昨夜来了一个神仙，它没 有手，用嘴吃了一个。”国王说：“那神仙怎样渡过水来的呢？它吃了 梨子之后到哪里去了？”园丁回答说广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从天上下 来，把水闸门关了，水被拦住，神仙就从水沟里走过来。那一定是天 使，我害怕，没有问也没有喊。神仙吃了梨子之后，又回去了。”国王 说：“如果情形像你说的这样，今天夜里我要在这里守着。” 　　天黑的时候，国王到花园里来，带了一个神父，叫他和神仙讲话。 他们三个人坐在树下，留心地看。半夜的时候，女孩从树丛里爬出 来，走到树跟前，又用嘴吃了一个梨子;但是在旁边站着穿白衣服的 天使。神父走出来说广你是从天上来呢？还是从人间来呢？你是神 仙呢？还是人呢？”她回答说：“我不是神仙，是一个可怜的人，我被一 切人遗弃了，只是上帝没有遗弃我。”国王说:“如果你被一切人遗弃 了，我不会遗弃你。”他于是把她带到王宫里。因为她非常美丽、虔 诚，他很爱她，叫人给她做了一双银手,娶她做王后。 　　过了一年，国王出去打仗；他叫他的母亲照顾年轻的王后，他说: “如果她生了孩子，你就好好照顾她，抚养她，马上写信给我。”后来她 生了一个漂亮的儿子，于是太后赶快写信，向他报告好消息。但是送 信的人在半路上一条小河旁边休息，因为他走了很多路，很疲倦，就 睡着了。那个总是想害虔诚的王后的魔鬼来了，把信换了一封。那 　　假信里说，王后生了一个妖怪。国王看了信，吓了一跳，心中很是烦 恼;但是回信说，叫他们好好照顾王后，等他回来。使者带着信回去， 又在那个地方休息，又睡着了。魔鬼又来到他那里放了另外一封信 到他袋里；信上说，叫他们把王后和她的孩子杀掉。太后收到了这封 信，非常吃惊；她不相信，又写信给国王，但是她得到的是同样的回 答，因为魔鬼每次都换了一封假信给送信的人。在最后一封信里还 说，叫他们把王后的舌头和眼睛留着做证据。 　　但是太后想到这个没有做坏事的人要被杀掉，就哭起来；在夜 里，她叫人送进一只鹿来，割下鹿的舌头，挖出鹿的眼睛，把它们保存 着。于是她对王后说：“我不能按照国王的命令叫人杀你，但是你不 能够在这里住下去了。你带着孩子到远处去，不要再回来了。”太后 把孩子绑在王后的背上，可怜的女人便眼泪汪汪地走了。她走到一 个荒野的大森林里。她在那里跪下，祷告上帝;上帝的天使来到她那 里，带她到一座小房子跟前；在房子前面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广任 何人都可以在这里住，不必付钱。”房子里出来一个雪白的姑娘说： “欢迎，王后！”就带她进去。她把小孩从王后背上解下来，抱在胸前， 让他吃奶，然后把他放在一张铺好了的美丽的小床上。可怜的王后 说：你怎样晓得我是一个王后呢？ ”雪白的姑娘回答说广我是上帝派 来的天使,看护你和你的孩子。”王后在那房子里住了七年，得到很好 的照顾。因为她虔诚，上帝保佑她；那双砍掉了的手又长出来了。 　　最后国王从战地回家来了；第一件事，是要看他的妻子和孩子。 他的老母亲哭起来，说：“你这个坏人，你为什么写信给我，叫我把两 个没有罪过的人杀掉呢！”她把魔鬼写的两封假信以及做证据的舌头 和眼睛给他看。接着说广我按着你的命令都做了。”国王开始痛哭他 可怜的妻子和儿子，比他母亲还要伤心得多。老母亲可怜他，对他 说广你放心吧，她还活着呢。我暗地叫人杀了一只鹿，从鹿身上取得 了这个证据;我把小孩绑在你妻子的背上，叫她到远处去，不要再到 这里来，因为你对她非常生气。”于是国王说:“我要走到天涯海角，如 果我的妻子和儿子，在这期间没有遇难或饿死的话；我找不着他们， 　　就不吃饭，不喝水。” 　　以后国王到处走，走了将近七年工夫；一切石头缝里和岩石洞都 　　找遍了，但是找不着，以为他们是饿死了。他在这长久的日子里，不 吃饭，不喝水，但是上帝保存着他的生命。最后他来到一座大森林 里，在里面找着了一幢小房子，前面牌子上写着：“任何人都可以在这 里住，不必付钱。”那个白衣姑娘出来，同他握手，引他进去说:“欢迎， 国王！”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回答说：“我到处走，马上快七年了，找 我的妻子和孩子，但是我找不着他们。”天使给他饮食，但是他不肯 吃，只要休息一下。他躺下睡觉,拿手帕盖住他的面孔。 　　然后天使走到王后同她儿子一一她常常把他叫做“多灾多 难”一一的房里，对她说:“你带着孩子出去吧，你的丈夫来了。”她走 到他躺的地方，恰巧手帕从他脸上掉下来。她说:“‘多灾多难’替你 爸爸把手帕拾起来，再放到他的脸上。”孩子把手帕拾起来，再放到他 的脸上。国王在朦胧中听见这些话，故意让手帕再掉一次。男孩子 不耐烦说：亲爱的妈妈，我在世界上没有爸爸，我怎么能够盖我爸爸 的脸呢？我学过了祷告：我们在天上的父亲①;那时你说过，我的爸 爸在天上，就是亲爱的上帝，你怎么叫我认这个野人做爸爸呢？他不 是我的爸爸。”国王听到这话，就坐起来，问他们是谁？她就说广我是 你的妻子，这是你的儿子‘多灾多难’。”他看见她那双活动的手，说: “我的妻子是一双银手。”她回答说：“慈悲的上帝让我长了这双自然 的手。”于是天使走到房间里去拿银手来给他看。这时候他才知道他 们确是他的亲爱的妻子和孩子，就同他们接吻，非常高兴，他说：“一 块沉重的石头从我心上掉下来了。”上帝的天使还同他们吃了一顿 饭。然后他们回家，到国王的老母亲那里。到处都是欢乐，国王和王 后又举行了一次婚礼，他们愉快地生活，一直到死为止。 　　32伶俐的罕斯 　　罕斯的母亲问：“罕斯，你到哪里去？”罕斯回答说：“我到格特那 　　①见《新约〃马太福音》，第6章，第9节。 　　99 　　里去。”“罕斯，要有礼貌。”“我一定有礼貌。妈妈，再会。”“罕斯，再 会。，， 　　罕斯来到格特那里。“日安，格特。”“日安，罕斯。你带了什么好 东西来？”“我没有带东西来，请你给我一点东西。”格特送了罕斯一根 针。罕斯说：“再会，格特。”“再会,罕斯。” 　　罕斯拿了针，把它插在一辆装干草的车上，跟在车子后面回家。 “晚安，妈妈。”“晚安，罕斯。你到哪里去了？”“我到格特那里去了。” “你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呢? ”“我没有拿东西给她；她把东西给我了。” “格特把什么东西给你呢？ ”“她给了我一根针。”“针在哪里呢，罕斯？” “我把它插在干草车上。”“你真糊涂，罕斯，你应当把针插在袖子上。” “没有关系，下次我好好做就是了。” 　　“你到哪里去，罕斯？ ”“我到格特那里去，妈妈。”“要有礼貌，罕 斯。”“我一定有礼貌。再会，妈妈。”“再会，罕斯。” 　　罕斯到格特那里。“日安，格特。”“日安，罕斯。你带了什么好东 西来？ ”“我没有带东西来，请你给我一点东西。”格特送了罕斯一把小 刀。“再会，格特。”“再会，罕斯。” 　　罕斯拿了小刀，插在袖子上回家。“晚安，妈妈。”“晚安，罕斯。 你到哪里去了？”“我到格特那里去了。”“你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呢？” “我没有拿东西给她；她把东西给我了。”“格特把什么东西给你呢？” “她给了我一把小刀。”“小刀在哪里，罕斯？ ”“我把它插在袖子上。” “你真糊涂，罕斯，你应该把小刀藏在袋子里。”“没有关系，下次我好 　　好做就是了 ：’‘ 　　“你到哪里去，罕斯？”“我到格特那里去。”“要有礼貌，罕斯。”“我 　　一定有礼貌。再会，妈妈。”“再会,罕斯。” 　　罕斯来到格特那里。“日安，格特。”“日安，罕斯，你带了什么好 东西来？”“我没有带东西来，请你给我一点东西。”格特送了罕斯一只 　　小山羊。“再会，格特。”“再会，罕斯。” 　　罕斯牵了山羊，绑着它的腿，放到袋里。他回到家里，山羊闷死 了。“晚安，妈妈。”“晚安，罕斯。你到哪里去了？”“我到格特那里去 了。”“你带了什么东西给她呢？”“我没有带东西给她；她把东西给我 了。”“格特把什么东西给你呢?”“她给了我一只山羊。”“山羊在哪里 　　100 　　呢，罕斯？ ”“我把它放在袋里。”“你真糊涂，罕斯，你应当把山羊拴在 一根绳子上。”“没有关系，下次我好好做就是了。” 　　“你到哪里去，罕斯?”“我到格特那里去，妈妈。”“要有礼貌，罕 斯。”“我一定有礼貌。再会,妈妈。”“再会,罕斯。” 　　罕斯来到格特那里。“日安，格特。”“日安，罕斯。你带了什么好 东西来?”“我没有带东西来，请你给我一点东西。”格特送了罕斯一块 肥肉。“再会，格特。”“再会，罕斯。” 　　罕斯拿了肥肉，拴在一根绳子上拖着。狗把肥肉吃掉了。他回 到家的时候,手里拿着绳子，绳子上却没有东西。“晚安，妈妈。”“晚 安，罕斯。你到哪里去了？”“我到格特那里去了。”“你带了什么东西 给她呢？”“我没有带东西给她；她把东西给我了。”“格特把什么东西 给你呢？”“她给了我一块肥肉。”“肥肉在哪里，罕斯？”“我拴在绳子 上，拖回来，被狗吃了。”“你真糊涂，罕斯，你应该把肥肉顶在头上。” “没有关系，下次我好好做就是了。” 　　“你到哪里去，罕斯？”“我到格特那里去。”“要有礼貌，罕斯。”“我 一定有礼貌。再会,妈妈。”“再会，罕斯。” 　　罕斯来到格特那里。“日安，格特。”“日安，罕斯。你带了什么好 东西来？”“我没有带东西来，请你给我一点东西。”格特送了罕斯一条 　　小牛。“再会，格特。”“再会，罕斯。” 　　罕斯拿了小牛，放在他的头上，小牛踏坏了他的面孔。“晚安，妈 妈。”“晚安，罕斯。你到哪里去了？”“我到格特那里去了。”“你带了什 么东西给她呢？”“我没有带东西给她；她把东西给我了。”“格特把什 么东西给你呢？”“她给了我一条小牛。”“小牛在哪里，罕斯？”“我把它 放在头上，它踏坏了我的面孔。”“你真糊涂，罕斯，你应当牵着小牛放 到饲草架旁。”“没有关系，以后我好好做就是了。” 　　“你到哪里去，罕斯？”“我到格特那里去。”“要有礼貌，罕斯。”“我 　　一定有礼貌。再会，妈妈。”“再会，罕斯。” 　　罕斯来到格特那里。“日安，格特。”“日安，罕斯。你带了什么好 　　东西来？”“我没有带东西来，请你给我一点东西。”格特对罕斯说：“我 　　要同你一起去。” 　　罕斯把格特拴在一根绳子上，牵着她，引到饲草架旁边，把她拴 　　101 　　紧。然后他到他母亲那里。“晚安，妈妈。”“晚安，罕斯。你到哪里去 了？”“我到格特那里去了。”“你带了什么东西给格特？”“我没有带东 西给她。”“格特给了你东西吗？ ”“她没有给我东西，她同我一起来 了。”“格特在哪里呢？ ”“我用绳子牵她来，拴在饲草架前，把草给她 吃。”“你真糊涂，罕斯，你应当向她递亲切的眼光,你应当亲切地接待 她。”“没有关系，下次我好好做就是了。” 　　罕斯到牛栏里把所有牛羊的眼睛都挖出来，向格特脸上丢去。 格特生气了，把绳子挣断跑了，不再做罕斯的未婚妻了。 　　33 三种语言 　　瑞士住着一个老伯爵；他只有一个独养儿子，而这儿子很蠢，什 么都学不会。有一次父亲说：“我的儿，你听我说，我无论用什么方 法，都不能灌输一点东西到你脑子里去。你应该离开这里；我要把你 交给一个有名的师傅，看他怎样管教你。”少年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城 里，在师傅那里住了一整年。一年过了，他又回家来。父亲问：“唔， 我的儿子，你学会了什么东西呢？ ”他回答说广爸爸，我学会了狗的 话。”父亲叫道：“上帝可怜我们！这就是你学的东西吗？我要把你送 到另外一个城里去,让另外一个师傅教你。”少年被送去，在那个师傅 家里也住了一年。他回来的时候，父亲又问他广我的儿子，你学会了 什么东西呢？ ”他回答说：“爸爸，我学会了鸟说的话。”父亲生气说: “啊，你这个不中用的人！你花了许多宝贵的时间，一点东西都没有 学到；你来见我，难道不难为情吗？我要把你送到第三个师傅那里 去,但是如果你这一次也学不到东西,那我就不做你的父亲了。”儿子 在第三位师傅家里也住了整一年；他回家的时候，父亲问他：“我的儿 子，你学会了什么东西呢？”他回答说广亲爱的爸爸，这一年我学会了 青蛙的话。”父亲非常生气，跳起来，喊他手下的人来说：“这人不是我 的儿子，我要赶他出去；我命令你们，把他带到森林里去杀死。”他们 带他出去；但是到他们应当杀他的时候,他们由于同情心不忍下手， 　　102 　　就放他走了。他们挖了一只鹿的眼睛和舌头，带给老伯爵做证据。 　　少年走了一些时候，来到一个城堡跟前，请求过夜。城堡主人 说：“可以。如果你愿意在下面古老的宝塔里过夜,你就去好了；但是 我要警告你，住在那里有生命的危险，因为宝塔里尽是野狗，它们不 住地狂叫、咆哮；在一定的时间内，我们必须投给它们一个人，它们马 上就把他吃掉。”整个地方的人都为这件事感到痛苦和悲哀，没有人 能想出办法来。但是这少年不怕，说：“让我到狂叫着的野狗那里去; 你们给我一点东西，让我丢给它们吃；它们不会伤害我的。”因为他自 己要这样做,他们就给他一点野狗吃的食物，把他送到塔跟前去。他 进去的时候，狗并不向他叫，摇着尾巴很亲热地0着他，吃他投给它 们的东西，不伤害他。第二天早晨，他走出来,丝亳没有受伤，大家见 了都很惊讶。他对城堡主人说：“那些野狗用它们的语言告诉我，它 们为什么聚集在那里，给地方造成灾害。它们是被妖怪施了魔法，必 须保卫宝塔下面的财宝，在财宝没拿走以前，它们是不会安静的。这 件事应当怎样办，我也从它们的谈话中知道了。”大家听见这话，都很 高兴。城堡主人说，如果他把这件事办成功了，他就收他做儿子。少 年又到宝塔里去，因为他知道应当怎样办，所以他马上做完了， 一只装满金子的箱子上来。从此以后，人再也听不到野狗咆哮的声 　　音了。它们不见了，地方上免除了这个祸害。 　　过了一些时候，他想到罗马去。他在路上走过一个沼泽，里面有 些青蛙叫。他仔细听若，听到了它们说的话,他就担心、忧愁起来。 最后他来到罗马，恰巧教皇死了，红衣主教们不知道应当选谁做继任 者。最后他们同意，谁身上发现了神圣的灵迹，就被选做教皇。这件 事情刚一决定，少年伯爵就走进教堂里；而这时候忽然有两只雪白的 鸿子飞来，落在他的肩上。主教们知道那是上帝的指示，就当场问 他，愿不愿做教皇。他不能决定，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资格做;但是鸽 子劝他做，他终于答应了。于是他被选做教皇，受大众的庆贺。他以 前在路上听见靑蛙说他应当做神圣教皇，使他大为惊惶的话，现在应 验了。以后他须要幻弥撒礼的歌，但是一个字也不知迫，于朵两只鸽 子总是在他肩膀上，向他耳边告诉一切。 　　目 　　…： 　　一…睡 　　103 　　34 聪明的厄尔塞 　　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一个女儿，叫做“聪明的厄尔塞”。她长大 了，父亲说：“我们要叫她结婚。”母亲说:“是的，但愿有个人来向她求 婚。”最后从远处来了一个名叫罕斯的人向她求婚；但是他有一个条 件，那就是聪明的厄尔塞必须真正聪明。父亲说：哦，她很智慧。”母 亲说广啊，她能够看见风在街上跑过，听见苍蝇咳嗽。”罕斯说：“是 的，如果她不是真正聪明，我是不愿意娶她的。”他们上桌吃饭的时 候,母亲说：厄尔塞，你到地窖里去拿啤酒来。”聪明的厄尔塞从墙上 拿了酒壶走到地窖里去，在路上用壶盖拍着响，免得时间久了无聊。 她到了地窖里，就拿一把小椅子，坐在酒桶前面，这样她可以不弯腰， 免得背痛，免得受意外的损害。然后她把酒壶放在面前，打开酒桶上 的龙头。啤酒流到壶里的时候，她不让眼睛闲着，向墙上看；她东张 西望了很久以后，看见她的上面挂着一个丁字锄，那是泥水匠忘记在 那里的。聪明的厄尔塞就哭起来，说：“如果我跟罕斯结婚，我们得了 孩子，孩子大了，我们叫他到地窖里来拿啤酒，丁字锄会掉到他头上， 把他打死。”她坐在那里，想到将来的不幸，拼命号叫。上面的人等酒 喝，但是聪明的厄尔塞老是不来。母亲向女仆说广你到地窖里去，看 看厄尔塞在什么地方。”女仆去了，看见她坐在酒桶前面大声叫喊。 女仆问：“厄尔塞，你为什么哭呢？”她回答说：“啊，难道我不应当哭 吗？如果我跟罕斯结婚，我们得了孩子，孩子大了，叫他到这里来拿 酒，或许丁字锄会掉到他头上，把他打死。”女仆说：“我们的厄尔塞真 聪明！”于是她坐在厄尔塞旁边，也为这件不幸的事哭起来。过了一 会儿，女仆还不回来，上面的人急着要喝酒，父亲向男仆说广你到地 窖里去看看厄尔塞和女仆在什么地方。”男仆走下去，看见聪明的厄 尔塞和女仆坐在一起哭。于是他问：“你们为什么哭呢?”厄尔塞说: “啊，难道我不应当哭吗？如果我跟罕斯结婚，我们得了孩子，孩子大 了，叫他到这里来拿酒，这丁字锄会掉到他头上，把他打死。”男仆说： 　　104 　　“我们的厄尔塞真聪明！”他坐在她旁边，也大声哭起来。他们在上面 等着男仆人,但是他老是不来，父亲向母亲说:“你到地窖里去看看厄 尔塞在什么地方？”母亲走下去，看见三个人都在哭，问到原因，厄尔 塞便向她说，如果她将来的孩子长大了，到这里来拿啤酒，或许这丁 字锄要掉下来，把他打死。母亲也同样说：“啊，我们的厄尔塞真聪 明！”也坐下来一起哭。丈夫在上面又等了一会儿，他的妻子老是不 来，他口干得越发厉害了，就说：“我只得自己到地窖里去，看看厄尔 塞在什么地方。”他到了地窖里，看见大家都坐着哭，他听到哭的原 因，是因为厄尔塞将来要生一个孩子，如果他到那里去拿啤酒的时 候，或许这丁字锄会掉下来，把他打死，于是他叫道广厄尔塞真聪 明！”于是他也坐下来哭。未婚夫一个人在上面等了很久，因为没有 一个人来，他想：“他们一定在下面等我，我也应当去看看他们在做什 么。”他到地窖的时候，五个人都坐在那里痛哭，非常可怜，一个比一 个哭得厉害。他问：“究竟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呢？”厄尔塞说广啊， 亲爱的罕斯，如果我们结了婚，生了孩子，孩子大了，也许我们叫他到 这里来拿啤酒；如果这上面的丁字锄掉了下来，要打破他的头，让他 死在这里,难道我们不应当哭吗？”罕斯说：“好吧，替我管家务，并不 需要更多的智慧；既然你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厄尔塞，我就和你结婚 吧。”他牵着她的手，带她上去，和她结了婚。 　　她和罕斯结婚不久以后，罕斯说：“太太，我要出去工作挣钱，你 到田里去割麦子，我们好做面包。”“好的，我亲爱的罕斯，我要这样 做。”罕斯走了以后，她自己煮了一罐很好的粥,带到田里去。她到了 田里，自言自语地说：“我做什么事好呢？我是先割麦子，还是先吃饭 呢？哦，我要先吃饭。”于是她把一罐粥吃完。她吃饱了以后，又说： “我做什么事好呢？我是先割麦子，还是先睡觉呢？哦，我要先睡 觉。”于是她躺在麦子里，睡着了。罕斯回家很久了，厄尔塞老是不 来，他说:“我的聪明的厄尔塞，她工作真勤劳，连回家吃饭都忘了。” 到了晚上，她还是不回来，罕斯去看她割了多少麦子，但是他看见她 一点也没有割，却躺在麦子中间睡觉。罕斯赶快跑回家去,拿了一个 有小铃的捕雀网，挂在她身上；她还是在睡。他跑回家，关上门，坐在 椅子上工作。最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聪明的厄尔塞才醒；她起来时， 　　105 　　听见周围丁零丁零地响；她走一步，铃响一声。她吓糊涂了，不晓得 自己是不是聪明的厄尔塞；她说：“我是厄尔塞，或者不是厄尔塞呢？” 但是她不晓得她应当怎样回答，心里犹豫，站了一会儿，最后她想: “我要回家去，问我是不是厄尔塞，他们一定知道。”她跑到门前,但是 门关着，她就敲窗户，叫道：“罕斯，厄尔塞在屋里吗？ ”罕斯回答说： “是的，她在屋里。”她大吃一惊说：“啊，上帝，那我不是厄尔塞了。”于 是她又走到别家门前；但是人们听到铃声，都不肯开门，因此她找不 着住处。最后她跑出村庄，再没有人看见她了。 　　35 裁缝在天国里 　　有一天，天朗气清，仁慈的上帝要到天国的花园里去散步，把所 有的使徒和圣徒都带去，只有圣彼得在天上留守。上帝命令彼得，当 他不在的时候，不得让人进来，所以彼得站在门口守卫。没有多久, 有人敲门。彼得问他是谁，要做什么。一个尖细的声音回答说：“我 是个老实的穷裁缝，请你准我进来。”彼得说：“是的，老实得像绞架上 的小偷一样；你裁衣服的时候，总是偷人家的布。你不得上天，上帝 禁止我在他出外的时候放任何人进来。”裁缝叫道：“你发点慈悲心 吧，那些自己从桌子上掉下来的小块布，不能箅是我偷的，不值得说。 你看,我的脚跛了，因为走路，脚上起了泡；我不能够再回去。让我进 来吧，我要做一切很粗的工作。我要抱小孩、冼小孩的衣服，把他们 游戏时坐的凳子揩干净、补他们穿破了的衣服。”圣彼得起了同情心， 把天国的门幵了一点，让跛子裁缝瘦小的身体能够进去。圣彼得叫 他悄悄地坐到门后角落里，免得上帝知道了生气。裁缝照着他的话 做了。有一次，圣彼得到门外去了，他站起来，起了好奇心,在天堂里 到处乱跑,看这看那。最后他走到一处地方，那里摆着许多美丽的贵 重的椅子，中间有一把纯金做的圈椅，上面嵌着发光宝石。它比别的 椅子高得多,前面有一只金子的踏脚凳。这就是上帝在家的时候坐 的圃椅，他坐在那里，可以看见地上发生的一切事情。裁缝静静地站 　　106 　　着，把圈椅看了好一会儿，因为他特别喜欢它。：&后他不能抑制他的 好奇心，踏上脚凳，坐到圈椅上。他在那里冇地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看见一个很丑的老太婆，站在小河旁边洗衣服，悄悄地把两个面罩 起来。裁缝冇见了，非常生气，抓起金的踏脚凳，从天上扔到地下， 打那个老窃贼。因为他不能把凳子拿回来，就轻轻地从椅子上下来， 坐在门后原来的地方，好像没有做过坏事一样。 　　上帝带着天宫随员们回来了。他虽然没有看见躲在门背后的裁 缝，但是他坐上他的圈椅的时候，没5见踏脚凳。他问圣彼得，凳子 到哪里去了，圣彼得不知道。上帝又问，他是不是放了人进来。彼得 回答说：“除了一个跛子裁缝以外，我不知道有谁进来，跛子还坐在门 后头。”于是上帝叫裁缝到他面前来，问他是不是拿了凳子，把它放到 什么地方去了。裁缝裔兴地回答说:“哦，上帝，我舒见一个老太婆， 她在洗衣服的时候，偷了两个面罩。我很生气，把凳子丟到地下打 她。”上帝说:“哦，你这坏蛋，如果我像你一样审判，你早已受处分了。 如果我像你那样，我这里早已没有椅子、板凳、圈椅，甚至于没有火 钳,都向犯罪的人扔下去了。以后你不能住在天堂里，你必须离开这 里；你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有处分权。” 　　彼得把裁缝带到天堂外面去。因为他的鞋子破了，脚上尽是水 泡，他拿了一根棍子在手里，慢慢走到休息室里去，那里有一些虔诚 的兵士坐若在开玩笑。 　　36会开饭的桌子，会吐金子的驴子和 自己会从袋子里出来的小棍子 　　古时候有一个裁缝，他有三个儿子和仅有的一只山羊。因为山 羊用奶养活全家，所以它应该有良好的饲料，每天被牵到牧场上去吃 草。三个儿子轮流着放羊。有一次，大儿子把它牵到墓地上去吃草， 那里长着极茂盛的草，他让山羊在那里跳来跳去地吃。晚上应该回 家的时候,他问：“山羊，你吃饱了吗？”山羊回答说： 　　107 　　：3 　　“咩！咩！我吃得很饱， 一张叶子也不能再吃了。” 　　“那么我们就回家去吧。”大儿子说；他拿着小绳子把它牵到栏里栓 牢。老裁缝问广山羊吃饱了吗?”大儿子说:“哦，它吃得很饱,连一张 叶子再也吃不下了。”但是父亲要亲自问一问，就到栏里,抚摩着那可 爱的牲畜说：“山羊，你吃饱了吗？ ”山羊回答说： 　　“咩！咩！我哪里吃饱？ 我只是跳小沟， 没有找着一张叶子。” 　　裁缝叫道：“岂有此理！”他跑出去向大儿子说：“唉，你这个撒谎的人， 你说山羊吃饱了，原来是叫它饿着！”他很生气，从墙上拿下尺来，把 他打跑了。 　　第二天轮到二儿子放羊，他在花园筲笆旁边,找了一块长着许多 青草的地方，山羊把草都吃光了。晚上二儿子要回家，他问：“山羊， 你吃饱了吗？ ”山羊回答说： 　　“咩！咩！我吃得很饱， 一张叶子也不能再吃了。” 　　二儿子说:“那么我们就回家去吧。”他牵山羊回家,在栏里拴牢。 老裁缝说：“山羊吃饱了吗？”二儿子回答说：哦，它吃得非常饱，连一 张叶子再也吃不下了。”裁缝不相信，到栏里问：“山羊，你吃饱了吗？” 山羊回答说： 　　“咩！咩丨我哪里吃饱？ 我只是跳小沟， 没有找着一张叶子。” 　　裁缝叫道：无法无天的坏东西！让一个好牲畜挨饿！”他跑上去，拿 尺打二儿子,把他赶到门外。 　　现在轮到小儿子了。他要把他的事情做好，选了一棵叶子最茂 盛的小树，让山羊吃。晚上回家的时候，他问：“山羊，你吃饱了吗？” 　　山羊回答说：、 　　108 　　“咩！咩！我吃得很饱， 一张叶子也不能再吃了。” 　　小儿子说:“那么我们就回家去吧。”他把它牵到栏里拴牢。老裁缝 说：“山羊吃饱了吗？”小儿子回答说：“哦，它吃得非常饱，连一张叶子 再也吃不下了。”裁缝不相信就去问：“山羊，你吃饱了吗？”那坏牲畜 回答说： 　　“咩！咩！我哪里吃饱？ 我只是跳小沟， 没有找着一张叶子。” 　　裁缝叫道：“哦，撒谎的东西！你同两个哥哥一样不尽职！你们总是 把我当呆子!”他气得没有办法，跳上去，拿尺打那可怜的孩子的背， 打得非常厉害，小儿子逃出去了。 　　现在只有老裁缝和山羊了。第二天早晨，他到栏里，抚摩着山 羊，说：“来，我的小牲畜，我要自己牵你到牧场上去。”他用绳子牵它 到绿色篱笆旁边，到长着蓍草和其他山羊爱吃的东西的地方去。他 对山羊说:“你可以称心如意地饱吃一顿了。”他把山羊一直放到晚 上。他问：“山羊，你吃饱了吗？”它回答说： 　　“咩！咩！我吃得很饱， 一张叶子也不能再吃了。” 　　裁缝说：“那么我们就回家去吧。”他牵它到栏里拴牢。临走又回转来 说：“现在你吃饱了吧！ ”但是山羊对他也不见得好些，叫道： 　　“咩！咩！我哪里吃饱？ 我只是跳小沟， 没有找着一张叶子。” 　　裁缝听到了这些话，大吃一惊，才晓得他赶走了他的三个儿子是毫无 理由的。他叫道：“等着吧，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只是赶走你，那太 便宜你了 ；我要给你做个记号，叫你不敢在正直的裁缝面前出现。”他 急忙跑到屋里，拿来他的剃须刀，把羊的头涂上肥皂，剃得非常光滑， 像他的手掌心一样。因为尺太贵重了，他去拿鞭子，把它重重地打了 　　109 　　一顿，它狂跳着跑了。 　　裁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家里，非常悲哀，虽然想再同三个儿子 在一起，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大儿子到一个做家具的 木匠那里当徒弟，他勤劳不倦地学习。期限满了以后，他要到各处去 旅行，师傅送了他一张小桌子，表面看来，它并不特别好看,是平常的 木头做的；但是它有一个好处，只要把它放下来，说：“小桌子开饭 吧！”那好桌子马上就铺上一块干净的小台布，上面有盘子，有刀叉， 摆满了一碗碗清炖和红烧的食物，还有一大杯红葡萄酒，闪闪发光， 使人看了心里都笑。大儿子想：“我有了这张桌子，一辈子都够吃 了。”他很高兴，就到处去旅行，旅馆好坏，里面是不是有东西吃，他都 满不在乎。如果他高兴，他简直不用进旅馆，随便在田野里，森林中 或者草地上，把小桌子从背上拿下来，放到面前，说：“开饭吧！ ”于是 他心里想的一切东西都在那里了。他这样旅行了一些日子，最后觉 得该回家去了，父亲大概巳经不生气了，而且他有了这张会自己开饭 的桌子，父亲也很愿意接待他的。他在回家的路上，一天晚上走到一 家旅馆，里面已经客满，但是客人们欢迎他，请他坐在他们中间一起 吃饭，不然他是很难得到食物的。但是那做家具的木匠回答说广不 必，我不要吃你们的东西，我倒要请你们做我的客人。”他们大笑，以 为他在开玩笑。他把他的木头小桌子放到房间当中说广小桌子，开 饭吧！”转眼之间，桌子上便摆满了非常好的，不是旅馆老板能够买得 到的食物；香气扑到客人的鼻子里，很好闻。做家具的木匠说:“亲爱 的朋友们，请随便用吧！”客人们看到他是真心实意，不等他请第二 遍，就把椅子向桌子旁边靠拢，拿出刀叉，大吃特吃。最使他们奇怪 的是一碗吃完了，马上又有一满碗出来。旅馆老板站在角落里，留心 看着。他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心里想：这样一个厨师，我旅 馆里很用得着。”做家具的木匠和他的客人一直闹到深夜，最后他们 躺下睡觉，木匠上床，把他的小宝桌放到墙边。旅馆老板不住地动脑 筋；他忽然想到他储藏室里有一张旧桌子，样子和这张完全一样，就 悄悄地拿来,把小宝桌换去了。第二天早晨，做家具的木匠付了房钱， 背起他的小桌子走他的路，没有想到它是假的。中午的时候，他走到 他父亲家里,父亲非常高兴地接待他。父亲问他说：“啊，我亲爱的儿 　　110 　　子，你学会了什么？”“爸爸,我成了—个做家具的木匠。”老人说:“那是 一项好手艺。你出去旅行，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吗？”“爸爸，我带回来的 最好的东西是这张小桌子。”裁缝把它四面八方仔细看了一遍说，“这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一张又旧又坏的小桌子罢了。”儿子回答 说:“这是一张自己会开饭的桌子，如果我把它放着，叫开饭,它马上就 会摆出最好的菜，还有一杯令人心爱的葡萄酒呢。你把所有的亲戚朋 友都请来，使他们快乐一回吧，因为这张小桌子能够叫他们都吃饭。” 客人都来了，他把小桌子放到房间当中，说:“小桌子，开饭吧!”但是小 桌子不动，和别的桌子一样空空的，它不懂得那句话。那可怜的木匠 才知道他的小宝桌被人家换去了，站在那里很难为情，好像是个撒谎 的人。亲戚们都嘲笑他；他们既没有喝，也没有吃，只得走回家去。父 亲去拿他的布继续做衣服，儿子到一个师傅那里去做工。 　　二儿子到一个磨坊老板那里当徒弟，期限满了的时候，师傅说： “因为你的品行好，我送你一头特别的驴子，它不拖车，也不背袋子。” 小伙子问广那有什么用处呢？”磨坊老板回答说广它会吐金子，如果 你叫它站在一块布上，说：‘卜利克勒卜利特’，这只好牲口前后都会 落下金子来。”小伙子说：“那确是一件好东西。”他谢了师傅，到别处 去了。他需要金子的时候，只要向驴子说一声“卜利克勒卜利特”，便 有金子落下来，他只是费点气力，从地上拾起来就行了。他无论到哪 里，都要最好的东西，越贵越好，因为他总有一满袋金子。他在世上 旅行了一些时候之后，心想：“我应该去看看我的父亲了，如果我带着 这头会吐金子的驴子回去，他一定会忘记他的愤怒,好好接待我的。” 不料他也进了那个换他哥哥桌子的旅馆。他牵着他的驴子，旅馆老 板要接过来拴上，但是小伙子说:“不必劳驾，我亲自牵我的驴子到栏 里去，亲自把它拴上，因为我必须知道它在那里。”旅馆老板觉得很奇 怪，以为一个要自己照顾驴子的人，一定没有多少钱吃饭；但是客人 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两块金币，叫他只管去给他买最好的东西，他不 由得睁着一双大眼睛，跑出去找他能够买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吃饭 之后，客人问他应该付多少钱，老板心想可以多讨他几倍的价钱，就 说他还应当添几个金币。小伙子伸手到口袋里，但是他的金子刚刚 　　用完了。他说:“老板，等一下，我去拿金子。”他带着桌布去。老板不 　　111 　　知道那是什么道理。他很好奇，悄悄地跟在他后面。因为客人把栏 门关上了，他就从门缝里瞧。客人在驴子下面铺好了桌布，叫声：“卜 利克勒卜利特。”；转眼之间，那驴子开始从前后掉下金子来，整整齐 齐地落到地上。老板说：“唉，了不得，马上就造了金币！这样一个钱 袋子到还不坏！”客人付了账,躺下就睡。夜里，老板悄悄到栏里，牵 走了“造币局局长”，拴了一头另外的驴子在那里。第二天大清早，小 伙子带着他的驴子走了，以为还是他那头会吐金子的驴子。中午,他 走到父亲那里，父亲见了他，很是高兴，愿意接待他。老人问：“我的 儿子，你学会了什么呀？”他回答说：“亲爱的爸爸，我成了磨坊师傅。” “你在旅行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吗？”“只带了一头驴子。”父亲 说:“这里有的是驴子，我宁愿有一只好山羊。”儿子回答说:“是的，但 这不是平常的驴子，却是一头会吐金子的驴子。如果我说‘卜利克勒 卜利特’，这个好牲口就要给你吐一满块布的金子。你只管把所有的 亲戚都请了来，我要把他们变成富裕的人。”裁缝说广那我很高兴，以 后我不必再用针做活，辛苦劳碌了。”他亲自跑去把亲戚都叫来。他 们到齐了的时候，磨坊师傅叫他们坐下，铺了一块布，把驴子牵到房 间里来。他说广现在注意了。”他就叫一声“卜利克勒卜利特”，但是 落下来的不是金币；显然，这畜牲不懂得那项魔法，因为那不是每头 驴子都能办到的。可怜的磨坊师傅，愁眉苦脸，他知道没有别的办 法。老头子还得去拿针,二儿子就去帮一个磨坊老板做工。 　　小儿子到一个旋木师傅那里当徒弟。因为那是一项需要技巧的 手工，所以他学习的时间最长。他哥哥们曾写信告诉他，说他们的遭 遇是怎样不幸，旅馆老板怎样在他们旅行的最后一个晚上，把他们可 爱的如意宝骗去了。旋工学徒期满要去旅行的时候，因为他的品行 好，他师傅送他一只口袋说广里面有一根棍子。”他说,“袋子我可以 背着，它对我很有用处，但是要棍子做什么呢？棍子只能使袋子更 重。”师傅回答说广我告诉你，如果有人要害你，你只要说一声‘棍子 从袋子里出来！ ’棍子便从你身边跳出来，到人们当中，在他们背上跳 来跳去，叫他们八天不能动弹；直到你说‘棍子，进袋子里面去！ ’它才 停止。”小伙子谢了他,背着袋子走了。如果有人得罪他，要打他的时 候，他就说：“棍子，从袋子里出来！”棍子马上就跳出来，不等那人脱 　　112 　　‘―― 　　‘乂11,1一 ^^/“！丨‘ 　　下上衣或者贴身短袄，就在他背上乱打；它打得非常快，你没注意到， 它已经抡到你身上了。旋工晚上走到他两个哥哥被骗的旅馆里，把 背包放到面前桌子上，开始讲他在别处看见的一切稀奇事情。他说: “是的，人们很容易找到会开饭的小桌子，会吐金子的驴子和类似的 东西；这些好东西，我都认为不错。可是这些好东西如果同我得到 的、带在身边袋子里的宝贝一比，都不箅什么了。”旅馆老板张着耳朵 听，心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袋子里大概尽是宝石吧；天公地 道，它也应归我有，因为好事成三啊。”睡觉的时候，这客人躺在板凳 上，拿袋子当枕头。老板以为客人早已睡熟了，走过来，非常谨慎地 挪动袋子，看是不是可以拿走，另换一个在下面。旋工已经等了好 久，老板正要大胆抽动，他叫道：“棍子，从袋子里出来！ ”小棍子马上 跑出来打老板，打得非常厉害。老板号叫，请求饶命，但是他喊得越 响，棍子在他背上打得越是有力，越有节奏，直到最后他力竭声嘶，倒 在地上。旋工说:“如果你不把会开饭的小桌子和会吐金子的驴子拿 出来，你又得重新跳舞。”旅馆老板低声叫道：“啊，再跳不动了，我愿 意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只是叫这可恶的魔棍爬到袋子里面去 吧。”小伙子说：“我且饶你一次，但是你要当心我加倍惩罚你! ”然后 他叫道：“棍子，迸袋子里面去！”棍子这才休息。 　　第二天早晨，旋工带着开饭的桌子和吐金子的驴子回到父亲家 里。裁缝看见他，非常欢喜，也问他在外面学了些什么。他回答说: “亲爱的爸爸，我成了一个旋工。”父亲说广那是一项精巧的手艺，你 在旅行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吗？”儿子回答说:“亲爱的爸爸，我 带来一件贵重的东西；袋子里有一根棍子。”父亲叫道：“什么！ 一根 棍子！真是难得的宝贝！你可以从任何一棵树上砍下来的。”“亲爱 的爸爸，那不是普通的棍子；如果我说一声‘棍子，从袋子里出来！’棍 子就跳出来，向对我不怀好意的人乱打，直到他躺在地上，讨饶为止。 你看，我用这根棍子，把我两个哥哥被那偷东西的旅馆老板夺去的开 饭的桌子和吐金子的驴子又弄回来了。现在你把他们两人喊来，并 且请所有的亲戚都来，我要请他们吃饭，喝酒，把他们的口袋都装满 金子。”老裁缝不敢相信，但还是把亲戚都叫来。旋工在房间里铺了 一块布，把吐金子的驴子牵进来，向他二哥说：“唔，亲爱的二哥，你向 　　114 　　它说吧。”磨坊师傅说：“卜利克勒卜利特。”眨眼之间就有金子落到布 上，好像来了一阵大雨,而且很久不肯停止,直到大家都拿不动为止。 (读者，我看你也愿意在那里的。〉以后旋工又拿小桌子来说:“唔，亲 爱的大哥，你同它说吧。”做家具的木匠刚说了“小桌子，开饭吧！”桌 子上就铺好台布，摆着丰盛的、极好的食品。于是在这好裁缝家里举 行了一次从来没有过的宴会，所有的亲戚都一 11玩到深夜，个个高兴 快乐。裁缝把针、线、尺和熨斗锁到一个橱里，同他三个儿子愉快地 生活。 　　至于害得裁缝赶走他三个儿子的那只山羊到哪里去了呢？我告 诉你吧。它秃着头，很难为情，跑到一个狐狸洞里躲着。狐狸回来的 时候，山羊那双火红的大眼睛从黑暗中照着它，狐狸吓了一跳，又跑 出去了。一只熊遇见它，舒到它非常惊惶，就说广狐狸兄，你怎么啦, 脸色为什么这样难行啊？ ”狐狸说:“啊，一只恶啓坐在我的洞里，睁着 火红的眼睛疗我。”熊说：“我们马上要把它赶出去。”它就同狐狸一起 到洞旁边，朝里面望；但是熊看到火红的眼睛也害怕，不愿意和那恶 兽打交道，也逃走了。蜜蜂遇着熊，觉得它心里不舒服，说：“熊，你的 样子非常烦恼，你的高兴到哪里去了 ？”熊回答说广你说得倒容易，一 双火眼的恶啓坐在狐狸洞里，我们不能赶它出去。”蜜蜂说：“熊，我同 情你，我是个可怜的、无力的生物，你们平常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我 相信我能够帮助你。”于是蜜蜂飞到狐狸洞里，落到山羊的光头上，狠 狠地刺它，山羊跳起来,咩咩地叫，像疯了一样跑到别处去了，山羊究 竟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37 大拇指 　　从前有一个穷苦的农人，每天晚上坐在灶旁拨火；他的妻子坐着 纺线。他说:“我们没有孩子，这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我们家里这 样冷清，别人家里那样热闹，那样生气勃勃。”妻子叹了一口气，回答 说:“是的，只要有一个孩子，即使他生得很小，只有拇指那样大，我也很满意了 ；我们照样要全心全意地爱他。”想不到后来妻子生病了 ；过 了七个月，她生下一个小孩子。这孩子虽然四肢都完全，但是全身只 有一个拇指那么长。他们说：“这正像我们所希望的一样，他应该是 我们亲爱的孩子。”因为他的大小和大拇指差不多，他们就叫他“大拇指”。虽然他们给他吃得很够，但是他并不长高，永远像生下来的时 候一样大小;不过他眼睛里有一股灵活的神气，不久就表现出来他是 一个聪明伶俐的人;他能做的事情，都做得很成功。 　　有一天，农夫准备到森林里去砍柴，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希望有 一个人帮助我把车子送去。”大拇指叫道：“哦，爸爸，我会给你送车子 去。你放心，车子一定在指定的时间送到森林里。”父亲笑着说广那 怎么行呢，你太小了，不能够拉缰绳赶车子。”“爸爸，不要紧，只要妈 妈把马具套好，我就坐在马耳朵里，向它叫喊，指挥它怎样走。”父亲 回答说：“好的，我们试一试吧。”时候到了，母亲套好车子，把大拇指 放在马耳朵里，然后小家伙就叫喊：“嘘，哟！霍特，哈尔！”他这样指 挥马走，马走得很好，像一个车夫赶的一样。车子从大路上向森林走 去。当车子正要转弯，小人在喊：“哈尔，哈尔！”的时候，有两个陌生 人朝着马车走来。其中一个人说：“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马车在 走，车夫在叫喊，但是看不见人。”另外一个人说广一定有妖怪，我们 要跟着马车走，看它停在哪里。”车子一直走到森林里，正好停在砍柴 的地方。大拇指看见了父亲，向他喊道：“爸爸，你看，我把车子赶来 了，现在你把我拿下来吧。”父亲左手牵住马，右手从马耳朵里拿出他 的小儿子。大拇指非常高兴,坐在一根麦秆上。那两个陌生人看见 了大拇指的时候，他们惊奇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其中一个把另外 一个拉到旁边说：你听我说，如果我们把那小人带到大城里去展览， 叫人出一些钱，我们一定可以发财。我们把他买下来吧。”于是他们 走到农夫面前说广把这个小人卖给我们吧，我们要叫他过幸福的生 活。”父亲回答说广不行，那是我的心肝，把世界上所有的金子给我， 我都不卖。”大拇指听到了他们要买他，就沿着父亲衣服上的折裥爬 上去，站在他的肩头，悄悄地向他说:“爸爸，只管把我卖给他们吧，我 一定会回来的。”于是父亲就把他交给两个陌生人，得了一大笔钱。 他们问他广你要坐在哪里？ ”“哦，把我放在你们帽缘上吧，我在那里 　　116 　　可以散散步，望望风景，不会跌下来的。”他们照着他的话做。大拇指 向他父亲告别以后，他们就带着他走了。他们走到黄昏的时候，小家 伙说：“把我拿下来吧，我要小便了。”帽子上坐着小家伙的那个人说： “就在上面小便吧，我不在乎。有时候鸟也在我身上落下一些东西 呢！”大拇指说:“不行，这是没有礼貌的事，赶快把我拿下来吧。”那人 就拿下帽子，把小家伙放在路旁的地上。他在土块中间跳来跳去，爬 来爬去。他找到一个老鼠洞，突然逃了进去。他喊他们说：“先生们， 晚安，你们回家去吧，不必带着我。”然后他又嘲笑了他们一阵。他们 跑过来，用棍子去戳老鼠洞，但是一点没有用，大拇指早已爬到洞里 深处去了。不久，天完全黑了，那两个人很生气，只得带着空钱包回 　　大拇指知道他们走了，从洞里爬出来。他说：“黑夜里在田野上 走很危险，容易碰断手脚！”幸亏他找到一个空的蜗牛壳，他说:“谢天 谢地！我可以在这里安安全全地过夜了。”于是他就蹲在里面。过了 不久，他正要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有两个人走过，其中一个人说广我 们想个什么方法，去拿那个富教士的金子和银子呢？”大拇指插嘴说：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办。”一个小偷很惊慌地说：“这是什么？我听 见一个人说话。”他们站着仔细听，大拇指接着说广你们带我一道去， 我可以帮助你们。”“你在哪里？ ”他回答说广你们只管在地上找，注意 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便知道了。”小偷们终于找到了他，把他抱了起来。 他们说：“你这个小家伙，你怎么能够帮助我们呢！”他回答说：“你们 听着,我将从铁栅中爬到教士的房间里去，把你们所要的东西递给你 们。”他们说广好的，我们要看看你的本领。”他们到了教士的屋前，大 搏指爬进房间里，马上就用尽力气叫喊：“这里所有的东西，你们都要 吗？ ”两个小偸很惊慌地说：“说话轻一些，不要惊醒了人。”但是大拇 指假装不懂得他们的话，又重新喊道广你们说什么？这里所有的东 西，你们都要吗？”睡在隔壁房间的女仆听见了这些话，就起身坐在床 上,仔细听着。那两个小偷.吓得朝后跑了一段路，方才鼓起了勇气， 想道：那小伙子在和我们知玩笑。”他们走回来，悄悄地向他说：“现 在老老实实地递点东西给我们吧。”大拇指又尽力地喊：“我要把所有 的东西递给你们，只管把手伸进来好了！ ”正在倾听的女仆把这句话 　　听得清清楚楚，她就跳下床来，跌跌撞撞地冲到门旁。两个小偷连忙 逃走，好像在暴风骤雨的夜里打猎的鹰王带着大批人马在追他们一 样。女仆因为看不见，去点了一盏灯。等到她拿着灯回来，大拇指已 经逃到谷仓里去了，没有被她看见。女仆把所有角落都察看过了，没 有找到什么，就回到床上去睡觉，以为刚才不过睁着眼睛，竖着耳朵 做了个梦。 　　大拇指爬到稻草里，找着了一个很好的睡觉地方;他预备在那里 休息到天亮，然后回到家里去。但是他还要遇到一些事情呢！真的， 在世界上有的是灾难和困苦！天刚刚亮，女仆已经起了床，去喂牲 口。她第一件事是到谷仓里去拿一满抱稻草；她所拿的稻草，恰巧大 拇指躺在里面。他睡得很熟，没有觉得，一直到母牛把他连稻草一起 吞到嘴里的时候，才醒过来。他喊道：“啊，天呀，我怎么落到碾米厂 里来了，”但是他马上就发现自己是在哪里。他很当心，不让自己滚 到牙齿中间，被母牛咬碎。但是他终于跟着稻草一起滑到牛胃里去 了。他说:“这个小房间里，没有太阳晒进来，人们忘记造窗户，我也 没有带灯来。”总之他认为这个住所很坏。最糟糕的是，稻草不断地 从门里进来,越来越多，弄得地方越来越窄了。后来，他急得拚命地 叫喊广不要再给我送饲料来了，不要再给我送饲料来了。”女仆正在 挤牛奶，听见说话，没有看见人，而且说话的声音同她夜里听见的声 音一样，她吓得从坐着的小椅子上滑了下来，把牛奶泼翻了。她急忙 跑到主人那里，叫道：“啊，天呀，教士先生，母牛说起话来了。”教士回 答说:“你疯了。”他亲自到牛栏里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刚 伸进一只脚去，大拇指又在叫喊：“不要再给我送饲料来了，不要再给 我送饲料来了。”教士自己也吓慌了，以为有妖怪跑到了母牛肚子里， 就叫人把它杀掉。母牛杀死了，藏着大拇指的牛胃被丢到垃圾堆上。 大拇指费了很大气力，才弄出一条小路来；但是当他正要伸头出来的 时候，又遇到了一个新灾难。一只饿狼跑过来，把整个牛胃一口吞 下。大拇指没有失去勇气，他想广也许狼还肯听我的话。”于是他在 狼肚子里喊道：“亲爱的狼，我晓得有一个地方，那儿有你很爱吃的东 西。”狼说:“到哪里去拿吃的东西呢？ ”“在某处一间屋子里，你从厨房 的阴沟里爬进去，可以找到饼子、猪油和香肠，你要吃多少就有多 　　118 　　少。”大拇指把他父亲的房子仔细讲给它听。狼不等他说第二遍，夜 里从厨房的阴沟里挤进去，在储藏室里大吃特吃。他吃饱了，想走出 去3但是身体变粗了，没法从进来的地方出去。大拇指早已预料到这 一着，他在狼肚子里大声吵起来，尽力大声叫喊。狼说:“你安静一点 吧，不要把人们吵醒了。”小家伙回答说：“唉，什么话，你已经吃饱了， 我也要快乐快乐啊。”他又尽力叫喊，终于吵醒了他的父母。他们跑 到储藏室前，从门缝里朝里面张望。他们看见一只狼在里面,就跑回 去。父亲去拿斧头，母亲去拿长镰刀。他们走进储藏室的时候，父亲 说广你留在后面，我先打它一斧头，如果它还没有死，你就砍它一镰 刀，把狼肚子割破。”大拇指听见他父亲的声音，叫道：“好爸爸，我在 这里，我藏在狼的肚子里。”父亲非常高兴，说：“谢天谢地，我们亲爱 的孩子回来了。”他叫妻子把长柄镰刀拿开，免得把大拇指砍伤了。 他举起斧头，瞧准狼头上打去，狼就倒下死了。他们找来了刀子和剪 子，割开狼的肚皮，把小家伙拖了出来。父亲说：“啊，我们为你操了 多少心哟！”“是的，爸爸，我在外面跑了许多地方；谢谢上天！我现在 又吸到新鲜空气了。”“你究竟到过哪些地方?”“啊,爸爸，我到过老鼠 洞里,母牛肚子里和狼肚子里，现在我跟你们在一起了。”父亲和母亲 说:“把世界上所有的财宝拿来，我们也不再卖掉你了。”他们就拥抱 着亲爱的大拇指接吻。他们给他吃，给他喝，还叫人给他做新衣服， 因为他原来的衣服，已经在旅行中弄得破烂不堪了。 　　38 狐狸妻子的结婚 　　第一个童话 　　从前有一只有九条尾巴的老狐狸，他觉得他的妻子对他不忠实， 要试试她。他伸直在板凳下，四肢不动，好像死了的样子。狐狸的妻 子走到他房间里，关上门；她的丫头猫小姐坐在灶旁烧饭。老狐理死 了的消息传出以后，求婚的人就来了。丫头听到有人在屋前面敲门。 　　119 　　她去开门，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狐狸说: 　　“猫小姐，你在做什么？ 你是在睡觉，还是醒着呢？” 　　猫回答说： 　　“我没有睡觉，我醒着。 你要晓得我在做什么吗？ 我在煨啤酒，还要加奶油进去， 先生，你要做我的客人吗？” 　　狐狸说：“小姐，谢谢你，老狐狸太太在做什么？” 丫头回答说： 　　“她坐在她的房里， 在诉说她的悲哀， 她眼睛哭得通红， 因为老狐狸死了。” 　　钃 　　“小姐，你告诉她，来了一个年轻的狐狸，想向她求婚。”“年轻的先生, 好的。” 　　猫笃笃笃地走， 　　门格格格地响。 　　“狐狸太太，你在里面吗？” 　　‘‘啊，是的，我的小猫，我在这里。” 　　“外面来了一个求婚的人。” 　　“我的儿，他是什么样子？” 　　“他是不是也有九条漂亮的大尾巴，像老狐狸一样呢？ ”猫回答说: 　　“啊，不，他只有一条尾巴。”“我不要他。” 　　猫小姐下去，打发求婚的走了。不久又有人敲门，另外一个狐狸 在门前，要向老狐狸的妻子求婚；他有两条尾巴；但是他的遭遇也同 第一个狐狸一样。以后又来了一些别的狐狸，每一只比上一只多一 条尾巴，但是他们都被拒绝了。最后来了一个和老狐狸一样有九条 尾巴的狐狸。寡妇听见了，非常欢喜，向猫说： 120 　　“你把所有门都打开， 把老狐狸抬出去丟掉。” 　　但是正要举行结婚礼的时候，板凳下的老狐狸动弹起来，用棍子打那 一群流氓，把他的妻子和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第二个童话 　　老狐狸死了，一只狼来敲门求婚。狐狸太太的女仆一一猫把门 打开。狼向猫问好说： 　　“曰安，扫地的猫太太， 你为什么一个人坐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好事啊？” 　　猫回答说： 　　“我在弄碎面包，放到牛奶里， 您愿意做我的客人吗？” 　　狼回答说:“谢谢，猫太太，狐狸的妻子不在家吗？” 猫说： 　　“她坐在楼上房间里， 哭她的悲惨遭遇， 哭她的大难临头， 因为老狐狸死了。” 　　狼回答说： 　　“如果她愿意再嫁一个男人， 　　那你就叫她下楼来。” 　　猫沿着楼梯跑上去， 　　左右转弯地走， 　　一直走到长厅的前面， 　　她用带着金戒指的五个指头敲门。 　　121 　　“狐狸太太，你在里面吗？ 如果你愿意再嫁一个男人， 你就下楼来。” 　　狐狸太太问：“那位先生穿着小的红裤子，有一张尖嘴巴吗？”猫回答 说广没有。”“他不能够伺候我。” 　　狼被打发走了，又来了一只狗、一只鹿、一只兔子、一只熊、一只 狮子；所有森林里的野兽都一个一个地来过。但是他们都没有老狐 狸的某种优点，所以每次都被猫打发走了。最后来了一个年轻的狐 狸。狐狸太太说:“那先生穿着小的红裤子，有一张尖嘴巴吗？”猫说: “是的，他都有。”狐狸太太说：你叫他上楼来吧。”她就叫女仆预备结 婚礼。 　　“猫，打扫房间， 　　把老狐狸甩到窗子外面去。 他从前捉了许多肥胖的老鼠， 他总是一个人吃， 一只也没有给我。” 　　于是她同那个年轻的狐狸举行结婚礼，欢呼跳舞;如果他们没有 停止，他们现在还在跳呢。 　　39 小仙人 　　第一个童话 　　从前有一个鞋匠，他没有做过坏事，却非常贫穷；最后他只剩下 做一双鞋的皮了。一天晚上，他切好鞋料，预备第二天早晨工作。因 为他的良心好，安安静静地上了床，祷告上帝以后，便睡着了。第二 天早晨，他做了祷告以后，坐下去工作的时候，那两只鞋已经完全做 好，放在他的桌子上了。他很惊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把鞋拿在 　　122 　　手里仔细观察，发现这双鞋做得非常整齐，一针都没有缝坏，好像是 老师傅做的。不久来了一个买鞋的人，看了这双鞋，觉得很合意，所 以给他的钱也比平常多；皮鞋匠就用这笔钱去买了做两双鞋的皮。 他在晚上又把皮子切好，准备第二天早晨精神饱满的时候去做；但是 他又用不着工作了，因为等到他起身，鞋已经做好。这两双鞋也不愁 没有买主，他们给他的钱，够他买做四双鞋的皮。下一天清早，他看 见四双鞋又做好了。以后总是这样下去。他在晚上切好了的东西, 第二天早晨就变成了鞋。不久他的收入越来越多，终于成了一个很 有钱的人。圣诞节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皮鞋匠切好了皮，睡觉前向他 的妻子说:“今天晚上我们不睡觉，看是谁来帮助我们做工，你说好 吗？”妻子同意这样做。她点起一盏灯；他们躲到角落里，在悬挂着的 衣服后面留心看着。到了半夜，来了两个漂亮的裸体小人，坐到鞋匠 的桌子前，把所有切好了的东西拿过来，开始用他们的小指头拿锥子 锥孔，拿针线来缝，拿锤子来敲打，非常灵敏迅速，鞋匠佩服得不敢眨 眼睛。两个小人一点不休息，直到把一切做好放在桌子上了，才很快 地跑开。 　　第二天早晨，妻子说:“小仙人使我们的生活变好了，我们应当谢 谢他们。他们跑来跑去，身上一点东西都不穿，一定冻得慌。我要给 他们每人缝一件小衬衫，一件小褂子，一件小上衣和一条小裤子，再 给他们每人织一双袜子；你也给他们每人做一双小鞋，你说好吗？”皮 匠说广我很同意这样做。”有一天晚上，他们把一切礼物都准备好了， 统统放到桌子上代替切好的皮子，然后躲起来，看那两个小人来了以 后怎么办。到了半夜,他们跳着来了，马上就要工作，但是找不到切 好的皮，却只找着一些漂亮的衣服。他们起初很吃惊，接着就现出非 常喜欢的样子。他们很快地把这些东西穿到身上，抚摸着身上漂亮 　　的衣服，并且唱道： 　　“我们现在不是又漂亮又文雅的男孩子吗？ 　　为什么还要长久做鞋匠呢？” 　　然后他们跳起舞来，跳过椅子和板凳，最后跳出门去了。从此以后， 他们不再来了，但是鞋匠一生都过得很好，经营的一切都很成功。 　　123 　　第二个童话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丫头，又勤劳，又清洁；她每天打扫房子，把垃 圾倒在门前的大垃圾堆上。有一天早晨,她又要去做工，看见垃圾堆 上有一封信。因为她不认字，就把扫帚放到角落里，把信拿给她的主 ，那信是小仙人的请帖，请丫头去替他们的孩子当干妈。丫头不知 道怎么办才好；运后他们都劝她去，说这种事是不可拒绝的，她才答 应了。于是来了三个小仙人，引她到深山里小仙人住的地方去。那 里一切东西都小，但是精致漂亮，难以用言语形容。产妇躺在一张乌 木床上，床上挂若珍珠；被头用金线织成，摇篮是象牙的，洗澡盆是金 的。丫头做了干妈，要回家去，但是小仙人恳切地挽留她在他们那里 住三天。她就住在那里，高高兴兴地过了三天；小仙人替她做一切 ，使她很舒服。：6后她要回家，小仙人把她的袋子装满黄金，然后 引她出山。她一到家里，就开始工作，把放在角落里的扫帚拿在手 里，开始扫地。屋里出来了些陌生人，问她是谁，要在这里做什么。 她以为走了只有三天，不知道她在山里小仙人那里已经过了七年；她 从前的主人在这期间已经死了。 　　第三个童话 　　有一个母亲，她的孩子被小妖怪从摇篮里抱去了，却换了一个肥 头瞪眼只会吃饭喝水的畸形儿在那里。她很苦恼，就请她的邻居太 太想办法。邻居太太叫她把畸形儿抱到厨房里，放在灶上，把火点 燃，然后把水放在两个蛋壳里煮，使畸形儿发笑；如果他笑了，他就完 了。母亲就照着邻妇的话做。她用蛋壳装水放到火上，那傻小子说: “我现在老得像西边的树林一样了，我还没有看见人在蛋壳里煮东 西。”接若他就笑起来。他正在笑，一群小妖怪把原来的孩子送来放 　　在灶上，把畸形儿带走了。 　　124 　　40 强盗未婚夫 　　从前有一个磨坊老板，他的一个漂亮的女儿长大了，他希望她嫁 一个好丈夫，生活过得好。他想：“如果有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来向她 求婚，我就把她嫁给他。”不久,来了一个求婚的人,像很有钱的样子, 磨坊老板看不出他有什么缺点，就答应把女儿嫁给他。但是女孩并 不像未婚妻对于未婚夫一样地爱他；而且不信任他。女孩每次看见 或想到未婚夫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发抖。有一次，未婚夫向女孩说: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应当来看我。”女孩回答说:“我不知道你的家在 哪里。”未婚夫说：“我的家在郊外黑暗的森林里。”女孩借口说找不着 到森林里去的路。未婚夫说：“下星期日你到我那里去；我已经请好 了客人;我撒些灰在路上，让你找得着森林里的路。”到了星期日，女 孩应该起程到未婚夫那里去，她心里很不安，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缘 故。为了要记着道路，她把两个衣袋都装满了豌豆和扁豆。森林口 有些灰撒在地上，她跟着灰走，每走一步，就向左右地上丟几颗豌豆。 她差不多走了一整天，走到森林中间很黑暗的地方，才看见一撞孤独 的房子。她看了很不满意，因为那房子很阴森，很凄凉。她走进去, 里面没有人，十分寂静。忽然有一个声音叫道： 　　“转去，转去，亲爱的女郎， 　　你到了强盗屋里来了。” 　　女孩朝上望，知道是鸟的声音，那鸟蹲在墙上的笼里。它又叫 　　道： 　　“转去，转去，亲爱的女郎， 　　你到了强盗屋里来了。” 　　美丽的未婚妻从一间房里走到另外一间房里，走遍了整个屋子， 但是一切房间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最后她来到地窖里，那里坐 着一个老太婆，头在摇动。女孩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未婚夫住 　　125 　　在这里吗？” 　　老太婆回答说：“啊，你这可怜的孩子，你到哪里来了！你到了强 盗窠里了。你以为你是马上就要结婚的新娘，其实你马上就要死了。 你看，我已经烧了一大锅水，如果他们捉住了你，他们就会无情地把 你切成碎块，煮熟了吃，因为他们是吃人的人。如果我不可怜你，救 你，那么你就完了。” 　　于是老太婆把她带到一只大桶后面，在那里人看不见她。老太 婆说:“你要像小老鼠一样安静，不要动弹，不然你就要死了。到了夜 里，强盗们睡着了，我们就逃走，我早已等着机会了。”女孩刚刚躲起 来，那些无法无天的强盗就回来了。他们拖了另一个姑娘回来；他们 喝得酩酊大醉，不管那姑娘怎样叫喊痛哭。他们给她喝了三满杯葡 萄酒,一杯白的，一杯红的，一杯黄的；她喝了这三杯酒，她的心就炸 裂了。然后他们斯下她的漂亮衣服，把她放在桌子上，把她娇嫩的身 体砍成碎块，撒些盐在上面。可怜的未婚妻在桶后面发抖，因为她看 得很清楚强盗们预备怎样对付她。一个强盗看见那被谋害的姑娘指 头上有一只金戒指，他用手脱不下来，就拿斧头把手指砍下；可是指 头朝空中跳,跳到桶那边，恰巧落到未婚妻的怀里。那强盗拿着一盏 灯，要找戒指，但是找不着。另外一个强盗说广你在大桶后面找过 吗？ ”老太婆叫道：“快来吃饭，明天早晨再找吧;指头跑不脱你们的手 的。” 　　强盗们说广老太婆说得对。”他们就不找了，坐下来吃东西。老 太婆滴了一点催眠药在他们的葡萄酒里，不久他们就在地窖里躺下， 睡着了，打起鼾来。未婚妻听到鼾声，从桶后面出来，从睡觉的人们 身上跨过；因为他们一行一行地躺在地上，她很害怕，怕把他们弄醒 了。但是上帝帮助她,她平安地走过了。老太婆带她上去开门，她们 赶快从强盗窠里逃走了。撒的灰已被风吹走，但是豌豆和扁豆都发 了芽，生长起来了，在月光中指示着道路。她们走了一整夜,早晨才 到磨坊里。女孩向她父亲讲她所遭遇的一切。 　　到了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新郎来了。磨坊老板把所有的亲戚和 朋友都请了来。他们吃饭的时候，主人请每个人讲一个故事。新娘 静静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新郎向新娘说广唔，我的心，你什么都 　　126 　　不知道吗？你也应该向我们讲一个故事。”她回答说：“我要讲一个 梦。我独自走过森林,最后到一幢房子跟前，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 皇墙上笼里有一只鸟，鸟叫道： 　　‘转去，转去，亲爱的女郎，丨 　　你到了强盗的屋里来了。’ 　　以后它又叫了一遍。我的爱人，我就是梦见这个。我走过所有的房 间，全是空的，里面非常凄凉；最后我下去到地窖里，那里坐着一个老 太婆，头在摇动。我问她：‘我的未婚夫住在这房子里吗？’她回答说: ‘啊,你这可怜的孩子，你到了强盗窠里了，你的未婚夫住在这里，但 是他要把你砍成碎块，弄死你，煮熟了吃。’我的爱人，我就是梦见这 个。老太婆把我藏到一只大桶后面，我刚刚躲好，强盗们就回家了； 他们拖了一个姑娘来，把白、红、黄三种葡萄酒给她喝；她喝了之后, 她的心就爆裂了。我的爱人，我就是梦见这个。然后他们撕下她的 精致的衣服,把她的娇嫩身体放在桌上砍成碎块，撒了些盐在上面。 我的爱人，我就是梦见这个。以后强盗中间的一个看见她无名指上 还戴着一只金戒指。因为很难取下，他就拿斧头砍下指头。但是那 指头向空中跳，跳到大桶后面，落到我的怀里。这就是那戴戒指的指 头。”她一面说，一面拿出指头给在座的人看。 　　强盗听到这话的时候，面色变得和石灰一样。他跳起来想逃走， 但是客人们抓住他，把他送到法院。于是他和他的整个匪帮都因为 　　这种罪恶行为受到了处分。 　　41 柯尔柏斯先生 　　有一次，一只小母鸡和一只小公鸡要一起去旅行。小公鸡做了 一辆漂亮的车子，有四个红车轮，让四匹小老鼠在前面拖。小母鸡同 小公鸡坐上去，它们一起走了。不久，它们遇见一只猫，猫说：“你们 要到哪里去？ ”小公鸡回答说:“我们到柯尔柏斯先生家里去。”猫说: 　　127 　　“带我一起去吧。”小公鸡说：“好的，你从后面上去。免得在前面跌下 来。你要当心,不要把我的红轮子弄脏了。车轮子，你们朝前滚吧， 小老鼠，你们吹哨子吧，我们到柯尔柏斯先生家里去。” 　　接着来了一块磨石，又来了一只鸡蛋，一只鸭子，一根别针，最后 又来了一根缝衣针。它们一起坐在车子上走。它们到了柯尔柏斯先 生家里，柯尔柏斯先生不在家。老鼠把车子拖到谷仓里，小母鸡和小 公鸡飞到一拫棍子上，猫坐到壁炉里，鸭子坐到井架杆上，鸡蛋滚到 一条毛巾里,别针插到椅垫里，缝针跳到床上的枕头里面，磨石躺在 门上边。柯尔柏斯先生回家，到壁炉里生火，猫扑了他一满脸的灰。 他赶快跑到厨房里洗脸，鸭子泼了他一脸水。他去用毛巾揩干，但是 蛋向他滚来，打破了，粘住了他的眼睛。他坐到椅子上休息，别针又 刺了他。他很生气，就朝床上一倒，但是他把头放到枕头上，缝针又 刺了他。他大声喊叫，非常生气，想跑到别处去。他到了门口，磨石 掉了下来，把他打死了。柯尔柏斯先生一定是一个很坏的人。 　　42 干爹先生 　　一个穷人有许多孩子。他已经把所有认识的人都请来做过干 爹；他又生了一个孩子，没有人可请了。他不知道应当怎样办，他很 苦闷，就躺下睡着了。他梦见他走到大门前，遇见谁，就请谁做干爹。 他醒了之后，决定照样做，便走到大门前，请他遇见的一个人做干爹。 那陌生人送了他一小杯水，说广这水有意想不到的效力，你可以用它 医治病人;但是你必须看死神站在什么地方。如果死神站在病人的 头边，你就给病人一点水喝，他喝了可以恢复健康；如果死神站在脚 边，那么一切努力都没有用，他一定要死。”从此那个穷人总是能够说 出一个病人有没有救；他因为有这种本领，渐渐出名，賺了许多钱。 有一次，他被请去给国王的孩子看病。他进去的时候，看见死神站在 孩子的头边，他就用水把他治好了。第二次也是一样。但是第三次， 死神站在孩子的脚边，于是孩子死了。 128 　　有一次，那个穷人要去访问干爹，向他讲那种水的情形。当他走 到干爹屋里的时候，里面的情况很混乱。在第一层楼梯上，铲子和扫 帚在吵架，打得很厉害。他问它们：“干爹住在哪里？”扫帚回答说: “再上一层楼。”他到了第二层楼上，冇见一堆死人的手指在那里。他 问：“干爹住在哪里？”一个手指回答说：“再上一层楼。”第三层楼梯上 有一堆死人的头，它们叫他再上一层楼。在第四层楼梯上，他看见火 上有鱼；鱼在锅里自己煎若响。它们也说广再上一层楼。”他到第五 层楼上的时候，走到一个小房间门前，从钥匙洞里面看见干爹长着几 只长角。他打幵门走进去，干爹赶快躺到床上，盖上被头。于是那个 穷人说：“干爹，你家里情况为什么那样混乱呢？我到第一层楼的时 候，铲子和扫帚在吵架，打得很厉害。”干爹说：“你真笨，那是男仆和 女仆在谈话。”“我在第二层楼上看见死人的手指。”“唉，你真呆！那 是可以毒死蛇的草根。”“第三层楼梯上有一堆死人的头。”“蠢东西， 那娃野菜头。”“在第四层楼梯上我看见鱼在锅里自己煎得嗤嗤地 响。”他说这话的时候，鱼自己端到桌上来。“我上到第五层楼梯，我 从一扇门钥匙洞里，荇见干爹有很长很长的角。”“唉，这话不对。”那 个穷人害怕，就跑了。如果他不跑开，干爹会怎样对付他，有谁知道 　　呢？ 　　43 窦鲁德太太 　　从前有一个女孩子，她很固执而意气用事；她的父母向她说什么 话，她总是不听。她这样，还能有好处吗？有一天，她对她的父母说: “我听到人们总足说窦&德太太，我要到她那里去一趟。人们说，她 家里非常奇怪，又说她家里有非常稀奇的东西，我一定要去舒一冇。” 父母不准她去，非常严厉地说：“窦&德太太是个坏女人，尽做无法无 天的事；如果你到她那里去，你就不是我们的孩子了。”但是女孩子不 管她父母的禁令，还是到窦鲁德太太那里去。女孩到她那里的时候， 窦鲁德太太问广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苍白？”女孩身体发抖，回答说： 　　129 　　“啊，我看见的东西，使我非常害怕。”“你看见了什么东西呢？”“我看 见你的楼梯上有一个黑人。”“那是烧炭的人。”“接着我看见一个绿 人。”“那是猎人。”“以后我看见一个红人。”“那是屠夫。”“啊，窦鲁德 太太，我害怕；我从窗户里看，我没有看见你，只看见一个头上有火的 魔鬼。”她说广哦，那你看见了巫婆的本来面目了。我已经等了你很 久；我很想要你；你应该点火照我。”她就把女孩子变成一块木头，丢 到火里。木头燃得很旺，她坐在旁边取暖说:“这火烧得很明亮！” 　　44 死神干爹 　　从前有一个穷人，他有十二个孩子；他要日夜工作，才能养活他 们。第十三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他困难得没有办法；他跑到大路上 去，要请他遇见的一个人做干爹。他遇见的一个人是仁慈的上帝，他 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就向他说:“可怜的人，我同情你，我要给你的 孩子做干爹，要照顾他，并且使他在世界上得到幸福。”那人说:“你是 谁？ ”“我是上帝。”那人说：“我不要请你做干爹，你把东西给有钱的 人，叫穷人挨饿。”那人说这话，是因为他不知道上帝对于穷富的安排 是非常贤明的。于是他离开上帝再向前走。于是魔鬼来到他的面前 说:“你找什么？如果你请我做你儿子的干爹，我就给他很多的金子 和世界上所有的快乐。”那人问广你是谁？”“我是魔鬼。”那人说：“我 不要请你做干爹，你欺骗人，诱惑人。”他继续走，一个瘦腿的死神向 他走来说:“请我做干爹吧。”那人问道：“你是谁?”“我是死神，我叫人 一律平等。”那人说:“你是正直的人，不论富人和穷人你都叫他们去， 很是公平。我要请你做我的儿子的干爹。”死神回答说：“我要叫你的 孩子又有钱，又有名，因为跟我做朋友的人，是不缺少什么东西的。” 那人说：“下星期天行洗礼，请你准时来。”死神按照他的诺言来了，正 　　式做了干爹。 　　男孩长大了，有一天，干爹来叫他一起去。干爹带他到森林里 去，把地上长的一种野草指给他说：“现在你应该接受你干爹的礼物 　　130 　　了。我要叫你成一个有名的医生。每逢有人请你去看病的时候，我 就到你那里来。如果我站在病人的头边，你就可以大胆地说，你能够 治好他的病，然后把那种草给他一点，他吃了就会痊愈；但是如果我 站在病人的脚边，那他就是我的,你必须说,一切药方都没有用，世界 上没有医生能够救他。但是你应当小心，一定要听我的话使用药草， 不然，对你是不利的。” 　　不久，少年成了全世界上最有名的医生。人们谈到他说：“他只 要看一看病人，就知道病人能够复原或者要死。”四面八方的人都来 请他去看病,给了他很多钱。不久他就成了一个富人。不料国王病 了，他们派人把医生请去，问他是不是可以治得好。他走到床边，看 见死神站在病人的脚边，因此没有药草可以治他的病了。医生想： “我宁愿欺骗死神一次，我骗了他，他自然不高兴；但是我是他的干儿 子，他也许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要冒险试一试。”于是他扶着病 人,把他掉一个头，于是死神就站在病人的头边了。然后他把药草给 他吃，国王休养了一些时候，又恢复了健康。但是死神到医生这里 来，脸色很凶，用手指着他，恐吓他说：“你骗了我；这一次我饶你，因 为你是我的干儿子；如果你下次再这样做，我就要你的命，把你带 　　走0 　　不久国王的女儿得了重病。她是国王的独养女儿，国王日夜哭 泣，眼睛都哭瞎了 ；他就叫人发出通告，说,谁救了公主的命，谁就做 她的丈夫，并且继承王位。医生走到病人床边，看见死神在她的脚跟 前。他本来应该记着他干爹的警告；但是他被公主的惊人的美丽和 做她丈夫的幸福迷着了，把一切都忘记了。他没有看见死神睁着很 凶的眼睛看他，把手举到空中捏着骨瘦如柴的拳头恐吓他；他扶起病 人，把公主的头放到搁脚的地方。然后把药草给她吃，不久她就两颊 　　发红，生气勃勃了。 　　死神看见他应该得到的人又被骗走了，大步走到医生跟前说： “你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它用冰冷的手紧紧地抓着他，使他不能反 抗，把他带到地下洞里去。他看见那里点着成千上万的蜡烛，排成无 数行，有大的，有半大的，有小的。一眨眼，有的熄了，另外的又燃起 来，因此火焰不住地在变化,好像在跳来跳去。死神说：“你看，这是 　　131 　　人类的生命蜡烛。大的是小孩，半大的是年富力强的结了婚的人，小 的是老年人。但是有的小孩和青年人的蜡烛也很小。”医生说:“请你 把我的生命蜡烛指给我看。”他以为他的蜡烛还很长。死神指着一支 正要燃完的蜡烛尾巴，说:“你看，这是你的。”医生大吃一惊，说:“啊， 亲爱的干爹，请你饶我的命，给我重新点一支，使我能够享受我的生 命，做国王和做漂亮公主的丈夫。”死神说：“我不能够那样做,必须一 支熄灭了，才另外点一支新的。”医生请求说：“那么请你把旧蜡烛放 到新蜡烛上面，如果旧的完了，新的就接着燃起来。”死神假装要满足 他的希望，拿了一支干净的大蜡烛来。因为死神要报仇，在插上去的 时候故意不小心，把那小节蜡烛尾巴掉下来,熄了。医生马上倒在地 上，落到死神手里了。 　　45大拇指的旅行 　　一个裁缝有一个儿子，长得很小，只有大拇指长，因此裁缝叫他 大拇指。儿子很有勇气，他向父亲说：“爸爸，我应该到社会上去走 走。”父亲说：“对，我的儿。”他拿了一根长的缝衣针，用火漆在针端做 了一个把手，说：“你也带一把宝剑到路上去。”那小裁缝还要和他们 一起吃顿饭，跳到厨房里，看母亲为他最后一餐煮了些什么东西。菜 已经烧好，碗放在灶上。他说广妈妈，今天我们吃什么东西？ ”母亲 说:“你自己看吧。”于是大拇指跳到灶上，朝碗里看；因为脖子伸得太 远，食物的蒸汽把他冲到烟肉外面。他就在空中腾云驾雾地游了一 会儿，最后又落到地上。现在小裁缝到了广大的世界里了。他到处 浪游。他跑到一个师傅那里做工，但是他觉得吃的饭不够好。大拇 指说:“师母，如果您不给我好一点的饭吃，我就要走了 ；明天清早我 要用粉笔在您门上写着：洋山芋太多，肉太少丨再会，洋山芋大王！” 师母说：“蝗虫，你到底要什么？”她生气了，抓了一块抹布要打他。小 裁缝赶快跑到顶针箍底下，从那里往外瞧，把舌头对着师母伸出来。 师母拿起顶针箍，要捉他，但是大拇指跳到抹布里；师母把抹布打开 　　132 　　找他的时候，他爬到桌缝里。他叫道：“嘿，嘿,师母。”他把头向上伸 着。师母要打他，他跳到抽屉里。但是师母终于捉住了他，把他赶到 　　屋外。 　　小裁缝继续去旅行，走到一个大森林里。他遇着一群强盗,他们 要去偷国王的财宝。他们看见了小裁缝，心想：“这个小家伙可以从 钥匙洞里爬进去，给我们开锁。”一个强盗叫道：“喂，你这个巨人歌利 亚①，你要一起到金库里去吗？你可以悄悄地进去，把钱丢出来。”大 拇指考虑了一下，最后说:“好的。”于是跟他们一起到金库里去。他 把几扇门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一遍，看是不是有缝。不久他发现了 一条缝，宽得他可以进去。他马上就要爬进去，但是门前站着两个卫 兵，有一个看见了他，向另外一个说：“你看，一个很难看的蜘蛛在那 里爬，我要把它踏死。”另外一个说:“让那可怜的动物走吧，它并不害 你。”大拇指运气很好，从门缝里平安地爬到金库里，打开强盗站着的 地方上面的那扇窗户，把银元一个一个地丢给他们。小裁缝干得正 有劲，听到国王来了，要检查他的金库，他就赶快躲藏起来。国王看 见少了许多银元，但是他不知道是谁偷的，因为锁和门闩都是好好 的，一切都保卫得很好。他走了，向两个卫兵说:“当心，有人偷钱。” 大拇指重新开始工作，卫兵听到钱在金库里动得叮当叮当地响。他 们赶快跳进去捉賊。小裁缝听到他们来，跳得更快，跳到一个角落 里，躲在一个银元底下，人一点看不见他。他还嘲笑卫兵，叫道：“我 在这里。”卫兵跟着跑去；他们到了那里，他又跳到另外一个角落里的 银元底下，叫道：“嘿,我在这里。”卫兵赶快跳去，但是大拇指早已跑 到第三个角落里叫道：“嘿，我在这里。”他这样戏弄他们，他们在金库 里跑了很久，直到疲倦了才走开。大拇指把所有的银元都慢慢地丢 出去。他用全力丢最后的一个银元，自己也很敏捷地跳到银元上面， 一起飞出窗户，落到地上。强盗们非常称赞他，说：“你真是一个伟大 的英雄，你要做我们的头目吗？”但是大拇指谢绝了，说他要去见见世 面。以后他们分赃，但是小裁缝只要一角钱，因为多了他拿不动。 　　①歌利亚是非利士的巨人，“身高六肘零一虎口”。见（旧约’撤母耳记上》，第厂章 　　133 　　于是他又把剑系在腰边，向强盗们说了“日安”，再走他的路。他 到几个师傅那里工作，但是他觉得没有兴趣。最后，他到一个旅馆里 去当用人。但是女用人们不喜欢他，因为她们看不见他，她们暗地做 的事他却都看得见，例如她们从盘子里拿东西，从地窖里偷东西，他 都告诉老板。女用人们说:“等着，我们一定要报复你的。”她们大家 商量要捉弄他。不久，一个女用人在园里割草，看见大拇指跳来跳 去，在草里爬上爬下，她就赶快连他带草一起割下，用一块大布包着， 悄悄地丢到牛面前。其中有一头大黑牛把他吞下去，却没有伤到他。 但是他觉得在牛肚子里不好，因为完全是黑的，也没有点灯。人挤牛 奶的时候,他叫道： 　　“斯得利卜，斯得拉卜，斯得洛尔，① 桶子快要满了吗？” 　　但是挤牛奶的声音太响了，他的声音听不见。以后老板到牛栏 里说：“明天要杀这头牛。”大拇指害怕，声音很响亮地叫道：“我坐在 这里，让我先出来吧。”老板虽然听见了这句话，但是不晓得声音是从 哪里来的。他问：“你在哪里？”他回答说：“在黑暗里。”老板不懂得这 　　是什么意思,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那头牛被杀了。在砍碎分割的时候，大拇指运气很 　　好,没有受伤。但是他落到做香肠的肉里去了。屠夫来开始切肉的 　　时候，他尽力叫道：“不要剁得太深，不要剁得太深，我在肉里面。”因 　　为剁肉的声音很响，他的话没有人听见。可怜的大拇指遇到了灾难; 　　但是情急智生，他很灵敏地在切菜刀中间跳过去，没有一把刀碰着 　　他；他安全地避开了危险。但是他还不能逃走。他没有别的法子，只 　　得跟几块肥肉一起被塞到一节猪肠里面。那里的住处很窄，香肠又 　　被挂到烟囱里面熏，因此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最后，到了冬天，老 　　板要用香肠招待一个客人，他才被拿下来。老板娘把香肠切成薄片 　　的时候，大拇指很当心，不把头向前伸得太远，免得脖子一起被切断。 　　最后他找着机会，弄了一个洞，跳出来了。 　　①牛奶滴在桶里的声音。 134 　　小裁缝在这屋里遭遇了许多不幸,他不愿意住在那里了，马上又 去旅行。但是他的自由没有维持很久。在矿野里有一只狐狸走来， 一口把他吃了。小裁缝叫道：“唉，狐狸，我本是到了你喉咙里的东 西，请你放了我吧。”狐狸回答说：“你说得对，我吃你和没有吃东西一 样。如果你肯答应把你父亲院子里的鸡给我，我就放你。”大拇指回 答说:“好的，我答应把所有的鸡都给你。”于是狐狸放了他，并且背他 回家。父亲看见了他亲爱的儿子，他愿意把他所有的鸡都给狐狸。 大拇指说：“我也带了一笔钱来赔你。”他就把他在旅行的时候得到的 一角钱递给父亲。 　　“但是狐狸为什么吃到了那些可怜的小鸡呢?”“唉，你这个呆子， 你的父亲虽然爱院子里的鸡，但是更爱他的孩子呀。” 　　46非特歇尔斯鸟 　　从前有一个魔术家，他装成一个贫穷的人，到人家门口去讨饭， 把美丽的女孩都捉去。没有人知道他把她们带到哪里去，因为她们 一去就不见了。有一天，他来到一个有三个漂亮女孩的人家门前；他 装成一个又贫穷又衰弱的叫花子，背着一只篮子，好像要求施舍的样 子。他向人家讨一点食物。大女孩出来,递给他一块面包，他只挨了 女孩一下,女孩就跳到篮子里去了。然后他就迈开大步跑了，把她背 到黑暗的森林里他的家里去了。他家里一切都富丽堂皇，女孩希望 的东西，他都给她。他说:“我的爱人,你在我这里一定满意；你心里 想的东西，都可以得到。”过了几天，他说：“我应当去旅行，短时期你 一个人住在这里；这是屋的钥匙，你可以到处去看，只有用这把小钥 匙开的一间房，不准你进去，不然就要你的命。”他又给她一个蛋，对 她说广你小心替我保存这个蛋，随时带在身边，因为如果失掉了它， 就有大祸发生。”她拿着钥匙和蛋,答应一切遵照办理。他走的时候, 她在屋里从下到上走了一遍，观察一切，房间里都有金银在发着光; 她觉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伟大豪华的地方。最后，她走到被禁止 　　135 　　的门前。她本想走过去，但是好奇心使她不得安静。她细看那把钥 匙,它同别的钥匙一样；她插进去，稍微扭转，那门就开了。她走进 去,看见了什么东西呢？ 一只大血盆放在中间，里面装着砍碎了的死 人,旁边有一只木砧，上面放着一把发光的斧头。她吓了一跳，手里 拿的蛋就掉到盆子里了。她把蛋拿出来，想把血揩掉，可是没有用， 一眨眼血迹又出来了。她拂拭、刮削，但是没有法子把血迹弄掉。 　　不久，那人旅行回来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要钥匙和鸡蛋。女孩把 钥匙递给他，但是她发抖；而他一看到蛋上的红点子，就知道女孩到 血房里去过了。他说广你不听我的话到那间房里去过了；我也不听 你的话，要你再进去。你的生命完结了。”他把女孩推倒，抓着她的头 发拖到房间里去，在木砧上砍下她的头，把她砍碎，血流到地上，然后 把她扔到盆里和别的死人放在一起。 　　魔术师说：“现在我要去拿第二个了。”他又装做一个穷人到那家 门前去讨饭。二女儿拿了一块面包给他，他和捉大女儿一样，一挨着 就把二女儿背走了。她的遭遇也同她的姐姐一样。她被好奇心引 诱，打开血房朝里面看，魔术师回来的时候，她只得以生命赎罪。现 在魔术师又去拿小女儿，但是小女儿很聪明、狡猾。魔术师把钥匙和 鸡蛋交给她去旅行的时候，她先把鸡蛋小心地保存好，然后去看房 子,最后走到被禁止的房间里。啊，她看见了什么东西呢？她两个亲 爱的姐姐被人杀了，砍成碎块，放在盆里，悲惨得很。她开始寻找四 肢，把头、身、臂、腿按着次序放好。一样都不缺少的时候，四肢开始 动弹，并且联系在一起，两个女孩睁开眼睛又活了。她们都很欢喜， 互相接吻、拥抱。魔术师回来了，马上就要钥匙和鸡蛋。他在鸡蛋上 没有找着一点血迹，就说：你试验及格，你应该做我的未婚妻。”现在 他没有权力控制她了，只得照着她的要求做。她回答说广好的，你应 该先把一满篮金子送给我的父母亲；你必须亲自背着送去；这时候我 要准备结婚礼。”她先把她两个姐姐藏在一个小房间里，现在她去向 她们说广我马上就可以救你们了；我叫那坏东西自己背你们回家去； 你们一到家，就派人来救我。”她把两个姐姐放在一只篮子里，用金子 把她们盖着,一点也看不见，然后她喊魔术师进来，说：“你把这篮子 背走吧，我不准你在半路上停止休息，我要从窗户里看着你。” 　　136 　　魔术师把篮子背着走了，篮子非常沉重，压得他汗流满面。他坐 下去，想休息一会儿，但是马上有人在篮子里叫道：“我从窗户里看见 你在休息，请你马上再走吧。”他以为那是他的未婚妻喊他的，就继续 走。第二次他又想坐下，但是篮子里马上叫道：“我从窗户里看见你 在休息，请你马上再走吧。”以后每逢他站住的时候，就有人叫，他只 得接着走，直到最后他又哼又喘气，把装着金子和两个女孩的篮子送 到她们父母家里。 　　未婚妻在家里布置婚礼，叫人把魔术师的朋友都请来了。她拿 了一个张牙露齿的死人头骨，加以装饰,上面放一个花圈，把它拿到 顶楼的窗户前面，让它朝外看着。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自己跳到一桶 蜂蜜里面，以后又把被子剪幵，在里面打滚，使她看起来像一个奇怪 的鸟，没有人认得她。她走到房子外面，半路上遇见一部分参加婚礼 的客人。他们问： 　　“非特歇尔斯的鸟，你从哪里来？” “我从非彻.非特歇尔斯家里来。” “我的年轻的新娘子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她从下到上打扫房子， 在顶楼窗户上朝外瞧。” 　　最后，她遇着慢慢回来的新郎。他同别人一样问， 　　“非特歇尔斯的鸟，你从哪里来？” “我从非彻，非特歇尔斯家里来。” “我的年轻的新娘子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她从下到上打扫房子， 在顶楼窗户上朝外瞧。” 　　新郎朝上瞧,看见打扮的死人头骨，以为那是他的新娘子，就向它点 头，很和气地问候它。新郎同客人一起走到屋里的时候，新娘的兄弟 和亲戚也到了，他们都是来救她的。他们把所有的门都锁起来，一个 人都跑不出去，放了一把火，把魔术师和那些坏东西都烧死了。 　　137 　　47 桧 树 　　离现在很久，大约两千年前，有一个富人,他有一个漂亮虔诚的 妻子。他们互相亲爱，只是没有孩子。他们很想有一个孩子，妻子为 此日夜祈祷；但是仍旧没有。他们房子前面院子里长着一棵桧树。 冬天里，女人站在树下，削一个苹果。她削苹果的时候,把手指割伤 了，血流出来,滴到雪里。女人哼了一声，看着她面前的血，心里很是 疼痛，她说:“啊，我希望有一个孩子,像血那么鲜红，像雪那么白净。” 她说的时候，心里很高兴，以为她的希望可以实现了。她回到屋里 去。过了一个月，雪化了。第二个月树木都发青了。第三个月地上 的花都开了。第四个月森林的树木都长大了，青枝绿叶互相连接着, 整个树林都有小鸟的叫声，花从树上落了下来。第五个月过去了，她 在桧树底下站着，树的香气使她心里欢喜得跳跃。她跪下来，很是难 过。第六个月过去之后，树上的果子又多又好，她心里很安静。第七 个月她摘下桧树的果子，连忙吃了，她以后又悲哀，又害病。第八个 月过去了，她喊她的丈夫来，哭哭啼啼地说：“如果我死了，你把我埋 在桧树底下。”于是她非常愉快、高兴。等到第九个月过去之后，她生 了一个孩子,像雪那么白净，像血那么鲜红。她看到他,非常喜欢，就 死去了。 　　她的丈夫把她埋在桧树底下。起初，他哭得很厉害，过了一些时 候，哭得少些，又过了一些时候，就不哭了，再过了一些时候，他另外 　　娶了一个妻子。 　　他的第二个妻子生了一个女孩子。他第一个妻子的孩子是男孩 子,像血那么鲜红，像雪那么白净。第二个妻子看见自己的女儿就很 爱，但是看见那个男孩子,她就心痛，她觉得男孩随时都挡着她的路。 她老是想怎样才能把所有的财产都给她的女儿。魔鬼使她非常讨厌 这个男孩子。她把他从一个角落推到另外一个角落，在他身上这里 打一下，那里敲一下，弄得那可怜的男孩子常是害怕。他从学校里回 　　138 　　来，无论是哪里都得不到安静。 　　有一次，女人到卧房里去，小女儿跟若去说：“妈妈，你给我一只 苹果吧。”女人说:“好的，我的儿，”于是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很好的 苹果给女儿。箱盖子很大很重，装着一把很大、很锐利的铁锁。女孩 子说:“妈妈，哥哥也可以吃一只吗？”女人急躁起来，但是她说：“是 的，他放学回来，我就给他。”她从窗户里看见男孩子来了，好像有魔 鬼嗾使她把女孩的苹果又夺回去，她说:“等哥哥来了一起拿吧。”她 把苹果丢到箱子里，把箱子关好。男孩子进门的时候，魔鬼嗾使她和 和气气地对他说：“我的儿子，你要一只苹果吗？ ”她凶恶地舒着他。 男孩子说:“妈，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怕人！好的，你给我一个苹果 吧。”她觉得应该劝他不要。但是她说：“你跟我来。”她打开箱盖子说： “你拿一只苹果吧。”男孩子弯腰到里面，魔鬼嗾使她把箱盖放下来，砰 的一声关上了。男孩子的头被砍掉了，落到苹果当中。她很害怕，想 道：“我要同这件事脱离关系才好!”于是她到楼上自己房间里,从大橱 最上面抽屉里拿了一块白布，把男孩子的头装到颈上，用布缠着，使人 看不见痕迹。然后她把他靠在门口椅子上，把苹果放到他手里。 　　以后女孩小马雷到厨房里找她的母亲，母亲在火旁站着，不住地 揽一锅热水。小马雷说，“妈，哥哥在门口坐荇，脸色苍白，手里拿着 一个苹果，我请他把苹果给我，但是他不回答，我很害怕。”母亲说, “如果你再去，他不回答你，你打他一个耳光。”于是小马雷去说：“哥 哥，你把苹果给我吧。”但是他不做声，她就打他一个耳光。头掉了下 来，她很害怕，号啕大哭，跑到她母亲那里去说:“啊，我把哥哥的头打 　　下来了。”她哭了又哭，总是不得安宁。母亲说：“小马雷，你做了什么 事情呀？但是你别做声，不要让人知道，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我要把 他拿来煨汤。”于是母亲把男孩子切成碎块，放到锅里煨汤。小马雷 在旁边站着，哭了又哭，她的眼泪掉到锅里，根本不用放盐了。 　　父亲来到家里，坐在桌子旁边，说：“我的儿子在哪里？”母亲端了 一大碗黑汤来，小马雷忍不住哭。父亲又说：“我的儿子在哪里？”母 亲说广啊，他到别处去了，到外婆家里去了。他要在那里住些时候。” “他到那里去做什么？也不向我讲一声吗？”“哦，他很愿意去，请我准 　　他在那里住六个星期；他在那里也很好。”男人说:“啊，我很悲哀，事 　　139 　　0 　　0 　　0 　　0 　　？3 　　目 　　…； 　　情有些不好，他应该向我讲一声。”他一面说，一面吃饭，又说：“小马 雷，你哭什么，哥哥就要回来的。”他说：“啊,太太，肉味道这样好丨再 拿些给我！”他越吃越有味，说:“都给我吧，你们不要吃，这肉汤都是 我的。”他吃完之后，把骨头都丢在桌子底下。小马雷到她衣柜跟前， 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她的最好的绸手帕来,把桌子下面的脊椎骨 和大块骨头都拣起来，包在绸子里面，拿到门前,哭出像血一样的眼 泪。然后她把骨头包好，放到桧树下面青草中间。放下之后，她觉得 心里很轻松,不再哭了。那桧树动弹起来，树枝不断地互相分开，又 互相合垅，好像人高兴时拍手一样。于是从树里面升起一阵像雾一 样的东西；雾中间像有火燃烧；火里面飞出一只很美丽的鸟，它叫得 很好听，在空中飞得很高。它飞走之后，桧树仍和从前一样，包骨头 的手帕也没有了。小马雷心里很轻松快乐，好傢她的哥哥还活着一 样。于是她十分高兴，回到屋里，坐到桌子旁边吃饭。 这鸟飞走之后，落到一个金匠的屋顶上，开始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我的父亲吃了我， 我的妹妹小马雷， 栋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放到桧树底下。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金匠正坐在他的工厂里做一根金链条，他听到屋顶上有鸟唱歌， 觉得很好听。他就站起来走出去；他走过门槛的时候，掉了一只拖 鞋。但是他就这样穿着一只拖鞋，一只袜子，面前罩着围裙，一手拿 着金链条，一手拿着钳子走到街上去。太阳照在街上，很是明亮。他 就站在那里，看那只鸟。他说广鸟儿,你唱得实在好听！你把那只歌 再唱一遍给我听吧。”鸟说:“不行，没有报酬我不唱第二遍，你把金链 条给我，我就再唱给你听。”金匠说广你到这里来拿金链条，再唱一遍 给我听。”鸟把金链条抓在右爪子里，落到金匠面前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140 　　我的父亲吃了我， 我的妹妹小马雷，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放到桧树底下。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然后鸟又飞到一个鞋匠那里，落到他的屋顶上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我的父亲吃了我， 我的妹妹小马雷，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放到桧树底下。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鞋匠听到这个，他没有穿褂子，就跑到门外面去，朝他的屋顶看。他 用手遮着眼睛，免得太阳使眼睛发花。他说：“鸟儿，你唱得实在好 听！”他向门里面喊道：“太太，你出来，这里有一只鸟。你看这只鸟， 它唱得很好听！”他又叫他的女儿、别的孩子们、伙计、学徒和丫头都 来，他们走到街上,看见那只鸟非常美丽，它有鲜红、碧绿的羽毛，脖 子周围都像是金子，头上的眼睛灿烂得和星星一样。鞋匠说，“鸟，你 把那首歌再唱一遍给我听。”鸟说:“不行，没有报酬我不唱第二遍，你 应该送我一点东西。”鞋匠说:“太太，你到暗楼上去，在顶高的板子上 有一双红鞋子，你把它拿下来。”妻子去拿了鞋子来，鞋匠说：“鸟儿， 你拿去吧,你现在把那首歌再唱一遍给我听。”鸟把鞋子抓在左爪里, 又飞到屋顶上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我的父亲吃了我， 我的妹妹小马雷，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141 　　放到桧树底下。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它唱完之后就飞走了。它右爪抓着链条,左爪抓着鞋子，飞到一座磨 坊那里，磨子在“克里卜，克拉卜，克里卜，克拉卜，克里卜，克拉卜”地 转，磨坊里坐着二十个伙计，他们在“喜克哈克，喜克哈克,喜克哈克” 地砍着一块石头，磨子也在“克里卜，克拉卜，克里卜，克拉卜，克里 卜，克拉卜”地转。鸟落在磨坊前面一棵菩提树上，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于是一个人停止了工作， 　　“我的父亲吃了我，” 　　又有两个人停止了工作，听它唱， 　　“我的妹妹小马雷，” 　　又有四个人停止了工作，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现在只有八个人砍石头了， 　　“放到……” 现在只有七个人工作了， 　　“桧树底下。” 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工作了，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于是最后的一个人也停止了，他还听到了最后的几个字。他说：“鸟 儿,你唱得这样好听！让我再听一次。你再给我唱一遍吧。”鸟说: “不行，没有报酬我不唱第二遍,你把那块磨石给我，我就再唱一遍。” 他说:“是的，如果磨石是我一个人的，我就可以给你。”别的人说：“是 的，如果你再唱一遍，你就可以得到它。”于是鸟落下来，二十个磨坊 　　伙计，用木梁抬起石头来；鸟把脖子穿到磨石孔里，当做一条领,飞到 树上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我的父亲吃了我， 我的妹妹小马雷，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放到桧树底下。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它唱完之后，展开翅膀，右爪抓着链条，左爪抓着鞋子，脖子挂着磨 石，飞了很远，直飞到他父亲的房子上。 　　父亲、母亲和小马雷坐在房里桌子旁边，父亲说：“啊，我心里非 常轻松，我很舒服。”母亲说：“不，我很害怕，好像要扯闪打雷的样 子。”可是小马雷坐着，哭了又哭。鸟飞来落在屋顶上的时候，父亲 说广啊，我很高兴，外面太阳照耀，非常美丽，我觉得好像要会到一个 老朋友一样。”妻子说:“不，我很害怕，牙齿打架，血管里好像有火在 烧。”她把胸前的衣服拉开了。小马雷坐在一个角落里哭，用围裙遮 着眼睛，哭得把围裙都湿透了。鸟落在树上，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母亲掩着耳朵，闭着眼睛，不要看，也不要听，但是她的耳朵里响得和 暴风雨一样，她的眼睛烧得通红，发出闪闪的光。 　　“我的父亲吃了我，” 　　“啊，母亲，”父亲说，“这只美丽的鸟，唱得很好听，太阳照得这样和 暖，像有许多肉桂花的香气。” 　　“我的妹妹小马雷，” 　　小马雷把头放在她的膝上哭，父亲说：“我出去，我要走到跟前去看那 只鸟。”母亲说:“啊,你不要去，我觉得全屋都在震动，在燃烧。”父亲 　　还是出去看那只鸟。 　　143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放到桧树底下。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鸟唱着把金链条放下来，恰巧套在父亲的脖子上，非常合适。于是他 进去说：“你看，这是那只美丽的鸟，送给我的一根金链条，颜色非常 漂亮。”但是母亲害怕，倒在房间的地上，帽子从头上掉下来。接着鸟 　　又唱道： 　　“我的母亲杀了我，” 　　“啊，但愿我在地下，有一千辆车子的土盖着我，免得我听见这个声 　　音0 　　“我的父亲吃了我，” 　　母亲倒下和死了的一样。 　　“我的妹妹小马雷，” 　　“啊，”小马雷说,“我也要出去，看鸟儿是不是送什么东西给我！ ”于是 她出去了。 　　“拣起我所有的骨头， 包在绸子手帕里，” 　　于是它把鞋子扔下来给她。 　　“放到桧树底下。 　　启威特，启威特，我是非常美丽的鸟啊！” 　　她觉得轻松快乐。她穿了新红鞋，就在里面舞蹈、跳跃。她说:“啊， 我出去的时候很伤心，现在我很轻松，这是一只很好的鸟，它送我一 双红鞋。”母亲跳起来，头发像火焰一样竖着,她说：我觉得好像天要 塌了，我也要出去试一试，或许我也可以轻松一些。”她从门里出去的 时候，鸟把磨石丢到她的头上，砰的一声落了下来，把她压得粉碎。 父亲和小马雷听到了，连忙走出来，看见起了烟子和火焰。烟火散了 　　144 　　之后，小哥哥站在那里。他牵着父亲和小马雷的手，三个人都很愉快 地走到屋里，到桌子旁边去吃饭。 　　48 老苏坦 　　从前有一个农夫,他有一条忠实的狗，叫做苏坦,它老了，牙齿脱 光了，不能咬硬的东西。有一次，农夫和他的妻子站在屋门前说：“明 天我要杀掉老苏坦。它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妻子很同情那条忠实的 狗，回答说:“它替我们服务了许多年，对我们很忠心，我们应该养活 它。”丈夫说：“唉，什么话，你实在不聪明。它嘴里没有牙齿了，没有 一个小偷再会怕它,它现在可以滚蛋了。它曾经给我们服务,它也曾 经得到好的食物呀。” 　　可怜的狗就躺在附近，在太阳光里伸着四条腿，听到了这些话， 知道明天是它的末日到了，心里很悲哀。有一只狼，是它的好朋友。 晚上，它悄悄地溜出去，到森林里去找那只狼，诉说它将要遭到的命 运。狼说广干爹，你听我说,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要帮助你逃出这个 危难。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明天大清早，你的主人要和他的妻子去 整理干草，他们因为家里没有人，只好带着小孩子一起去。他们在工 作的时候，把孩子放在篱笆后面的阴影里。你躺在他的旁边，装出保 卫他的样子。我从森林里走出来，抢这个小孩。你赶快从我后面跳 出来,装作来追赶我的样子。我就丟下孩子逃走，你把他送还给他的 父母,他们以为你救了小孩，必然要多多感谢你，就不会再想害死你 了。你可以重新得到他们的宠爱，不会缺少什么东西。” 　　这条计策狗很同意，它们就照着所想的做了。父亲看见狼带着 他的孩子从田野里跑过,就叫喊起来。当老苏坦把他衔回来的时候， 父亲很高兴,抚摩着狗，说:“我们决计不伤害你了 ；你活多久，我们总 要养活你。”他向他的妻子说：“你回家去给老苏坦煮一份白面包粥， 免得它吃着费劲，再把我床上的枕头拿给它睡。”从那时起，老苏坦生 活得很好,像它希望的一样。不久,狼来访问它，知道一切都成功了， 　　145 　　很是高兴。狼说广干爹，如果我有机会，把你主人的肥羊拿去一只， 你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今天单独过活是很困难 的。”狗回答说：“你不要存那种希望，我对主人永远忠实，你说的这件 事我不能答应。”狼以为狗是说着玩的，夜里它悄悄地走来，想去偷一 只羊。忠实的老苏坦向主人报告了狼的计划，农夫就把狼捉住了，用 连枷打了一顿。狼只得逃走,但是它对狗叫道：“你这个坏东西，稍微 隔一个时候我要惩罚你。” 　　第二天早晨，狼派野猪来请狗到森林里去，准备把它们争论的 事，弄个清楚。老苏坦只能找到猫来做它的帮手。那只猫只有三条 腿。它们一起走着，可怜的猫跛着腿，同时因为疼痛，把尾巴朝上竖 着。狼和它的帮手，早已在那里等候。它们看见敌人慢慢走来，以为 它带了一把刀，因为它们把竖着的猫尾巴当做了刀。可怜的猫只好 用三条腿跳着走，它们以为跳一次就是在拾起一块石头，准备向它们 投掷。它们两个就害怕起来，于是野猪钻到树丛里，狼跳到一棵树 上。狗和猫走到森林里，没有看见它们，很是奇怪。但是野猪没法把 自己的身体完全躲到树丛里面，耳朵还露在外面。猫向周围仔细望 望，看见野猪的耳朵正在摇动，猫以为是老鼠在行动，就跳上去用力 咬它。野猪大声哀号，爬起来叫道广犯人坐在树上。”狗和猫就朝上 瞧，看见了狼，狼很难为情,一副害怕的样子，就和狗讲和了。 　　49六只天鹅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在一个大森林里打猎，拚命追一只野兽，他 手下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跟得上他。到了晚上，他停着向周围看，才知 道自己迷了路。他想找一条出路,但是找不着。他看见一个头不住 摇动的老太婆向他走来；她是一个巫婆。他向巫婆说广老婆婆，你能 够指给我从森林里出去的路吗？”巫婆回答说：“哦，是的，国王，我一 定能够，但是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不履行那条件，你永远不能出森林， 而且应该饿死。”国王问广是怎样的一个条件呢？”老婆婆说:“我有一 　　146 　　个女儿，非常美丽，你在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她可以做你的妻子；如 果你肯让她做王后，我就指给你出森林的路。”国王害怕，就答应了， 于是老婆婆引他到她的小屋里；她的女儿坐在火旁边。她接待国王, 好像等着他的样子。国王看到她很美丽，但是他不喜欢她，他一见了 她就害怕。国王扶女孩上马之后，老婆婆就指给他出森林的路，国王 回到王宫里，举行结婚礼。 　　国王已经结过一次婚了，他的第一个王后生了七个孩子，六男一 女，他爱他们胜过世界上的一切。现在他怕继母不好好待他们，甚至 要害他们，所以把他们送到森林中间一个孤独的宫里去住。那地方 非常偏僻，路非常难找，如果不是一个女预言家送了他一个奇异的线 团，连他自己也找不着；他把线团丢到前面，那线就自动解开，指出路 来。国王屡次到他的亲爱的孩子们那里去，王后见他不在宫里，很是 奇怪。王后起了好奇心，想知道国王一个人在外面森林里做些什么。 她给国王的仆人许多钱，他们向她说了，并且告诉她只有那个线团能 够指出路来。于是她一直找到国王藏线团的地方以后，心里方才安 宁。以后她做了几件白绸小衬衫，因为她从她母亲那里学过魔法,缝 了一道咒文在里面。国王有一次骑马去打猎，王后拿了小衬衫到森 林里去，线团给她指路。小孩子们从远处看见有一个人来，以为是他 们亲爱的父亲来了，非常欢喜，向她跳来。她对着每个孩子丢一件衬 衫,衬衫一挨着他们的身子，他们就变成天鹅，从森林上面飞走了。 王后十分愉快，回到宫里，以为丈夫前妻的子女都完了。但是女孩没 有同兄弟们一起跑去迎接王后，所以王后对她完全不知道。第二天， 国王来了，要看他的孩子们，但是除女孩以外，没有看见任何人。国 王问：“你的兄弟们在哪里呢?”她回答说:“啊，父亲，他们都走了，只 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于是女孩向他讲出她从小窗户里看见的情 形，她的兄弟们是怎样变成天鹅从森林上面飞去，她又把她拾起的他 们落在院子里的羽毛指给他看。国王很悲哀,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坏 事是王后做的，他怕女孩也被掳去，所以要把她带走。但是女儿怕继 　　‘母,请求国王，准她那夜还住在森林宫里。 　　那可怜的女孩想道广我不能久住在这里了，我要去找我的哥哥 们。”到了夜里，她就逃走，一直向森林里走去。她走了一整夜，第二 　　147 　　天也接着走，直到疲倦得不能再走为止。她看见一个猎人住的草棚， 她走进去,看见一个房间里有六张小床，但是她不敢躺在床上，便爬 到床下，躺在硬地板上，要在那里过夜。不久，太阳要落了，她听到一 阵风声，看见六只天鹅从窗户里飞进来。它们落到地板上，你吹我， 我吹你，把所有的羽毛都吹掉,又剥去它们的天鹅皮，像脱衬衫一样。 女孩在那里看着它们，认得是她的兄弟，非常欢喜，从床底下爬出来。 兄弟们看见了他们的小妹妹也一样欢喜,但是他们的欢喜只有很短 的时候。他们向她说广你不能在这里住,这是强盗的住处，如果他们 回来看见了你，他们就要把你杀掉。”小妹妹问：“难道你们不能保护 我吗？ ”他们回答说：不能，因为我们每天晚上，只有一刻钟的时候， 能够脱掉我们的天鹅皮，恢复我们的人形，以后我们又要变成天鹅。” 小妹妹哭道：“难道我不能救你们吗？”他们回答说:“啊，不能，那些条 件太难了。你要在六年之内不准说话，不准笑，并且应当在这期间替 我们用翠菊缝六件衬衫。如果你说了一句话，那么你一切的努力都 没有用了。”兄弟们说完了这些话，一刻钟已经过去了，他们又变成天 鹅从窗户里飞走了。 　　怛是那女孩抱着很大的决心，去救她的兄弟，就是牺牲她的生命 她也不管。她离开猎人的草棚，走到森林中间去，爬到一棵树上过 夜。第二天早晨，她去采集翠菊，幵始缝衬衫。她不同人说话，也不 笑。她坐在那里，只是做着她的工作。她在那里已经过了很久,那地 方的国王在森林里打猎，他的猎人来到女孩坐的那棵树跟前,他们喊 她：“你是谁？”但是她不回答。他们说广你下来到我们这里，我们不 害你。”她只是摇头。他们继续追问她,她把她的金项链丢下给他们， 她想这样可以使他们心满意足了。但是他们不放松她，她又把她的 带子丢给他们，但是也没有用。她又丢下她的袜带，渐渐把她穿着 的、可以脱下的东西都丢了下去，最后只剩一件小衬衫了。但是这样 仍然不能叫猎人们走幵。他们爬到树上，把女孩抱下来，带她到国王 面前。国王问：“你是谁？你在树上做什么？”但是她不回答。他用他 所懂得的各种语言问她,但是她永远像一条鱼，没有声音。因为她非 常美丽，打动了国王的心，国王对女孩有了很深的爱情。国王用他的 外套包着她，扶她上马，放在他面前，带到王宫里去。他叫人给她穿 　　148 　　上漂亮衣服，她美丽的光辉照耀得和太阳一样，但是她不说一句话。 　　他叫她坐在桌旁身边，她态度谦恭，举止端正，国王非常满意。国王 　　说广我要和她结婚，不要世界上任何女子了。”几天之后他就和她结 婚了。 　　但是国王有一个恶毒的母亲，她不满意这个婚姻，专讲青年王后 的坏话。她说：“谁知道这个不能说话的女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她不 配做王后。”过了一年，王后生了一个孩子，婆婆把他抱去了。王后睡 着的时候，婆婆在王后嘴上涂了血。她到国王那里去控告王后，说王 后是个吃人的女人。国王不相信，并且不准人伤害她。王后老是坐 在那里缝汗衫，别的事一点也不行。第二次，她又生了一个漂亮的男 孩子，坏婆婆又使用了同样的诡计，但是国王仍旧不相信她的话。他 说广她很虔诚善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不是哑子，自己可以 辩护，就能够证明她无罪了。”但是第三次老太婆又把新生的孩子抢 去，控诉王后，王后不能说话辩白，口王没有办法，只得把王后交给法 　　院，法庭判决用火把她烧死。 　　她被执行死刑的那一天，正是她不能说、不能笑的最后一天；她 已经把她的亲爱的哥哥们从魔法的势力中救出来了。那六件衬衫也 做成了，只是最后一件的左袖还缺着。当她被引到火刑柴堆上的时 候，她把衬衫放在臂上，她站在上面，火就要点着的时候，她向周0看 望，有六只天鹅从空中飞来了。她知道她马上就得救了，她的心欢喜 得狂跳。天鹅向她沙沙地飞来落下，她把衬衫拋给它们。天鹅触到 衬衫，天鹅皮都脱下了，她的哥哥们都恢复了人形，站在她面前，又健 康、又漂亮；只有最年轻的还缺少左臂，背上有个天鹅翅膀。他们互 相拥抱接吻，国王看到非常惊讶，王后到国王那里开始讲话，告诉他 说：“亲爱的丈夫，现在我可以说话了，我告诉你，我没有做坏事，是被 别人诬告的。”她向口王讲婆婆的欺骗，抱走了她的三个孩子，暗地藏 着。于是国王派人把三个孩子抱来，非常欢喜，那恶毒的婆婆被绑在 火刑柴堆上，烧成了灰。国王、王后和她的六个兄弟，在和平幸福中 　　生活了很多年。 　　I 　　149 　　50 玫瑰小姐 　　从前有一个国王和一个王后，他们每天说：“啊，但愿我们有一个 孩子！”但是他们没有。有一次，王后洗澡，一只青蛙从水里爬到陆地 上来，向她说：“你的愿望可以成为现实了 ；不到一年，你就要生一个 女儿。”青蛙说的话实现了，王后生了一个女孩，非常漂亮。国王喜欢 得不知道怎样才好，就举行一次盛大的宴会。他不仅请了他的亲戚、 朋友和认识的人，而且也请了女预言家，想使她们喜欢孩子，对孩子 多照顾。国内有十三个女预言家，但是因为给她们吃饭的金盘子只 有十二个，所以她们当中有一个没有被请，非常豪华的宴会举行了。 在结束的时候，女预言家们把她们不可思议的礼物送给孩子:第一个 送“道德”，第二个送“美丽”，第三个送“财富”，其他的人送了世界上 大家所希望的东西。第十一个正说完她的祝词，第十三个忽然走进 来。国王没有请她，她要报复，也不向人打招呼，也不看人，只是大声 叫道：“公主在十五岁的时候，要戳在一个纺锤上，倒下死掉。”她再不 说一句话，转身就离开大厅。所有的人都吃惊。这时第十二个预言 家还没说出她的祝词，就走上前来。因为她不能取消那凶恶的咒语, 只能把它加以缓和。她说：“但是公主倒下去不是死，只是熟睡一百 　　年。” 　　国王为了想使他心爱的女儿免去那种不幸，就公布了一道命令， 叫把全国所有的纺锤都烧掉。各女预言家的礼物，都在女孩身上实 现了，因为她非常美丽、贤慧、和气、聪明，看见她的人都不得不爱她。 恰巧在她满十五岁的那一天，国王和王后不在家，女孩一个人留在王 宫里。她到处走，想看看各种房间，最后她走到一座古老的钟楼旁 边。她走上窄狭的螺旋梯，到一个小门前面。锁里面插着一把生锈 的钥匙，她把它一转动，门就开了，小房间里坐着一个老太婆，拿着纺 锤，起劲地在纺线。公主说：“日安，老妈妈，你在做什么事情？”老太 婆点点头说：我在纺线。”女孩说广这是什么东西，转得这样有趣？” 　　150 　　她拿着纺锤要纺。她刚一挨若纺锤，咒语便实现了，纺锤戳了她的指 　　0 　　她被戳的那一刹那，马上倒在那里的床上睡着了。这种睡眠传 染到整个王宫。国王和王后回来，刚走到大厅里就睡着了，王宫里所 有的人都同他们一样。马栏里的马，院子里的狗，屋顶上的鸽子，墙 　　1：的苍蝇，苫至于灶里燃着的火，都静静地睡若了。正在炸若的肉也 　　不响了。厨房里一个孩子做错了事，厨师要抓他的头发也放了手去 　　睡觉了。风息了，王宫前面树上的叶子，一动也不动。 　　王宫周围长起一道玫瑰篱色，长得一年比一年高，最后把整个王 宫包围着。它并且朝外伸长，弄得从外面看去，篱笆里面什么都看不 见，连屋顶上的旗子也5不见。于是在这个国里，就流行着一种关于 那漂亮的、正在睡觉的玫瑰小姐一一这是人们对公主的称呼一的 传说。时常有王子来，想通过篱笆穿到王宫里面去。但是他们都进 不去，因为玫瑰好像有手，紧紧缠结在一起，那些王子都被绊在里面， 不能脱身，可怜地死去了。过了很多年，又有一个王子到这个国里 来。他听见一个老人讲起玫瑰篱笆的事，说篱笆里面是一座王宫，宫 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公主，叫做玫瑰小姐，她已经睡了一百年，国王 和王后以及宫中所有的人都同她一样睡着。老人还听他的祖父说， 已经有许多王子来过，要想通过玫瑰篱笆穿进去，但是都被绊在里面 悲惨地死了。王子说：“我不怕，我要去6漂亮的玫瑰小姐。”好心的 老人无论怎样劝他不要去，他也不听他的话。 　　这时候，一百年已经过去,玫瑰小姐到了醒来的日子了。王子走 近玫瑰篱笆，钌见那里尽是很大很好看的花，那些花自己分幵，让他 过去，不伤害他。他走过之后，它们又合成一个篱色。他在王宫院子 里面，冇见马和花白猎狗躺着睡觉；屋顶上蹲着鸽子，小头都伸在翅 膀下面。他走进屋里,苍蝇在墙上睡觉，厨房里的厨师还伸着手，好 像要抓那个做错事的孩子，女仆坐在一只黑母鸡前面，要拔它的毛。 他向前走，杼见王宫所有的人在大厅里睡觉，座上躺若口王和王后。 他便朝前走，一切都非常静，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最后他走到 钟0跟前，打开玫瑰小姐睡在里面的小房间的门。她躺在那里，非常 漂亮，他看得眼睛也不眨，弯下腰去，向她接了一个吻。他一吻她的 　　151 　　时候，玫瑰小姐张幵眼睛醒了，非常温柔地看着他。他们一起下来。 这时候，国王醒了，王后和王宫里所有的人都睁着大眼睛互相看望。 院子里的马站起来，摇摆身体；猎狗跳跃，摇着尾巴；屋顶上的鸽子把 小头从翅膀下面伸出来，向周围看望，飞到野外去了；墙上的苍蝇继 续爬动；厨房的火燃起来，闪闪发光,煮着食物;红烧肉又开始嗤嗤地 响起来；厨师打了孩子一个耳光，孩子叫喊起来；女仆拔完了鸡毛。 王子同玫瑰小姐举行结婚典礼,非常热闹。他们快快活活地一直活 到老。 　　51 “鸟弃儿” 　　从前有一个林务官，他到森林里去打猎；他到森林里的时候，他 听到哭叫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他向着哭声走去,最后到一棵 高树跟前;他看见树上坐着一个小孩。原来是母亲带着小孩子在树 下睡着了，一只鹰看见她怀里有个孩子，就飞下来用嘴把他衔去放在 　　这棵高树上。 　　林务官爬上树去，把孩子抱下来，想道：“我要把这孩子带回家， 同我的小勒丽一起抚养。”他于是把小孩带回家，两个小孩子在一起 长大。但是在树上找着的那一个，因为是被鸟衔过的，便叫“鸟弃 儿”。“鸟弃儿”和小勒丽非常亲爱，如果这个不看见那个，就很难过。 　　林务官有一个老女厨师，有一天晚上，她拿了两只桶到井边去打 水；她不止去了一次，她去了许多次。小勒丽看见了说：“老萨内，你 听，你为什么要挑这么多水？”“如果你不向别人说，我就告诉你。”小 勒丽说好，她绝不向人说。于是女厨师说：“明天早晨，林务官去打猎 的时候，我要烧水，水在锅里开起来，我就把‘鸟弃儿’丢进去，要在里 面煮他。” 　　第二天大清早，林务官起来去打猎。他走的时候，孩子们还睡在 床上。小勒丽向“鸟弃儿”说广如果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鸟 弃儿”说:“绝对不离开。”于是小勒丽说:“我要告诉你，老萨内昨天晚 　　152 　　上打了许多桶水到屋里，我问她为什么要打那么多，她说，如果我不 告诉别人，她就告诉我；我说，我一定不告诉别人;她说，明天早晨，如 果父亲去打猎，她要烧一满锅水，把你丢进去煮。我们要赶快起来， 穿上衣服，一起逃走。” 　　于是两个孩子起来，赶快穿上衣服，逃走了。锅里烧着水的时 候，女厨师到卧房里去，要拿“鸟弃儿”丢进去煮。但是她走到床跟 前，两个孩子都不在了，她非常害怕，自言自语说：“如果林务官回来， 看见孩子们走了，我怎么交代呢？我要赶快去追，把他们弄回来。” 　　女厨师吩咐三个小伙子，叫他们跑去追上两个孩子。孩子们坐 在森林前面，从远处看见三个小伙子跑来的时候，小勒丽向“鸟弃儿” 说：“如果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鸟弃儿”说广绝对不离开。” 于是小勒丽说：“你变成小玫瑰树，我变成上面的玫瑰花。”三个小伙 子到森林前面，那里只有一棵玫瑰树和上面的一朵玫瑰花，但是没有 小孩子。他们说：“这可没有办法，”就回家去告诉女厨师说，他们在 外面除了一棵玫瑰树和上面一朵玫瑰花外，什么也没有看见。老女 厨师骂道：“你们这些蠢东西，你们应该把那棵玫瑰树砍断，把玫瑰花 摘下来带回家，赶快去办。”他们只得第二次出去找。小孩们看见他 们老远地来，小勒丽说广‘鸟弃儿’，如果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幵 你。”“鸟弃儿”说:“绝对不离开。”小勒丽说：“你变成一座教堂，我变 成里面的拱心石。”三个小伙子到那里的时候，那里只有一座教堂和 一个拱心石在那里面。于是他们互相说：“我们要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们回家去吧。”他们回家，女厨师问他们找着了什么东西没有。他 们说，没有，他们只找着了一座教堂，里面有一个拱心石。女厨师骂 道广你们这些笨蛋，你们为什么不把那座教堂打坏，把拱心石带回来 呢？”于是老女厨师亲自动身，同三个小伙子去追小孩子。小孩子看 见三个小伙子从远处来，女厨师在后面踉跄地跟着。于是小勒丽说： “鸟弃儿，，如果你不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鸟弃儿”说：“绝对不 离开。”小勒丽说：你变成池塘，我变成鸭子在上面游。”女厨师走到 跟前，看见池塘的时候，她躺在岸边，想把水吸干。鸭子赶快泅过来， 用嘴衔着她的头，把她拖到水里去。老巫婆就淹死在水里了。于是 小孩们一起回家，非常欢喜；如果她们没有死,现在她们还活着呢。 　　153 　　52 画眉嘴国王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一个女儿，生得特别漂亮，但是也非常骄 傲，没有一个求婚的人使她满意。她把他们都拒绝了，还嘲笑他们。 有一次，国王下令举行一个盛大的宴会，把远近想要求婚的男子都请 来。他们按照等级地位排队:最先是国王，后面，是公爵、侯爵、伯爵、 男爵,最后是贵族。公主被人引着走过这个行列，但是她觉得每个人 都有缺点。第一个她觉得太胖，她说:“酒桶！”第二个太高，她说：“又 高又晃，走路不像样！”第三个太矮，她说:“又矮又胖的人不灵敏。”第 四个脸色太苍白，她说：“苍白的死人！”第五个脸色太红，她说广火 鸡！ ”第六个身体不够端正，她说:“火炉后面烤干了的绿木头！ ”她这 样指出每个人的缺点，特别向一个站在最上面的、下巴生得有点弯曲 的善良国王寻幵心。她笑着叫道：“唉，他的下巴同画眉鸟的嘴巴一 样。”从此，这国王就得着一个绰号叫做“画眉嘴”。老国王看到他的 女儿只是嘲笑人，只是看不起一切聚集在那里求婚的人，他气起来， 赌咒要把她嫁给到他门前来的叫花子。 　　几天之后，有一个沿街奏乐的人在窗户下面唱歌，想得到一点施 舍。国王听见了，说:“叫他上来。”奏乐的人穿着又脏又烂的衣服走 进来，在国王和他的女儿面前唱歌，唱完了他就请求施舍。国王说： “你唱的歌非常令我满意，我要把我的女儿嫁给你。”公主大吃一惊， 但是国王说:“我赌过咒要把你嫁给叫花子，我一定要这么办。”公主 虽然反对，但是没有结果。牧师被请来了，公主应该马上同这乐师结 婚。结婚之后，国王说：“你是一个叫花子的妻子，长久住在王宫里不 　　成样子，你同你的丈夫去吧。” 　　叫花子牵着她的手出去，她只得同她步行。他们走到一座大森 　　林里的时候，她问： 　　“啊，这个美丽的森林是谁的？” “它是画眉嘴国王的； 　　154 　　0 　　如果你嫁了他，它就是你的。 “可怜我这个温柔的少女呀， 啊，但愿我嫁了画眉嘴国王！ 　　不久他们走过一片草地，她又问： 　　“这美丽的绿色草地是谁的？ “它是画汜嘴国王的； 如果你嫁了他，它就是你的 “可怜我这个温柔的少女呀， 啊，但愿我嫁了画眉嘴国王！” 　　以后他们走过一座大城市，她又问： 　　“这座美丽的大城市是谁的？” “它是画眉嘴囯王的； 如果你嫁了他，它就是你的。” “可怜我这个温柔的少女呀， 啊，但愿我嫁了画眉嘴国王！” 　　乐师说广你总是希望别的男人作丈夫，我非常不高兴。难道我对你 还不够好吗？”最后他们走到一座很小的房子跟前，她说： 　　“啊，上帝，这个房子这样小！ 这小得可怜的房子是谁的？” 　　乐师回答说:“这是你我的房子，我们将一起住在里面。”她只得弯腰 走进那道很低的门。公主说广仆人在哪里？”叫花子说：“什么仆人! 你要什么，都得自己动手。你马上生火、打水，给我煮饭吧；我非常疲 倦了。”公主不会生火煮饭，叫花子只得自己动手，煮得还算过得去。 他们吃完了那顿勉强够吃的饭，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晨，他很早 就催她起来，因为她要做家务事了。他们这样非常简单地过了几天， 他们贮藏的东西都吃完了。丈夫说：“太太，我们在这里只吃不做，不 能持久的。你应该编篮子。”他出去砍了些柳树枝子回家。她开始编 织，但是那硬柳枝戳伤了她细嫩的手。丈夫说:“我冇这不行，或许你 纺线，能做得好一些。”她坐下去试纺,但是硬线不久就割破了她柔软 　　155 　　0 　　3 　　0 　　目 　　0 　　…垂垂 　　的指头，血往下流。丈夫说：“你看，你一种工作都不会做，我同你结 婚真正倒霉。现在我要试一试做陶器生意；你把陶器带到市场上去 卖吧。”她想：“啊，如果我父亲国里有人到市场上来，看见我坐在那里 卖东西，他们该怎样嘲笑我啊！”但是没有法子，如果他们不愿饿死， 她就只好服从。第一次很成功，因为她漂亮，人们愿意买她的东西， 她要多少钱，就给她多少钱；甚至有人给了她钱，不拿走壶罐。他们 就靠赚来的钱生活。过了一些时，男人又贩了一批新的陶器来。她 坐在市场角落里，把陶器放在她周围出卖。忽然跑来一个喝醉了酒 的轻骑兵，骑马从壶罐当中走过，把一切陶器都打得粉碎。她哭起来 了，非常害怕，不知道怎样办好。她叫道：“啊，我的命真苦！我的丈 夫又要骂了！”她跑回家，向丈夫讲她的不幸。丈夫说广谁会坐到市 场角落里卖陶器呢！只管哭吧，我看你没有用，不能做一点正经事。 我到我们国王宫殿里去过，问他们是不是要用厨房女仆，他们答应 我，要用你，供给你饭食。” 　　于是公主变成了厨房女仆，在厨师跟前做些辛苦工作。她放两 个小罐子在两边口袋里，把人家吃剩分给她的食物装到里面，拿回家 去养活自己。有一天，国王的大儿子举行结婚礼，这可怜的女人上去 站在大厅门前参观。灯烛辉煌，来宾一个一个走进来，一个比一个漂 亮，都穿得富丽堂皇。她心里忧闷，想到她的命运，就咒骂自己的骄 傲，是骄傲使她受尽侮辱，弄得非常贫穷的。端进端出的山珍海味， 香气扑着她的鼻子。仆人有时倒些残汤剩水给她，她就放到她罐子 里要带回家去。忽然王子走进来，穿着天鹅绒和绸缎衣服，脖子上挂 着金链子。他看见这个漂亮女人站在门口，抓着她的手要同她跳舞， 但是她拒绝，并且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见那是画眉嘴国王，他从前向 她求过婚，被她嘲笑而拒绝了的。但是她推辞不掉，他硬把她拉到大 厅里。她口袋上的带子断了，罐子落到地上，汤泼出来，残余的食物 也向周围横飞。人们看见了，哈哈大笑，她非常难为情，恨不得钻到 六百丈深的地下去。她跑到门外想逃走，一个男人在楼梯上赶上她， 把她拉了回来。她朝他看看，又是画眉嘴国王；他和颜悦色地向她 说：“你不用怕，我和那个同你住在简陋小屋里的乐师是一个人。’我 为了爱你才这样装扮的。踏破你的罐子的轻骑兵也是我。我这样 　　156 　　做，是为了克服你那自高自大的脾气，惩罚你嘲笑我的那种骄傲样 子。”她痛哭道广我犯了很大的错误，不配做你的妻子。”但是他说： “你放心，坏日子已经过去，现在我们要庆祝我们的结婚典礼了。”王 宫的侍女走来，给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她的父亲也来了，整个朝廷的 人都祝贺她同画眉嘴国王结婚。他们真的快乐现在才开始。但愿你 和我都在那里吃喜酒。 　　53 白雪公主 　　冬天，雪花像羽毛一样从天上落下来，一个王后坐在乌木框子窗 边缝衣服。她一面缝衣，一面抬头看看雪，缝针就把指头戳破了，流 出血来，有三滴血滴到雪上。鲜红的血衬着白雪，非常美丽，于是她 想道：“我希望有一个孩子，皮肤白里泛红，头发像这乌木框子一样 黑。”不久她生了一个女孩儿，像雪那么白净，像血那么鲜红，头发像 乌木那么黑，王后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白雪公主”。但是女孩儿生 　　下以后，王后就死了。 　　过了一年，国王另外娶了一个王后。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 她很骄傲，专会妒忌人家，不喜欢人家说起别的女人比她美。她有一 个魔镜，她走到它前面照镜子的时候，她问： 　　I 　　“墙上的小镜子，小镜子， 谁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镜子回答说： 　　“王后，你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她听了很满意，因为她知道，镜子是说实话的。 　　但是白雪公主渐渐长大，愈长愈美丽，到了七岁的时候，美丽得 　　像晴天，而且比王后还美。有一次，王后问镜子： 　　“墙上的小镜子，小镜子， 　　157 　　谁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镜子回答说： 　　“王后啊，这里是你最美丽， 但是白雪公主比你美丽一千倍呢！” 　　王后大吃一惊，气得头昏眼花。从此，她看见白雪公主心里就难受， 她痛恨她，忌妒和骄傲像一把野草在她心里越长越高，使她日夜不得 安宁。有一天，她喊了一个猎人来，说:“我不喜欢我的女儿在我的眼 前。请你把她带到森林里去。你杀死她吧，可是要把她的肺和肝，拿 给我做证据。”猎人服从她的命令，把白雪公主带走了，他抽出猎刀 来，刚要刺白雪公主的纯洁的心，她哭了起来，她说：“啊呀，亲爱的猎 人，饶了我的命吧；我要跑到荒野的森林里去，永远不回家。”因为她 长得非常美丽，猎人同情她说:“可怜的孩子，你就逃走吧！”他想广反 正野兽马上会吃掉她的。”但是一方面他心上的石头好像落了下来, 因为不用杀她了。这时候，恰巧有一只小野猪跑过来，他把它刺死 了，挖出它的肺和肝，带回去给王后，箅是证明他已经把公主杀死了。 狠毒的王后，叫御厨师加上盐把它们烧好，吃了下去，她以为把白雪 公主的肺和肝吃了。 　　那可怜的女孩子，孤零零地留在大森林里，非常害怕，她望着树 上的叶子，不知道怎样办。想了一会儿,她开始奔跑，跑过尖石头，穿 过荆棘丛；野兽在她旁边走过，但是没有伤害她。她尽力奔跑着，快 到晚上的时候，她看见一幢小房子，就走进去休息。小房子里的一切 东西都很小,但是说不出的精致，说不出的干净。有一张小桌子上面 铺着白布，放着七个小盘子，每个小盘里有一把小调糞，旁边还有七 把小刀，七根小叉和七只小杯子。靠墙并排摆着七张小床，上面铺着 雪白的被单。白雪公主又饿又渴，就从每个小盘子里，吃了一点蔬菜 和面包，从每个小杯子里喝了一点儿酒，因为她不想从一个盘子和一 只杯子里吃喝。她吃喝过后，非常疲倦，想在一张床上躺下来，但是 没有一张合适的；这一张太长，那一张又太短，一直到了第七张床，她 躺着才正好，她就躺在上面，祷告上帝，睡着了。 　　到天很黑的时候,小房子的主人们回来了，他们是七个矮人，每 　　天在山里开矿。他们点起七盏小灯，灯光一照亮了小房子，他们就发 现有人来过，因为房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有人动过了。第一个矮人说： “谁坐过我的小椅子？”第二个矮人说：“谁吃了我小盘里的东西？”第 三个矮人说：“谁吃了我的小面包？”第四个矮人说：“谁吃了我的菜？” 第五个矮人说：“谁用过我的小叉子？ ”第六个矮人说:“谁用我的小刀 切过东西？ ”第七个矮人说:“谁喝了我的小杯里的酒？”第一个矮人向 四周看看,看见他的床上有个小窝，他说：“谁在我的床上躺过？ ”其他 的矮人都跑来，叫道：“我的床也有人躺过。”但是第七个矮人一瞧他 的床，就看见白雪公主躺在那里睡觉。他叫其他的矮人来看，他们都 跑来了，惊讶地叫起来，一起去拿他们的七盏小灯来照白雪公主。他 们喊道：“唉，我的天！唉，我的天！哪有这样美丽的孩子啊！”他们都 很高兴，不去喊醒她，让她睡在床上。第七个矮人就和他的同伴们一 起睡，他和每个人睡一个钟头，一夜便过去了。 　　早晨，白雪公主醒来了，看见那七个矮人，吓了一跳。但是他们 非常和气地问她广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说广我叫白雪公主。”矮人 们接着问广你怎样到我们家里来的？”于是她告诉他们，她的继母想 叫人杀死她，但是那猎人饶了她的命，她跑了一整天，最后才找到他 们的小房子。矮人们说广如果你愿意照料我们，替我们烧饭、铺床、 冼衣服、缝衣服、织补，把房子的一切弄得很整齐、清洁，你就可以住 在我们这里，我们不会让你缺少什么。”白雪公主说：“好的，我非常愿 意。”于是她就住在他们那里了。她替他们把房子弄得井井有条。每 天早晨他们到山里去找铜和金子，晚上回来饭食已经预备好了。白 雪公主整天一个人在家里，善良的矮人们蒈告她说:“当心你的继母， 她不久就会知道你在这里的；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王后吃了白雪公主的肺和肝以后，又自以为是全国最美丽的女 　　人了，她走到镜子前面，说： 　　“墙上的小镜子，小镜子， 　　谁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镜子回答说： 　　“王后啊，这里是你最美丽， 　　159 　　但是越过山岭， 在七个矮人那里的白雪公主， 比你要美丽一千倍呢。” 　　她吓了一跳；她知道那面镜子不说假活的，原来是猎人骗了她，白雪 公主还活着。于是她想了又想，该怎样才能够害死她。她因为自己 不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就很妒忌，不能安宁下来。最后她想出一个 办法，在脸上涂抹了一下，穿上像卖杂货老太婆的衣服，打扮得使人 完全认不出来。然后她走过七座山，跑到七个矮人那里，敲着门叫 喊：“卖好东西！ ”白雪公主从窗口朝外望，喊道：“亲爱的老婆婆，你 好，你卖什么东西呀？”她回答说：“好东西，漂亮的东西，各种颜色的 带子。”她说着拿出一根带子，是用五彩丝线织成的。白雪公主心想： “这老婆婆很和气，不妨让她进来。”她就开门，买了那根漂亮带子。 老婆婆说：“孩子，你怎么这样害怕！来，我要给你好好系上这带子。” 白雪公主不怀疑她,就站到她面前，让她系上新带子，但是老婆婆一 下子用带子紧紧地缚住白雪公主，使她透不过气来，倒在地上，像死 去了的一样。老婆婆说:“唔，你曾经是最美丽的人。”说完，她就跑出 去了。 　　七个矮人晚上回家，看见亲爱的白雪公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像死了的一样，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把她抱起来，看见她被带子 缚得很紧，便把带子剪断。她开始呼吸起来，慢慢地活转来了。七个 矮人听她讲了经过情形，他们道：“那卖杂货的老婆婆，不是别人，就 是那个恶毒的王后；你要小心，我们不在你跟前的时候，不要让任何 人进来。” 　　那恶毒心肠的女人回到家里，走到镜子前面问： 　　“墙上的小镜子，小镜子， 谁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镜子和平常一样回答： 　　“王后啊，这里是你最美丽， 但是越过山岭， 在七个矮人那里的白雪公主， 　　160 　　比你要美丽一千倍呢！” 　　她听到这话,知道白雪公主还活着，浑身的血都涌上心头，非常害怕。 她说：“现在我要想法子消灭你。”她用她所懂得的妖术，做了一把有 毒的梳子。然后她又扮成一个老婆婆,走过七座山，来到七个矮人那 里，敲着门叫喊：“卖好东西!”白雪公主望着外面说：“走你的吧,我不 能让任何人进来。”老婆婆说：“给你看一看货色，总该答应吧。”她就 拿出有毒的梳子，高高举着。白雪公主十分欢喜这只梳子，所以又受 了骗，把门打幵。她们买卖成功以后，老婆婆说:“现在让我给你把头 发梳一梳。”可怜的白雪公主没有想到老婆婆存着恶意，就让她梳头， 梳子刚插到头发里,毒药马上起了作用，白雪公主失去知觉，倒在地 上。那恶毒的女人说广你这个标准美人，现在该死了吧。”说完，她就 　　走了。幸亏不久就到了晚上，七个矮人回家了。他们看见白雪公主 　　、 　　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马上疑心是继母来过，就去寻找，找着了那把 有毒的梳子。他们刚把它抽出来，白雪公主就恢复知觉，讲出经过的 情形。他们又警告她，叫她小心，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王后回到家里，站在镜子前面问： 　　“墙上的小镜子，小镜子， 谁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镜子又像从前一样回答： 　　“王后啊，这里是你最美丽， 但是越过山岭， 在七个矮人那里的白雪公主， 比你要美丽一千倍呢！” 　　她听到镜子这样说，气得发抖。她叫道广我就是死，也要送掉白雪公 主的命。”于是她走到一间偏僻的秘密房间里，这房间是没有人到过 的，她在那里做了一个有毒的苹果。它外面很好看，又红又白，好像 美人的面颊,任何人看见了都想得到它；但是谁只要吃下它一小块， 一定马上死去。苹果做成，她照旧在脸上涂抹一下，化装成一个农 妇，走过七座山，到七个矮人那里去。她敲敲门，白雪公主从窗口伸 　　162 　　出头来说:“七个矮人关照过我，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农妇回答说: “这对我没有关系，我的苹果很快就要卖完了。我送给你这个苹果 疤。”白雪公主说:“不，我不接受任何东西。”老婆婆说:“你怕毒药吗? 你看，我把苹果切成两半；红的你吃，白的我吃。”原来那苹果做得非 常巧妙，只有红的一半有毒。白雪公主欢喜那只美丽的苹果,她看见 农妇在吃，就忍不住伸手出去，拿了那有毒的一半。她刚刚吃了一 口，就倒在地上，死去了。于是王后用一双可怕的眼光端详她，大声 笑着说：“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像乌木一样黑！这 一次矮人们再也不能救活你了！”她回到家里问镜子: 　　“墙上的小镜子，小镜子， 谁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镜子终于回答说： 　　“王后啊，全国是你最美丽。” 　　于是她的妒忌心才安静下来了。 　　矮人们晚上回家，看见白雪公主躺在地上，不再呼吸，已经死去 了。他们把她抱起来，看是不是找得着什么有毒的东西。他们解开 她的带子，梳梳她的头发，用水和酒来洗她，但是一切都没有用；可爱 的孩子死了，而且永远死了。他们只好把她放到尸架上，七个矮人都 坐在旁边哭，哭了三天。他们想埋葬她，但是看样子，她还像活着，她 的脸还是红红的，很美丽。他们说：“我们不能把她埋到黑暗的地下 去。”他们叫人做了一 口透明的玻璃棺材,把她放了进去，从各方面都 可以看见她；他们还用金粉把她的名字写在上面，说明她是一个公 主。然后他们把棺材抬出去,放在山上;他们当中的有一个永远留在 那里看守她。有几只鸟也飞来哭白雪公主了，起初来了一只猫头鹰， 后来来了一只乌鸦,最后来了一只小鸽子。 　　白雪公主在棺材里躺了很久很久，样子始终不变，她好像在睡 觉。她的皮肤始终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像乌木一样 黑。有一天，一个王子来到这座森林里，到七个矮人的家里去过夜。 他在山上看见了棺材和美丽的白雪公主，又读了写在棺材上面的金 字。他向矮人们说：“把这棺材卖给我，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 　　163 　　么。”但是七个矮人回答说：“把世界上所有的金子都给我们，我们也 不卖。”王子说：“那么把它送给我吧，因为我不看见白雪公主，就不能 生活，我要尊敬她,像对我的爱人一样。”善良的矮人们见他这样说， 就同情他，把棺材送给了他。王子叫他的用人把它抬走。不料他们 在一个树桩上绊了一跤,震动了一下，白雪公主吃下的那片毒苹果， 从喉咙里吐了出来。不久她就睁开眼睛，推开棺材盖，坐了起来。她 复活了。她叫道：“啊，天呀，我在哪里呀？”王子非常高兴地说：“你跟 我在一块儿。”他把经过情形告诉了她，又说广我爱你，胜过世界上的 一切；同我一起到我父亲的宫里去吧，你应当做我的妻子。”白雪公主 也很爱他，就跟了他去;他们就举行婚礼，非常热闹，非常快乐。 　　恶毒的继母也被请去参加婚礼。她穿着美丽的衣服，走到镜子 　　面前说： 　　“墙上的小镜子，小镜子， 谁是全国最美丽的女人？” 　　镜子回答说： 　　“王后啊，在这里是你最美丽， 但是王子的新娘比你还美丽一千倍呢！” 　　恶毒的女人就开口咒骂，气得不知道怎样办才好。起先她简直不想 去参加婚礼，但是她安不下心来，觉得应该去看看王子的新娘。她一 走进王宫，就认出是白雪公主，因此吓得呆住了。那里巳经有铁鞋放 在煤火上，用钳子夹了进来，放到她面前。她只得穿着火红的鞋子， 一直跳到倒在地上死了为止。 　　54背包、帽子和号角 　　从前有三个兄弟，他们越过越穷，最后非常困难，竟至没有东西 可吃，只得挨饿。他们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到别处去找我 们的幸福，或者好一些。”于是他们起身,走了很远的路，踏了很多的 　　164 　　草，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幸福。有一天，他们来到一个大森林里，森林 里有一座山，他们走到跟前的时候，看见山完全是银的。大哥说：“现 在我找着了希望的幸福,不再要求更大的了。”他尽量拿了些银子，转 身回家去。但是另外两个弟弟说:“我们还要比银子更多的幸福。”他 们根本不碰它，继续往前走。他们又走了几天,来到一座完全是金的 山跟前。二哥站在那里想，不知怎样办好。他说广我应该怎样办呢? 我究竟是拿些使我终生够用的金子，或者再向前走呢? ”最后他拿定 主意，把他的袋子装满金子，向他的弟弟告别回家去了。但是三弟 说：“银子和金子都不能动我的心，我不愿放弃我的幸福，或许我还找 得着更好的东西呢。”他继续向前走，走了三天，来到一个森林里，那 森林比以前的还要大，简直没有止境；因为他找不着东西吃喝，几乎 要饿死了。他爬到一棵高树上，看是不是从上面看得见森林的尽头， 但是他眼睛能够望到的地方，只是树木的尖端。于是他又从树上下 来，饿得很难过，心里想道：“我希望我的肚皮还能饱吃一次。”他下来 的时候，看见树底下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丰盛的食物，热气向他扑 来，他很惊异。他说广这一次我的希望在适当的时候满足了。”他不 问食物是谁拿来，是谁烧的，走到桌子跟前，高兴地吃了一个饱。他 吃完了的时候，想道广如果让这块精致的小桌布在森林里坏了，是很 可惜的事情。”他仔细把它折好，放到袋里。以后他又向前走，晚上他 又饿了的时候，他要试试他的小桌布，把它摊开，说广我希望你再端 上好的食物来。”这希望刚一说出口，就有很多碗，装着极好的食物， 把桌子摆满。他说:“现在我晓得，是哪个厨房替我烧的这些菜了。 我宁愿要你，不要金山和银山。”因为他知道，那是一张会开饭的桌 布。但是这块小桌布不能使他心满意足、安静地坐在家里；他还要到 别处旅行，继续试试他的运气。有一天晚上，他在一座孤独的森林 里，遇见一个满身黑灰的烧炭的人，在那里烧着辉炭，火旁边烤着洋 山芋，要把它当晚饭吃。他说广晚安,你这黑鸟，你不嫌寂寞吗？”烧 炭的人回答说广天天一样，每天晚上吃洋山芋；你高兴做我的客人 吗？ ”旅行的人说：“非常感谢，我不要吃你的饭,你没有准备请客；如 果你不嫌弃,我要请你做我的客人。”烧炭的人说：“谁替你准备呢？ 我看你没有什么东西，而且几小时内，周围也没有人能给你东西。”他 　　165 　　说广但是虽然如此，还是有你从来没有吃过的好食物。”然后他从背 包里拿出小桌布铺在地上，说：“小桌布，端饭吧。”马上就有清炖、红 烧的东西，热气腾腾，好像刚从厨房端出来的。烧炭的人睁大眼睛， 不待人请他，便伸手去拿，大块大块地向他黑嘴里送。他们吃完了， 烧炭的人笑着说:“你听我说，你的小桌布我很欢喜，在森林里，没有 人替我烧好东西吃，这桌布对我很适用。我提议同你交换，那角落里 挂着一个兵士背包，它虽然旧了不好看，却有意想不到的力量；因为 我不用它了，所以我要把它来换这块小桌布。”他回答说：“我应该先 知道，它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力。”烧炭的人回答说：“我要告诉你，如 果你用手在上面敲，每次出来一个伍长，带着六个背着枪和刺刀的 人，他们会按照你的命令办事。”他说：“我随便，如果你一定要，我们 就交换吧。”他把小桌布交给烧炭的人，从钉上取下背包背着，告别走 了。他走了一段路的时候，他要试试背包的意想不到的效力，就在上 面敲。马上就有七个兵士到他面前来，伍长说广我的主人，你要什么 东西？”“你赶快到烧炭的人那里，拿回我的小桌布。”他们向左转走, 没有好久，就从烧炭的人那里拿来了桌布。他叫兵士们回去，自己再 朝前走，他希望有更好的幸运。太阳落山的时候,他来到一个另外的 烧炭的人那里，烧炭的人在火旁烧晚饭。那个满身黑的伙伴说：“如 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吃有盐无油的洋山芋，就请你坐在我旁边。”他回 答说:“不必，这一次我要你做我的客人。”他摊开桌布，马上就摆满了 最好的食物。他们一起吃喝，很是高兴。他们吃过之后，烧炭的人 说：“梳妆台上有一顶破旧的帽子，它有意想不到的效力，如果人把它 戴着，在头上转动一下，就像有十二门并排摆着的野战重炮在开火， 摧毁一切东西，没有人能够抵抗。我要这顶帽子没有用，我想把它换 你的桌布。”他回答说广这个可以。”他把帽子戴上，留下他的桌布。 但是他刚走了一段路，他就敲他的背包，他的兵士又去给他拿回桌 布。他想道：“好上加好，我觉得我的幸福还没有完。”他的想法并没 有错。他又走了一天之后，来到第三个烧炭的人那里。烧炭的人同 前两个一样，请他吃没有油的洋山芋。但是他叫他一起吃他魔布上 的东西，烧炭的人觉得很有味，以后他拿了一个号角来换；号角的性 质和帽子完全不同。如果人把号角一吹，一切城墙和要塞，最后一切 　　166 　　城市和村庄都要坍塌。他虽然把桌布给了烧炭的人，但是不久又叫 　　他的兵士去讨了回来，他终于有了背包、帽子和号角。他说:“现在我 　　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我在外面很久了，我要回家去，看我的哥哥们 的情况怎样。”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的哥哥们用他们的金子和银子造了一幢 美丽的房子，生活非常优裕。他走到他们家里，因为他穿着破烂衣 服,戴着破帽子，背着旧背包，两个哥哥不承认他是兄弟。他们嘲笑 地说广你冒充我们的弟弟。他瞧不起金子和银子，要找更好的幸福， 他一定非常阔绰，像一个有势力的国王坐着车子来，不会是一个讨饭 的人。”他们就把他赶出去。他气了，在背包上敲了很久，一直敲到有 一百五十个兵士在他面前排队站着。他命令他们，把他两个哥哥的 房子围着，又叫两个兵士拿着榛树枝，痛打两个骄傲的人，叫他们知 道他是谁。他们叫得很厉害，人们一起跑来，想在危难中救那两个哥 哥；但是他们看到兵士，什么事都不能办。最后国王得着报告，非常 生气，派了一个上尉带着队伍来，叫他把扰乱治安的人驱逐出城。但 是带着背包的人，马上又集合了更多的兵士，击退了上尉和他的军 队，他们只得头破血流地走了。国王说：“我们应该把这个跑来的家 伙镇压下去。”第二天，他又派了一支更大的队伍去打他，但是他们也 没有办法。他弄了更多的人来抵抗，为了迅速了结起见，他把他头上 的帽子转了几下，重炮就开始射击，国王的人都被打跑了。他说广如 果国王不把他的女儿给我做妻子，让我以他的名义统治全国，我就不 讲和。”他叫人把这话告诉国王，国王向他的女儿说：“这自然是件苦 ‘ 事；如果我不照着他所要求的做，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呢？如果我要和 平，保持我头上的王冠，我就只得舍弃你了。” 　　婚礼举行了，公主很不高兴，因为她的丈夫是一个下贱人，戴一 顶破帽子，挂一个旧背包。她想打发他走，日夜动脑筋、想办法看怎 样才办得到。她想广或许他的意想不到的力量在那背包里面？"她假 装对他很亲热，等他的心软了的时候，她说：“请你放下这个旧背包， 挂着非常难看；我都替你难为情。”他回答说：“亲爱的孩子，这背包是 我最大的宝贝，我有了它，就不怕世界上的任何力量。”他就把背包意 想不到的力量向她说了。她抱着他的脖子,好像要吻他,但是马上把 　　背包从他肩头拿下来带着跑了。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在背包上 敲，叫兵士去捉他们从前的主人,带到王宫外面去。他们照着她的话 做了，那坏女人还派了许多人跟着他，叫他们把他赶出国去。如果他 没有那顶帽子，那他就完了。但是他的手一自由的时候，他就把帽子 转了几下，马上大炮开始轰击，把一切的东西都打倒了，公主只得亲 自来请求饶恕。因为她请求得很动人，答应改过自新，所以他被说服 了，同意了和平。公主待他很亲热，假装很爱她，过了一些时,把他骗 住了；他告诉她，纵然有人拿了那背包，如果那顶旧帽子还在他手里 的话，人对他还是没办法。公主知道了这项秘密，等他睡着了的时 候，就把他的帽子拿去了，叫人丢到马路上。但是他还有号角，他非 常愤怒，用力吹号角。不久，城墙、炮台、镇市和村庄都坍塌了，把国 王和公主都砸死了。如果他不把号角拿开，再吹一会儿，那么，所有 的东西就都要坍倒，没有两块石头能够叠在一起了。因为没有人反 抗他，他就做了统治全国的国王。 　　55 古怪的姓 　　从前有一个磨坊老板，他很穷，但是他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有一 天，他为了要争面子，跑去见国王说：我有一个女儿，能够把麦秆纺 成金子。”国王向磨坊老板说广我很喜欢这种技能；如果你的女儿像 你所说的那样伶俐，请你明天把她送到我宫里来，我要当面试试她。” 第二天，磨坊老板把女儿送到国王那里。国王引她到一个装满麦秆 的房间里，把纺轮和纱管给她,说:“现在你开始工作吧，如果到明天 早晨,你还没有把这些麦秆纺成金子，那你就要被处死。”于是他亲自 　　把房门锁上，让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可怜的磨坊女儿坐在那里，想不出方法救她自己的性命。她根 　　本不知道怎样把麦秆纺成金子，越想越害怕，最后哭了起来。忽然房 　　门开了，一个小人走进来说：“晚安，磨坊姑娘，你为什么哭得这样伤 　　心？ ”女孩回答说：“唉呀，我得把麦秆纺成金子，可是我不懂得怎样訪 　　168 　　法。”小人说广如果我给你纺，你给我什么报酬呢？”女孩说：“我把我 的项链给你。”小人拿了项链,坐到小纺轮前，唧唧，唧唧，唧唧摇了三 次纺轮，纱管上便绕满了金丝。然后他又插上另外一个纱管，唧唧， 唧唧，唧唧摇了三次，第二个纱管又满了。他这样工作一直到早晨， 所有的麦秆都纺定了，所有的纱管上都绕满了金丝。太阳一出来，国 王走来了，他看见那些金子又是惊讶，又是欢喜；但是这一来，他更加 爱金子了。他叫人把磨坊女儿带到另外一间大得多的房间，这个房 间里面堆满了麦秆。他要她在一个晚上把麦秆纺完，不然，她的性命 就保不住。女孩不知道怎样办，就哭起来了。忽然房门又打开了，小 人走进来说广如果我给你把麦秆纺成金子，你给我什么报酬呢？”女 孩回答说：“我把我指头上的戒指给你。”小人拿了戒指，又开始用纺 轮唧唧地纺着，到了早晨，把所有的麦秆都纺成了亮光光的金子。国 王看见一大堆金子，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他不满足，又叫人把磨坊女 儿引到一间更大的堆满麦秆的房间里，并且说：“你应当在今晚上把 这些麦秆都纺好；如果你做成功，你就做我的妻子。”他想广她虽然是 一个磨坊姑娘，但是在全世界我找不出比她更富有的妻子。”女孩独 自一个人留下来，那小人第三次又来了，他说:“如果这一次我还给你 纺麦秆，你给我什么报酬呢？”女孩回答说广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 你了。”“那么，如果你做了王后，把你养的第一个孩子给我吧丨”磨坊 女儿在困难中没有办法，她想：“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 ”就答应了小 人的要求；小人又把麦秆纺成了金子。早晨国王进来，看到了他所希 望的一切，就同她结婚，于是这漂亮的磨坊姑娘，做了王后。 　　过了一年，她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把那个小人早已忘记得干 干净净，可是那小人忽然来到她房间里说：“现在请你把答应我的东 西给我吧。”王后吓了一跳，就对小人说，只要他肯不带走她的孩子， 她愿意把王国里所有的财宝都送给他。但是小人说广不行，我宁愿 要一个活东西，不要世界上所有的财宝。”王后就痛哭起来，小人看 了，很可怜她。他说广我给你三天期限，如果你在这期限内能说出我 　　的姓，你就可以留下你的孩子。” 　　整个夜里，王后想着她生平所听见过的一切姓，还派了一个仆人 　　到远近各处去打听所有的姓。第二天小人来了，王后起初说“卡斯帕 　　169 　　尔”，“麦尔希俄尔”，“巴尔哲尔”等姓，接着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姓都一 个个说了出来；但是小人听到每一个姓都说：“我不姓这个。”第二天 她叫人去调査了附近居民的姓，把那些最特别最稀奇的姓说给小人 听：“也许你姓‘利本俾斯特’，或者‘哈麦尔斯瓦特’，或者‘斯律尔拜 恩’ ？”但是小人老是回答说：“我不姓这个。”第三天，仆人回来报告 说:“新的姓我一个也没有找着，但是我走过一座高山，转过森林尽 处，在非常荒野的地方，我看见一座小屋子,屋前燃着一堆火，一个非 常滑稽的人围着火跳跃，他用一只腿跳着叫： 　　“今天我烤面包，明天我做酒， 后天王后的孩子到我的手， 哈哈，没有人知道我姓‘鲁木拍尔斯提尔慈辛’， 你说我是多么的高兴！” 　　王后一听到这个姓，她是多么快乐，那是可想而知的。不久，小人来 了，他问：“王后，我姓什么？”起初她说:“你姓孔慈吗？ ”“不是。”“你姓 海因慈吗？”“不是。” 　　“你大概姓‘鲁木拍尔斯提尔慈辛’吧？” 　　那小人叫道广这是魔鬼告诉你的，这是魔鬼告诉你的。”他生了气，把 右脚向地下一顿，顿进土里很深，直到腰边，后来他又大发脾气，用两 只手抓着左脚，把自己撕成两半。 　　56爱人罗兰 　　从前有一个女人，她是一个真正的巫婆。她有两个女儿，一个难 看、恶毒，但是她很爱她，因为她是她亲生的。一个美丽、善良，她却 讨厌她，因为她是晚女。有一次，晚女有一条漂亮的裙子，另外一个 女孩很喜欢它，就妒忌起来，向母亲说，她一定要那条裙子。巫婆说： “我的女儿，你不要做声，你可以得到那条裙子。你的异母姊妹早就 应该死了，今天夜里，她睡了，我要来砍她的头。只是你要注意，你必 　　170 　　须睡在床里面，把她推到外面。”如果那可怜的女孩不是恰巧站在一 个角落里，听到了这一切，那她就完了。那丑女孩整天都不出门，到 了睡觉的时候，她先上床，让自己躺到里面；但是当她睡了的时候，晚 女轻轻地把她推到外面，自己在里面靠墙躺着。夜里巫婆悄悄地走 来，她右手拿着一把斧头，用左手先摸一摸,看是不是有人躺在外面， 然后用双手握着斧头，把她自己女儿的头砍了下来。 　　巫婆走了的时候，女孩起来，到她的爱人罗兰家里敲门。他出来 了，她向他说:“最亲爱的罗兰，你听我说，我们必须赶快逃走;继母要 杀死我，但是杀了她自已的女儿。如果天亮了，她看到她做了什么 事，那我们就完了。”罗兰说广我劝你先把她的魔棍拿走，不然的话， 如果来追我们，我们就没有法子逃了。”女孩去拿魔棍，又拿了死人的 头，滴了三滴血在地上，一滴在床前，一滴在厨房里，一滴在楼梯上。 　　然后她很快和她爱人一起逃走了。 　　早晨，老巫婆起来了，她喊她的女儿，要把裙子给她，但是她不 来。她叫道：“你在哪里？”第一滴血回答说：“唉，我在扫楼梯。”巫婆 出去，但是她在楼梯上没有看见人。她又喊道：“你在哪里？”第二滴 血叫道：“唉，我在厨房里烤火。”她走到厨房里，但是也没有看见人。 她又叫一遍：“你在哪里？”第三滴血叫道：“啊，我在床上睡觉。”她走 到卧房里的床前面。她在那里看见了什么东西呢？她自己的女儿在 血里躺着，她自己把她的头砍掉了。 　　巫婆非常愤怒，跳到窗户旁边；因为她可以望得很远，看见她的 晚女同她的爱人罗兰正在逃走。她叫道：“你们虽然跑了很远，但是 没有用处，你们逃不出我的手。”她穿上一步走一小时路程的千里靴， 不久就赶上了他们。女孩看见巫婆走来了，她就用魔棍把她的爱人 罗兰变成一个湖，自己变成一只鸭子在湖中间游泳。巫婆站到湖边， 丢面包皮到湖里，千方百计想骗鸭子来；但是鸭子不受她的骗，所以 巫婆到了晚上一事无成，只得回去。然后女孩同她的爱人罗兰，又恢 复了人形，他们走了一整夜直到天亮。女孩变成一朵美丽的花,站在 荆棘篱笆中间；她的爱人罗兰变成一个弹琴的人。不久，巫婆来向弹 琴的人说广亲爱的琴师，准我摘这朵美丽的花吗？”他回答说：“哦，好 的，我还要弹琴。”巫婆急忙爬到篱笆中间，要摘那朵花的时候,他就 　　171 　　弹起琴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只得跳舞，因为那是个魔术舞。他 弹得越快,她跳得越厉害，荆棘斯破她身上的衣服，刺得她受伤出血， 她也不能停止，一立到跳死为止。 　　他们被救了，罗兰说：“现在我要到我父亲那里去，准备结婚。”女 孩说:“我要在这里等你。为了叫人不认识我，我要变成一块红界 石。”罗兰去了，女孩变做一块红界石竖在田里，等候她的爱人。但是 罗兰回家之后，被另外一个女孩迷住了，忘记了那个女孩。可怜的女 孩站了很久，罗兰始终不来；她很悲哀，又变成了一朵花，她想道：“一 定有人走来踏死我的。” 　　恰巧有一个牧羊人在田里放羊，看见了那朵花，因为它非常美 丽，就把它摘下来，带回家去，放到他的箱子里。从此，牧羊人的家里 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他每天早只起来，所有的工作都做好了：房 间扫了，桌子板凳擦了，灶里的火生了，水也挑了 ；他中午回家，桌子 铺好桌布，放荇很好的食物。他不明白是什么道理，因为他在房子里 从来没有看见过人，而且也没有人能够藏在这个小房子里。虽然这 种情况使他很高兴，但是他到底害怕，就到一个女预言家那里问计。 女预言家说：那一定是魔法。你可在一天大清早，留心行房间里有 什么东西在动；如果你杼见东西在动，不管是什么东西，赶快丢一块 白布在上面，那魔法就制止了。”牧羊人照着她的话做。第二天早晨， 天刚刚亮，他舒见箱子开了，那朵花走出来。他赶快跳去，丢了一块 白布在花上面；马上发生了变化，一个美丽的女孩站在他面前。她向 他说,她就是替他料理家事的一朵花。她向他讲述她的命运。牧羊 人很高兴，问她是不是愿意和他结婚。她回答说广不愿意，”因为她 对爱人罗兰永远忠实，虽然他遗弃了她。但是她答应不走，要继续替 　　0 　　他管理家事 　　罗兰结婚的时候到了；按照那地方古老的风俗，要通告全国，叫 所有的女孩都去参加们歌，向新婚夫妇表示祝贺。那忠实的女孩听 到了这个消息，非常悲哀,觉得心要爆裂了，她不想去;但是别人来找 她去。每次轮到要她钔的时候，她就躲开，扛到只剩她一个人的时 　　候，她没有别的法子，只得唱歌。罗兰听到了歌声，就跳起来叫道: 　　这声音我很熟，这是我真正的新娘，我不要另外一个新娘了。”他忘 　　三】 　　63 　　I 　　172 　　记了的事情和他意识里消逝了的事情，忽然又回到他心里来了。于 是那忠实的女孩,就同她的爱人罗兰结婚；她的痛苦结束，快乐幵始 　　0 　　57 金 鸟 　　古时候，有 　　王，他的宫殿后面有一个美丽的花园，园里长 　　棵结金苹果的树。苹果熟了的时候，国王派人去数过;但是第 　　天早晨就发现少了 　　0 　　国王得到了报告，叫人每夜在树下春守。 　　国王有三个儿子:第一夜他派大儿子去呑守。在天将黑的时候，大儿 　　子就到园里去；到了半夜，他忍不住睡了起来，于是第二天早晨发现 又少了一个苹果。第二夜，应该二儿子去看守，但足他做得也不怎么 好;在十二点钟的时候，他睡若了，于是第三天早晨发现又少了一 苹果。现在轮到小儿子去看守了，他也愿意去，但是国王不大相信 他，以为他还不如他的两个哥哥;但是到底让他去了。这个少年躺在 树底下，却不敢睡着。等到十二点钟，有个什么东西在空中沙沙地 响。他在月光中，6见一只鸟飞来，羽毛完全是金的，灿烂发光。那 鸟落在树上。它正啄着一个苹果的时候,少年向它射了一箭。鸟飞 走了，但是箭射中了它的羽毛，一根金羽毛落了下来。少年把它拾起 来，到了早晨送给国王，把夜里所看见的事情告诉国王。国王召集他 的大臣，他们都说这样的一根羽毛，比全部王国的财5还要贵重。国 王说:“如果这种羽毛这样珍贵，只有一根是不够的，我非要那整只鸟 　　不可。” 　　于是大儿子出发去找金鸟，他以为自己很聪明，一定找得着那只 金鸟。他走了一段路，春见树林旁边坐着一只狐狸，就举起枪对它瞄 准。狐狸叫道：“不要打我，我要给你一个忠告。你一路到金鸟那里 去，今天晚上你要走到一个村庄里，那里有两家旅馆，正好开在面对 面。一家灯烛辉煌，里面很热闹；但是你不要到这家旅馆甩去住，你 　　应该到对面那家不好的旅馆里去住。”王子想：“这样一只蠢兽，怎样 　　173 　　目 　　能够给我一个聪明的忠告呢？”于是他就放枪,但是没有打中狐狸，它 翘起尾巴，很快地跑到树林里去了。王子继续向前走，到了晚上，果 然到了一个开着两家旅馆的村庄。一家旅馆里，有人在唱歌跳舞，另 外一家冷清清的。他想广我不住这家漂亮的旅馆，倒去住那家一副 穷相的旅馆，那我便是个傻瓜了。”于是他走进了这家热闹的旅馆，在 那里过着腐化堕落的生活，把金鸟忘记了，把他父亲和一切好的忠告 也都忘记了。 　　过了一些时候，大儿子老是不回来，二儿子就出发去找金鸟。他 像哥哥一样，遇着那只狐狸；狐狸给他忠告，他也不听。他来到两家 旅馆附近，他的哥哥正站在那家有欢呼声音的旅馆窗口喊他。他忍 　　9 　　不住就走了进去，过起享乐的生活来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小王子要出门去试试运气，但是父亲不答应。 国王说：“你去没有用，你还不如你两个哥哥，怎么能够找着金鸟呢。 如果你遭到不幸，你还不知怎样救你自己；你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 可是他坚持要去，闹得父亲不安，国王终于让他去了。那狐狸又坐在 树林前，求他饶命，并且给他良好的忠告。少年心地善良，他说广小 狐狸，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狐狸回答说：“你不会后悔的：请你骑 在我的尾巴上。这样可以快一点到。”王子刚坐上去，狐狸就跑起来， 一直飞奔，风吹得它身上的毛飕飕响。他们跑到那村庄里，少年就下 去，按照狐狸的忠告，毫不犹豫地走进那家平凡的旅馆，在那里安静 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他走到田野上，狐狸已经坐在那里，对他 说:“我还要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你笔直走去，最后走到一座宫殿旁 边，宫前躺着一大群兵士;但是你不要理睬他们，因为他们都在睡觉、 打鼾。你从中间走过去，一直走进宫里，然后穿过所有的房间，最后 来到一个房间里，那里挂着一个木笼子，关着那只金鸟。木笼子旁边 有一个空的金笼子，是作为装饰用的。你必须当心，不要把鸟从普通 笼子里拿出来，放到漂亮的笼子里去，不然对你是不利的。”狐狸说了 这些话，又把尾巴伸出来，让王子坐上去，一直飞跑，风吹得它身上的 毛飕飕响。王子到达宫殿附近，他看见一切都和狐狸说的一样。王 子走进那个房间，看见金鸟关在木笼子里；木笼子旁边放着一个金笼 子,里面有三个金苹果9他想：如果他让这只漂亮的鸟留在平常的木 　　174 　　笼子里，那真是太可笑了，于是他打开笼子门，把金鸟放到金笼子里。 在这一刹那，金鸟大叫一声，兵士都醒了，冲进来，把他捉住，关到监 狱里去。第二天他被提到法庭审问；他供认一切，他们就把他判处死 刑。可是那国王说，在一个条件下，可以饶他的性命；如果他把那匹 比风跑得还快的金马找来，便可以不死,还可以把金鸟给他做报酬。 王子出发找金马；但是他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因为他不晓得到 哪里去找它。忽然他看见他的老朋友，那只狐狸坐在路旁。狐狸说： “你看，因为你不听我的话，所以把事情弄糟了。但是你放心，我要帮 助你，告诉你怎样去找金马。你应该笔直向前走，就会走到一座宫殿 旁边，那金马就站在宫中的马栏里。那马栏前面有些马夫躺着；他们 在睡觉打鼾，你可以从容地牵出金马。但是有一件事你应当注意，要 在马身上装上用木头和皮带做的马鞍，千万不要装上挂在旁边的那 副金的马鞍，不然对你是不利的。”然后狐狸伸出尾巴，王子坐了上 去，狐狸一直飞跑，身上的毛在风中飕飕响。他走到关着金马的马栏 里，一切都像狐狸所讲的一样；但是当他要把普通马鞍装到马身上的 时候，他想：我要不把和马相称的好鞍子给它装上，那就侮辱这匹好 马了。”他把金马鞍刚挨到马身上，它便大声叫起来。马夫们醒了，抓 住少年，关到监狱里去。第二天，他在法庭上被判处死刑。但是国王 说，如果他能够从金宫里把一位美丽的公主带来，就可以饶他的命， 　　还可以把金马送给他。 　　少年带着沉重的心情出发了。幸亏不久又遇着忠实的狐狸。狐 　　狸说:“本来应该让你吃点苦头，但是我可怜你，我还要从危难中救你 　　一氏你从这条路一直走去，就可以到金宫。今天晚上你就会到那 　　里。夜里，等到一切静下来的时候，那美丽的公主要到浴室里去洗 　　澡。她一走进浴室，你就跳上去，吻她一下，她就会跟着你，让你带她 　　一起走。只是你不要答应她先向她的父母告别，不然对你是不利 　　的。”然后狐狸翘起尾巴，王子坐了上去，狐狸一直飞跑着，身上的毛 　　在风中飕飕响。他来到金宫旁边；情形同狐狸说的一样。他等到半 　　夜，各人都已熟睡，美丽的公主走到浴室里的时候，他跳出来，吻了她 　　一下。她说，她愿意同他走，但哭着恳求他，让她先向父母告别。他 　　起初不肯，但是她越哭越厉害，跪在他面前哀求，他终于让步了。公 　　175 　　主刚走到她父亲床边，他和宫里所有的人都醒了，于是把少年捉住， 送到监狱里。第二天，国王向他说：“你应当受死刑，但是如果你能够 在八天里把我窗前那座挡住我视线的山搬走，你就可以得到饶赦，而 且，我还把女儿嫁给你，作为奖赏。”王子开始不停地挖掘那座山，但 是七天过去了，他看到自己做得那样少，辛苦了七天，几乎像没有做 一样。他非常悲伤，认为任何希望都没有了。在第七天晚上，狐狸来 了，对他说:“照理你不应该再得到我的帮助，但是我还是给你做好这 件工作，现在你去睡觉吧。”第二天早晨他醒来，从窗户里望出去，那 座山不见了。少年非常高兴，跑到国王那里去，报告工作已经做好 了，这时不管国王愿意不愿意，他不得不实践他的诺言，把女儿给他。 于是王子和公主一起走了；走了不久忠实的狐狸来到他们面前 说广你虽然有了最好的东西，但是属于金宫公主的还有那匹金马。” 少年问：“我怎样能得到那匹马呢？”狐狸回答说，“我要告诉你。你先 把这位美丽的公主送给那个派你到金宫去的国王，他一定非常欢喜， 愿意把金马给你,把马牵到你面前。你马上骑上去，跟所有的人握手 告别，最后同美丽的公主辞别，你握着了她的手，用力把她拉上马去， 你赶着马逃走，没有人能赶上你的，因为那匹马跑得比风还快。” 　　一切都很顺利；王子把美丽的公主放在金马上带走了。狐狸也 跟着他走，向少年说广现在我还要帮助你拿到那只金鸟。你走到那 藏着金鸟的宫殿前面的时候，你就叫公主下来，由我来保护她。然后 你骑着金马到宫中的院子里；他们看见了你，一定很高兴，会把金鸟 给你拿出来。你拿到了鸟笼，立刻骑着马回到我们这里来，带了公主 逃走。”这个计策成功了 ；王子带着他的宝物，骑马回家去；这时候，狐 狸说:“现在你应当报答我的帮助了。”王子道:“你要什么呢？”“我们到 了那座树林前，你射死我，斫下我的头和爪子。”王子说:“这是忘恩负 义的事，我绝对不能同意。”狐狸说:“如果你不同意这样做，我只好离 开你;但是在我走开以前,我还要给你一个忠告。有两件事你应该注 意:不要买绞架上的肉，不要坐在井边。”狐狸说罢跑到树林里去了。 　　少年想：“这是一个特别的畜生，它的脾气很古怪。谁要买绞架 上的肉呢！我从来也不高兴去坐在井边。”他同美丽的公主骑马走 去，经过他两个哥哥居留下来的村庄。那里有许多人，很拥挤，一片 　　176 　　、 　　喧哗声；他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说，那里要绞死两个人。他 走到他们跟前，看到那要被绞死的人，正是他的两个哥哥。原来他们 做过各种各样的坏事，浪费了他们所有的财产。他问人们有没有办 法释放他们。人们回答说：如果你肯替他们出钱，那才办得到，但是 你为什么要把钱花在这些坏人身上，替他们赎罪呢？”他毫不考虑，替 他们付了钱；他们被释放了。兄弟三人就一起回家去。 　　他们来到他们最初遇到狐狸的树林里,因为太阳晒得很热，树林 里凉爽，两个哥哥说：“我们在井边休息一下，吃一点东西，喝一点水 吧。”小王子同意了，谈话的时候,他忘记了狐狸的话，坐在井边，没有 料到有什么危险。但是两个哥哥从背后把他推到井里，带着公主、马 和鸟，回到父亲那里去了。他们说：“我们不只是带来了金鸟，而且也 夺得了金马和金宫的公主。”于是大家都很欢喜，但是那马不肯吃草， 鸟不肯叫，公主坐着啼哭。 　　那小兄弟并没有死。他的运气真好，那井是干的，他掉在软泥 上，没有受伤;不过他也没法出来。在这困难的境地里，那忠实的狐 狸并不遗弃他;它跳下井去，责备王子忘记了它的忠告。狐狸说：“我 不能让你这样，我要帮助你重见天日。”它告诉王子，叫他抓住它的尾 巴，紧紧握着，然后把王子拖上去。狐狸又说广你还没有脱离一切危 险，你的两个哥哥还怕你没有死，派人在树林周围守候着，如果你被 他们撞见了，他们要打死你的。”恰巧有一个穷人坐在路边，少年同他 换了衣服，走到了父亲的王宫里。没有人认识他，但是鸟开始唱歌， 马开始吃草，美丽的公主也不哭了。国王惊讶地问：“这是什么道 理? ”公主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非常悲哀，现在觉得非常快乐。 仿佛我真正的未婚夫来了。”她就把经过的一切讲给国王听，虽然两 个哥哥曾经恐吓她,说如果她泄露了什么，就要弄死她。国王叫他宫 里所有的人都到面前来，那少年也穿着破烂的衣服，扮做一个穷人走 来。但是那公主马上认出了他，和他拥抱。于是两个恶毒的哥哥被 逮捕起来,处了死刑。小王子同美丽的公主结了婿，并且被指定为国 王的继承人。 　　那可怜的狐狸怎样了呢？很久以后，王子又到森林里去，在那里 又遇着狐狸;狐狸说：“你所希望的东西，现在都得到了，但是我的不 　　178 　　幸还没有结束，救我是你能力以内的事。”它又恳求王子把它射死，割 下它的头和爪子。王子只好照办了。王子刚做完，狐狸马上变成一 个人，原来就是美丽公主的哥哥，他曾经被人施了魔法，变成狐狸，现 在终于得救了。于是他们三人幸福地生活着，一直到老，什么都不缺 少。 　　58 狗和麻雀 　　一只牧羊狗的主人很不好，总是叫狗挨饿。狗在主人家里过不 下去，就十分悲哀地离开了。一只麻雀在路上遇着狗，说:“狗哥,你 为什么这样悲哀呢？ ”狗回答说广我很饿，没有东西吃。”麻雀说广亲 爱的哥哥，你同我到城里去，我要叫你吃一个饱。”于是它们一起到城 里。它们走到肉店前面，麻雀向狗说：“你站在这里，我要给你啄一块 肉来。”麻雀落到肉案上，周围看望是不是有人注意它，于是它啄住放 在肉案边上的一块肉，又拉又扯，很久它才滑下来。狗衔着它跑到一 个角落里吃完了。麻雀说：“你再同我到另外的肉案子前去，我还要 给你拿一块下来，请你吃个饱。”狗吃了第二块的时候，麻雀问：“狗 哥,你现在吃饱了吗？”狗回答说：“是的，肉我是吃饱了，但是我还没 有面包。”麻雀说：“你可以得到面包，同我来吧。”于是麻雀带狗到面 包店里去，啄了几个小面包滚下来。狗还要吃,麻雀带它到另外一个 面包店里去，又给它啄了一个面包。狗都吃完了。麻雀说：“狗哥，现 在你吃饱了吗？”狗回答说广我吃饱了，我们到城外去走一走。” 　　于是它们两个到城外马路上去。那天很暖和，它们走了一小段 路，狗说:“我疲倦，想睡觉。”麻雀说:“好的，你睡吧，这时候我要落到 一根树枝上。”狗躺在路上，睡得很熟。狗正躺着睡觉，一个车夫赶着 三匹马拖的一辆车，装着两桶酒走来。麻雀看见他不让路，却径直走 向狗睡的大道边，就叫道：“车夫，不要那样做。不然，我要叫你贫 穷。”但是车夫唧唧咕咕地说：“你不能叫我贫穷。”他把鞭子打得很 响，让车子从狗身上轧过去，车轮把狗辗死了。于是麻雀叫道：“你辗 　　179 　　死了我的狗哥，我要你丢掉你的车子和马。”车夫说：“看你怎样伤害 我的车子和马！”他就赶着车子走了。麻雀飞到车帘底下，把一个桶 塞啄了很久，直到啄破，所有的酒都流出来，车夫也不知道。他偶然 向后望，看见车子滴水，他检查酒桶，才知道一只桶空了。他叫道： “啊，我这个可怜的人！”麻雀说：“还要可怜呢。”它飞到一匹马的头 上，把它的眼睛啄出来了。车夫看见了，拿出他的锄头，要打麻雀，麻 雀飞到空中，车夫打了他的马头，马倒下死了。他叫道：“啊，我这个 可怜的人！”麻雀说：“还要可怜呢！”车夫赶着两匹马走，麻雀又钻到 帘子底下，把第二个桶塞也啄破了，所有的酒都流出来。车夫知道 了，又叫道：“啊，我这个可怜的人！”麻雀回答说：“还要可怜呢。”它又 落到第二匹马的头上，把它的眼睛啄出来了。车夫跑来，拿起他的锄 头，但是麻雀飞到空中去了 ；他打着马，马倒下死了。“啊，我这个可 怜的人！”“还要可怜呢。”麻雀说着，又飞到第三匹马的头上，啄它的 眼睛。车夫非常愤怒，没有仔细看，就向麻雀乱打，但是没有打到麻 雀，却把他的第三匹马打死了。他叫道：“啊，我这可怜的人！”麻雀回 答说:“还要可怜呢，现在我要叫你全家都贫穷。”说完就飞走了。 　　车夫只得把车子丢下，满肚子气，回到家里。他向他的妻子说: “啊，我遇到了很大的灾祸！酒漏光了，三匹马都死了。”她回答说： “啊，丈夫，家里来了一只非常恶毒的鸟！它把世界上所有的鸟都引 来了，一起落到我们楼上的小麦上，把小麦都吃光了。”于是他上楼 去，看见成千上万的鸟在暗楼上吃小麦，那个麻雀站在中间。车夫叫 道：“啊，我这个可怜的人！”麻雀回答说广还要可怜呢。车夫，我还要 　　你的命呢。”于是它飞走了。 　　车夫丢掉了他的一切财产，下去到房间里，坐在火炉后面，非常 生气。麻雀落在外面的窗户上，叫道：“车夫，我要你的命呢。”车夫抓 起锄头，向麻雀丢去；但是他只打破了玻璃窗,没有打到麻雀。麻雀 跳进来，落到火炉上面，叫道:“车夫，我要你的命呢。”车夫气得发疯， 把火炉和别的东西都打破了。麻雀从这里飞到那里，他打坏了他的 全部家具镜子、板凳、桌子等等,最后还打坏了墙，只是没有打到 麻雀。但是他到底抓住了麻雀。他的妻子说广要我把它打死吗？”他 叫道:“不行，这样太便宜它了，它应当死得惨些，我要把它吞下去。” 　　180 　　他就拿着麻雀，一口吞了下去。但是麻雀开始在他肚子里飞，飞到车 夫嘴里，伸出头来叫道：“车夫，我当真要你的命呢。”车夫把锄头递给 妻子，说：“太太，你把我嘴里的鸟打死吧。”妻子打了一下，但是没有 打到麻雀，正打到车夫的头，车夫倒下死了。麻雀飞走了。 　　59 斐德尔和小卡特里斯 　　从前,有一个男人叫斐德尔；有一个女人叫小卡特里斯；他们两 　　人结了婚，过着青年夫妇的生活。有一天，斐德尔说：“小卡特里斯， 　　我现在要到田里去;我回来的时候，你必须准备一点烤肉在桌子上给 　　我吃，一点新鲜饮料给我喝。”小卡特里斯回答说:“斐德尔，你去吧， 　　我一定准备好。”快到吃饭的时候，她从烟図里拿出一根香肠，放到平 　　底锅里，加上奶油,放到火上煎。香肠煎得响,小卡特里斯站在旁边， 　　拿着锅把,想东想西。她想：“香肠快好的时候，我到地窖里去打酒。” 　　她就把锅把放稳,拿了一只壶，到地窖里去打啤酒。啤酒流到壶里， 　　小卡特里斯看着，她忽然想：“唉呀，狗在上面没有关好，它会吃锅里 　　的香肠。幸亏我想到了！”她一溜烟上了地窖楼梯；尖嘴狗已经含着 　　香肠，在地上拖着走了。小卡特里斯急忙跟着它，追了一段路到田 　　里；但是狗比小卡特里斯跑得快些，不肯放掉香肠，让它在田里跳跃。 　　“失掉就失掉了 ！”小卡特里斯说了就转身，因为她跑累了，慢慢地走 　　着乘凉。这时候啤酒一直从桶里流出来，因为小卡特里斯没有把龙 　　头关上。壶装满了以后，啤酒就流到地窖里，直到整桶流完才止。小 　　卡特里斯在楼梯上看见了这种不幸，她叫道：“真有鬼，我得怎么办， 　　才能瞒过斐德尔呢！”她考虑了一下，最后想到，去年秋祭后，还有一 　　袋好面粉在暗楼上，她要去把它拿下来，撒到啤酒上面。她说：“是 　　的，谁在适当的时候节约了什么东西，以后遇到困难就有什么东西。” 　　她到暗楼上去，把那袋面粉背下来，恰巧丢到装满啤酒的壶的上面; 　　壶翻了，斐德尔要喝的酒也泼在地窖里了。小卡特里斯说:“真对劲 　　儿,一个在那里，别个也应该在那里。”她就把整个地窖都撒上面粉。 　　181 　　她做完了，非常高兴，说:“这里很干净、清爽！” 　　‘斐德尔中午回家。“唔，太太，你给我预备了什么东西？”她回答 说:“小斐德尔，我本来给你煎了一根香肠，我去打啤酒，狗从平底锅 里拖走了。我去追狗，啤酒又流出来了；我去拿面粉把啤酒吸干，又 把壶打翻了。但是你尽管放心，地窖已经完全干了。”斐德尔说：“小 卡特里斯，小卡特里斯，你不应该让狗把腊肠衔去，啤酒从桶里流光， 又把我们的面粉也倒了！ ”“是的，小斐德尔，那我不知道，你本来应该 先告诉我。” 　　丈夫想道：“我的太太是这样，我应该好好当心。”他曾经积蓄了 一笔大勒，他把它们换成金子,对小卡特里斯说:“你看，这是小黄钮 扣，我要把它放到一个罐子里，埋在牛栏里槽底下；但是你千万不要 动我的，不然，对你是不利的。”她说：“不动，小斐德尔，我一定不动 它。”斐德尔走了之后，有一些卖瓦盆瓦壶的小贩来到村庄里，问那个 青年太太，是不是要买点东西。小卡特里斯说广哦，客人们，我没有 钱，不能买什么东西；但是如果你们要用小黄钮扣，我就买一点。”“为 什么不用小黄钮扣呢？你拿来看一看吧！”“那你们就到牛栏里去，在 水槽底下挖，你们就能找着小黄钮扣，我不敢到那里去。”流氓们就去 挖，找着的尽是金子。于是他们把金子包着跑了，把壶、盆留在屋里。 小卡特里斯以为她应该用那些新的陶器；因为在厨房里，横竖不缺少 东西，她就把每个壶底打穿，一齐挂在房子周围的篱笆桩上做装饰 品。斐德尔回来，看见了这些新装饰，说：“小卡特里斯，你做了什么 事情呀？ ”“小斐德尔，这是我用埋在牛槽底下的小黄钮扣买的，我自 己没有去,是小贩们自己去挖出来的。”斐德尔说广啊，太太，你做了 什么事情呀！那不是小黄钮扣，那尽是金子，是我们的一切财产；你 不应该这样做。”她回答说：“是的，小斐德尔，那我不知道，你本来应 该先告诉我。” 　　小卡特里斯站了一下，考虑了一下说：“小斐德尔，你听我说，我 们把金子弄回来，我们去追那些小偷。”斐德尔说：“好吧，我们要试一 试；你把奶油和干酪带着，让我们在路上吃。”“是的，小斐德尔，我要 带着。”他们起身去了，因为斐德尔会走些，小卡特里斯落在后面。她 想：“这对我很好,如果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就在他前面了。”她走到一 　　182 　　座山旁，路两边是很深的车辙。小卡特里斯说：“大家可以看到，他们 把可怜的土地弄得四分五裂，压得不成样子！它终生都不得好了。” 她抱着可怜的心情，拿出她的奶油，把车辙左右两面都涂了一下，免 得它们被车轮辗得难看。她弯腰做慈善事业的时候，一块干酪从袋 里掉出来，滚下山去。小卡特里斯说，“这路我已经走过了一回，我不 愿意再下去，叫另外一块干酪把它接回来吧。”她就拿出另外一块干 酪让它滚下去。但是两块干酪都不回来，她又叫第三块下去，心想: “或许是它们在等伴，不愿意单独走路。”它们三个都不回来的时候， 她说：“我不明白是什么道理！或许第三个没有找着路，走错了。我 再派第四块去，叫它喊它们回来。”但是第四个同第三个一样。小卡 特里斯气起来，又把第五块第六块丢下去，这是最后的了。她在那里 站了一会儿，等它们来；但是它们老是不回来。她说广哦，你们很久 不回来，派你们到死神那里去倒很好！你们以为我还要等你们吗? 我走我的路，你们可以来赶我；你们比我年轻些。”小卡特里斯走了， 找着了斐德尔；他站在那里等着，因为他要吃东西。“唔,把你带来的 东西给我。”她把干面包递给他。丈夫问：“奶油和干酪在哪里？”小卡 特里斯说广啊，小斐德尔，我用奶油涂了车辙，干酪马上就来;有一块 干酪跑了，我派另外的干酪去追，叫它们喊它回来。”斐德尔说：“小卡 特里斯，你不应该把奶油涂到路旁，把干酪滚下山去。”“是的，小斐德 　　尔,你本来应该先告诉我。” 　　于是他们一起吃干面包。斐德尔说广小卡特里斯，你走的时候， 把我们的房子锁好了没有？ ”“没有，小斐德尔，你应该先告诉我。”“那 你回家去，把房子锁好了，我们再走，你再带点别的东西来吃，我在这 里等你。”小卡特里斯回去，想道广小斐德尔要吃点别的东西，奶油和 干酪不合他的口味；我要包一满手巾干梨给他吃，再带一罐醋给他 喝。”她把上面的门闩上，把下面的门板卸下扛着；她以为门到了安全 的地方，那房子自然也很安全了。小卡特里斯慢慢地走，心想广这 样，小斐德尔可以多休息一下了。”她又赶上他的时候，说：“小斐德 尔，这里是屋门，那你可以自己照管房子了。”他说：“啊，上帝，我有这 样一个聪明的太太！你把下面的门卸下，一切东西都可以跑进去，又 把上面的门闩着。现在太晚了，不能再回家去;你既把门板扛到这里 　　183 　　来了，索性把它扛到远处去吧。”“小斐德尔，门板我要扛着，但是干梨 和醋罐我觉得太重了，我把它们挂到门板上，让门板去背它们吧。” 　　于是他们到森林里去找小偷，但是没有找着。天黑了，他们爬到 一棵树上过夜。可是他们刚坐在上面，那些硬拿人家东西和首先看 见一件东西变成赃物的小偷便来了。他们恰巧坐在斐德尔和小卡德 特里斯蹲着的那棵树底下，点了一个火，要分他们的赃物。斐德尔从 另一边下来，拾了些石头，带着上去，要把小偷打死。但是石头都没 有打着，小偷喊道：“天快亮了，风把松球吹下来了。”小卡特里斯老是 把门板扛在肩上，因为压得很重，她以为那是干梨子的原故，她说: “小斐德尔，我要把干梨丢下去才好。”他回答说：“不，小卡特里斯，现 在不要丢，丢了就有人知道我们。”“啊，小斐德尔，我一定要丢，压得 太重了。”“那么你丢吧，真是有鬼！ ”干梨从树枝中间滚下去，树底下 的小偷说:“鸟在拉屎。”过了一会儿，因为门板还是压着小卡特里斯， 她说广啊，小斐德尔，我要把醋倒掉才好。”“不，小卡特里斯，不好倒， 倒了就有人知道我们。”“啊，小斐德尔，我一定要倒，它压得太厉害 了。”“那么你倒吧，真是有鬼！”于是她把醋倒掉，喷到小偷身上。他 们互相说:“露水已经滴下来了。”最后小卡特里斯想广这样压着我 的，大概就是这扇门了。”她说:“小斐德尔，我要把门板丢下去才好。” “不，小卡特里斯，现在莫丢，丢了就有人知道我们的。”“啊，小斐德 尔，我非丢不可，它压得太厉害。”“不，小卡特里斯，紧紧地拿着它。” “啊，小斐德尔，我把它放下去：”斐德尔生气了，回答说:“那么你就放 它下去，真是有鬼！”于是门板落了下来，砰訇一声，小偷们叫道：“鬼 从树上下来了。”他们都赶快跑开，把所有的东西都丢下了。清早，两 个人下来，找着了他们所有的金子，拿回家去。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斐德尔说:“小卡特里斯，现在你应该辛勤工 作。”“是的，小斐德尔，我一定要做，我要到田里去割麦子。”小卡特里 斯到田里，自言自语地说:“我究竟是在割麦子以前吃饭，还是在割麦 子以前睡觉呢？唉，我要先吃饭！”于是小卡特里斯吃饭，因为吃得太 多，疲倦得要睡，才开始割麦子，在半睡半醒之中把她所有的衣服，如 裙子、褂子和衬衫都割破了。小卡特里斯睡了很久才醒,赤裸着半身 站着，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我呢，或者不是我呢？啊，这不是我！”这 　　184 　　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小卡特里斯跑进村庄，敲她丈夫的窗户，叫道: “小斐德尔！ ”“什么事？ ”“我想知道小卡特里斯在不在里面。”斐德尔 说：是的，是的，她大概在里面躺着睡觉呢。”她说：“好，那我一定在 家里。”说完，她就跑开了。 　　小卡特里斯在外面看见一些小偷,他们要偷东西。她走到他们 跟前说：“我要帮助你们偷。”小偷们以为她熟悉那地方的情形，就答 应了。小卡特里斯走到几家门前面叫道：“人们，你们有什么东西吗? 我们要来偷。”小偷们想道：“糟了！”想叫她走开。他们向她说:“村庄 前面有教士的萝卜田，你去给我们拔几个萝卜来。”小卡特里斯走到 田里，开始拔萝卜；但是她很懒，老是弯着身子，不向上伸。过路的人 看见了，站着想道，一定是鬼在拔萝卜。他跑到村子里向教士说：“教 士先生，你田里有鬼在拔萝卜。”教士说：“啊，上帝，我一只脚跛了，不 能出去赶它。”那人说：“那么我背你去吧。”那人就背教士到村庄外面 去。他们走到田边，小卡特里斯站起来活动。教士叫道广啊，魔鬼来 了。”两个人都跑了，教士因为非常害怕，虽然一只脚跛了，但是他跑 得比那个背他的、腿很健全的人还要快。 　　60 两兄弟 　　从前有两兄弟，哥哥有钱，弟弟很穷。有钱的哥哥是个金匠，心 地很坏。贫穷的弟弟靠编扫帚过日子，心地善良正直。贫穷的弟弟 有两个男孩子，是双胞胎，非常相像，正如这滴水和那滴水一样。两 个孩子时常到那有钱的伯伯家里去，有时得到一些剩余的东西吃吃。 有一次，穷弟弟到树林里去拣柴，看见一只鸟，全身是金的；这样美丽 的鸟，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拾了一块小石头，向它扔去，恰巧打中 了它，但是只落下了一根金羽毛，鸟却飞走了。穷弟弟拿了这根羽 毛，带去给他的哥哥，哥哥仔细看了一看，说：“这完全是金的。”他给 了弟弟许多钱买下了。第二天，穷弟弟爬上一棵桦树，想砍几根树 枝，昨天那只鸟从树上飞出来了。他找到鸟窝，看见里面有一个蛋， 　　185 　　是金的。他拿了那个蛋回家，去给他哥哥；哥哥又说：“这完全是金 的。”他又按照它的价钱买下了。最后金匠说：“我想得到那只鸟。”穷 弟弟第三次到树林里，看见那鸟又歇在那棵树上；他拾了一块石头， 把它打下来，带去给他哥哥，哥哥给了他一大笔钱。弟弟想:“现在我 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于是心满意足地回家。 　　金匠很狡猾,他晓得那是什么鸟。他对他的妻子说：“给我烤这 只金鸟，当心不要丢掉什么；我要一个人把它吃掉。”那只鸟不是平常 的鸟，而是一只神奇的鸟；谁吃了它的心和肝，每天在他的枕头下面 就会发现一块金子。他的妻子把鸟准备好了，就穿到一根铁叉上去 烤。鸟在火旁烤着，那妻子因为有事，离开了厨房。这时候，穷弟弟 的两个孩子跑了进来，站到铁叉前面，把它转了几次。恰巧那时有两 小块肉从鸟身上落到锅子里，一个孩子说广我很饿了，这两块肉让我 们吃掉吧，一定没有人发觉的。”于是他们把两小块肉吃掉了；可是金 匠的妻子来了，看见他们在吃东西，说：“你们在吃什么？”他们回答 说广从鸟身上落下来的两小块肉。”妻子吓了一跳说：“那是心和肝 啊。”她为了不使丈夫失望和生气，赶快杀了一只小公鸡，取出心和 肝，放到金鸟的肚子里。等鸟烤熟了，就端去给金匠；金匠一个人把 它吃了，一点都没有剩下。但是第二天早晨，他向枕头下面摸，希望 拿出金块来，可是同平常一样,并没有金子。 　　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交了好运。第二天早晨，他们起身 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叮叮当当地响。他们捡起来一看，是两 块金子。他们把金子拿去给父亲，父亲惊讶地说广这是哪里来的 呢？”下一天早晨，他们又找到了两块，而且每天是这样。父亲到他哥 哥那里，向他讲这奇怪的故事。金匠马上明白了是孩子们偷吃了金 鸟的心和肝;他很会妒忌，很无情；他要报复。于是向弟弟说：“你的 孩子们和魔鬼有勾结，你不要拿那些金子，不要让他们再在你家里住 下去，因为魔鬼有制伏你的权力，它还要毁灭你呢。”那父亲很怕魔 鬼,但是也只好把双生子带到森林里，忍痛遗弃了他们。 　　两个孩子在森林里跑来跑去，找路回家，但是找不着，而且越走 越迷路了。最后他们遇到一个猎人;猎人问他们：“孩子们，你们是哪 家的？”孩子们回答说：我们是编扫帚的穷人的儿子。”他们又告诉他 　　186 　　说:“父亲不要我们留在家里，因为每天早晨我们在枕头下面找到一 块金子。”猎人说:“那倒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你们保持正直，不懒惰。” 猎人是个好人，没有孩子，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就带他们到家里说: “我要做你们的父亲，把你们养大。”他们向他学习打猎；他们每天起 身时得到的金子,猎人代他们保存着，预备他们将来需要的时候用。 他们长大了。有一天，养父带他们到森林里去说：“今天你们应 该试射，我要承认你们毕业了，就让你们做正式的猎人。”他们一同到 隐蔽的地方等了好久，可是没有野兽来到。猎人抬头一望，看见一群 雁排成三角形飞过，他就向两兄弟中的一个说：“请你从每一个角上 射一只雁下来。”这孩子照办了，完成了他的试射。隔了一会儿，又飞 来一群雁，排成“二”字形，猎人叫另外一个孩子对准每一个角射下一 只来，这孩子的试射也完成了。于是养父说：“我正式宣布你们毕业; 你们是熟练的猎人了。”后来两兄弟一齐到森林里去商量好一件什么 事情。晚上他们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向养父说广除非你答应我们的 请求，我们不愿意碰一下食物，不愿吃一口。”养父说：你们有什么请 求呢？ ”他们回答说：“现在我们学成功了，我们应该到外面去试试自 己的能力，请允许我们出去旅行吧。”老人髙兴地说：你们是忠实、勇 敢的猎人，你们所要求的正是我所希望的；去吧，祝你们顺利。”于是 两个孩子很高兴,才一起吃喝。 　　到了预定的日子,养父送给他们每人一支好枪和一条狗,他代他 们保存的金子，也叫他们尽自己的需要取去。然后他送了他们一段 路；在分别的时候,他还给了每人一把雪亮的刀子说:“如果你们两人 要分别的话,就把这刀子插在十字路口的树上，你们当中的一个回到 那里，看了刀子就可以知道另外一个兄弟的情况了。如果那个兄弟 已经死了，刀子上朝着他走的方向的那一面，就要生锈；如果他还活 着，刀子永远是雪亮的。”两兄弟一直朝前走，来到一个非常大的森林 里；他们走了一天，还走不出来。他们在那里面过夜，把猎袋里装的 东西拿出来吃了。第二天，他们又走了一天，也没有走出来。他们没 有东西吃了，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应该打点东西吃，否则我们要挨饿 了。”他把枪装上子弹，向四周探望，一只老兔子跑来了，他端起枪瞄 　　准，但是兔子喊道： 　　“亲爱的猎人，让我活着吧， 我要给你两只小兔子。” 　　兔子说完，马上跳到丛林里面，带了两只小兔子出来；小兔子玩得很 高兴，样子非常可爱，猎人不忍杀死它们。于是两只小兔子跟着他们 走。不久，一只狐狸悄悄地走过，他们要射死它，但是狐狸喊道： 　　“亲爱的猎人，让我活着吧， 我也要送给你两只小狐狸。” 　　狐狸去带了两只小狐狸来，两个猎人也不愿意杀死它们，叫它们给小 兔子做同伴，于是它们跟着猎人走。不久，一只狼从草丛里走出来， 猎人对它瞄准，但是狼喊道： 　　“亲爱的猎人，让我活着吧， 我也要送给你两只小狼。” 　　猎人让两只小狼和其他四只小动物一起跟着他们走。不久，来了只 熊，它不愿意死，还想多跑一些时候，喊道： 　　“亲爱的猎人，让我活着吧， 我也要送给你两只小熊。” 　　两只小熊也被放到其他六只小动物旁边，它们现在已经有八只了。 最后还有谁来呢？ 一只狮子走了来，摇着它颈上的毛，猎人们并不害 怕，向它瞄准；但是狮子同样地说： 　　“亲爱的猎人，让我活着吧， 我也要送给你两只小狮子。” 　　它去带了两只小狮子来，于是猎人有了两只狮子，两只熊，两只狼，两 只狐狸和两只兔子，它们跟着猎人，并且为他们服务。这时候，猎人 越来越饿，就对小狐狸说:“听着’你们这些小滑头，你们很聪明,很狡 猾，去弄点东西给我们吃吧。”它们回答说：“离开这里不远，有一座村 庄，我们已经到那里去捉过许多鸡；我们要指引你们到那里去。”猎人 走到村庄里,买了一些东西吃，还买了一些饲料给他们的动物吃，然 后继续向前走去。狐狸很熟悉这地方,知道哪里是养鸡场，因此它们 　　188 　　指引猎人们走。 　　猎人到处走了一些时候，但是找不着一件可以两人合作的工作， 他们说广没有法子，我们只好分开了。”他们把那些动物平分，每人得 到一只狮子、一只熊、一只狼、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然后他们分别， 约定兄弟的情谊至死不变，他们把养父给他们的刀子，插在一棵树 上，然后一个向东走，一个向西走。 　　弟弟带着他的野兽来到一个城里；那里到处挂着黑纱。他走到 一个旅馆里，问老板，可以不可以安顿他的野兽。老板把一个牲畜棚 让给他。那棚里墙上有个洞，兔子从洞里出去，拿了一棵卷心菜，狐 狸也出去捉了一只母鸡，吃完以后，又去捉了一只公鸡；但是狼、熊和 狮子，因为身体太大了，不能钻出去。于是老板带它们到草地上，那 里躺着一只母牛，他让它们吃个饱。猎人把他的野兽照顾好之后，才 问老板，为什么城里挂着黑纱。老板说：“因为我们国王的独养女儿 明天要死了。”猎人问：“她病得厉害，所以要死吗？ ”老板回答说广不， 她很活泼健康，但她非死不可。”猎人问：“这是什么道理？ ”“在城外有 一座高山，山上住着一条龙，它每年要吃一个贞洁的处女，否者它要 把全国都毁坏。所有的少女都送去了，只剩下公主，但是没有办法， 非把她交给龙不可；明天就要送去了。”猎人说：“为什么不把龙打死 呢？”老板回答说：啊，许多勇士都去试过，但是都牺牲了他们的生 命；国王曾经答应，谁战胜了那条龙，他就把女儿嫁给他，自己死后还 让他继承王位。” 　　猎人听了不再说什么。第二天早晨，他带着他的野兽，一起到龙 山上去。山上面有一所小教堂，祭台上放着三个装满酒的杯子，杯上 有字：“谁喝干这些杯子，谁就成为世界上最有力气的人，而且还可以 使用埋在门槛前面的宝剑。”猎人没有喝酒，先出去找地下的剑，但是 搬不动。于是他又进去，喝完了酒；这样一来，他的力气就大了，他能 够把宝剑提起来，挥舞着一点不费力。到了把公主送给龙的时候，国 王、元帅和朝臣都陪了她进去。她老远看见猎人在龙山上，以为是龙 站在那里等她，不肯上去；但是她如果不上去，整个城市就要被毁灭 了，因此她不得不走上那条死路。国王和朝臣十分悲伤，只好回家 去，只叫元帅站在那里,从远处观看山上的情形。 　　公主到了龙山上，看见站在那里的不是龙，却是个年轻的猎人。 他安慰她，说要救她，把她带到教堂里，锁在里面。不久，一条七头怪 龙咆哮着跑来。它看见猎人，惊讶地说:“你在这山上做什么？”猎人 回答说广我要同你作战。”龙说:“许多勇士在这里都丢了性命，我也 要叫你完蛋。”龙的七个喉咙就吐出火来；火烧着干草，想叫猎人在红 火和烟雾里面闷死。但是那些野兽跑来，把火踏熄。于是龙向猎人 扑来，猎人呼呼地挥舞着他的宝剑，砍下龙的三个头。龙更加愤怒， 升到空中，向猎人身上吐出火焰，朝他冲下来。但是猎人在挥舞着 剑，又砍掉龙的三个头。那怪物疲乏得要倒下地来，可是还要向猎人 扑去；但是猎人用他最后的气力，砍下了龙的尾巴。猎人累得不能作 战了，就喊他的野兽来，把龙撕成很多块。战斗结束了，猎人打开教 堂，看见公主躺在地上。在人和龙搏斗的时候，她恐怖得昏过去了。 他把她背出来。她恢复了知觉，睁开眼睛，他把撕碎了的龙指给她 看,告诉她，她已经得救了。她很高兴，说：“你要做我亲爱的丈夫了， 因为我的父亲曾经答应，把我嫁给杀死那条龙的人。”她解下她的珊 瑚项链，把珊瑚赏给猎人的野兽，狮子得到了项链上的小金锁。她又 把绣有她的名字的手帕送给猎人;猎人割下了龙的七个舌头，包手帕 　　里，好好地保存着。 　　猎人因为受了火烤，又跟龙斗了好久，弄得非常疲倦，便对公主 说：我们两人这样疲倦，该睡一会儿了。”她说很好，他们便躺在地 上。猎人向狮子说：“你应该保卫我们，免得有敌人在我们睡觉的时 候来袭击。”于是他俩睡着了。狮子躺在他们旁边保卫着，但是它也 因为战斗了一场，很疲倦了，便喊熊说：“我要睡一下，请你躺在我旁 边;如果有什么东西来，你就喊醒我。”熊就躺在狮子旁边；但是熊也 疲倦了，它喊狼说广我要睡一下，请你躺在我旁边；如果有什么东西 来，就喊醒我。”狼躺在熊旁边，但是它也疲倦了，喊狐狸说：“我要睡 一下，请你躺在我旁边；如果有什么东西来，就喊醒我。”狐狸躺在狼 旁边,但是狐狸也疲倦了，喊兔子说:“我要睡一下,请你躺在我旁边; 如果有什么东西来,就喊醒我。”兔子坐在它旁边，但是可怜的兔子也 疲倦了，它喊不到人来保卫，只好自己睡着了。现在，公主、猎人、拥 子、熊、狼、狐狸和兔子都睡着了，而且都睡得很熟。 　　190 　　站在远处观望的元帅，看见龙没有带了公主飞走，山上一切都渐 渐安静了，他就鼓起勇气，走上山去。他看见龙被撕成碎块，摊在地 上，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公主、猎人和他的野兽都躺在那里，睡得很 熟。元帅是一个坏人，他拔出剑，砍下猎人的头，抓着公主的膀子，背 了她下山。她醒过来，大吃一惊,但是元帅说:“你现在在我手里，你 必须说，龙是我打死的。”她回答说：“我不能这样做，龙是一个猎人同 他的野兽杀死的。”他拔出剑来，威胁她说，如果不听他的话，就要杀 死她。他这样威胁她，她只好允许。后来他送她到国王面前，国王原 以为他心爱的孩子，已经被怪物撕碎了，现在看着她生还，喜欢得不 知怎样才好。元帅对他说广我把龙打死了，救了公主和整个国家，因 此我要求你实践诺言，把她嫁给我。”国王问公主广他说的是实话 吗？”她回答说:“啊呀，大概是真的。但是我请求你，让我们在一年后 再结婚。”她想，在这个时间里，她可以得到她亲爱的猎人的消息。 　　这时候，龙山上的那些野兽还躺在它们死了的主人身边，还在睡 觉。后来有一只大土蜂，停在兔子的鼻上，兔子用爪子赶掉它，又继 续睡觉。土蜂又来第二次，兔子又赶掉了它，土蜂又第三次刺了刺兔 　　子的鼻子,兔子才醒了。兔子一醒就喊醒狐狸，狐狸喊醒狼，狼喊醒 熊，熊喊醒狮子。狮子醒了，发现公主不见了，它的主人死了，它就发 出可怕的咆哮，叫道：“这是谁做的？熊，你为什么不喊醒我？”熊问 狼：“你为什么不喊酲我？”狼问狐狸广你为什么不喊醒我？”狐狸问兔 子广你为什么不喊醒我？”只有可怜的兔子不知道怎样回答；于是罪 过就归在它身上了。它们要从严处理它,但是兔子请求说:“你们不 要杀我，我要把我的主人救活。我知道一座山，山上有一种回生的药 草，谁把它含在嘴里，就可以治好一切疾病和一切伤口。可是那座山 离开这里有两百小时远的路程。”獅子说：“你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内跑 个来回，把药草拿来。”于是兔子跳着去了 ；二十四小时后，它带着药 草回来了。狮子把猎人的头安上，兔子把药草喂到主人嘴里，不久一 切器官都连接好了，心脏也眺动了，猎人的生命又恢复了。猎人醒 来，发现公主不在，大吃一惊,心想:“她大约在我睡熟的时候走了，不 要我了。”狮子在急忙中把主人的头安反了，但是因为他想着公主,很 悲哀,所以没有发现，直到中午他要吃东西的时候，低头看见了自己 　　的背脊，才觉得奇怪。他不明白，就问那些野兽，他睡觉的时候发生 了什么事。于是狮子告诉他,它们因为疲倦都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 见他死了，头被砍下来；兔子去弄来回生的药草，但它在急急忙忙中 把头安反了；不过它要改正自己的错误。于是它又把猎人的头拉下 来,转过来放好,再用回生药草把他治好。 　　猎人心里很悲哀；他到处旅行，叫他的野兽跳舞给人看。恰巧过 了一年，他又到了他从龙手里救出公主的那个城市，这一次全城都挂 着大红布。他问旅馆老板：一年前全城挂着黑纱，今天挂着大红布, 这是什么道理呢？”老板回答说:“一年前，国王的女儿要交给龙,但是 元帅同龙作战，把它打死了。明天元帅和公主就要举行结婚礼。当 时城中挂黑纱志哀，今天挂着大红布志喜。” 　　第二天，是结婚的日子，猎人在中午向老板说：“老板，我今天要 在你这里吃国王桌子上的面包，你相信吗？”老板说：“好，我愿意和你 赌一百块金元；你拿不到面包倒是真的。”猎人同意打这个赌，就在老 板的一百块金元旁边放了一袋数目相等的金元。然后他叫兔子来 说：亲爱的赛跑家，去给我拿一些国王吃的面包来。”兔子是最小的 角色，不能把这件事再委托别人，只得亲自去。它想：如果我独自一 个在路上跳过，屠夫的狗将会来追我的。”事情正如它所想的一样，狗 在它后面追，要抓它那张好皮。但是它跳开去了一你没有看见 吗？ ^逃到兵士站岗的岗亭里去。兵士没有看见它，狗跑来，要把 它抓出去,但是兵士不知道是什么事，用枪把狗乱打，狗号叫着跑了。 兔子看见外面没有危险，便跳进宫里，一直到公主那里，坐在她椅子 下面，抓她的脚。她说：“你走开吧！”她以为是她的狗。兔子又抓第 二次,她又说:“你走开吧！”她还以为是她的狗。但是兔子不灰心又 抓第三次。她朝下看，看见了它的项链，就认出是那只兔子。于是她 把它抱到房间里说广亲爱的兔子,你要什么呢？ ”兔子回答说：“我的 主人，那个杀死龙的人，现在在这里，他派我来讨国王吃的一个面 包。”她满心欢喜，派人喊面包师傅，拿一个国王吃的面包来。小兔 说：“但是面包师傅必须替我把面包送去，免得屠夫的狗来害我。”面 包师傅替它把面包送到旅馆门口，兔子把后腿踏在地上，用前爪捧着 面包,拿给它的主人。猎人说广老板，你看,那一百块金元是我的 　　192 　　。”老板很惊奇,但是猎人乂说：“老板，面包我有了，我还想吃国王 的红烧肉。”老板说：“我愿意看看。”但是他不敢再打赌了。猎人喊狐 狸来说：“我的小狐狸，你去给我拿些国王吃的红烧肉来。”狐狸比较 狡沿，挨着墙壁走去，穿过小巷，没有遇到狗。它坐在公主的椅子下 面,抓她的脚。她朝下看，看见了它的项链，就认出了那只狐狸，带她 到她的房间里，说：“亲爱的狐狸，你要什么东西？ ”狐狸回答说：我的 主人，那个杀死龙的人，现在在这里，他派我来讨一碗国王吃的红烧 肉。”她叫御厨师来，烧一碗红烧肉，要像国王吃的一样，然后给狐狸 送到旅馆门口。狐狸接着碗，先用尾巴赶掉落在红烧肉上0的苍蝇， 然后拿给它的主人。猎人说广老板，你看，面包和肉都来了，我还要 一样国王吃的蔬菜。”他喊狼来，对它说:“亲爱的狼，去给我拿一样国 王吃的蔬菜来。”狼不怕任何人，它一直走到王宫里,跑到公主房间的 客厅里。它在后面扯她的衣服。她向四周打量一下，看到它的项链， 汄出了狼，把它带到房间里说：“亲爱的狼，你要什么东西？”狼回答 说广我的主人，就是那个杀死龙的人，他现在在这里，叫我讨一份国 王吃的蔬菜。”她叫御厨师来，预备一碗蔬菜，像国王吃的一样，再给 狼端到旅馆门口。狼接着碗，拿去给主人。猎人说广老板，你看，现 在我有了面包、肉和蔬菜，但是我还要国王吃的糖果。”他喊熊来说： “亲爱的熊，你是爱吃甜东西的，去给我拿些国王吃的糖果来。”熊向 王宫走去,个个人都给它让路;它走到王宫门口哨兵跟前的时候，哨 兵端起枪来不让它进去。但是熊站了起来，用脚掌在哨兵们的左颊 和右颊上打了几个耳光，所有的哨兵都倒了，然后它一苴走到公主那 里，站到她后面，轻轻叫了一声。她朝后看，认出了那只熊，叫它一起 到房间里说:“亲爱的熊，你要什么东西？”熊回答说：“我的主人，那个 杀死龙的人，现在在这里，叫我讨一份国王吃的糖果。”她叫做糖果的 人，做一份糖果，就像国王吃的一样,并且替熊端到旅馆门前。熊在 那里先把滚下来的糖舐荇吃了，然后站起来，端着碗，送去给主人。 猎人说：“老板，你看，现在我有了面包、红烧肉、蔬菜和糖果；但是我 还要喝国王喝的酒。”他于是叫拥子来说广亲爱的狮子，你是喜欢暍 一杯的，去给我拿国王喝的酒来。”于是狮子大摇大摆走过街上，人们 看见了它都逃跑了。它来到王宫门口，走到哨兵面前,他们要拦住 　　193 　　6？ 　　它，但是它只吼叫一声，他们都跑开了。獅子走到公主的房间门口， 用尼巴敲门。公主出来，看见了狮子，几乎吓了一跳，但是她行到它 项链上的金锁，认出了狮子，叫它一起到房间里说：“亲爱的狮子，你 要什么东西？ ”狮子回答说：“我的主人，那个杀死龙的人，现在在这 里，他叫我来讨国王喝的酒。”她叫司酒员来，叫他拿些国王喝的酒给 狮子。狮子说：“我要一同去看看，我要拿真正的好酒。”于是它同司 酒员下地窖去。他们到了下面，司酒员要给它平常的酒，就是国王用 人喝的那种。狮子说：“等着！我要先尝一尝。”它倒了半瓶，一口喝 下说：“不行，这不是真正的好酒。”司酒员斜着眼睛瞧它，要把元帅喝 的酒给它，狮子说广等着！我要先尝一尝。”它倒了半瓶，喝下说：“这 酒比较好些，但还不是真正的好酒。”司酒员生气地说：“这样一只蠢 啓懂得什么酒！”狮子在他脑后打了一下，打得他倒在地上。他爬起 来，一声不响，把狮子带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地窖里，那里放着国王的 酒,这是从来没有人喝过的。狮子倒了半瓶，尝一尝，然后说：这朵 真正的好酒。”它叫司酒员装了六瓶，然后回到上面。狮子从酒窖里 跑到露天的时候，摇来摇去，有点醉了，司酒员只好把酒送到旅馆门 前。狮子把提篮的环衔在嘴里,拿给主人。猎人说：“老板，我有了国 王吃的面包、肉、蔬菜、糖果和酒，现在我要同我的野兽一起吃饭。”他 就坐下去，吃着喝着，也让兔子、狐狸、狼、熊和獅子吃喝。他很高兴, 因为他知道公主仍旧爱他。他吃过饭后说广老板，我吃喝过国王吃 喝的东西，现在我要到王宫里去和公主结婚啦。”老板说：“她已经有 一个未婚夫，而且今天就要结婚,那怎么能办得到呢？ ”猎人掏出公 主在龙山上给他的手帕，里面包着七个龙舌头，说：“我手里拿着的东 西,将帮助我做成这件事。”老板疗冇手帕说：“一切我都相信，这件事 我却不相信，我要用我的房屋和院子来打赌。”但是猎人拿若一千块 　　金元的袋子,放到桌上说"我拿这个来打赌。” 　　国王吃饭的时候，向他女儿说广那些在我这王宫里走进走出到 你那里去的野兽要些什么东西呀？”她回答说:“我不敢说，你去派人 把那些野兽的主人请来，那你就做了好事。”国王派了一个侍从到旅 馆里去，请那陌生人来。侍从来到的时候，猎人正在同老板打賭。他 　　194 　　说广老板，你看，国王派侍从请我来了,但是我还不去。”他向侍从说: “我请国王派人送给我国王穿的衣服，一辆六匹马驾的车子和伺候我 的侍从。”国王听了这个答复，向他的女儿说：“我应该怎么办呢？”她 说：“照他的要求，叫人去接他,那你就做了好事。”于是国王派人送给 他自己穿的衣服,一部六匹马驾的车子和伺候他的侍从。猎人看到 他们来了说：“老板，你看，现在按着我的要求来接我了。”他穿上了国 王穿的衣服，带了包着龙舌头的手帕，坐车到国王那里去；国王看到 他来，向他女儿说：我怎样迎接他呢? ”女儿回答道：“你亲自去接他, 那你就做了好事。”于是国王亲自去接他，引他进来；猎人的野兽跟在 后边。国王让他在自己和女儿旁边坐着，元帅坐在另外一边当新郎, 但是他已经不认得猎人了。现在有人抬上七个龙头来给大家看。国 王说:“元帅砍下了龙的七个头，所以我今天把我的女儿嫁给他。”猎 人站起来，打开龙头的七个嘴说：“龙的七条舌头在哪里呢？”元帅吓 了一跳，面色苍白，不知道怎样回答；在恐惶中终于说：“龙是没有舌 头的。”猎人说：“撒谎的人才没有舌头，但是龙舌头是战胜龙的证 据。”他把包着七条舌头的手帕打开，把每条舌头插到它原来的嘴里, 七条舌头完全合得上。然后他拿着绣着公主名字的手帕，指给她看， 问她这是谁的。她回答说：“给杀死龙的人的。"接着他叫他的野兽过 来,拿下它们的项链和狮子的金锁，指给公主看，问她是谁的。她回 答说广项链和金锁都是我的，我分给这些帮助战胜龙的野兽的。”猎 人说:“当我打得很疲倦了，躺着睡觉的时候,元帅来砍下我的头。然 后他背走公主，并且说杀死龙的是他;现在我拿舌头、手帕和项链来， 证明他说了谎。”他又说,他的野兽怎样用珍奇的药草治好了他，他怎 样带它们旅行了一年，终于又回到这里来，而从旅馆老板的谈话里， 知道了元帅的欺骗。国王问他的女儿广当真是这个人杀死龙的吗？” 她回答说:“是的,现在不必我多说；元帅的罪恶真相都揭穿了，现在 我要宣布这件事情，他强迫我答应，不把这件事告诉人家。因此我请 求过一年才结婚。”国王叫十二个参军来，叫他们审判元帅；他们判 决，用四匹牛把元帅的身体拉碎。元帅处决后，国王把女儿嫁给猎 人，并且任命他做全国的总督。他们举行结婚典礼，十分欢喜，少年 总督派人去接他的父亲和养父来，给了他们成堆的財宝。他也没有 　　195 　　忘记旅馆老板，把他也叫了来，向他说道；“老板，你看我同公主结了 婚，你的房屋和院子都是我的了。”旅馆老板说:“照理应该这样。”但 是少年总督说：“我要给你一些恩惠，你不但保有你的房屋和院子，连 一千块金元我也送给你。” 　　少年总督和夫人,很愉快地一起生活。他常常出去打猎，因为这 是他的嗜好；那些忠实的野兽都陪伴着他。附近有一座森林,据说里 边有鬼，任何人到了里面，就不容易出来。但是少年总督对这森林很 有兴趣，要求到里边去打猎，弄得国王很不安心，国王终于答应了他。 他就带着大队人马，骑着马去。他到了森林前面，看见一只白母鹿在 里边，他就向手下人说：“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我要去赶那只美 丽的母鹿。”于是他骑马到森林里去，只有他的野兽跟着他。手下人 留在森林前面，一直到晚上，还不见回来；于是他们骑着马回家，报告 总督夫人说:“少年总督在魔林里追一只母鹿，没有回来。”总督夫人 听了很替他担心。但是他一直追那只漂亮的母鹿，老是赶不上；每逢 他以为可以射击了，忽然它又跳到远处，接着就完全不见了。后来他 觉得，他已经到了森林的深处，就拿起了号角来吹，可是得不到回答， 因为他的手下人听不见。天快黑了，他看到当天不能回家，便下马， 在一棵树旁边升火,预备在那里过夜。他在火旁坐着，他的野兽也躺 在他旁边，他觉得仿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他向周围观望，看不见什 么。不久，他又听到一种呻吟的声音，好像从上面来的。他抬头一 看，看见一个老太婆坐在树上；她在不住地哀叫：“呼，呼，呼，我好冷 呀！”他说:“若是你冷，就下来烤火吧。”但是她说：“不，你的野兽要咬 我的。”他回答说：“老妈妈，它们不会伤害你,你只管下来吧。”原来她 是一个巫婆；她说：“我要丟一根树枝给你，如果你拿着它打它们的 背,它们就不会来伤害我了。”她就丢下一根树枝。他拿着它去打野 兽,它们马上安静地躺着，变成石头了。巫婆制服了野兽，就跳下来， 拿着一根树枝去碰了碰他，也把他变成石头。她笑着，把他和野兽拖 到一个坑里，在坑里面,这样的石头已经放了许多。 　　少年总督一直不回来，总督夫人越发害怕和忧虑。恰巧在这时 候,在分别时向东走去的另一个兄弟来到了王国里。他想找一件事 情做,但是没有找到，于是他到各处去旅行，叫他的野兽跳舞给人看。 　　196 　　后来他想起来，他要去看看和弟弟分别时插在树上的刀子彳想知道弟 弟的情形怎样。他到那里一看，刀子上朝着弟弟去的方向的那一面, 一半已经锈了，一半还是雪亮的。他大吃一惊,想道:“我的弟弟一定 遇到了很大的灾难;也许我还能够救他，因为刀子的一半是雪亮的。” 他于是带着他的野兽朝西方走去。他来到城门口，卫兵走近他来，问 他要不要去报告他的夫人；因为他没有回来，这几天少年总督夫人很 是忧愁，怕他在魔林中死了。原来卫兵以为他就是少年总督，因为他 太像他了，而且也有野兽跟在他后面。他知道，他们讲的是他的弟 弟，心想：“最好我假装是他，也许我更容易救他。”他让卫兵伴他到王 宫里去，宫里的人都来迎接，很高兴。少年总督夫人以为那是她的丈 夫，问他为什么这样久没有回来。他回答说:“我在森林里迷了路,所 以不能早些出来。”晚上夫人带他到床上睡觉,但是他放了一把双锋 的剑在他和少年总督夫人中间；总督夫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她 不敢问。 　　他在那里住了几天，这个时期他调査了魔林里的一切情形,终于 说广我要到那里去打一次猎。”国王和少年总督夫人要劝止他，但是 他坚持着,带着大队人马出去。他到了森林前面，像他兄弟一样，看 见一只白母鹿。他向他手下人说:“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我要去 赶那只美丽的母鹿。”他骑着马到森林里去，他的野兽跟在他后面。 但是他追不着母鹿，一直追到了森林的深处，他不得不在里面过夜。 他生起火来，听到有人在上面呻吟：“呼，呼，呼，我好冷呀！”他抬头一 看，那个巫婆坐在树上。他说广老妈妈，如果你冷，你就下来烤火 吧。”她回答道广不，你的野兽会咬我的。”但是他说广它们不会伤害 你的。”于是她说广我要丢一根树枝给你,如果你拿它打它们，它们就 不会来伤害我了。”猎人听了这话,不相信，就对那老太婆说:“我不打 我的野兽。你下来吧，不然我来拉你。”她叫道：“你要干什么？你拉 不着我的。”他回答说：“如果你不下来，我就要射你下来。”她说：“只 管射吧，我不怕你的子弹。”他提起枪来瞄准，向她开枪，但是一切的 铅弹都打不进巫婆的身体;她尖声地笑,并且说：“你是打不中我的。” 猎人想出一个办法;他从褂子上扯下三个银钮扣，装到枪里，因为巫 婆的妖术对于银钮扣是没有用的。他一开枪，她便立刻怪叫一声，跌 　　197 　　了下来。他便用脚踏住她的身体说：“老巫婆，如果你不马上告诉我， 我的弟弟在哪里,我就用双手捉住你，扔你到火里去。”她非常害怕， 就讨饶说：“他和他的野兽变成了石头，躺在一个坑里。”于是他逼着 她带他到那里去，恐吓她说：“老妖精，现在你把我的弟弟和这里所有 的动物都弄活，要不然就把你丢到火里去。”她就拿起一根树枝，碰着 那些石头，他的兄弟和那些野兽都活了。其他许多商人、手艺工人、 牧童都站了起来，感谢他救活了他们，各自回家去了。两个双生兄弟 久别重逢，互相接吻，非常快乐。然后他们捉住巫婆，捆着放到火里。 她烧死了的时候，森林自动开了，里面很亮，很开阔，看来只要三小时 的行程，便可以到达王宫。 　　两兄弟一起回家去。他们在路上各讲自己的命运。弟弟说他代 替国王统治着全国的时候，哥哥说广我已经知道了，因为我到城里， 他们以为是你，我受到了人们对国王的一切敬礼。少年总督夫人以 为我是她的丈夫，我和她同桌吃饭，同床睡觉。”弟弟听了这话，非常 妒忌，非常生气，抽出剑来，把他哥哥的头砍掉了。但是他看见他的 哥哥躺着鲜血直流,他又非常后悔，叫道广我的哥哥救了我，但是我 把他杀了 ！”于是大声痛哭。他的兔子来了，自告奋勇去找起死回生 的药草；它跳去了，准时候取来了药草；那死人复活了，丝毫不知道他 　　曾经受过伤。 　　他们接着走，弟弟说：“你的面孔像我，和我一样穿着王家衣服, 那些野兽跟在你后面，也和我这些野兽跟在我后面一样；我们要从两 道相对的城门进去，从两边同时到老国王那里。”于是他们分路走。 两道城门的卫兵，同时来到老国王面前，向国王报告少年总督带着野 兽打猎回来了。国王说:“两道城门相隔有一小时的路程，这是不可 能的事。”但是这时候，兄弟俩从两边来到王宫院子里，同时走上殿 来。国王向他的女儿说广你说,哪个是你的丈夫？他们两人完全一 样，我实在分别不出来。”她很为难，说不出来；最后她想起了她曾经 把她的项链送给那些野兽，于是她就去找寻，在一只狮子的颈上找到 了她的金锁。她喜欢得叫起来：“这匹狮子跟着的人，是我的丈夫。” 那少年总督笑着说：是的，这是对的。”于是他们一起坐到桌子旁边, 吃饭喝酒,非常快乐。晚上，少年总督上床的时候，他的太太说：“前 　　198 　　几夜，你为什么把一把双锋剑放在我们床上，我以为你要杀我呢。”现 在少年总督才知道,他的哥哥是怎样的忠实了。 　　61 小农夫 　　从前有一个村庄，里面住的全是富农，只有一个贫农，他们叫他 小农夫。他连一条牛都没有，也没有钱去买，但是他和他的太太都很 想有一条牛。有一次他向妻子说:“你听我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 们的木匠干爹在这里，我们请他用木头给我们做一条小牛，漆成棕 色，和别的牛一样，过些时它一定会长大，我们就有一条牛了。”女人 也同意，木匠干爹就把木头雕刻成一条牛，漆上牛的颜色，又把牛的 　　头朝下俯着，好像吃草的样子。 　　第二天早晨，别的牛被赶出去的时候，小农夫喊放牛的人进来 说广你看，我这里有一条小牛，但是它还小，你应该抱着它。”放牛的 人说广好的。”他把牛抱在怀里，带到牧地去，放在草里。小牛老是站 在那里，像一个吃草的牛一样，放牛的人说广它自己不久就会跑了， 你看，它已经在吃草了！”晚上，他赶牛回家,他向木牛说广你既能够 站在那里吃草，你也能够用四条腿走，我不愿意再抱你回家去。”但是 小农夫站在门外,等着木牛。放牛的人赶牛经过村庄的时候,没有看 见木牛，他就追问。放牛的人回答说:“它还是站在外边吃,它不肯停 止，不愿同我们回来。”小农夫说：唉，什么话，我一定要我的牲口。” 于是他们一起回到草地上，可是有人把木牛偷去，它不在那里了。放 牛的人说:“它大概是走锗了路。”小农夫说：“你怎样向我说这种话!” 他于是把放牛的人带到村长那里去评理,村长判了放牛的人疏忽的 　　罪，罚他赔小农夫一条母牛。 　　现在，小农夫和他的妻子得到了盼望已久的母牛；他们心里很喜 　　欢。但是他们没有饲料，不能把东西给它吃,所以不久就把它杀掉， 　　把肉腌了。小农夫到城里，要把牛皮卖掉，用赚来的钱重新买一条小 　　牛。他在路上经过一个磨坊,那里蹲着一个坏了翅膀的乌鸦;他可怜 　　它，就把它包在牛皮里。因为天气很坏，狂风暴雨，他不能再走，他就 到磨坊里,请求寄宿。磨坊老板娘一个人在家里，向小农夫说：“你躺 在那堆草上。”她给了他一块干酪面包吃。小农夫吃了躺下，把牛皮 放在身边。那女人想广他疲倦了，睡着了。”这时候，教士来了，磨坊 老板娘殷勤地接待他说：“我的丈夫不在家，我们来吃酒。”小农夫张 着耳朵听到他们要吃酒，很是生气，因为他只吃了干酪面包。女人端 来了四样东西：红烧肉、凉拌菜、鸡蛋糕和葡萄酒。 　　他们坐着要吃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妻子说：“啊，上帝，那是 我的丈夫！”她赶快把红烧肉藏到砖炉里，把葡萄酒放到枕头下，把凉 拌菜放到床上，把鸡蛋糕放到床底下，而把教士藏到门口过道的橱 里。然后给她丈夫开门说：“赞美上帝！你回来了！这样的天气，好 像世界快到末日的样子!”磨坊老板看见小农夫躺在草上，问道广这 个人在那里做什么？”妻子说广啊，这个可怜的人在狂风暴雨之中进 来，请求寄宿，我给了他一块干酪面包，叫他在草上睡。”丈夫说：“我 不反对，你马上弄点东西给我吃。”妻子说：“但是我只有干酪面包。” 丈夫回答说:“我觉得什么都好，就是干酪面包吧。”他看着小农夫，叫 道：“来，再吃一点吧。”小农夫不等他请第二遍，就起来一起吃。磨坊 老板看见放在地上包着乌鸦的牛皮，问：“你那里是什么东西？ ”小农 夫回答说广我那里有一个预言家。”磨坊老板说广他能给我占卦吗？” 小农夫回答说：“为什么不能呢？但是他只说四件事情，第五件事情 他不说。”磨坊老板很好奇，说广叫他占卦吧。”小农夫拉着乌鸦的头， 它就“克尔尔，克尔尔”地叫起来了。磨坊老板说：“它说了什么？”小 农夫回答说:“第一，它说枕头下面藏着葡萄酒。”老板叫道广这是可 恶的事！”他找着了葡萄酒。磨坊老板说广再说吧。”小农夫又叫乌鸦 哑哑地叫，他说:“第二，它说砖炉里有红烧肉。”磨坊老板叫道:“这是 可恶的事!”他找着了红烧肉。小农夫又叫乌鸦预言，他说：“第三，它 说床上有凉拌菜。”磨坊老板叫道：“这是可恶的事！”他找着了凉拌 菜。最后小农夫还按了乌鸦一次，它哑哑地叫，他说:“第四，它说床 底下有鸡蛋糕。”磨坊老板叫道广这是可恶的事！”他去找着了鸡蛋 　　糕0 　　现在两人一起坐到桌边，磨坊老板娘吓得要死；她睡到床上，把 200 　　所有的钥匙都拿着。磨坊主人还想知道第五件事情，但是小农夫说: “我们先从从容容地吃了这四样东西再说，因为第五件是糟糕的事 情。”于是他们一起吃了以后，他们商量磨坊老板应当出多少钱，才能 　　听到第五个预言；双方同意三百元，小农夫又把乌鸦头按了一次，它 　　大声哑哑地叫。磨坊老板问：“它说什么？”小农夫回答说：“它说外面 门口过道上橱里藏着魔鬼。”磨坊老板说:“魔鬼应该赶出去。”他把门 打开，老板娘只得拿钥匙来，小农夫把橱打开,教士赶快跑了。磨坊 老板说：“不错，我看见那黑家伙了。”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小农夫 就带着三百元走了。 　　小农夫在家里，渐渐扩大他的事业。他造了一所漂亮的房子。 别的农夫说：“小农夫一定到了下金雪的地方，用箩挑了金子回来。” 于是小农夫被传到村长那里；村长问他从哪里得到他的财富。他回 答说：“我在城里卖牛皮，得了三百元。”农夫们听到了这句话，都想发 这笔大财，跑回家去，把所有的牛都杀死了，剥下皮子，预备到城里去 卖了发大财。村长说：“我的仆人应该先走。”他到城里商人那里，商 人只肯一张皮子给三元钱；对于后来的人，他还不肯给那么多，他说: 　　“我要这些皮子有什么用呢？” 　　农夫们上了小农夫的当，都很气愤，要向他报仇，于是到村长那 里控告他欺骗。大家一致判定了那没有做坏事的小农夫的死刑，要 把他放在一个有洞的桶里，滚到水里去。小农夫被带出去，又请了一 个教士来，给他念《安魂曲》。其他的人都走开了。小农夫看见那教 士，认得是在磨坊老板娘那里的那个。小农夫向教士说：“我把你从 橱里放出来,你也把我从这桶里放出来吧。”恰巧牧羊人赶了一群羊 来，小农夫知道他早已想做村长，就拚命叫道：不，我不做！就是全 世界的人要我做，我也不做！”牧羊人听到了来问：“你要做什么？你 不要做什么？”小农夫说广如果我坐到桶里，他们就叫我做村长,但是 我不做。”牧羊人说广如果没有别的事，只是做村长，那我就马上坐到 桶里。”小农夫说广如果你进去坐，你就可以做村长。”牧羊人答应了， 进去坐着，小农夫钉上盖子，然后把牧羊人的一群羊据为己有，赶着 走了。教士走到村里说，《安魂曲》已经念了。于是大家走来，把桶滚 到河边。桶开始滚的时候,牧羊人叫道：“我要做村长。”他们以为是 　　201 　　小农夫在叫，就说:“我们的意思也是这样，不过先叫你到河底下去看 看。”他们就把桶滚到水里去。 　　然后农夫们回家去。他们到村子里的时候，小农夫也来了，从容 不迫地赶着一群羊，十分得意。农夫们惊讶，说：“小农夫，你从哪里 来？你是从水里出来的吗？”小农夫说：“是的，我沉得很深很深，最后 到了河底；我把桶底蹬开，爬了出来，看见那里有美丽的草地，很多羊 在上面吃草，我从那些羊当中带了这一群羊来。”农夫们说:“那里还 有羊吗？”小农夫说：“哦，有的是，比你们要的还多。”农夫们商量了一 下，决定也要去牵羊，每人一群。村长说：“我在前头走。”于是他们一 起到河边去。恰巧这时候蔚蓝的天上有几片毛毛云，人们叫它绵羊 云，反映在水里。农夫们叫道：“我们已经看见羊在河底下了。”村长 挤到前面说:“我要先下去看看；如果是好的，我就喊你们。”于是他跳 到水里去。水扑通一声，他们以为是他喊他们“来！”的声音，于是一 大堆人在他后面急忙冲到水里去。全村的人都死了，小农夫做了所 有财产的继承者，变成了一个富人。 　　62 蜂 王 　　有一次，两个王子去冒险，不知不觉地过起荒唐放荡的生活，根 本不想回家了。最小的王子叫“蠹儿”，动身去找他的两个哥哥。最 后他找到了他们，他们却嘲笑他，说他头脑那么简单，还想在外面生 活；他们俩比他聪明得多，有时还没有办法呢。他们三个人一起向前 走,走到一个蚂蚁洞前。两个大的要挖那个洞，看小蚂蚁怎样恐慌地 爬来爬去，怎样搬走它们的蛋。但是“蠹儿”说:“让这些蚂蚁安安静 静的吧，我不高兴你们扰乱它们。”于是他们朝前走，到一个湖边，湖 上有许多鸭子在游水。两个哥哥想捉几只去烧了吃，但是“蠹儿”不 答应，说：让这些鸭子安安静静的吧，我不高兴你们弄死它们。”最后 他们走到一棵树跟前，树上有个蜂窝里有许多蜂蜜流下来。两个哥 　　202 　　哥要在树下生火，把蜜蜂熏死，去拿蜂蜜。“蠹儿”又拦住他们，说: “让这些蜜蜂安安静静的吧，我不高兴你们烧死它们。”最后三兄弟走 到一座宫殿里，在那里的马栏里站着好些石头马，看不见一个人。他 们走过一切厅堂，直到尽头的一扇门，门上挂着三把锁；门当中有一 个小窗户，从窗户可以看到房间里。他们看见一个白头发的矮子，坐 在桌子旁边。他们喊他，一遍，两遍，但是他都没有听见；最后他们又 喊第三遍，他才站起来，把锁打开，走了出来。他不说一句话，却引他 们到一张摆着丰盛食物的桌子旁边。他们大吃大喝之后，他引他们 各住一间卧房。第二天早晨，白发矮子到大哥哥那里来，用手招呼 他，引他到一块石头碑跟前；碑上写着，解救这座宫殿，应该做的三件 事。第一件是：森林里藓苔下面放着公主的珍珠,有一千颗，应该把 它们找出来。如果在太阳落的时候还缺一颗没找到，那么去找的人 就要变成石头。大哥哥去找了一整天，白天完了，他才找到一百颗。 正如石碑上写的一样，他变成了石头。第二天，二哥哥去冒险，他的 情况也不比大哥哥好;他只找到了两百颗珍珠，也变成了石头。最后 轮到“蠢儿”，他在藓苔里面找，但是珍珠很难找到，工作进行得非常 慢。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哭了起来。他正这样坐着，从前被他救过命 的蚂蚁王带了五千个蚂蚁来了。没有多久，这些小动物把珍珠都找 着了，搬作一堆。第二件是：从湖里拿出公主卧房的钥匙。“蠢儿”一 走到湖边，那些曾经被他救过命的鸭子游来了，潜下水去，从水的深 处拿出了钥匙。第三件最难:从三个睡着的公主当中，把最年轻、最 可爱的找出来。但是她们完全一样,丝毫没有分别，只是她们在睡之 前，吃过不同的甜东西。大公主吃了一块糖，二公主吃了一点糖浆， 小公主吃了一满调羹蜂蜜。那曾经被“蠹儿”保护，所以没有被火烧 的蜂窠里的蜂王飞来了，它检查了她们三个人的嘴。最后它落到吃 了蜂蜜的公主的嘴上，所以王子就晓得那是他找的对象。于是魔法 解除了，所有的人都从睡眠中解救出来了，变成石头的现在又恢复 了他们的原形。“蠹儿”同最年轻、最可爱的公主结了婚。她父亲 死了之后，“蠹儿”当了国王；他的两个哥哥也同其他的两个公主结了 　　婚0 　　203 　　63 三根羽毛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聪明伶俐；但 是小儿子不大说话，呆头呆脑，因此大家叫他“小傻瓜”。国王渐渐衰 老，他想自己快要死了，不知道死了以后，哪个儿子应该继承王位，就 对他们说:“你们出去,谁给我拿到最精致的地毯，谁就在我死后做国 王。”为了使他们三个人不致争吵,他引他们到王宫前,把三根羽毛往 空中吹起，说：“它们向哪儿飞，你们就向哪儿走。”一根羽毛飞到东 边，一根飞到西边，但是第三根羽毛笔直向前飞去，飞得不远，就落在 地上。大哥向右走,二哥向左走，而他们嘲笑“小傻瓜”，因为他只得 在第三根羽毛落下的地方站着。 　　小傻瓜坐了下来，心里很悲伤。他忽然看见羽毛旁边有一扇通 地窖的门。他把门拉开来，看见里面有楼梯，就走了下去。他走到另 外一扇门的前面，敲敲门，听见里面叫道： 　　“青青小丫头， 弯腿小丫头， 弯腿狗儿， 蹦来蹦去， 　　赶快看看外面是谁。” 　　门开了，他看见一只又肥又大的蛤蟆坐在那里，周围有许多小蛤蟆。 那胖蛤蟆问他要什么。他回答说：我想要最漂亮最精致的地毯。”胖 蛤蟆喊一只小蛤蟆来，说： 　　“青青小丫头， 弯腿小丫头， 弯腿狗儿， 蹦来蹦去， 　　给我拿那只大盒子来。” 　　204 　　小蛤蟆去把盒子拿来，胖蛤蟆把它打开，拿出一条地毯；这地毯非常 漂亮，非常精致，世界上没有人织得出。他感谢它,爬了出来。 　　那两个哥哥以为他们的小弟弟非常愚笨，以为他根本不能找到 什么。他们说：“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呢?”他们把遇见的放羊女人身上 的粗衣服夺了下来，拿回去给国王。同时小傻瓜也回家了，拿着最漂 亮的地毯，国王看见了，很惊奇说：“若是按照法律办事，这王国该属 于小儿子。”但是两个哥哥向国王吵闹，说小傻瓜什么事也不懂，绝对 不能做国王,请他再提出一个新的条件。于是父亲说:“谁给我拿到 最美丽的戒指来,谁就继承王位。”他把兄弟三人带到外面去，把三根 羽毛向空中一吹,让他们跟着羽毛的方向走。两个哥哥又各自向东 向西走，小傻瓜的羽毛又是笔直向前飞去，落到地窖门的旁边。他又 下去到胖蛤蟆那里，向它说，他要最美丽的戒指。胖蛤蟆马上叫小蛤 蟆去拿它的大盒子来，拿出一个戒指给他，戒指上的宝石发着亮光， 非常美丽，世界上没有一个金匠能够做得出。两个哥哥看见傻瓜也 要去找金戒指，觉得好笑。他们弄来车轮上的旧铁环,毫不费力地敲 去钉子，拿给国王。当小傻瓜拿出他的金戒指的时候，父亲又说广王 国应该归他所有。”两个哥哥又不罢休，强要国王提出第三个办法。 国王说，谁带回来最美丽的女人，谁就得到王位。他又把三根羽毛吹 到空中，它们像前两次一样地飞去。 　　小傻瓜马上走下地窖，找胖蛤蟆说：“我要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 女人，把她带回家去。”胖蛤蟆回答说：最美丽的女人丨她不在这儿； 不过你还是可以得到她的。”胖蛤蜞给了他一个挖空的黄萝卜，由六 只老鼠拖着。小傻瓜十分忧愁说：“我应该怎样办呢?”胖蛤蟆回答 说:“你在我的小蛤蟆里随便拿一只放在里面吧。”他随便捉了一只， 放到黄萝卜里;小蛤蟆刚坐到里面，就变成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萝 卜变成马车，六只老鼠变成了六匹马。他吻着她，赶着马走，带她到 国王那里。他的两个哥哥也回来了；他们没有尽力去找一个美丽的 女人，只是把遇着的农妇带了回来。国王看见了说：“我死后，王国属 于小儿子。”但是两个哥哥又重新吵闹，把国王的耳朵都吵聋了。他 们说广我们不赞成让小傻瓜做国王。”他们又要他提出这个条件：谁 的女人能跳过大厅中间挂的那个團，谁就有优先权继承王位。他们 　　205 　　想广农妇一定能跳过去，她们非常强壮；而那娇弱的小姐一定要摔死 的。”老国王也答应了。于是两个农妇跳一下，跳过了圈子，但是都非 常笨，倒了下去，把粗大的膀子和腿都折断了。接着小傻瓜带回的美 丽的小姐跳，像一只母鹿一样，很容易从圈中跳了过去，这时没有人 能反对了。于是小儿子得到王国，并且贤明地统治了很久。 　　64 金 鹅 　　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叫“蠢儿”；他被人轻视嘲 笑，无论遇着什么事，他总要吃点亏。有一次，大儿子要到森林里去 砍柴、临走时母亲给了他一块精致好吃的蛋糕和一瓶葡萄酒,免得他 挨饿受渴。他到森林里边的时候，遇着一个白头发的年老矮子；矮子 向他问好,并且说:“把你袋里的鸡蛋糕给我一点，把你的葡萄酒让我 喝一口吧；我非常饿，非常渴。”聪明的大儿子回答说广如果我把我的 蛋糕和葡萄酒给了你，我自己就没有了，滚开！”他让矮子站着，自己 走了。他开始砍树,砍了没有好久，一失手，斧头砍到自己的臂膀上 了。他只好回家，叫人扎上绷带。这是白头发的矮子弄出来的。 　　接着二儿子到森林里去；母亲同对大儿子一样，给了他一块鸡蛋 糕和一瓶葡萄酒。他同样遇着花白头发的年老矮子，向他讨一点鸡 蛋糕和一口葡萄酒。第二个儿子也很聪明地说广我给了你，我自己 就没有了，滚开！”他让矮子站着，自己走了。他也挨了罚，才砍了几 下树，就砍到自己腿上，只好被人抬回家去。 　　于是“蠹儿”说:“父亲，让我去砍柴吧。”父亲回答说：“你的两个 哥哥都因为砍柴受了伤，你不会砍柴,不要去吧。”但是“蠢儿”请求了 好久，直到最后，父亲只好说:“上一回当，学一回乖，你去吧。”母亲给 了他一个搀水做成在灰里烤的饼和一瓶酸啤酒。他走到森林里，同 样遇见白头发的年老矮子；矮子对他行礼说：“把你的饼给我一点吃， 你瓶子里的酒给我一口喝吧；我非常饿,非常渴。”“蠢儿”说:“我只有 灰里烤的饼和酸啤酒，如果你觉得好，我们就坐下来吃吧。”他们坐 　　206 　　下，“蠢儿”拿出灰烧的饼。一下子它变成了一块精致的蛋糕，酸啤酒 又变成了上好的葡萄酒。他们吃了喝了之后，矮子说：“因为你的心 肠好，愿意分东西给别人，我要送给你幸福。那里有一棵老树，你把 它砍掉，在树根里会找到一点东西。”说完，矮子就告别去了。 　　“蠢儿”去砍树，树倒下来，树根里面坐着一只鹅，羽毛是纯金的。 他把它捉出来，带到一个旅馆里，要在那里过夜。旅馆老板有三个女 儿，她们看见了鹅，都很好奇，觉得那是一只稀奇的鸟，都很愿意得着 它的一片金羽毛。大女儿想：“我一定有机会拔一根羽毛的。”“蠹儿” 出去的时候，她抓着鹅的翅膀，但是指头和手都粘在上面了。不久以 后，二女儿来了，也想拿一根金羽毛，但是她一挨到她姐姐，也粘住 了。最后小女儿来，也抱着同样的目的，别的两个喊道广别来！千万 别来！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叫她别来；她想：“你们在哪里，我也能够 在哪里。”于是她跳去,挨着她的姐姐，也粘住了。她们只得在鹅身边 过夜。 　　第二天早晨，“蠢儿”抱着鹅走，不管粘在鹅身上的三个女孩子， 她们总是在他后面跑，时左时右，要怎样走就怎样走。他在田中间遇 见教士，教士看见这个行列说：“你们这些丑女孩子，也不害羞,跟着 一个年轻小伙子在田里跑，成什么样子丨”他一面说一面抓着最小的 女孩的手，要把她拉开;但是他一挨着她，也同样粘住了，只得在后面 乱跑。没有好久，教堂的司事走来，看见教士先生跟着三个女孩子 走。他很惊讶，叫道：“唉，教士先生，走得真快呀！到哪里去？不要 忘记,我们今天还要给一个小孩子行冼礼呢！”他向他跑去，抓着他的 袖子，但是也粘住了。五个人这样挨次走的时候,两个农夫带着他们 的锄头从田里来；教士喊他们,请他们把他和司事拉开。但是他们刚 挨着司事，他们也粘住了，于是他们七个跟着抱鹅的“蠢儿”跑。 　　以后他来到一个城里。当地的国王有一个女儿，她非常严肃，没 有人能够让她笑。因此国王制定一条法律,谁能够使她笑，谁就同她 结婚。“蠢儿”听见了这项消息，就抱着他的鹅和附属物，到公主面 前；公主看见这七个人总是一个跟着一个地跑，开始哈哈大笑，简直 不能停止。“蠢儿"要求把公主嫁给他，但是国王不愿意要他做女婿， 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说,他要找那么一个人，能喝完一地窖的葡萄 　　207 　　酒。“蠢儿”想到花白头发的矮子或许可以帮助他，就到森林里他砍 树的地方去。他看见一个人坐着，面孔非常愁惨。“蠢儿”问他为什 么这样不高兴。那人回答说广我非常口渴，无法解除；冷水我受不 住；我虽然喝完了一桶葡萄酒，不过是热石头上的一滴水，有什么用 呢？”“蠢儿”说:“我可以帮助你，你同我来，我要叫你喝个饱。”他引他 到国王的地窖里，那人到大桶跟前，喝了又喝，喝得腰部发疼，一天不 到他就把整个地窖的酒都喝完了。“蠢儿”又要公主嫁他，但是国王 十分不愿意把他的女儿嫁给个被人叫做“蠹儿”的小伙子，于是又提 出新的条件说，他要先找到那么个人，能够吃完一座山那样多的面 包。“蠹儿”没有考虑好久，马上就到森林里。在同一地点上坐着一 个人，用一根皮带紧紧系着肚皮，一副苦脸说广我吃了满满一炉子非 常硬的面包，但是像我这样饿极了的人,这一点有什么用呢？我的胃 还是空的，如果我不要饿死，我只有把肚子系得紧紧的。”“蠢儿”听了 很髙兴，说：“起来同我一起走吧，我要叫你吃个饱。”他引他到王宫 里，国王叫人把全国所有的面粉都收集起来，烤成面包，堆成一个很 大的山。那个森林里的人，走到山前面，开始去吃，一天功夫，整个面 包山都不见了。“蠢儿”第三次要娶公主,但是国王又找到一个借口， 说要一只能够在陆地、也能够在水里航行的船。他说广你坐着那只 船来，马上可以得到我的女儿做妻子。”“蠹儿”一直走到森林里，从前 吃了他的鸡蛋糕的花白头发年老矮子，坐在那里，说:“我代你喝了 酒，代你吃了面包,我也要把船给你；因为你有同情心，所以我这样帮 助你。”他把那只能够在陆上,也能够在水里的船给了他。国王看见 了船，再不能够保留他的女儿了。于是替他们举行了结婚典礼。国 王死了之后，“蠢儿”继承王位，同他的太太愉快地生活了很久。 　　65 千种皮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的妻子生着一头金发，极其美丽，在世界上 找不着和她一样的人。忽然她病倒了；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于 　　208 　　是喊国王来说：“如果我死之后，你再要结婚，一定要娶像我一样美 丽，一样有金发的人；这你一定要答应我。”国王答应照办，她就闭上 眼睛死了。 　　国王悲哀了很久，没有想到娶第二个妻子。最后他的顾问们说: “没有法子，我们必须有一个王后，国王应该再娶。”于是国王派人到 各处去找一个未婚妻，要和已疋的王后一样美丽。但是世界上找不 到，即使找到了，也没有那样的金头发。派出去的人毫无成就，回到 了家里来。 　　国王有一个女儿，恰巧和她死了的母亲一样漂亮，也有那样的金 头发。她长大了，有一次国王端详她，看见她各方面都和他死了的妻 子一样，忽然对她发生了热烈的爱情。他向他的顾问们说：“我要同 我的女儿结婚，因为她是我亡妻的照像;不然，我就找不到和她一样 的未婚妻了。”顾问们听到了这话，大吃一惊说：“上帝禁止父亲和女 儿结婚！你如果做了这种罪恶的事,一定没有好结果;我们的国家也 要灭亡。”女儿听到父亲这个决定，更加大吃一惊；但是她希望还能制 止他的意图。于是她向他说：“在我满足你的希望以前，我必须有三 件衣服，一件是金子的，像太阳那样，一件是银子的，像月亮那样，一 件是非常灿烂的，像星星那样。此外，我要一千种皮子做的外套，国 内每一只野兽，都应该把它的皮子拿出一块来。”她想广这是办不到 的，这样就可以制止父亲的这个坏念头了。”但是国王不肯罢休,他叫 国内最灵敏的姑娘织那三件衣服，一件是金子的，像太阳那样，一件 是银子的，像月亮那样，一件灿烂得像星星。他命令猎人捕捉全国所 有的野兽，从每只身上剥下一块皮，做好一千种皮子的外套。一切都 预备好了，国王叫把外套拿来，在女儿面前打开说：“明天我们要结婚 　　公主看到没有希望使她的父亲打消这个念头，就下定决心逃走。 到了夜里，所有的人都睡了，她起来拿了她的三件贵重东西：一个金 戒指，一个小金纺轮和一个小卷线车。她还把三件像太阳，月亮和星 星那样的衣服放到一个胡桃壳里，把那件用各种皮子做成的外套穿 在身上，用煤烟把面部和手弄黑。然后她祷告上帝，就出走了。她走 了一整夜,来到一座大森林里。因为她很疲倦，坐在一棵空心树里睡 　　209 　　着了。 　　太阳出来了，她还在睡觉。中午了，她还是在睡。恰巧这地方的 国王来打猎。他的狗走到树前,用鼻子闻，在周围跑着叫。国王对猎 人们说：“你们找找看，那里躲着一只什么野兽。”猎人们照着命令办 理，回来说,那棵空心树里躺着一只非常好看的野兽，我们从来没有 看见过；它身上披着各种各样的皮予,躺在那里睡觉。”国王说：“你们 看是不是可以活捉到它，然后绑到车子上把它带回去。”猎人们捉着 女孩的时候，她醒了，非常害怕，向他们叫道：“我是一个被父母遗弃 了的可怜的孩子;你们可怜我，把我带走吧。”他们说广‘千种皮’，你 可以在厨房里工作,你可以在那里扫灰。”于是他们把她放到车子上， 拉到王宫里去。他们把楼梯下面不见日光的小房间指给她，说广小 毛畜生，你可以在这里睡觉。”他们把她送到厨房里，她在那里担柴、 挑水、生火、拔鸡毛、择蔬菜、扫灰，并且做一切笨重的工作。 　　“千种皮”在那里过了很多时候，十分可怜。啊，你这样美丽的公 主，你还要遇着什么事情呢！有一次，恰巧宫里举行舞会，她向御厨 师说:“准我上去看看吗？我要站在门外面。”御厨师回答说广好，去 吧，但是半点钟以后，你必须回来扫灰。”她拿了她的小油灯，到她的 房间里，脱下了皮褂子，冼掉脸上和手上的煤烟，又现出她全部的美 丽了。然后她打开胡桃，拿出她那件灿烂得像太阳的衣服穿上后，走 上去参加舞会。所有的人都让她的路，因为没有人认识她，以为她是 一个公主。国王迎接她，和她握手，同她跳舞，心里想广我从来没有 看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跳舞完了，她向国王鞠躬。国王朝周围看， 她已经不见了，没有人晓得她到哪里去了。国王喊宫前卫兵来询问， 　　但是没有人看见她。 　　她跑到她的小房间里，赶快脱下衣服，又把面部和手弄黑，穿上 　　皮外套，又成了“千种皮”。她回到厨房里，要去扫灰，御厨师说广明 天再做吧，我也要到上面去看一下。现在你替我煮国王吃的汤；但是 你千万别把头发掉在汤里；不然，你就没有饭吃了。”御厨师走后，“千 种皮”去煮国王吃的汤；她用尽本事煮一份面包汤。汤煮好了，她到 小房间里去，拿她的金戒指，放到盛汤的碗里。舞会结束后，国王叫 人拿汤来吃,他觉得汤的味道很好，从来还没有吃过比这更好的汤。 　　210 　　吃到碗底，他发现一个金戒指，也不知道是怎样落到里面去的。他命 令御厨师到他面前来。御厨师听到命令，吓得一跳，向“千种皮”说： “你一定落了一根头发到汤里面去；如果当真的话，你就要挨打了。” 他来到国王面前，国王问他，汤是谁煮的。御厨师回答说：“是我煮 的。”国王说:“那不对，今晚的汤比平常的好得多，一定是用别的方法 煮的。”他回答说：“老实说，那不是我煮的，是小毛畜生煮的。”国王 说:“你去叫她上来。” 　　“千种皮”来了，国王问广你是谁？”“我是一个没父亲，没有母亲 的可怜的孩子。”国王又问：“你在我宫里做什么？”她回答说：“没有做 什么，只是别人把靴子甩到我头上。”国王接着问：“汤里的戒指是从 哪里来的呢？”她回答说：“戒指的事我不晓得。”国王问不出什么，只 好叫她走开。 　　过了一些日子，宫里又举行一次晚会。“千种皮”同前次一样，请 求御厨师准她去看一看。他回答说:“好，半点钟后要回来，替国王煮 他很喜欢吃的面包汤。”她跑到小房间里，赶快洗手洗脸，从胡桃里取 出那件像月亮的银衣服穿上。她上去，像一个公主。国王迎着她走 来，又看见她，很高兴。跳舞正开始，他们两人又一起跳舞。但是跳 舞完了，她又迅速地溜走了；国王不晓得她到哪里去了。她跑到她的 小房间里，又恢复了小毛畜生的样子，到厨房里去煮面包汤。御厨师 到上面去的时候，她去拿来了金纺轮，放到碗里，把汤盛好。汤由仆 人端给国王，国王吃汤，觉得味道像前次一样好。他叫御厨师来，这 一回御厨师也只得承认，汤是“千种皮”煮的。“千种皮”又到国王面 前来，但是她回答国王说，小金纺轮的事她不知道，她只是在那里被 　　人把靴子甩到头上。 　　国王第三次举行舞会的时候，她仍旧像前两次一样。御厨师说: 　　“小毛畜生，你是个巫婆，总是放些什么东西在汤里，把汤弄得非常 　　好，国王觉得味道比我煮得好得多。”但是因为她一再请求，他又让她 　　上去看看，她穿卜她那件像星星般灿烂的衣服,走到大厅里去。国王 　　又同这位美丽的姑娘跳舞，觉得她比从前更加美丽。在跳舞的时候， 　　他把一个金戒指套到她手指上，她没有觉得。他又命令大大延长跳 　　舞时间。跳舞完了，他要捉住她的手,但是她挣脱了，赶快到人丛中 　　211 　　去，在他们眼前不见了。她尽力跑到楼梯下面她的小房间里，但是因 为她跳舞跳得太久,过了半点钟，所以她不能脱下漂亮的衣服，只好 披上皮外套，而且在急忙之中她没有完全涂上煤烟，有一个指头还是 白的。“千种皮”跑到厨房里给国王煮面包汤。御厨师不在的时候， 她把金卷线车放到汤里。国王发现了碗底的卷线车，叫人喊“千种 皮”来。他看见她的白手指和他在跳舞的时候给她戴上的金戒指。 他抓着她的手，紧紧握住，她要挣脱逃走，皮外套被拉幵了一点，星星 似的衣服露了出来，闪烁发光。国王抓着，把她的外套拉下，金头发 露了出来。她站在那里，非常美丽，再也不能隐藏起来了。她揩掉了 脸上的煤烟和灰尘，比世界上任何女人都美丽。国王说：“你是我亲 爱的未婚妻，我们永远不分幵了。”他们行过结婚礼，一起愉快地生 活，一直到死为止。 　　66 兔子的未婚妻 　　一个女人同她的女儿，住在一个长着白菜的美丽的园子里。冬 天里，一只兔子到菜园里去吃所有的白菜。女人向女儿说：“到菜园 里去赶兔子。”女儿对小兔说：“走！走！你这兔子，还在吃所有的白 莱。”兔子说广来，女孩，坐到我的尾巴上，同我到小茅屋里去。”女孩 不肯。第二天，兔子又来吃白菜，女人向女儿说：“到菜园子里去赶兔 子。”女孩对兔子说广走！走！你这兔子，还在吃所有的白菜。”小兔 子说广来，女孩，坐到我的尾巴上，同我到小茅屋里去。”女孩不肯。 第三天，兔子又来吃白菜。女人向她的女儿说：“到菜园里去赶兔 子。”女孩说广走！走！你这兔子，还在吃所有的白菜。”兔子说：来， 女孩，坐到我的尾巴上，同我到小茅屋里去。”女孩坐到兔子的尾巴 上，兔子走了很远的路，送她到小茅屋里说：“你现在煮青菜和小米， 我要去请参加婚礼的客人。”于是所有参加婚礼的客人都来了。（谁 是参加婚礼的客人呢？我可以把别人告诉我的话告诉你。那是所有 的兔子，乌鸦在那里当神甫，给新郎新娘证婚；狐当司事；祭坛设在虹 　　212 　　下面。〉 　　但是女孩很悲哀，因为她感觉很孤单。兔子来说：“开门，开门， 参加婚礼的客人都玩得很痛快。”未婚妻不做声，只是哭。兔子走了， 乂回来说广开门，开门，参加婚礼的客人都饿了。”未婚妻不做声，只 是哭。兔子走了，又来说：“开门，幵门，参加婚礼的客人都等着。”未 婚妻不说什么。兔子走了，她用干草做一个洋囡囡，穿着她的衣服, 手里拿一把大杓子，放在小米锅旁边，自己回到母亲那里去了。兔子 又来，说：“开门，开门。”它把门推开，打洋囡囡的头，帽子落了下来。 　　兔子看见这不是它的未婚妻，就走了，心里很是悲哀。 　　67十二个猎人 　　从前有一个王子，他有一个未婚妻，他很爱她。他在她家里坐 着，正在非常高兴的时候，来了一个消息，说他父亲病得要死，要在死 以前见他一面。于是他向他的爱人说：“我应当回去，不得不离开你; 我给你一个戒指做纪念。如果我做了国王，我回来接你。”他骑马走 了。他回到他父亲那里的时候，父亲的病很危险，快要死了。父亲向 他说:“亲爱的儿子，在我死以前，我想见你一面;你答应我，你要照我 的意思结婚。”他还向他说明他应该同某公主结婚。当时儿子很悲 哀，丝毫没有考虑说：“好的，亲爱的父亲，我一定照你的意思办事。” 于是国王闭上眼睛死了。 　　儿子继承了王位。丧期过后，他应该实践他对他父亲的诺言，就 派人去向那公主求婚；公主也答应了。他的第一个未婚妻听到了这 个消息，对于他的不忠实，非常伤心，几乎要气死了。她的父亲对她 说:“亲爱的孩子，你为什么这样伤心？你希望什么，我就可以让你得 到什么。”她想了一下，然后说广亲爱的父亲，我要有十一个女孩子， 面貌、姿态和体格，都要和我完全一样。”父亲说：“如果可能的话，一 定能满足你的希望。”他叫人在全国寻找，寻找了很久，找到了十一个 姑娘,面貌、姿态和体格，都同他女儿完全一样。 　　213 　　她们来到这国王的女儿那里，她叫人做了十二件猎人的服装，件 　　件相同。十一个姑娘都穿上猎人的服装，她自己也穿上了最后一件。 然后她向她父亲告别，同了十一个姑娘骑着马走了，走到她从前热爱 的未婚夫宫前。她打听他用不用猎人，要不要她们彳起为他服务。 国王仔细舒看她们，没有认出她。因为她们都十分漂亮，他就说好, 愿意任用他们；于是她们就成了国王的十二个猎人。 　　国王有一只狮子，它是一只奇怪的动物，它知道一切秘密的事 情。有一天晚上，它向国王说：“你以为这里有十二个猎人吗？”国王 道：“是的，她们是十二个猎人啊。”狮子接若说:“你错了，她们是十二 个女孩啊。”国王回答说广那绝对不是，你怎样证明你的话呢？ ”狮子 回答说：“哦，叫人在你前厅里撒些豌豆，你马上就可以看出来。男人 的脚步是稳重的，他们从豌豆上走过，一粒也不会动；但是女孩子的 脚步轻；跳着走，拖着脚走，豌豆便会打滚。”国王认为这个方法很好， 就叫人去撒豌豆。 　　但是国王的一个仆人和猎人们很要好。他听到她们要受到试 验，就把他听到的一切，走去向她们报告广狮子要国王相信你们是女 孩子。”公主谢谢他，然后对姑娘们说广你们要用力重重地踏到豌豆 上。”第二天早误，国王叫’二个猎人来，她们走到撒着豌豆的前厅里， 踏得非常稳重，以坚定有力的步子走着，因此豌豆一颗也不滚动。她 们回去后，国王向狮子说：“你骗了我，他们走得和别的男人一样。”狮 子回答说:“她们晓得要受试验，所以勉强装成这样。你叫人拿十二乘 纺轮到前厅里，然后叫她们来，她们一定很喜欢；男人对纺轮是不感兴 趣的。”国王认为这个办法很好，叫人在前厅里放了十二部纺轮。 　　但是那个仆人对猎人们很忠诚,他又去向她们泄露了这个计划。 公主当没有别人在身边的时候，向十一个姑娘说：“忍耐普，不要看那 些纺轮。”第二天早晨，国王叫十二个猎人去；她们走过前厅，对纺轮 一眼不看。于是国王又向狮子说：“你骗了我，他们不舒那些纺轮。 他们确是男子。”狮子冋答说：“她们晓得要受试验，所以勉强装成这 　　样的。”可是国王不再相信狮子了。 　　二个猎人老是跟着国王打猎，日子越久，他越是喜欢她们。有 　　一次，她们正在打猎的时候，来了一个消总，说国王的未婚妻快到了 　　0 　　63 　　6？ 　　63 　　6？ 　　69 　　214 　　真正的未婚妻听到了，难过极了，就倒在地上，昏过去了。国王以为 他亲爱的猎人出了什么事，就跑过去，要帮助她，拉下她的手套。于 是他看见了他送给他的第一个未婚妻的戒指。他看着她的面貌，认 出了她。他非常感动，就吻着她，当她睁幵眼睛的时候，他说：“你是 我的，我是你的，世上没有人能够分离我们。”他派了一个使者到那另 外一个未婚妻那里，请求她回到她的国里去，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王 后。一个人找着了旧钥匙，就不用新的了。于是他们举行结婚礼。 那只狮子仍得到国王的宠爱，因为它从前说的都是真话。 　　68 伶例的小偷和他的师傅 　　扬要叫他的儿子学一种手艺；他走到教堂里去，祷告上帝，问上 帝他儿子学什么最适宜。司事站在祭坛后面，说:“做伶俐的小偷，做 伶俐的小偷。”扬回去告诉儿子，说是上帝说的叫他去学伶俐的小偷。 于是他带他的儿子出去，学伶俐的小偷。他们走了很久，到一个大森 林里，那里有一间小房子，住着一个老太婆；扬说广你知道一个伶俐 的小偷吗？我的儿子要向他学习。”老太婆说:“那你们可以在这里学 习，我的儿子就是小偷师傅。”于是他同她的儿子谈话，问他是不是很 会做偷窃的事情。伶俐的小偷师傅说:“我要教你的儿子。你过一年 再来；如果那时你还认得你的儿子，我就不要学费；如果你不认识他， 　　那你就给我两百元。” 　　父亲回家去，儿子用心学习魔法和偷窃。过了一年，父亲很忧 愁，不知能不能认识他的儿子。当他很苦恼地走着的时候，有一个矮 子遇到他说广伙计，什么事情使你烦恼。”扬说广哦，一年前，我叫我 的儿子在偷窃师傅那里学习；师傅叫我过一年再去，如果我不认得我 的儿子，我应该给他二百元;如果我认得他，我就不用给钱；现在我很 担心我不认得他；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那一笔钱。”矮子叫他带一 块面包皮，到烟囱下面站着。“那边梁上笼里有一只鸟朝外看，那就 　　是你的儿子。” 　　215 　　扬去了，丢了一块黑面包皮到笼前面；于是有一只鸟出来看。父 亲说:“喂，我的儿，你在这里吗？”儿子看见了他的父亲，很欢喜；但是 师傅说：“这是魔鬼暗地告诉你的，不然，你怎样认得你的儿子呢？”儿 子说：“父亲，我们走吧。” 　　于是父亲带着儿子回家去。半路上来了一辆马车，儿子向他的 父亲说：“现在我要变成一只大猎狗，你可以用我嗛很多钱。”马车上 的绅士看见猎狗喊道：“伙计，你要卖这条狗吗？”父亲说：“卖的。”“你 要多少钱呢？”“三十元。”“唉，太多了，但是它是一条非常好看的猎 狗，我要买它。”那位先生把它放在他的马车里；马车走了一会儿，狗 从车子玻璃窗里跳出去；他又到了他父亲那里，已经不是猎狗了。 　　他们一起回家去。第二天，邻村有集市，儿子向父亲说广我要变 成一匹漂亮的马，你可以把我卖掉;但是你卖的时候，必须把缰绳拉下 来，不然，我就不能再变成人了。”父亲牵着马去赶集，偷窃师傅走来, 出了一百元买了去；但是父亲忘记了，没有把缰绳拉下来。那个人牵 着马回家,拴在马栏里。女仆走过打禾场，马说:“把我的缰绳拉下来， 把我的缰绳拉下来。”女仆站着听：“喚，你会说话吗？”她去拉下它的缰 绳，马就变成麻雀，飞出门去了。但是魔法师傅也变成麻雀，飞去追 它。它们来到一块，互相啄斗。师傅输了，逃到水里变成鱼。那青年 也变成鱼，互相战斗，师傅又输了。然后师傅变成一只公鸡，青年变成 狐狸,把师傅的头咬下来。师傅死了，直到今天还躺在那里。 　　69 约灵德和约灵革尔 　　从前，一个稠密的大森林中间，有一个古老的宫殿，里面住着一 个孤独的老太婆，是一个女魔法大家。白天，她变成一只猫或者一只 猫头鹰，晚上又完全恢复人形。她把鸟兽骗了来，杀了它们去清炖或 红烧。如果有人走到离宫殿一百步的地方，他就被钉住在地上；巫婆 不释放他，他就不能动弹。但是一个贞洁少女来到了这里，巫婆就把 她变成一只鸟，关到鸟笼子里，把笼子拿到宫殿的一个小房间里放 　　216 　　着。宫里大约有七千只笼子关着这种稀奇的鸟。 　　有一个少女，名叫约灵德；她比其他一切的女孩更美丽。她和一 个很美丽的少年叫约灵革尔的订了婚。他们还没有结婚；有一次，他 们为了能够密谈，到森林里去散步。约灵革尔说:“当心，你不要走到 宫殿跟前。”那是一个美丽的傍晚，夕阳从树身中间照到森林的深绿 色里，分外鲜明，斑鸠在山毛榉上悲哀地叫。 　　约灵德忽然哭起来，坐到太阳光里叹气，约灵革尔也叹气。他们 非常慌怯，好像要死的样子。他们朝周围看看，不知道从哪里回去， 心里很慌乱。太阳还有一半在山上，一半已经落下去了。约灵革尔 从灌木丛里看过去，看见宫殿的旧墙在跟前；他大吃一惊，吓得要死。 约灵德唱道： 　　“我的红脖子鸟儿， 叫得悲哀痛苦， 它叫小鸽子快要死， 　　叫得悲哀痛苦，稷区特，稷区特，稷区特。” 　　约灵革尔看着约灵德。约灵德已经变成了夜莺，唱着：“稷区特，稷区 特。”一只眼睛红得像火的猫头鹰围着他们飞了三转，叫了三声“黍 呼，黍呼，黍呼”。约灵革尔不能动弹；他站在那里像石头一样，不能 哭也不能说话，手脚都不能动了。现在太阳落了。猫头鹰飞到灌木 丛里。不久，从灌木丛里出来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面黄肌瘦， 一双火红的大眼睛，弯鼻子，尖端朝着下巴。她唧唧咕咕说了些什 么，捉住夜莺，拿在手里走了。约灵革尔不能说什么，不能离开他所 站的地方，眼看着夜莺没有了。最后老太婆又来，声音阴沉地说：“萨 赫尔，你好，月亮照到笼子里的时候，萨赫尔，你就把他放了吧。”于是 约灵革尔被释放了。他跪在老太婆面前，请她还他的约灵德;老太婆 说，他永远得不着约灵德了，说完，就走了。他喊叫，号啕大哭，但是 一切都没有用。“唉，我应该怎样办呢？”约灵革尔走了。最后他到一 个陌生的村庄，在那里替人放了很多时候的羊。他屡次在宫殿周围 一圏一圈地走，但是不敢走得太近。最后，有一次，他夜里做梦，梦见 一朵血红的花，花中间有一颗漂亮的大珍珠。他折下那朵花，走到宫 　　218 　　殿银前。所有的东西，经他用花一碰，都雎离了魔法。他又梦见用同 样方法得封了约灵镰。早晨他醒了,开始在山上和谷里找，看是不是 找得到这样的花。一直到第九天的大清早，他才我着了血红的花,花 中问有一滴鳟水，和美面的珍珠’祥大。他拿着这朵花，不分日夜地 向宫殿走。他走到离宫殿一百步的地方，他仍饈够动弹，就一直走到 大门前。约灵革尔很高兴，用花碰门，门旗湃了。他从院子里进去， 仔细地听，听到什么地方有许多鸟叫。最后他听到鸟叫，就来到发出 声音的大厅里。他找到大厅里，在那里女鹰法师正喂七千只笼子里 的鸟。她看见约灵革尔，非常生气；她咒骂他，向他发脾气,但是她不 能走到他身边两步以内。他不向她那里去,却去看笼子里的鸟；那里 有好几百只夜莺，他怎样能够找到约灵德呢？他这样看的时候,他看 见老太婆暗地提了一只鸟笼向门口走。他赶快跳去，用花碰鸟笼和 老太婆。现在老太婆不能再使魔法了。约灵德站在那里，抱着约灵 革尔的脖子；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他也叫别的鸟都恢复了少女 的形态。然后他同约灵德回家，他们一起愉快地生活了很久。 　　70 三个幸运儿 　　从前有一个父亲，他叫他的三个儿子到面前来，给大儿子一只公 鸡，二儿子一把长柄镰刀，小儿子一只猫。他说:“我已经老了，我也 快要死了；在我死以前，我还要照顾你们。我没有钱，我现在给你们 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只看你们怎样利用它们。如果你们 找得着一个还没见过这种东西的地方，你们就可以发财了。”父亲死 了以后，大儿子带着他的公鸡出门，但是他所到的地方，人已经知道 公鸡了 ；在城市里他老远就看见公鸡落在塔上，随风旋转①;在乡村 里他也不止听到一只鸡叫；没有人把这个动物看得稀奇，因此他似乎 不能靠它发财。但是他到底有了成就。他到了一个岛上，那里的人 　　①这里指的是风信器,样子很像鸡。 　　219 　　还不知道公鸡，甚至也不懂得划分时间。他们知道早只和晚上，但是 夜里，如果他们不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话，就不知道时间。他说：“你 们看，这是一个非常高贵的动物，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帽子，脚上带着 骑士的刺马轮。夜里，它在一定的时候叫你们三次；当它叫了最后一 次的时候，不久太阳就出来了。如果它在白天里叫，你们就要准备， 因为天气要变化。”人们很高兴，他们一整夜没有睡，听着公鸡在两点 钟、四点钟和六点钟的时候大声清楚地报告时间。他们问他,这动物 是不是卖的，要卖多少钱。他回答说：“大约要一匹驴子驮的金子。” 他们一起叫道：“一个这样贵重的动物，只要这一点钱。”他们很髙兴， 就把他所要的金子给了他。 　　他带着财宝回家，他的两个弟弟都很惊讶。二儿子说广我也要 起程，荇我的长柄镰刀是不是也可以卖得这样多钱。”但是他觉得没 有那种希望，因为他到处遇见的农民，肩头都有一把和他一样的长柄 。最后他走到一个岛上，那里的人还不知道长柄镰刀。麦子熟 ，他们就把大炮架在麦田上，把麦子轰击下来。这朵一件不可靠的 事情,因为许多炮弹从麦子上飞过了，又有些炮弹没有打在麦茎上， 而打在麦穗上了，把麦穗轰跑，许多都损失了，而且还有讨厌的嘈杂 声音。那人用镰刀静静地、迅速地割了麦子，人们看见了，张若嘴巴， 非常的惊讶。他们愿意出他所要的价钱把镰刀买来；他得着一匹满 欤着金子的马。 　　于是小儿子也要把他的猫拿去卖给需要它的人。他同别人一 样，在陆地上走了很久，毫无成就，到处都有猫，而且很多，新生的小 猫都被丟到水里淹死了。最后他坐船到一个岛上；恰巧岛上的人从 来没有见过猫，老鼠非常多，无论主人在家不在家，它们都在桌子上 凳子上跳来跳去。人们看到这种灾害，叫苦连天。国王在他自己宫 里,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切角落里都有老鼠叫，凡是它们的牙齿可以 咬得着的东西，通统都被咬坏了。现在，猫开始追赶它们，不久就使 几间屋没有老鼠了。于是大家都请国王为国家买下这个奇异的动 　　物。口王很高兴，给了他所要的一匹驮着金子的骡子。小弟弟带了 　　最多的财宝回家。 　　猫在王宫里捕捉老鼠，实在快乐，它咬死了很多老鼠,数都数不 　　5 　　220 　　清。最后它因为工作而热起来了，觉得口渴，站在那里把头朝上伸， 咪咪地叫。国王和他所有的人听到了这奇怪的叫声，大吃一惊,非常 害怕，一起跑出王宫。国王在王宫下面开了一个会，看怎么办才好。 最后决定派一个传令官到猫那里，要它离开王宫；不然他们就用武力 对付。顾问们说广我们宁愿让老鼠騷扰，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那种 灾害，不愿意这样的一个怪物来威胁我们的生命。”一个侍童只得上 去问猫，它是不是愿意离开王宫。但是那猫口干得越发厉害了，只是 回答说广咪，咪。”侍童以为它说的是“绝对不肯，绝对不肯！”他就把 回答报告国王。顾问们说：“现在我们要用武力去制服它了。”他们于 是架起大炮来轰那王宫。火烧到猫呆的房子的时候，它安全地从窗 户里跳出去了。但是围攻的兵士，把整个王宫都轰成平地方罢休。 　　71六人走遍天下，万事如意 　　从前有一个人，他懂得各种各样的技术；他在战争中忠实勇敢; 但是战争一结束，他被遣散了，只得了三分钱的伙食费上路。他说: “等着吧，这件事情我受不了 ；如果我找着适当的帮手，要叫国王把全 国的宝物都给我拿出来。”他非常生气，走到森林里，看见一个人站在 那里，拔出了六棵树，就像拔麦草一样。他向这人说广你愿做我的伙 伴同我一起走吗？”那人回答说广好的，但是我要给我的母亲拿一小 捆柴回去。”他拿起一棵树捆着别的五棵，放在肩上，背着走了。然后 他又回来，同退伍兵士一起走；兵士说广我们两个人一定可以走遍天 下，万事如意。”他们走了一会儿，看见一个猎人跪在那里，枪放在脸 旁边瞄准。兵士向他说：“猎人，你要打什么东西呀？”他回答说：“离 这里两里路远，一根橡树枝上落着一只苍蝇，我要射击它的左眼。”兵 士说：“哦，同我一起去吧，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定可以走遍天下，万 事如意。”猎人同意了，同他一起走到七座风磨跟前，磨的翅膀转动得 非常快，可是左右没有一点风，小树叶都不动弹。退伍兵士说广我不 　　知道是什么东西叫风磨转动的，实在没有一点风。”说着他同他的伙 　　221 　　伴们前进，走了两里路，看见一个人坐在树上,按住一个鼻孔，从另1 个鼻孔里吹气。兵士问广我的天，你在上面干什么？”他回答说：“离 这里两里路远，有七架风磨，你看，我吹着它们跑。”兵士说:“哦，同我 一起去吧。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一定可以走遍天下，万事如意。”吹气 的人下来，同他们一起走。过了一会儿,他们看见一个人用一条腿站 着，卸下了另一条腿，放在旁边。兵士说：“你这样很舒服，可以休 息。”他回答说：“我是一个赛跑家，为了不要跑得太快，所以我卸下一 条腿。如果我用两条腿跑，那就比鸟飞还要快。”“哦，同我一起去吧。 我们五个人在一起，一定可以走遍天下，万事如意。”他们一起走。没 有好久，他们遇着了一个人，戴一顶小帽子，但是完全戴在一只耳 朵上。退伍兵士对他说广你应该把帽子戴好！不要让它挂在一只 耳朵上，活像一个呆子。”那人说：“我不敢那样，我只要把帽子戴 正，天就大冷，天下的鸟都要冻死，落到地上了。”退伍兵士说：“哦， 同我一起去吧。我们六个人在一起，一定可以走遍天下，万事如 　　音” 　　芯、0 　　六个人走到一个城里，国王正出了布告，说，谁同他的女儿赛跑 能得胜，谁就做她的丈夫；如果谁输了，就得交出他的头来。退伍兵 士去报名说：“我要叫我的伙伴代我跑。”国王回答说广你也应该把他 的生命做抵押；你和他的头，都是胜利的保证。”讲定之后，退伍兵士 把赛跑家的另外一条腿装上，向他说:“现在你要快跑，帮助我们得到 胜利。”他们规定，谁最先到很远的井里拿了水来，谁就算得胜。赛跑 家拿出一把壶，公主也拿着一把壶；他们同时开始跑。一眨眼功夫， 公主才跑了一小段路，旁观的人已经看不见赛跑家了；他像风一样呼 呼地吹着过去了。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到了井边，舀了一满壶水回 来。但是在半路上他忽然疲倦了，就把壶放下来，躺着睡觉，拿地上 的一个马头骨做枕头，因为睡在硬东西上面，不久就可以醒。公主也 是一个会跑的人，和平常一个会跑的人一样，这时候，到了井边,带着 一满壶水跑回来。她看见赛跑家躺在那里睡觉，很是高兴说：“敌人 落到我手里了。”她把他的那壶水倒了，继续朝前跑。幸亏生着千里 眼的猎人站在宫殿上面，看见了这一切情况；不然，一切都完了。他 说:“不能叫公主战胜我们！”他把枪装好子弹，射击得非常巧妙，把赛 　　222 　　跑家头下的马头骨打跑了，但是没有伤到他。赛跑家醒了，跳起 　　参 　　来，看见他的壶是空的，公主已经跑到前面很远了。但是他没有失 掉勇气，带着壶又跑回到井边，重新酉水，还在公主前十分钟跑到目 的地。他说,你们看，现在我才举起了一双腿，以前根本不箅是 　　跑 ” 　　0 　　但是国王很烦恼；他的女儿尤其烦恼，因为她要被一个普通的退 伍兵士带走了。他们互相商量，看怎样才能打发他和他的伙伴们走。 国王对她说：“我有法子了，你别害怕；他们不能回老家了。”于是他对 他们说广你们应该在一起快乐快乐，吃饭喝酒。”说着，他把他们引到 一个房间里，那房间的地板是铁的，门也是铁的，窗户有铁栅保护着。 房里摆着一桌珍贵的食物。国王对他们说广你们进去随便吃一点 吧。”他们一进去，国王就叫人把门闩锁住。以后他叫厨师来,命令他 在房下面架火，把铁烧红。厨师照办，火燃起来，房里六个人坐在桌 边吃东西，觉得十分暖和，他们以为是吃了东西的原故；但是越来越 热,他们就想出去，但是看见门窗都锁着，这才知道国王的心思很坏， 要闷死他们。戴帽子的人说：“但是他害不死我们，我要叫寒冷来，火 见了它难为情，要躲避的。”他把帽子戴正，天马上就大冷起来；所有 的热气都没有了，碗里的食物开始冻结。过了几点钟，国王以为他们 死了，叫把门打幵，要亲自看他们。门一打开，只见他们六个人站在 那里，又活泼又健康，说他们很高兴能够出来取暖，因为房里太冷,食 物都冻结在碗上了。国王一肚子气，就下去骂厨师，问他为什么不照 他的命令办事。厨师回答说广烧得红透了，你自己去看吧。”国王看 见铁房下面烧着大火，也知道这样害不死那六个人。 　　国王又想，怎样才能打发那些不好的客人走路。于是他叫带头 的人来说：“如果你要金子，而愿意放弃娶我女儿的权利，那么你要多 少，就拿多少。”退伍兵士回答说：“哦，好的，国王，如果我的伙伴能拿 多少，你就给我多少，我就不要你的女儿。”国王同意了，兵士又说: “我要在十四天之后来拿。”于是他把全国所有的裁缝都叫来，要他们 用十四天的工夫缝一条口袋。缝好之后，那个能够拔树的大力士把 袋子放到肩上，同他一起到国王那里去。国王说广哪来这样一个高 大的汉子,肩上扛着屋子那么大的麻布袋！”他大吃一惊,心里想：“他 　　223 　　该要扛多少金子去呀！”他叫人拿了一吨金子来；这些金子要十六个 气力最大的人才抬得起，但是大力士用一只手抓着，就把它放到袋子 里，说广你们为什么不多拿点来,这还盖木着袋子的底呢。”国王继续 叫人把他的全部财宝都搬来，大力士把它们往袋子里面堆，袋子还没 有装满一半。他叫道：“多拿些来，这几块是装不满的。”于是国王用 七千辆车子把全国的金子都运来；但是大力士连驾车的牛都装到他 的袋子里面去了。他说：“我不要细看，来什么我就拿什么，只要把口 袋装满就是了。”等到一切东西都放了进去，布袋里实际上还可以放 进许多东西；他说:“这件事情就箅了吧，袋子虽然没有装满，但是就 扎上吧。”于是他把袋子放到背上，同他的伙伴们走了。 　　国王看见一个人把他全部财宝都扛走了，非常生气，叫他的骑兵 上马去追那六个人，并且命令他们夺回大力士的袋子。不久就有两 团人赶上他们，向他们叫道：“你们被捕了，如果不放下那袋金子，就 把你们砍得粉碎。”吹风的人说:“你们说什么？我们被捕了？我要叫 你们一起在空中跳舞。”他按着一个鼻孔，用另外一个鼻孔吹那两团 人，把他们吹散了，吹到蔚蓝的天空，飞过所有的山，一个落在这里， 一个落在那里。一个上士请求饶命，说他受了九处伤，他原来是一个 忠实的人，不该受这种耻辱。于是吹风的人稍微停了一下。他落下 来，没有跌坏，吹风的人对他说：“你回到国王那里说，叫他尽管多派 些骑兵来，我要把他们一起吹到空中去。”国王听到这些话，说:“让那 些汉子去吧，他们是有本领的人。”六个人把财宝搬回家，大家平分， 他们生活得很愉快，一直到死为止。 　　72 狼和人 　　有一次，狐狸向狼谈人的力量，说没有动物能够抵抗它，所有的 动物都要使用计策，才能够保护自己。狼回答说广如果我看见一个 人，我一定要向他扑去。”狐狸说：“我可以帮助你去找；你明天一早到 我这里来，我要指一个人给你看。”第二天，狼很早就来了；狐狸带它 　　224 　　到猎人每天走的路上去。最先来了一个退伍的老兵。狼问：“这是一 个人吗？”狐狸回答说:“不，他从前是人。”以后来了一个上学的男孩 子。“这是一个人吗？”“不，他将来要变成人。”最后来了一个猎人，背 着双管猎枪，腰旁挂着猎刀。狐狸向狼说广你看，那里来了一个人， 你应该去向他扑去;但是我要到我洞里去。”狼就对着猎人冲去；猎人 一看见它，说广可惜我枪里不是装的子弹，装的是篏弹①，”他就瞄 准，把霰弹对着狼的面孔射击。狼使劲做了一次歪脸，但是不害怕， 再向前进，猎人又向它放第二枪。狼忍着痛，向猎人身上扑去，猎人 抽出明晃晃的猎刀，把它砍了几下，狼遍身是血，大声号叫，跑到狐狸 那里。狐狸说：“唔,狼兄，你同那人的交涉办得怎样了？”狼回答说： “啊，我没有想到人的力量这样大，他先从肩上拿下一根棍子，他向棍 子里面吹，就有东西飞到我的脸上，叫我痒得难过；以后他又在那根 棍子里吹，又有东西飞到我鼻子周围，好像闪电冰雹一样，我走到他 跟前,他从身子里抽出一根明晃晃的肋骨，向我乱打，打得我几乎死 在那里。”狐狸说：“你看，你真会吹牛，你话说得太大，自己收不回来 　　73 狼和狐狸 　　有一只狐狸，它住在狼的家里,狼要它做什么，它就得替它做，因 为狐狸的力量比狼弱。狐狸很想离开它的主人。有一次，它们俩走 过森林，狼说：红狐狸，给我弄点东西吃，不然，我就把你吃掉。”狐狸 回答说：“我知道一个农庄，那里有几只小羊；如果你高兴，我们就去 偷一只来。”狼同意，它们就一同去了。狐狸偸了一只小羊拿给狼，然 后它们就逃走了，狼把羊吃完了，还不满足;它还想吃另外的羊,于是 自己去偷。因为它做的非常不伶俐，被母羊知道了，大声咩咩地叫 　　①霰弹为直径一公厘至六公厘圆形铅粒，只能打死鸟类，不能打死野兽。猎枪里可 以装子弹，也可以装霰弹。 　　225 　　喊。农民听见了就跑来。他们看见了狼，把它痛打一顿，狼跛着脚, 大声喊叫，跑到狐狸那里。狼说：“你真会骗我，我要去偷另外一只 羊，农人们捉住了我，把我打得浑身都软了。”狐狸回答说：“你为什么 这样贪心不足呢。” 　　第二天，它们又到野外去，贪吃的狼又说：“红狐狸，给我弄点东 西吃，不然，我就要把你吃掉。”狐狸回答说：“我知道一个农家，今天 晚上女主人要煎油饼，我们去偷一些来吧。”它们走去。狐狸在屋子 的周围静悄悄地侦察了很久，发现了放油饼的盘子，抓了六个油饼， 拿给狼。它向狼说:“你有的吃了。”狐狸说罢就走开了。狼一下子吞 了六个油饼,说:“味道很好，我还要吃。”于是它走到农家去，连盘子 抓了下来，打得粉碎，发出很大的响声。女主人出来，看见是狼，就喊 人。人们都跑来了，狠狠地打狼，狼跛着两只脚，大声喊叫，从屋里逃 出来，到森林中狐狸那里去。它大叫说:“你为什么这样恶毒地骗我! 农人捉住了我，打烂了我的皮。”狐狸回答说:“你为什么这样贪心不 足呢？” 　　第三天，它们一起到外面去的时候，狼勉强跛着走，可是它又说: “红狐狸，给我找点东西吃，不然，我就要把你吃掉。”狐狸回答说：“我 知道一个人杀了猪，腌好了肉，把它放在地窖的一只桶里，我们去偷 一些吧。”狼说广我要马上和你一起去；如果我逃不掉，你好帮助我。” 狐狸说：“我随你的便。”它就把僻静的小路指给狼看，它们从那条小 路上走，终于走到了地窖里。那里有很多肉，狼张幵口就吃，一面想: “我还要吃很多时候才够饱呢！”狐狸也吃得很多，一面吃，一面向四 周张望，几次跑到它们进来的洞口试一试，看自己的身子是不是还能 够走得过去。狼说：“亲爱的狐狸，告诉我，你为什么跑进跑出，跳来 跳去？”那滑头回答说广我应该看看是不是有人来，可不要吃得太 多。”狼说：“我要把这只桶的肉吃完了才走。”这时候，农人听到狐狸 跳的声音，就到地窖里来。狐狸看见他来，一跳就跳到了洞外面去。 狼要跟着它，跳出去，但是它吃得太胖，穿不过去，就塞住在沿里。农 民拿一根棍子来把它打死了。狐狸跳到森林里，非常高兴，因为它脱 离了那个老贪心不足的东西。 　　226 　　74 狐狸和干妈 　　母狼生了一个小狼，叫人来请狐狸做干爹。狼说：“狐狸是我们 的近亲，有高的智慧和多方面的才能；它能够教导我的小儿子，并且 能够在世界上继续帮助它。”狐狸来了，很有礼貌地说:“亲爱的干妈, 你这样尊敬我，我很感谢你,我的举动也要叫你欢喜。”宴会的时候， 狐狸吃得很多，非常高兴；它说:“亲爱的干妈，照顾小孩是我们的义 务，你应该有好的营养，让小孩长得强壮。我知道一个羊栏，我们可 以从那里去偷一只肥羊来。”母狼听了这些话很高兴，就同狐狸到农 庄里去。狐狸从远处把栏指给狼，说：“你可以从那里爬进去，没有人 看见，我要到那一边去望望，看是不是能够捉到一只小鸡。”但是狐狸 没有去，却在森林旁边躺下，伸着腿休息。母狼爬到栏里，那里躺着 一条狗叫得厉害，农民跑来，捉住母狼痛打一顿，打得它的皮像火烧 的一样热。母狼到底逃脱了，慢慢地走到狐狸那里，狐狸躺着，做出 非常可怜的样子说：“啊，亲爱的干妈，我非常倒霉！农民向我突击 了，把我的四肢都打碎了；如果你不要我躺在这里饿死，就请你把我 背走。”母狼自己只能慢慢地走，但是它很关怀狐狸，就把十分健康没 有受伤的狐狸慢慢背到洞里去。狐狸向狼招呼说广亲爱的干妈，祝 你安好，你吃了红烧羊肉一定很舒服。”狐狸把母狼着实嘲笑了一顿， 然后逃跑了。 　　75 狐和猫 　　有一次，猫在森林里遇着狐狸，猫想：它伶俐，有经验，在世界上 很有势力。”猫就和颜悦色地同狐狸说话。“亲爱的狐狸，日安，你怎 样？你好吗？你是怎样过这饥荒的日子呀？”那满身都是骄傲的狐 　　227 　　狸，把猫从头到脚端详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答。最后狐狸 说:“哦,你这可怜的摸胡子的，你这个花呆子，你这个挨饿的，赶老鼠 　　的，你想着什么呀？你敢向我怎样吗？你学了什么东西？你懂得多 　　少本领呀？”猫谦虚地回答说:“我只有一种本领。”狐问：“哪一种本领 呢？”“如果狗在后面追来，我能够跳到一棵树上躲避。”狐狸说:“只有 这一点本领吗？我有一百多项本领,还有一满袋子计策。我可怜你， 你同我来，我要教你怎样躲避狗。”这时候，一个猎人带着四条狗走 来。猫赶快跳到树上，坐在树顶上，完全被枝叶盖若。猫向狐狸说: “狐狸，打开袋子，打开袋子。”但是狗已经咬着狐狸，狐狸不能动了。 猫叫道广唉，狐狸，你有一百项本领，结果还是失败。如果你能够像 我一样爬上来，就不至于丧失你的命了。” 　　76 石 竹 　　从前有一个王后，她不生孩子。每天早上她到花园里去,祷告上 帝,求上帝賜她一个儿子或一个女儿。一个天使从天上下来说：“你 放心吧，你要得一个儿子，他有‘万事如意’的本领，因为他希望有什 么东西，就能够得到什么东西。”她到国王那里，向他讲这个可喜的消 总。时间到了，她果然生了一个儿子；国王非常欢喜。 　　每天早上，王后带孩子到动物口里，在一口清澈的水井旁边冼手 0。孩子长大了，有一次，她抱着孩子睡着了。老厨师知道孩子有 “万翦如意"的本领，把孩子抱去，拿了一只母鸡杀了，把血滴到王后 的裙子和衣服上。他把孩子抱到一个秘密地方，叫一个奶妈喂他奶， 自己到国王那里，告发王后，说王后让野兽把孩子衔去了。国王看见 裙子上的血，信以为真,非常愤怒,就叫人造了一座很高的塔，塔里面 没有日光，也没有月光，把王后关到里面，外面加上0墙。他要她在 那里坐七年,不给她饭吃，也不给她水喝，想叫她饿死。但是上帝派 了两个天使,变成白鸽子，每天飞到她那里两次，送食物给她，一立到 　　满了七年为止。 　　I 　　13 　　228 　　厨师心里想：“如果孩子有‘万事如意，的本领，我在这里，他也容 易使我不幸。”于是他离幵王宫，到男孩那里去。他已经长得很大，能 够说话了，厨师向他说:“你发愿要一个美丽的王宫和花园以及王宫 所有的东西。”这话刚刚从男孩子嘴里说出来，他愿意要的东西都在 那里了。过了一些时候，厨师向他说：“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不好，你发 愿要一个漂亮的少女做伴侣吧。”王子发愿要一个女孩，她马上就站 在他的面前，非常漂亮，画家都画不出来。他俩一起游戏，非常相爱。 老厨师常常出去打猎，像一个贵人一样。他忽然想到：可能有一天王 子要发愿到国王那里，那他就非常危险了。于是他去把女孩喊到旁 边说:“今天夜里男孩子睡着了，你到他床面前，用刀刺他的心，把他 的心和舌头拿给我；如果你不做，你就不要想活了。”说完他就走了。 第二天他又来，女孩没有做，并且说:“他是一个好孩子，没有害过人, 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厨师说:“如果你不做，你就不要活。”他走了，女 孩叫人牵了一只小鹿来，拿出心和舌头来，装到盘子里。女孩看见厨 师来了，向男孩说:“睡到床上，盖着被子。” 　　那坏人走进来说：“男孩的心和舌头在哪里？”女孩把盘子递给 他,但是王子掀开被子说：“你这个老犯人,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要判 你的罪。你应该变成一只黑卷毛狗，带着金项链，吃烧红了的煤炭， 火焰从脖子里伸出来。”他说了这些话，老厨师就变成一条卷毛狗，脖 子上围着一条金项链，厨师们拿烧红了的煤炭给它吃，火焰从脖子里 伸出来。王子还在那里住了几天，想着他的母亲,不知道她是不是还 活着。最后他向女孩说:“我要回祖国去，如果你愿意同我一起去，我 养活你。”她回答说广啊，路这样远，我为什么要到陌生的地方去呢。” 因为她不愿意，他们又不愿意分开，他就叫她变成一朵美丽的石竹 花，带在身边。 　　他于是出发，卷毛狗只得跟着跑。他走到他自己的国里，到了关 着他母亲的宝塔跟前；因为塔很高，他发愿得到一架直通塔顶的梯 子。他上去向里面看，喊道:“亲爱的母亲，王后，你还活着，还是死了 呢？ ”王后以为是天使们喊她，回答说：“我才吃饭，还很饱呢。”王子 说广我是你亲爱的儿子，大家都说野兽从你怀里把我衔了去了，其实 我还活着,并且要马上解救你。”于是他下去，到他的父亲那里，叫人 　　229 　　报告说有个陌生的猎人愿意为国王服务，问国王要不要他。国王说， 如果他有本领，能够给国王弄野味，就叫他来；但是在整个国界以内， 从来没有见过野兽。猎人答应，给国王猎许多野味，叫国王有吃的。 于是他把所有的猎人都召集起来，叫他们同他一起到森林里去。他 们一起去了；他叫他们围成一个大圆圈，敞着一个口，然后他站到里 面，开始发愿。马上就有两百多供食用的野兽，跑到圏子里来；猎人 就把它们射死了。一切都装到六十架车子上，送给国王；许多年来， 他没有吃到野味，这一次他可以用野味做食品了。 　　国王非常高兴。第二天他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请整个王宫的人 都来赴宴。他们到齐了的时候，国王向猎人说:“因为你非常能干，你 应该坐在我的旁边。”他回答说：“国王陛下，请你原谅，我只是一个普 通的年轻猎人，不敢坐在你旁边。”但是国王坚决地说：“你应该坐在 我旁边。”于是猎人坐了下来。他坐在那里，想到他亲生的母亲，希望 有一个大臣问王后在宝塔里怎样，是活着还是饿死了。他刚一希望, 元帅已经开始说：“国王陛下，我们在这里很快乐；王后在宝塔里究竟 怎样？她是活着，还是饿死了呢？”但是国王回答说广她把我亲爱的 儿子让野兽吃了，我不愿意听到她的消息。”猎人站起来说广仁慈的 父亲，她还活着；我是她的儿子，我并没有被野兽衔走，却是那坏蛋老 厨师在母亲睡着的时候，把我从母亲怀里抱走，把鸡血滴到她的裙子 上。”然后他把那条戴着金项链的狗牵来说广这就是那个坏蛋。”他叫 人拿烧红了的炭来，让它在大众面前吃，火焰从脖子里冒出来。他问 国王，要不要看他的原形。他于是又把他变成厨子；他马上穿着白围 裙，拿着小刀子，站在那里。国王看见了他，非常生气，叫人把他关到 最深的监牢里。猎人接着说：“爸爸，你愿意看见那个温柔体贴把我 养大的女孩吗？厨师叫她杀我，但是她冒了生命的危险，没有那样 做。”国王回答说：“好的，我愿意见她。”儿子说广仁慈的父亲，她是一 朵美丽的花，我要把它给你看。”他伸手到袋子里拿出一朵石竹花，放 到国王的饭桌上，非常美丽，国王还没有看见过。儿子说：“现在我要 她恢复原形给你看。”他于是发愿让她变成一个少女；少女立刻站在 　　那里，非常漂亮，画师都画不出来。 　　国王派了两个侍婢和两个仆人，到宝塔里面去接王后来赴宴会。 　　230 　　王后来了，不肯吃东西；她说:“我在宝塔里的时候，仁爱慈悲的上帝 保存了我的生命,不久也要救我了。”她活了三天，没有得病就死了。 埋她的时候，两只给他送饭到宝塔里原来是天使的白鸽子跟着她，落 到她的坟上。老王叫把那厨师撕成四块。但是国王非常痛苦，不久 也就死了。王子同那变成石竹花放在口袋里的漂亮少女结婚，他们 是不是还活着，只有上帝知道了。 　　77 聪明的格特 　　从前有一个女厨师，她叫格特，穿着红后跟鞋；她出去的时候，转 去转来，非常高兴，心想：“我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她回了家，心 里很高兴，就喝了一 口酒；因为酒引起了食欲，她就尽量吃她烧好的 菜，直到吃饱为止，并且说广女厨师应该知道食物是什么味道。” 　　有一次主人对她说：“格特，今天晚上有客人来，给我预备两只母 鸡，味道要烧好。”格特回答说广主人，我一定办好。”女厨师杀了母 鸡，用开水烫了，拔掉毛，穿到铁叉上；快到晚上的时候，放到火旁边 去烤。鸡肉开始变成褐色，渐渐熟了，但是客人还没有来。格特喊主 人道：“如果客人不来，就要把鸡从火旁拿开；但是烤得正好，油透出 来的时候，如果不马上吃，就很可惜了。”主人说：“我自己去请客人 来。”主人转身走了，格特把穿鸡的叉子拿到旁边，想：“长久站在火 边，又出汗，又口渴；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我要跳到地窖里去喝 一口酒。”她跑下去，拿了一把壶说：“格特，上帝降福你，”就喝了一大 口。她又说：“酒是要接着喝的，不好中止。”于是又大大地喝了一口。 　　她又去把鸡放到火旁，涂上奶油，愉快地把叉子转来转去。但是因为 烤鸡的味道非常好，格特想：或许还少一点调味品，我应当尝一尝！” 她于是用指头尝了一点说:“唉，这样好的鸡！如果不马上吃，真是罪 过！”她跑到窗口，看主人和客人是不是来了，但是没有看见人，她又 站到鸡旁边，想：“这只翅膀烤焦了；我要把它吃掉。”于是她把它切下 来吃，味道很好；吃完了，她想：“那一只应该拿下来，不然，主人要觉 　　231 　　得缺少什么东西。”两只翅膀都吃完了，她又去瞧她的主人，但没有看 见他。她忽然想道：“谁知道他们来不来呢？也许他到别人家里去， 根本不来了。”她说:“咳，格特,高兴吧；一只已经吃了一些，索性爽爽 快快地再喝一口酒，把它统统吃下吧。吃完了，才得安宁；为什么让 天赐的好东西糟蹋掉呢？”她又跑到地窖里，好好地喝了一口，非常高 兴，把一只鸡都吃了。一只鸡下了肚，主人还没有回来。格特看着另 外一只说：“这一只在哪里，那一只也应该在哪里，两只是连在一起 的，怎样对待这个，也应该怎样对待那个；我相信，如果我再喝一口 酒，对我也没有害处。”她又大胆地喝了一口，把第二只鸡也吃了。 　　当她吃得正好的时候，主人来了，喊道：“格特，赶快，客人马上就 来了。”格特回答说：“是的，主人，我要预备。”主人在这时候，看桌子 是不是排好了，拿了那把要切鸡的大刀子，在走廊上磨。客人来了， 恭恭敬敬地敲门。格特跑去看是谁；她看见是客人，就把手指放到嘴 边说:“不要做声！不要做声！赶快走！如果我的主人捉住了你，你 就要倒霉；他虽然请你吃晚饭，但是实在想把你的耳朵割掉。你听， 他在磨刀子呢！”客人听到磨刀的声音，连忙走下阶梯，尽量地跑。她 毫不迟延，喊着跑到主人那里说:“你请了一个好客人！”“唉，格特，什 么事？你说什么？”她说：“他把我端来的两只鸡，从碗里拿跑了。”主 人说广这是斯文的态度吗？ ”他失去两只好母鸡很难过，他说：“但愿 他给我留一只，让我也有点吃。”他喊客人，叫他不要走，但是客人好 像没有听到的一样。他跟着客人跑，手里还拿着刀子，喊道广只要一 只，只要一只。”他的意思是叫客人只给他留下一只鸡，不要把两只鸡 都拿走了；但是客人以为他叫他交出一只耳朵，好像有火烧着他的脚 似的赶快跑，把两只耳朵都带回家去了。 　　78 老祖父和孙子 　　从前，一个很老的人，耳朵聋，眼睛花，膝盖发抖；每逢他坐在桌 边吃饭的时候，常常拿不住调羹，总把汤泼到台布上；或者汤从嘴里 　　232 　　流出来。他的儿子和媳妇很讨厌他，因此，老祖父只得坐到火炉后面 角落里去吃。他们把食物放在一个小瓦钵里给他，而且还不让他吃 饱；他很伤心，看到桌子就眼泪汪汪的。有一次，他发抖的手没有把 碗端紧，落到地上打破了。媳妇骂他，但是他不说什么，只是叹气。 她用几分钱，给他买了一个木碗，叫他用它吃饭。有一次他们夫妇坐 着，四岁的小孙子在地上把小木板收集到一块。父亲问：“你在做什 么？ ”孩子回答说：“我做一个小碗；等我长大了，叫爸爸和妈妈用它吃 饭。”儿子和媳妇互相看了一会儿,终于哭起来，马上请老祖父坐到桌 子旁边。从此，他跟大家在一起吃饭，如果泼点东西出来，他们也不 说什么了。 　　79 水妖精 　　小弟弟和小姐姐在水井旁边游戏；他们正在游戏的时候，忽然落 到井里去了。井底有一个水妖精;它说：现在你们是我的了；现在你 们要替我好好做工。”它说完就带他们走了。它把又乱又坏的线给女 孩纺，又叫她用有洞的桶打水。他叫男孩用很钝的斧头砍树。他们 得着的食物，只是硬得像石头的面包。最后，孩子们忍不住了，等到 一个礼拜日，水妖精到教堂去的时候，他们逃走了。礼拜完了的时 候,水妖精看见小孩子跑了，跳着大步去追他们。孩子们老远看见 它；女孩丢了一把刷子到后面，变成一个很大的刷子山，长着几千根 刺；水妖精费了很大的力爬上去，到底爬过去了。孩子们看见它爬过 山来的时候，男孩丢了一把梳子到后面，变成一个很大的梳子山，长 着几千根的尖齿；但是水妖精知道怎样爬，最后也过去了。女孩又丢 了一只镜子到后面，变成一个镜子山，非常光滑，水妖精不能过去。 它想：“我要赶快回家，去拿我的斧子，把镜子山打碎。”伹是水妖精再 来打玻璃的时候，孩子早已逃远了，水妖精只得再滚到水井里面 　　去。 　　233 　　80 小母鸡的死 　　有一次，小母鸡和小公鸡到胡桃山上去；它们约定，谁找着胡桃 仁，就同另一个平分。小母鸡找着了一只很大的胡桃，但是不说什 么，要单独吃那个胡桃仁。胡桃仁很大，它吞不下去，塞在喉咙里；它 很忧虑，怕闷死了。小母鸡喊道：“小公鸡，请你赶快给我拿水来，不 然，我要闷死了。”小公鸡尽力跑到井边说：“井，你把水给我；小母鸡 躺在胡桃山上，吞了一大颗胡桃仁，要闷死了。”井回答说：“你先跑到 新娘子那里，叫她把红绸子给你。”小公鸡跑到新娘子那里说：“新娘 子，你把红绸子给我，我要把红绸子给井，井把水给我，我要拿水给小 母鸡，它躺在胡桃山上，吞了一大颗胡桃仁，快要闷死了。”新娘子回 答说:“你先跑去把挂在柳树上的小花圈给我拿来。”小公鸡跑到柳树 跟前，从枝上拉下小花圈，拿给新娘子;新娘子把红绸子给它，它拿给 井，井把水给了它。于是小公鸡送水到小母鸡那里；小公鸡到那里， 小母鸡已经闷死了，躺在那里不动了。小公鸡非常悲哀，大声号叫， 所有动物都来哀悼小母鸡。六只老鼠做了一辆小车子，预备把小母 鸡装到里面，拉着去埋。车子造好了的时候，它们在前面拉，小公鸡 在后面赶。小公鸡在路上遇着狐狸，狐狸说广你要到哪里去，小公 　　鸡？ ”“我要去埋小母鸡。”“我可以搭车吗？” 　　“可以，但是你应该坐在车子后面，坐在前面，我的马儿吃不消。” 于是狐狸坐在后面，以后又来了狼、熊、鹿、狮子和森林里的一切 动物。车子继续走。它们来到一条小河旁边。小公鸡说广我们怎样 过去呢？”小河旁边有一根麦草，它说：“我要躺在河上，你们可以从我 身上过去。”六只老鼠走到桥上，麦草一滑，落到水里，六只老鼠也掉 下去淹死了。于是要过河的动物，又感觉困难。一块煤炭走过来说: “我很大，可以躺到河上，你们从我身上过去。”炭躺到河上，但是它刚 挨着水，嗤的几声就熄了，死掉了。一块石头看见了，觉得可怜，要帮 助小公鸡，它就躺到水上。小公鸡自己拉车,不久就到了河那边。它 　　234 　　把死了的小母鸡放到岸上以后，又想把坐在后面的一群拉过来；因为 它们太多，车子陷到河里，所有的动物都落到水里淹死了。小公鸡独 自给死了的小母鸡挖了一个坑，把它埋到里面，又在上面做了一个土 堆，它坐在堆上，非常悲哀，一直到死为止，而大家也都死了。 　　81滑稽大哥 　　从前有一次大战；战事结束的时候，许多兵士退了伍。滑稽大哥 也退了伍。他除了一个长形的小面包和四个铜元之外，什么东西都 没有得到。他带着面包和钱走了，但是圣彼得装作可怜的叫花子，坐 在路旁；当滑稽大哥走过的时候，他向他请求施舍。他回答说:“好叫 花子，我把什么东西给你呢？我当过兵，退了伍；除了这个小面包和 四个铜元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这些东西完了，我也要和你一 样讨饭了。但是我要给你一点。”他把面包分成四份，给了圣彼得一 份，又给了他一个铜元。圣彼得谢了他，继续往前走；他扮成了另一 个叫花子，坐在那兵士必须走过的路旁。兵士到圣彼得跟前的时候， 圣彼得和从前一样,请他施舍。滑稽大哥说了像从前一样的话,又给 了他四分之一的面包和一个铜元。圣彼得谢了又走。第三次他又化 装成另一个叫花子，坐在路旁，和滑稽大哥说话。滑稽大哥把第三份 面包和第三个铜元给他。圣彼得谢了，滑稽大哥向前走，他只有四分 之一块面包和一个铜元了。他走到旅馆里，把面包吃了，又喝了一个 铜元的啤酒。他吃了再走，圣彼得也扮成一个退伍的兵士，朝他走 来，向他说：“伙伴，你好呀！你可以给我一块面包吃，一个铜元打酒 喝吗？”滑稽大哥回答说:“我哪里有呢。我退了伍，除了一个长面包 和四个铜元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我在路上碰到三个叫花子， 给了他们每人四分之一的面包和一个铜元。最后四分之一的面包， 我在旅馆里吃了，最后的一个铜元我买啤酒喝了。现在我两手空空; 如果你也没有什么东西，我们可以一起去讨饭。”圣彼得回答说：“不 必，现在不必讨饭；我会行医，我看病的钱，一定够用。”滑稽大哥说: 　　235 　　“我不会看病，我只有单独去讨饭。”圣彼得说：“唔，一起走吧；如果我 赚到了钱，就分一半给你。”滑稽大哥说：“那很好。”于是他们一起走 　　他们走到一个农夫家的房子跟前，听见里面大声痛哭，便进去 看。原来一个男人病得要死，妻子叫喊，哭声很大。圣彼得说：“你不 要叫，不要哭；我要把你的丈夫治好。”圣彼得从袋子里取出一张膏 药，转眼间把病人治好。病人起床，身体很健康。丈夫和妻子都非常 喜欢说：“我们怎样才能报答你呢？我们给你什么东西好呢？”但是圣 彼得什么东西都不要；农夫越是请求，他越是推辞。滑稽大哥推他一 下说：“拿一点吧，我们要用呀。”最后那女人牵出一只小羊，请圣彼得 收下，但是他不要。滑稽大哥又推他说：“蠢东西，收下吧，我们要用 呀。”圣彼得说:“好吧，我收下就是了 ；但是我不拿它；如果你要，你就 拿着。”滑稽大哥说:“这没有困难，我一定要拿着。”于是他把羊放到 肩头。他们走了，来到一个森林里，滑稽大哥觉得小羊很重，他也饿 了，就向圣彼得说：“你看，这地方很好，我们可以在这里把小羊煮了 吃。”圣彼得回答说:“我同意，但是我不会煮；如果你要煮，我这里有 一只锅。我要去散步，等烧好了我再来。但是我没有回来的时候，你 不要吃；我一定早些来。”滑稽大哥说：“只管去吧，我会烧，我一定要 弄好。”圣彼得走了，滑稽大哥杀了小羊，生起火来，把肉放到锅里煮。 羊煮好了，圣彼得还没有回来，滑稽大哥把羊从锅里拿出来，切开，看 见了羊心。他说:“据说这是最好的东西，”他尝了一尝，最后把它完 全吃了。最后，圣彼得回来了，说：“你可以吃一整只羊，我只要吃羊 心，请你给我吧。”滑稽大哥拿着刀叉，假装在羊肉里认真找，但是找 不着；最后他直截了当地说：“没有。”圣彼得说：“羊心到哪里去了 呢？ ”滑稽大哥回答说:“我不知道，你看，我们两个真是傻子；找小羊 的心，没有想到，小羊是没有心的！”圣彼得说：“唉，这倒是一件新闻; 每个动物都有心，为什么小羊没有心呢？”“不，一定没有，兄弟，小羊 是没有心的。你仔细想一想，就可以记得小羊实在是没有心的。”圣 彼得说：“那好了，如果没有羊心，我就连羊肉都不要吃；你一个人去 吃吧。”滑稽大哥说：我现在吃不完的，我要放到背包里带走。”他把 小羊吃了一半，剩下的放到背包里面。 　　236 　　他们继续朝前走。圣彼得变出一条大河，横在路前,他们必须过 去。圣彼得说:“你前头走吧。”滑稽大哥回答说:“不，你前头走。”他 心里想：“如果水太深了，我就不过去。”圣彼得就过河，水只到他的膝 部。于是滑稽大哥也要过去；但是水渐渐大了，涨到他的脖子。他叫 道：“兄弟，帮助我。”圣彼得说：“你肯承认，你吃了羊心吗？”他回答 说:“不，我没有吃羊心。”水越涨越大，一直到他的嘴边；滑稽大哥叫 道：“兄弟帮助我。”圣彼得又说：“你肯承认，你吃了羊心吗？”他回答 说:“不，我没有吃羊心。”圣彼得不愿让他淹死，叫水落下，帮助他过 去。 　　他们再向前走，来到一个国里；他们听到公主病得要死。滑稽大 哥向圣彼得说：“喂，兄弟，那是我们的一笔收人；如果我们把她医好 了，我们永远都有办法了。”他觉得圣彼得走得不够快，向他说广好兄 弟,举起你的腿，让我们早些到那里。”虽然滑稽大哥催圣彼得赶快 走，但是圣彼得越走越慢。最后他们听说公主死了。滑稽大哥说: “我们真倒霉；这为你走得太慢了。”圣彼得说：“不要闸了，我不但能 够把病人治好，而且能够叫死人复活呢。”滑稽大哥说:“唔，如果是这 样，那还可以过得去;但是你至少要给我们弄半个王国来。”以后他们 走到王宫里，所有的人都很悲哀；圣彼得向国王说，他可以叫公主复 活。他们便带圣彼得到公主那里。圣彼得说广给我拿一只锅和水 来。”锅拿来了，他叫所有的人都出去，只准滑稽大哥在跟前。以后他 砍下公主的四肢，丢到水里，在锅底下生火煮。所有的肉都从骨头上 掉下来的时候，他把美丽的白骨拿出来，放在桌上，按照原来的次序 排列。排好之后，他走到面前，说：“以至尊三位一体的名义，死者起 来。”他说了三遍；当他说第三遍的时候，公主站了起来，又活了 ；她显 得健康而美丽。国王非常高兴，向圣彼得说广请你说要多少报酬；就 是要半个王国，我也要给你。”但是圣彼得回答说：“我任什么都不 要。”滑稽大哥心里想：“你这个傻瓜！ ”他就从旁边推他的伙伴说： “啊，不要这样蠢！如果你不要，我是要的。”圣彼得还是一点东西都 不要，国王看见另外一个要东西，就叫财政大臣把他的背包装满金 　　子。 　　然后他们继续走路。当他们来到一座森林的时候，圣彼得向滑 　　237 　　稽大哥说:“现在我们要分金子。”他回答说：“好的，我们分吧。”圣彼 得就分金子，他把它分成三份。滑稽大哥想：“他脑子里又在作怪! 我们只有两个人，他却分作三份。”圣彼得说：“现在我平均分了，一份 是我的，一份是你的，一份是吃了羊心的人的。”滑稽大哥回答说： “哦，羊心是我吃了的。”他赶快把金子放到口袋里说:“请你相信我的 话。”圣彼得说：“这不是实话，小羊是没有心的。”“唉，什么话，兄弟， 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羊和所有的动物一样是有心的，为什么这一只 没有呢？”圣彼得说：“那就算了，你把金子完全留下，我不要同你在一 起了 ；我要单独走我的路。”滑稽大哥回答说：“好兄弟，随你的便，祝 你平安。” 　　于是圣彼得走另外一条路，滑稽大哥想：他走了很好，他是个古 怪的人。”滑稽大哥虽然有了钱，但是他不知道怎样用。他浪费，随便 送人，过了一些时候，他就花光了。他来到一个国里，听说公主死了。 他想：“好啦！这是一件好事，我要叫她复活，他们就会给我很大一笔 钱。”于是他到国王那里，自告奋勇，要叫死人复活。国王已经听说有 一个退伍的兵士，到处旅行，能叫死人复活，心里想滑稽大哥或许就 是那个人；但是国王不相信他，就问他的顾问们。他们叫他大胆试一 试，因为他的女儿反正是死了。于是滑稽大哥叫人给他拿了装水的 锅来，叫所有的人都出去，砍下公主的四肢，丢到锅里，锅底下生着 火，像他看见圣彼得所做的一样。水开了，肉脱下来，他把骨头拿出 来放到桌上;但是他不知道，按照什么顺序排列，把骨头放得乱七八 糟。然后他站到前面说：“以至尊三位一体的名义，死者起来。”他说 了三遍，骨头一动不动。他又说了三遍，同样没有用处。他叫道广你 这大胆的姑娘，起来，起来，不然，你就要倒霉了。”他说这话的时候， 圣彼得忽然从窗户里进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扮成一个退伍的兵士，他 说：你这个无法无天的人，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把死人的骨头，摆得 乱七八糟，她怎样能够复活呢？”他回答说广好兄弟，我已经尽了我的 力量了。”“这一次，我要帮助你逃出困难，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再做 这样的事，你就要得祸。你也不准向国王要求任何东西，或接受任何 东西了。”于是圣彼得把骨头按照原来的顺序排好，向它说了三遍： “以至尊三位一体的名义，死者起来。”公主起来了，和从前一样健康、 　　238 　　美丽。圣彼得又从窗户里走了。滑稽大哥看见结果很好，很是高兴; 但是他也烦恼，因为不准他接受什么东西。他想：“我不知道他的脾 气为什么这样古怪，一只手把东西给人，一只手又拿去，真是没有道 理。”国王问他要什么，他不敢说；但是他用暗示和巧计，叫国王把他 的背包里装满金子，他带着走了。他出去的时候，圣彼得站在门口 说：“你看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准你收东西，现在你背包里却装满 了金子。”滑稽大哥回答说：“别人要给我放进去，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要告诉你，你不得再做这种事；不然，你要得祸的。”“唉，兄弟，不 用你操心，现在我有金子，为什么还要去干洗骨头的事呢？”圣彼得 说：“是的，你的金子会长久吗！但是为了叫你以后不再走那违法的 道路,我要给你的背包一种力量，你希望什么东西到里面去，什么东 西就到里面。祝你平安，你不得再见我了。”滑稽大哥说广再会。”他 想：“你走了，我高兴，你这个奇怪的人，我一定不跟你走。”但是他没 有想到圣彼得给他的背包有意想不到的效力。 　　滑稽大哥带着他的钱浪游，同第一次一样地浪费完了。他只剩 下了四个铜元的时候，他经过一家旅馆，心想：“这钱应该用掉。”他叫 了三个铜元的酒，一个铜元的面包。他坐在那里吃面包、喝酒的时 候，烤鹅的香味扑到他的鼻子里。滑稽大哥到处张望，看见旅馆老板 有两只鹅放在灶上烟囱洞里。他想起他伙伴告诉他的话：他希望什 么东西到背包里，什么东西就到里面。“哦，我要拿鹅来试一试。”于 是他出去，到门前说：“我希望两只烤鹅从灶上烟囱洞里到我的背包 里。”他说了这话，打开背包一看，两只鹅在里面。他说广啊，果然不 错，现在我是个有福的人了。”他到一块草地上，拿出烤鹅来。他正吃 得有味，来了两个学徒，睁着两双饿眼，看那只没有动的鹅。滑稽大 哥想广我吃一只够了。”他喊那两个学徒来说：“你们把这只鹅拿去 吃，祝我健康就是了。”他们谢了他，把鹅带到旅馆里，叫了半壶酒和 一个面包，打开兵士送的鹅来吃。老板娘在旁边看见了，向老板说: “这两个人吃一只鹅，你去看看，是不是我们灶上烟囱洞里面的。”主 人跑去，灶上烟囱洞是空的。“什么，你们这些小偷，吃这样便宜的 鹅！你们马上付钱，不然，我就用青榛树枝打你们。”两个学徒说：“我 们不是小偷;这只鹅是野外草地上一个退伍的兵士送给我们的。”“你 　　239 　　们不要骗我，那兵士到过这里，我看到他出门的；他是一个正经小伙 　　子，你们是小偷，你们应该付钱。”因为他们付不出钱,他拿着棍子把 他们打了出去。 　　滑稽大哥继续走路，来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 殿，离宫殿不远有一家破旅馆。他走进旅馆，请求住宿，但是旅馆老 板拒绝他说：“没有地方了，屋里住满了高贵的客人。”滑稽大哥说: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为什么到你这里，不到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去 呢？”老板说：“宫殿里有妖怪，谁要在那里住一夜,就不能活着出来。” 滑稽大哥说：如果别人试过了，我也要试试。”老板说广箅了吧，那是 性命交关的事。”滑稽大哥说广不至于马上就丢掉性命；你把钥匙给 我，再好好地给我饭吃，给我酒喝。”老板把钥匙和酒饭给他，滑稽大 哥带到宫殿里，随意地吃，仔细地尝味。最后他要睡了，因为没有床， 就躺到地上。不久他就睡着了。夜里，他被很大的声音吵醒了；他打 起精神，看见房里有九个很丑陋的魔鬼，在他周围排成圆圈，围着他 跳舞。滑稽大哥说：“你们随便跳吧，只是不要离我太近。”但是魔鬼 向他越逼越近，可恶的脚差不多要踏到他的脸上了。他说广你们这 些鹰鬼，安静些。”但是它们越闹越凶。滑稽大哥气了，喊道广哦，我 要叫你们马上安静下来！”他抓着一条椅子的腿，朝它们中间乱打。 但是九个魔鬼，一个兵士，寡不敌众；如果兵士朝前面打，后面的魔鬼 就抓他的头发，拉得他很可怜。他喊道广魔鬼，现在我忍不住了，等 着吧！九个都到我背包里去！”一眨眼，它们都到背包里面去了。他 把背包扣上，丢到一个角落里。那里马上安静了，滑稽大哥又躺下， 一直睡到天亮。旅馆老板和宫殿的主人、贵族都来看他怎样;他们看 见他健全活泼，非常惊讶地问广魔鬼没有害你吗？”滑稽大哥回答说： “哪里的话！我把九个魔鬼都装在我背包里。你们可以安安静静地 住你们的宫殿，从此没有魔鬼在里面了！”贵族谢了他，送了他很多东 西,请他为他服务，要养活他一辈子。他回答说广不，我漫游惯了，我 要到别处去。”滑稽大哥走了，到一个铁匠铺里，把装着九个魔鬼的背 包,放到铁砧上面，请铁匠和他的伙计们打。他们拚命用大锤子打， 魔鬼叫得可怜。以后他打开背包看，死了八个，一个在折缝里没有 　　死，溜了出来，跑到地狱里去了。 　　240 　　以后，滑稽大哥还在世界上漫游了很久；知道他的情况的人，就 可以讲出许多事情来。最后他老了，想到他的末日，就到一个以虔诚 著名的隐士那里,对他说：“我不髙兴漫游了 ；我希望到天国去。”隐士 回答说：“有两条路，一条宽大平坦，通到地狱；一条窄狭崎岖，通到天 　　堂。”滑稽大哥想：如果我走那条窄狭崎岖的路，那我就是傻子了。” 于是他动身，走那条宽大平坦的路，终于来到一扇漆黑的大门前面; 这就是地狱的门。滑稽大哥敲门，启门的人瞧瞧是谁。他看见是滑 稽大哥，大吃一惊，因为他是那第九个魔鬼，从前被放在背包里，勉强 逃出来的。他赶快闩上门闩，跑到魔王那里说：“外面有一个背背包 的汉子要进来，千万别让他进来，不然，他一发誓，整个地狱都要到他 背包里去。他有一次把我关在背包里，毒打了一顿。”于是他们叫滑 稽大哥走开，不准他进来。他想：“如果他们不要我进地狱,我要看看 是不是可以进天堂，因为我总得找一个地方住。”他就转身再走，到天 国大门前面敲门。圣彼得恰巧坐在那里守门；滑稽大哥认得他，心里 想：“我在这里找着了老朋友，要比较好些。”但是圣彼得说：“难道你 要到天国里来吗？ ”“兄弟，让我进来，我应该找个地方住；如果他们在 地狱里接待了我，我就不到这里来了。”圣彼得说：“不，不要你进来。” 滑稽大哥说：“唔，如果你不放我进来，就把你的背包拿回去，以后我 就不向你要什么东西了。”圣彼得说广那么就把它拿来吧。”于是他就 把背包从窗户格子中间递到天堂里；圣彼得接着，挂在他的靠背椅旁 边。滑稽大哥说：“我希望自己到我的背包里去。”转眼之间，他就到 了背包里，坐在天国里了 ；圣彼得只好让他在那里。 　　82 赌鬼罕斯 　　从前有一个人，他专门赌博，大家叫他“赌鬼罕斯”。因为他赌个 不止，所以把房屋和一切都输掉了。现在是最后一天，债主就要来接 收他的房屋了。上帝和圣彼得走来，请求在他家里过夜。赌鬼罕斯 说:“你们住一夜是可以的，但是我不能给你们床睡，也不能给你们饭 　　241 　　吃。”上帝说，只要他准他们住一夜，他们自己可以买东西吃；于是赌 鬼罕斯就答应了。圣彼得给他三角钱，叫他到面包房里去买一个面 包来。赌鬼罕斯去了；但是当他走到贏了他的东西的别的赌鬼房前 的时候，他们喊他说：“罕斯，进来！ ”他说：“是的，这三角钱，你们也想 贏去吗？”他们不放他走，他把三角钱输了。圣彼得和上帝老等着他, 很久不见他来，就去接他。但是赌鬼罕斯看见了他们，假装钱落到路 旁水坑里面去了，在里面乱抓。但是上帝知道他是输了。圣彼得又 给了他三角钱；这一次他再不让人引诱他，给他们买了面包来。上帝 问他有没有葡萄酒，他说：“哦，上帝，酒桶都是空的。”上帝叫他下地 窖去说：“桶里还有极好的葡萄酒。”他不相信，最后才说：“我要下去 看看,但是我知道里面没有葡萄酒。”他转开木桶的活塞，有极好的葡 萄酒流出来。他就把酒拿给他们，并让他们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 上帝对赌鬼罕斯说，他可以请求三项恩典。上帝以为他要请求入天 堂。但是赌鬼罕斯请求给他一副可赢一切的纸牌，一副可羸一切的 骰子和一棵结着各种果子的树，如果有人上去，赌鬼罕斯不叫他下 来，他就不能下来。上帝给了他要的一切，就同圣彼得走了。 　　现在赌鬼罕斯越发赌得厉害，差不多赢了半个世界。圣彼得对 上帝说：“上帝，事情不好了，他要把整个世界都贏去了，我们应该派 死神到他那里去。”死神到他那里去的时候，赌鬼罕斯坐在赌桌旁边； 死神说：“罕斯，你出来一会儿!”赌鬼罕斯说:“等我把这一盘打完，你 先到那边树上给我摘些果子，让我们在路上吃。”死神上树去，不能够 下来了。赌鬼罕斯叫他在上面蹲了七年；这时候没有一个人死掉。 　　圣彼得对上帝说广上帝，事情不好了，现在没有一个人死掉，我 们应该自己去。”他们来了，上帝吩咐赌鬼罕斯叫死神下来；他马上去 向死神说:“下来。”死神马上抓住他，把他弄死了。于是他们一同到 了阴间。赌鬼罕斯到天堂去敲门。“外面是谁？”“赌鬼罕斯。”“啊，我 们不要他！走吧！”他到“漆罪所”门前去敲门。“外面是谁？”“赌鬼罕 斯。”“啊呀，我们这里已经很悲惨了，不要赌博了，走你的吧。”他就到 地狱门前，他们让他进去;但是那里只有年老的魔王和身体弯曲的小 鬼；身体直的魔鬼正在世界上忙着呢。他一进去，马上又坐下赌博。 魔王任什么都没有，只有弯曲的小鬼。赌鬼罕斯从他手里赢来了他 　　242 　　们，因为用他的纸牌可以赢一切东西。于是他带着弯曲的小鬼走了， 到霍赫福特去拔蛇麻秆，带着上天，他用秆子去戳天，戳得它直响。 圣彼得说:“上帝，事情不好了，我们只有让他进来，不然他要把天堂 闹翻。”他们就放他进来。赌鬼罕斯马上又赌起来，声音嘈杂，连自己 的话都听不出。圣彼得说：“上帝，事情不好了，我们只有把他丢下 去，不然，他要把整个天堂都闹翻了。”他们把他丢下去，他的灵魂分 散了，进到赌徒身体里面，一直到现在还活着。 　　83幸福的罕斯 　　罕斯给他的主人做了七年工，他向主人说广先生，我的期限满 了，我要回到我母亲家里去；请你把我的工资给我。”主人回答说：你 给我做事很忠实；工作怎样，工资也应该怎样。”主人给了罕斯一块金 子，和罕斯的头一样大。罕斯从口袋里拿出手巾来，把金块包着，放 到肩上，起身回家。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看见一个人骑着一匹活泼 的马，很高兴地走过。罕斯大声说：“啊，骑马真是一件好事！人好像 坐在一把椅子上，脚撞不着小石头，又省鞋子，不知不觉就向前走 了。”骑马的人听见了，就停止不走，喊道广唉，罕斯，你为什么步行 呢？ ”他回答说：我应该步行，我扛着一块东西回家；它虽然是金子， 但是我的头伸不直，又压着我的肩膀。”骑马的人说：“我们换好吗? 我把马给你，你把金块给我。”罕斯说广非常愿意，但是我要告诉你， 你扛着很吃力呢。”骑马的人下来，拿了金子，帮助罕斯上马，把缰绳 紧紧放在他手里说广如果你要马走得快些，你就把舌头弄响，喊‘霍 　　罕斯骑在马上，洋洋得意。过了一会儿，他想要马走快些，就把 舌头弄响，喊“霍卜，霍卜”。马跑起来，罕斯没有留心，摔了下来，躺 在田地和大路中间的沟里。恰巧路上有一个赶着母牛的农夫把马拦 住，马才没有跑掉。罕斯很费力地爬了起来。他很烦恼，向农夫说： “骑马不是好玩的事，尤其是骑这种坏马，它脚一踢，把人摔了下来， 　　243 　　跌得要死。我永远不骑马了。我羡慕你的母牛，赶的人可以在牛后 面从容地走，而且每天可以得到牛奶，奶油和干酪。我希望有一条母 牛，无论出多少钱都可以！”农夫说：“如果你高兴,我愿意拿牛换你的 马。”罕斯非常愿意，就答应了 ；农夫翻身上马，骑着赶快走了。 　　罕斯从容地赶着牛，回想这项如意的交易。“我只要一块面包 一""我想这是不至于缺少的，每逢到我高兴的时候，我就可以涂上奶 油和干酪吃；如果我口渴，我就挤牛奶喝。心，你还要什么呢?”他走 到一个旅馆里，停了下来，非常高兴，把他带的中饭和晚饭，吃得干干 净净，又把剩下的几个钱，买了半杯啤酒喝。然后他赶着牛继续走， 笔直向他母亲住的村庄走去。时间越到中午，越发热得厉害；罕斯走 在一片荒原上，要一点钟才走得完。他热得厉害，渴得舌头都干了。 罕斯想：“我有办法，我要挤点牛奶喝。”他把牛拴在一棵枯树上；他没 有小桶，就用皮帽子接着，但是无论他怎样用劲，一滴牛奶都挤不出。 因为他举动不灵敏，牛痛得忍受不住，就用后脚朝他头上一踢，他昏 倒在地上，很久不省人事。幸亏路上来了一个屠夫，用车子推着一头 小猪。他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把善良的罕斯扶起来。罕斯讲 他的遭遇。屠夫把他的酒瓶递给他说广你喝一 口酒，恢复一下精神 吧。这是一条老牛，没有奶了，至多还可以耕田，不然就把它杀掉。” 罕斯摸着头发说：“唉，唉，谁想到这一层呢！如果人在家里杀这条 牛，有这多肉，自然很好。但是我不爱吃牛肉，嫌它的汁水太少。我 希望有一头小猪！猪肉的味道好，还可以做香肠。”屠夫说广罕斯，为 了叫你欢喜，我要把猪换你的牛。”罕斯说:“上帝要赞美你的友谊。” 他就把母牛交给屠夫，屠夫从车上解下小猪，把拴猪的绳子递到罕斯 手里。 　　罕斯牵着猪走，想到他一切事都称心如意。虽然他也有烦恼，但 是马上就好转了。后来他和一个少年结伴同走，少年路肢窝下挟着 一只美丽的白鹅。他们互相问好，罕斯开始讲他的幸运，说他怎样同 人交换东西，总是占了便宜。少年向他说，一个孩子行洗礼，这只鹅 是拿去做宴会用的。他提着鹅的翅膀说：“你掂一掂，看它有多重。 但是只养了两个月就肥了。谁吃了红烧鹅，他的嘴边就都是油。”罕 斯用手掂着说：“是的，它很重，但是我的猪也不坏。”这时候少年朝四 　　244 　　面八方张望，想着心思，摇头说：“啊，你的猪来路恐怕不对。我走过 一个村庄，村长猪栏里失掉了一头猪。我怕那头猪就在你手里。他 们派人出来找；如果他们把你和猪抓住，那就糟了，最少你得坐牢。” 善良的罕斯怕起来了。他说:“啊，上帝帮助我逃出这个灾难。你在 这里比较熟悉，你把我的猪赶去,把鹅给我。”少年回答说：“我一定要 冒险，我不愿意叫你受祸。”他就把绳子拿到手里，赶着猪从小路上快 快地走了。好罕斯无忧无虑，把鹅挟在胳肢窝下朝家里走。他自言 自语地说：“我仔细想，我换得很占便宜，先吃好的红烧鹅，然后留下 很多的油，可以有三个月的鹅油面包吃；最后还有美丽的白毛装枕 头，我可以安安稳稳地躺着睡觉。我母亲一定很欢喜的！” 　　他走过最后一个村庄，一个磨剪刀的人带着小车，站在那里，车 轮辘辘地响;他唱道： 　　“我磨剪刀快得奇， 按照风向穿大衣。” 　　罕斯站着看他，最后向他说：“你这样高兴磨剪刀，生活一定过得很 好。”磨剪刀的人回答说广是的，有手艺就有黄金。一位真正磨刀的 人，手一伸到口袋里就抓得着钱。你在哪里买了这只好看的鹅？”“这 不是我买的，是我用猪换来的。”“猪呢？ ”“是用一条母牛换来的。”“母 牛呢？ ”“是用一匹马换来的？”“马呢？”“是用一块像我的头一样大的 金子买来的。”“金子呢? ”“唉，那是我做了七年工的工资。”磨刀的人 说:“你随时都有办法。如果你一站起来，就能够听见钱在口袋里响， 那你就幸福了。”罕斯说：我怎样才能办到呢？”“你应该和我一样做 一个磨刀的人；只要有一块磨刀石，别的自然有办法。我这里有一 块，它虽然有点损坏，但是你只要把鹅给我就够了 ；你要吗？”罕斯回 答说广你还用问吗？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手向口袋里一 伸就有钱，我还有什么顾虑呢？”罕斯把鹅递给磨刀的人，自己接着磨 石。磨刀的人拾起旁边一块普通的很重的石头说：“唔，这里还有一 块大石头，它很结实，你可以在上面把旧钉子敲直。你拿去好生扛着 　　吧。” 　　罕斯扛着石头向前走，心里高兴；眼睛喜得发光。他叫道广我出 　　245 　　生的时候，头上一定有胎膜，一切都称心如意，好像一个幸运儿。”因 为他天一亮就走路，这时候开始疲倦了。他又饿得难过；因为他换了 母牛的时候，很高兴，把所有带着的东西都吃得一干二净。最后他只 能勉强向前走，一会儿就得休息一次；此外石头又压得他很难过。他 不住地想：如果他现在不用扛石头，该多么好。他像一个蜗牛，慢慢 走到一口水井旁边，要在那里休息，喝口新鲜水解渴。为了在坐下的 时候不要把石头弄坏，他小心地把它们放在身旁井口边缘上。然后 他坐下来。但是当他弯腰喝水的时候，他没有留心，撞了一下，两块 石头扑通落到井里去了。罕斯睁着眼睛看见它们落到深处，喜得跳 了起来，又跪下感谢上帝，眼里流出泪来；因为上帝待他很慈悲，就用 这个好方法，叫他脱离了惟一使他烦恼的石头而不必责备自己。他 叫道：“世界上没有像我这样幸福的人了。”他心地轻松，解除了一切 负担，跳着回到他母亲家里去了。 　　84罕斯结婚 　　从前有一个少年农夫，名叫罕斯；他的表兄很想给他找一个有钱 的妻子。他叫罕斯坐在火炉后面烤火。然后他去端了一壶牛奶，一 大块白面包，把一个新铸的发光的铜元放到他手里说：“罕斯，你把铜 元拿紧，把面包捏碎泡到牛奶里，坐在这里不动，一直等到我回来。” 罕斯说：“是的，一切我都照办。”表兄穿着一条有两个旧补钉的裤子， 到别的村庄里，向一个有钱的农夫的女儿求婚说：“你愿意同我的表 弟罕斯结婚吗？他聪明能干，你一定很满意。”她父亲很吝啬，他问: “他的财产怎样？他也有东西泡着吃（富裕的意思〉吗？”表兄回答说: “亲爱的朋友，我年轻的表弟住的地方很暖和，手里有点钱，有东西泡 着吃。他也有那么两块〔意思是说田地〕，不比我的少。”他一面说，一 面拍他裤子上的补钉。“如果你肯辛苦同我一路去，你马上就可以看 到，一切都和我说的一样。”那守财奴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他说：“如 　　果是这样，我就不反对他们结婚。” 　　246 　　于是在规定的日子举行了结婚礼。新娘要到外面去看新郎的田 地，罕斯脱下礼服，穿上补钉褂子说：“我怕弄脏了我的衣服。”他们一 起到野外去，在长着葡萄架的路旁，田地和草地分界的地方，罕斯用 手指着，又拍他褂子上的大小补钉说：“这一块是我的，那一块也是我 的，我的宝贝，你看吧。”他的意思是叫新娘不要看广大的田地，要看 他的衣服，那衣服是他自己的。 　　“你也参加了婚礼吗？”“是的，我去过，而且穿得很好。我的首饰 是雪的，太阳出来，它就化了 ；我的衣服是蜘蛛网织成的，我到荆棘丛 里，都扯掉了；我的鞋是玻璃的，我撞着一块石头，它们当啷一声都打 碎了 0” 　　85 金孩子 　　从前有一个穷丈夫和一个穷妻子，他们只有一间小茅屋；他们靠 打鱼维持生活，手里挣来嘴里吃掉。有一天，丈夫坐在水边，撒下网 去，捕到了一条鱼，完全是金的。他十分诧异，仔细看那条鱼，鱼开始 说话：“渔夫，你听，如果你把我丢到水里，我要把你的小茅屋变成一 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渔夫回答说：“如果我没有东西吃，我要宫殿有 什么用呢？”金鱼说：“这也要照顾的，宫里有一个橱，你把橱打幵，里 面就有碗盛着最好的食物，你要多少，就有多少。”渔夫说：“如果是这 样，我一定要叫你高兴。”金鱼说：“是的，但是有一个条件，你不得向 世界上任何人说你幸福的来源；如果你说一个字，一切都没有了。” 　　渔夫就把那奇怪的鱼放到水里，走回家去。原来是他草屋的地 方，现在有一座大宫殿。他睁着一双大眼睛，走到宫里，看见他的妻 子，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她非常高兴，说: “丈夫，这是怎样来的呢？这很合我的意。”丈夫说：“是的，这也合我 的意。我饿得厉害，你先给我点东西吃。”妻子说广我没有，我在新房 子里找不着东西。”丈夫说：“这不难，我看那里有一个大橱，你打开看 看。”她把橱打开，里面有鸡蛋糕、肉、果子、葡萄酒，都在那里对着 　　247 　　笑。妻子十分喜欢，叫道：“心，你还要什么东西呢？，’他们坐下一起吃 喝。他们吃饱了的时候，妻子问：“丈夫，这些财富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回答说:“啊，你不要问，我不能告诉你；如果我向人说了，我们的幸 福就没有了。”妻子说：“好的，如果不叫我知道，我也不要知道。”但是 这并不是她的真意。她日夜不安，闹得丈夫忍不住了，说，这一切都 是一条奇怪的金鱼给他们的。他捉住了它，因为给了他这些东西，他 又把它放了。这话一说出来，那美丽的宫殿和大橱马上就不见了，他 们又坐在旧草屋里。 　　丈夫又去从事他的职业一一捕鱼。但是他的运气很好，又打着 了那条金鱼。金鱼说：“你听我说，如果你再放我到水里，我要把那个 宫殿和装满红烧清炖的食物的橱还给你；不过你要拿定主意，千万不 要做声；如果你一做声，一切又要没有了。”渔夫回答说:“我一定要留 心。”他就把鱼放到水里。于是家里一切又和从前一样富丽堂皇了， 妻子喜欢这种幸福；但是好奇心使她不得安宁。几天之后，她又幵始 问那是怎样发生的；他是怎样弄来的。男人沉默了一些时候，但是最 后她闹得他烦了，一口说出来，泄露了秘密。转眼之间宫殿不见了， 他们又坐在旧草屋里。丈夫说：“这是你弄的，现在我们又该挨饿 了。”妻子说广啊，如果我不知道财富是从哪里来的，我宁愿不要；不 　　然，我不得安静。” 　　丈夫又去捕鱼；过了一些时，和从前一样，又打到了那条金鱼。 鱼说:“你听我说，我总是落到你手里；你把我带回家，切成六块,两块 给你的妻子吃，两块给你的马吃，两块埋在地下，那你就有福了。”丈 夫把鱼带回家里，照着它讲的话做。结果在地下的两块，长出两棵金 百合，马生了两匹小的金马，渔夫的妻子生了两个孩子，也完全是金 　　的。 　　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了，长得又高大，又漂亮；百合和马同他们一 起长大。他们说：“爸爸，我们要骑我们的金马到外面去旅行。”父亲 很忧闷，回答说：如果你们出去，而我不知道你们怎样，我心里一定 很难过。”两个孩子说：“这两棵金百合在这里，你可以知道我们怎样; 如果它们新鲜，我们就健康;如果它们祜槁，我们就有病；如果它们倒 下，我们就死了。”他们骑马走了，到一个旅馆里，里面有很多人,他们 　　248 　　看见了这两个金孩子，开始嘲笑。一个听见嘲笑，很难为情，不愿到 外面去了，转身又回到父亲那里。另外一个骑马走了，走到一个大森 林跟前。他要去，人们说广你想骑马过去，不行；森林里尽是强盗，他 们对你不怀好意，如果他们看见你是金的，你的马也是金的，他们就 谋害你。”但是他不怕，他说：“我一定要过去。”他拿了几张熊皮，包着 他自己和他的马，简直看不出金子，放心大胆，进树林里去。他向前 走了一会儿，听到丛林里沙沙的响，又听到互相说话的声音。一边有 人说：来了一个人。”但是另外一边说广让他走吧，那是个披熊皮的 穷人，穷得和教堂的老鼠一样，我们要他做什么！ ”于是金孩子骑马穿 过森林，一路平安，没有受害。 　　有一天，他到一个村庄里，看见一个女孩，非常美丽，他不相信世 界上还有更美丽的人。因为他很爱她，他就走到她跟前说广我非常 爱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女孩也喜欢他，就答应说广好的，我要 做你的妻子，永远对你忠实。”于是他们结婚；正在大喜的时候，新娘 的父亲回来了，看见他的女儿结了婚，很惊讶地说:“新郎在哪里？”他 们把金孩子指给他，金孩子还是披着熊皮。父亲很生气说：“一个披 熊皮的人绝对不能和我的女儿结婚。”他很想把新郎杀掉。新娘尽力 请求父亲说：“他是我的丈夫，我真心爱他。”一直到他父亲不生气了 为止。父亲还是念念不忘，想杀金孩子。第二天，他大清早就起来， 要看他女儿的丈夫，是不是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下贱的叫花子。他 向里张望，看见一个漂亮的金人睡在床上，地上放着脱下的熊皮。他 转身想：“幸亏我不生气了，不然，我要犯大罪了。” 　　那金孩子却在做梦，梦见他出去打猎，追一只美丽的鹿；早晨醒 了，他向新娘子说广我要出去打猎。”她害怕，请他不要去，她说：“你 可能遇到大祸。”他回答说：“我一定要去。”于是他起身到森林里去； 不久，就有一只骄傲的鹿站在他的面前，和他梦见的完全一样。他举 枪瞄准，要射击它，但是鹿跳走了。他去追它，跳过山沟，穿过丛林， 整天都不疲倦；晚上他眼看着鹿不见了。金孩子周围看望，知道他站 在一所小房子前面，房里坐着一个巫婆。他敲门，一个妈妈出来问： “很晚了，你还在大森林里做什么？”他说:“你没有看见一只鹿吗？”她 说:“是的，我认得那只鹿。”一条同她一起来的小狗，向他叫得厉害。 　　249 　　他说：“你这毒心的癞蛤蟆，还不住声吗？不然，我要射死你。”巫婆生 　　气，叫道：“什么，你要射死我的小狗！ ”巫婆马上把金孩子变成一块石 　　头躺着。他的新娘等着他，他老是不回来，心想：“我非常害怕，心里 非常难过，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却说家里的一个兄弟，站在金百合旁边，看见有一棵忽然倒了。 他说:“啊，上帝，我的兄弟一定遭了大祸，我必须去，或许我能够救 他。”父亲说：“不要去吧；如果你也死了，我怎样办呢？”但是他回答说: “我一定要去。”他就骑着他的金马走了，到他的兄弟变成石头的大森 林里。老巫婆从她房子里出来喊他，也想害他；但是他不走到她跟前， 只说：“如果你不把我的兄弟弄活，我就要射死你。”她虽然很不愿意， 但是用手指摸那石头，马上他就恢复了人形。两个金孩子相见的时 候,非常欢喜，接吻拥抱，一起骑马走出森林，一个到他新娘家里，一个 回到父亲家里。父亲说：“我晓得你救了你的兄弟，因为那棵金百合忽 然竖了起来,又开花了。”他们生活得很愉快，一直到死为止。 　　86 狐狸和鹅 　　有一次，狐狸来到草地上，看见那里有一群肥美的鹅，它笑着说: “我来得真巧，你们好好地坐在一块儿，我可以一只一只地吃你们。” 鹅吓得嘎嘎地叫，跳起来哭着请求狐狸饶命，样子很可怜。但是狐狸 不听它们的话，说广没有什么可饶的，你们非死不可。”最后有一只鹅 鼓起勇气说广如果你一定要我们这些可怜的鹅舍去强壮的、年轻的 生命，请答应我们一件事情，准许我们还祈祷一次，免得我们带着罪 恶死去；祈祷以后，我们要排成一行，你可以找最肥的吃。”狐狸说: “好的，这个请求很合理，这是对宗教的虔诚。祈祷吧，我要等着你们 祈祷完毕。”于是第一只鹅开始做一个很长的祈祷，总是“嘎嘎”地叫， 叫个不停。第二只鹅等不及轮到自己也开始“嘎嘎”地叫。第三只和 第四只也跟着叫，不久大家一起叫起来。如果它们祈祷完了，我就接 下去讲这篇童话,但是直到现在，它们还在祈祷呢。 　　250 　　87 穷人和富人 　　从前，亲爱的上帝还在地上人间旅行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疲 倦了，没有赶到住宿的地方，天已经黑了。他前面路上有两所房子对 立着；一所又大又漂亮，另外一所又小又破旧。那所大的是一个富人 的，小的是一个穷人的。我们的上帝想：“我到富人家里去，不致叫他 受累；我要在他家里过夜。”富人听到有人敲门，打开窗户，问那陌生 人有什么事。上帝回答说：“我请求住一夜。”富人把旅行者从头到脚 瞧了一瞧；因为亲爱的上帝穿着朴素的衣服，不像一个口袋里有很多 钱的人，他摇头说:“我不能接待你，我的房间里堆满了蔬菜和种子; 如果我让每个敲门的人都来过夜，那我自己就要去讨饭了。你到别 处去过夜吧。”他一面说，一面关窗户，让亲爱的上帝站着。亲爱的上 帝转身过去，到小房子跟前。他刚一敲门，穷人便打开他的小门，请 上帝进去。他说：“你就在我家过夜吧；天已经黑了，你不能再走了。” 上帝很高兴，就走进去。穷人的妻子和他握手，欢迎他，叫他不要客 气，将就一些；他们的东西不多，但是他们非常愿意把所有的拿出来。 她把洋山芋放到火旁，在煮洋山芋的时候，她还挤了一点羊奶。饭菜 端好了，亲爱的上帝坐下来同他们一起吃，饭菜虽然平常，但是上帝 觉得味道很好，因为还有愉快的面容陪着他。他们吃过晚饭，要去睡 觉的时候，妻子暗地向她的丈夫说广亲爱的丈夫，你听，我们今天夜 里铺一个草荐自己睡吧，让可怜的旅客睡在我们床上休息；他走了一 整天的路，一定很疲倦。”他回答说:“很好，我要让床给他。”他就到亲 爱的上帝跟前，请他睡到他们的床上，好好休息他的四肢。亲爱的上 帝不要占两个老人的床铺，但是他们不肯，直到他答应睡到他们的床 上为止；他们自己在地上铺了一个草荐睡。第二天早晨，天没有亮， 他们就起来，用他们所有的好东西给客人作了一顿早饭。太阳从小 窗户照到房里，亲爱的上帝起来同他们一起吃饭，然后就走他的路。 他站在门口，转身过来说广因为你们有同情心，很虔诚，你们可以希 　　251 　　望三件事，我要替你们办到。”穷人说：“我只希望，第一，我们要永久 幸福;第二，我们两人终身健康，衣食不缺；第三，我就不知道希望什 么了。”亲爱的上帝说:“你不希望年老的时候住一所新房子吗？ ”穷人 说：“哦，是的，如果我能够有一所新房子，那我就高兴了。”于是上帝 满足了他们的希望，把他的旧房子变成新房子，又向他祝福，然后走 　　富人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的两臂靠在窗户上，看见原来 是旧草棚的地方，现在是一所干净的新房子，顶上盖着红瓦。他睁着 大眼睛，喊他的妻子来说：“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昨晚还是旧 草棚，今天变成了一所漂亮的新房子。你跑去打听一下，看是怎么回 事。”妻子去问穷人，穷人说广昨天晚上来了一个旅行的人，他在我家 里住了一夜，今天早晨他走的时候，答应了我们三个愿望，一是永远 幸福，二是终身健康、衣食不缺,三是把我们的旧草棚变成一所漂亮 的新房子。”富人的妻子赶快跑回去，一五一十地向她的丈夫讲了。 丈夫说广我恨不得把我自己毁灭了才好。但愿我早知道这件事！那 陌生人先到我这里来过，请求在我们家里过夜，但是我拒绝了他。”妻 子说:“你赶快骑上你的马，还可以赶上他，你也叫他答应你三个愿 望： 　　富人按照这个好主意做，快马加鞭，赶上了亲爱的上帝。富人很 诚恳、很客气地说，请他不要见怪;其实他没有马上请上帝进去；他正 在找钥匙开门的时候，上帝已经走了；如果上帝从原路回来，一定到 他家里过夜。亲爱的上帝说：“是的，如果我回来，我就这样办。”富人 问是不是准他和他的邻人一样，也发三个愿望。亲爱的上帝说，他一 定可以发愿，不过对他没有好处，叫他还是不发愿为好。富人想，只 要他的愿望能够实现，他一定要选增加幸福的东西。亲爱的上帝说： “骑马回去，你发三个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富人达到了他的目的，骑马回家，仔细考虑，他应该祈求什么东 西。他正在想的时候，把缰绳松丫，马开始跳跃，弄得他的思想不能 集中。他敲它的颈项说广利舍，安静些丨”他这马又重新站起来。最 后他生气了，很不耐烦地叫道广我希望你死掉！”他说了这句话，噗通 一声，马就倒在地上死了，再不动弹了；于是第一个愿望实现了。他 　　252 　　生来吝啬，舍不得鞍具，把它剪了下来，系在背上，步行回家。“我还 有两个愿望。”他想着安慰自己。他在沙路上慢慢地走，中午太阳晒 得很热，令他厌烦。马鞍压着他的背；他还没有想到应该祈求些什么 东西。他自言自语地说广即使我祈求了世界上所有的财富和宝贝， 以后我还是要想起这样那样的东西；这是当然的事；我要好好考虑, 使我以后不再希望任何东西才好。”他叹了一 口气说：“如果我是巴 燕①的农民就好了；他有三个愿望，但是自己总有办法。第一他希 望有很多啤酒，第二他希望能喝多少啤酒，就有多少啤酒，第三他希 望再加一桶啤酒。”他好多次以为他想到了，但是以后他又觉得太少。 他又想到他的妻子现在坐在一间凉爽的房间里，吃东西，多么惬意。 他很生气，不知不觉地说：“我希望她在家里坐在鞍子上，不能下来， 免得我背上扛着鞍子。”最后一个字说出他嘴里的时候，他背上的鞍 子不见了，他觉得第二个愿望也实现了。现在他热得更厉害，他开始 跑，要回家去，非常安静地坐在房间里，想出一件伟大的东西，作为最 后的愿望。他到家打开房门，看见他的妻子坐在鞍子上面，不能下 来，号啕大哭。他说：“你放心，我要发愿把世界上的一切财富都给 你，只管坐着吧。"妻子骂他是傻瓜说广如果我坐在鞍子上，世界上的 一切财富对我有什么用；你发愿叫我上去了，你也应该帮助我下来。”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只得发第三个愿望，使妻子能够离开鞍子下 来；这个愿望也马上实现了。于是他除开烦恼、辛苦、咒骂和失掉了 一匹马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但是那穷人夫妇，安静虔诚；一直 到死为止，生活都很愉快。‘ 　　88 会唱会跳的小百灵鸟 　　从前有一个人，他要到远处去旅行。他在和他的三个女儿离别 的时候，问她们，要他带什么东西回来。大女儿要珍珠，二女儿要金 　　①德国南部的一州。 254 　　刚石，但是小女儿说：“亲爱的父亲，我希望得到一只会唱会跳的小百 灵鸟。”父亲说:“好的，如果我能够找到，你就一定可以得到它。”他吻 了她们，就走了。当他将要回家的时候，他替大女儿和二女儿买了珍 珠和金刚石，但是小女儿要的会唱会跳的小百灵鸟，他到处找不到。 他很不愉快;因为她是他最心爱的孩子。旅途中，他走过一座森林， 林中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附近有一棵树，他看见树顶上有一 只小百灵鸟，在唱在跳。他十分高兴地说：“唉，你来得正好。”他叫他 的仆人，上树去捉那只鸟。他刚走到树下，一只狮子从树底下跳出 来，大叫几声，叫得树上的叶子都发抖。它叫道广谁要偷我这只会唱 会跳的小百灵鸟，我就把谁吃掉。”那人说:“我不知道鸟是你的；我要 改正我的错误，用很多钱来赎罪，只请求你饶了我的命。”狮子说：“除 非你答应把你回家最先遇着的东西给我，否则我不能够饶你；如果你 肯这样做，我不但饶你的命，而且还可以把鸟送给你的女儿。”那人拒 绝说：“也许是我的小女儿，最先遇到我，她最喜欢我，我到家的时候， 她总是最先跑来迎接我的。"但是仆人怕狮子;他说广最初遇到你的 难道正好是你的女儿吗？也许是一只猫，或者是一条狗。”那人听了 他的话，就拿了会唱会跳的小百灵鸟，答应把他回家最先遇着的东西 送给狮子。 　　他走进屋子的时候，最先遇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小最亲爱 的女儿；她跑过来和他接吻，拥抱他。她看见他带着会唱会跳的小百 灵鸟回来，非常欢喜。但是父亲不高兴，却哭起来说:“我最亲爱的孩 子，这小鸟我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为了它我把你许给一只凶狠的狮 子了。如果它得到了你，一定要把你撕碎了吃掉。”他就把一切经过 的情形告诉她，叫她无论怎样不要去。但是她安慰父亲说：“最亲爱 的父亲。你应该实践你的诺言；我要设法使它柔和，我将安全地回到 你这里来。”第二天早晨，她叫父亲把路指给她，然后辞别了父亲，大 胆地走到森林里去。那只狮子是被魔法变了形的一个王子，在白天 他是狮子，他手下的人也和他一样是狮子。到了夜里，他们恢复了原 来的人形。女孩子来到的时候，受到和气的招待，被带到宫殿里面 去。到了夜里，那狮子就变成一个漂亮的少年。他们举行了盛大的 婚礼。他们一起过得很愉快，夜里醒着，白天睡觉。有一天，他跑来 　　255 　　说：“明天你父亲家里有宴会，因为你的大姐姐要结婚了 ；如果你高兴 去的话，就叫我手下的脚子陪你去。”她答应了，她愿意由那些狮子陪 着，坐着车子，回去看看父亲。她回到家里，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他们 都以为她早已被狮子吃掉了。她向他们讲，她有一个怎样漂亮的丈 夫，她的生活又怎样好。大姐姐结婚期间，她就住在家里，后来她又 坐着车子，回到森林里。当第二个姐姐结婚的时候，她又被请去参加 婚礼;她向狮子说:“这一次我不愿意一个人去，你应该陪我去。”但是 狮子说，那对于他太危险，因为那里的灯光如果照到他身上，他就要 变成一只鸽子，要同别的鸽子过七年生活。她说：“啊，只管同我去; 我一定要保护你，不让灯光照着你。”于是他们一起去，还带着他们的 小孩子。她叫人在那里造了一间客厅，造得非常坚固，没有光线能透 进去；结婚灯烛点起的时候，他就要坐到里面。但是门是用新木头做 成的，它裂开了，有一条小缝，可是没有人觉得。豪华的婚礼举行了， 新郎和新娘坐的车子从教堂回来的时候，许多火把灯笼，从客厅前面 走过，有头发粗的一条光线落到王子身上。光线一触着他，一转眼之 间，他变了形状。她进去找他，没有找着他，只见一只白鸽子。鸽子 向她说广我必须在世界上飞七年；我每飞七步要落下一滴红血和一 根白毛，用来指引你走的路；如果你跟着它们走，你就可以解放我。” 　　于是鸽子从门里飞出去；她跟着它走，每走七步，就有一滴红血 和一根小白毛落下来指引她。她老是朝广阔的世界中走去，从不向 四周看一看，也不休息一下。快满七年了，他很欢喜，以为不久他们 就可以得救了，其实还远呢。有一次，她这样朝前走的时候，没有小 白毛落下来，也没有红血滴下来，她睁开眼睛一看，鸽子不见了。她 想：“没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了。”她就到太阳那里问太阳：“你照到每一 个细缝里和每一个山顶上，有没有看见一只白鸽子在飞啊？”太阳说： “没有，我没有看见；但是我送你一只小箱子，你到了非常困难的时 候，把它打开来好了。”她谢了太阳，继续向前走去；到了晚上，月亮照 着，她问月亮：你整夜照着每一块田野和每一座森林，有没有看见一 只白鸽子在飞啊？ ”月亮说:“没有，我没有看见；但是我送你一只蛋， 你到了非常困难的时候，把它打破好了。”她谢了月亮，继续往前走。 夜风慢慢地朝她吹来。她向夜风说：“你吹到每一棵树上和每一片树 　　256 　　叶底下，你有没有看见一只白鸽子在飞啊？”夜风说:“没有，我没有看 见;但是我要问其他的三种风，它们或许看见过它。”东风和西风来 了，它们没有看见什么；但是南风说：“我看见过白鸽子，它飞到红海 　　上去了，在那里它又变成了一只狮子，因为七年已经满了。狮子在那 　　里同一条飞龙作战，那条飞龙是个被魔法变了形的公主。”于是夜风 向她说：“我要给你一个计策，你到红海上去，那里右岸上生长着高大 的芦苇，你把那些芦苹数一数，砍下第十一根,拿着它去打那条飞龙， 那么狮子就可以制服它，他们两个都会恢复人形。然后你向周围观 望，将看见一个鹏鸟坐在红海旁边，你同你的丈夫赶快跳到它的背 上，那鸟便背着你们渡过海，把你们送回家。我还给你一个胡桃；你 到了海的中央，把它丢下去，它马上就生根发芽，从水里长成一棵大 胡桃树，鹂鸟会落到上面休息。如果它不休息，那它就没有力气背你 们过海；如果你忘记把胡桃丟下,那鹏鸟就要把你们扔到海里的。” 　　于是她向前走去，找着了夜风所说的一切，她数着海边的大芦 苇，砍下第十一根，来打飞龙，狮子便制服了飞龙，不久它们两个又恢 复了人形。那以前是飞龙的公主，脱离了魔法后，她就抱着少年，骑 到鹏鸟身上，带着他飞走了。那从远方旅行来的可怜女人又被遗弃 了，一个人留在那里坐下来哭泣。最后她鼓起勇气说：“我还要走这 样远，到风能刮得到的地方，到有公鸡啼的地方，直到找到他为止。” 于是她出发了，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最后她来到了王子和公主两人一 同住着的宫前。她在那里听说，宫里将要举行一个宴会，他们俩就要 在那时结婚。她说：“上帝还要帮助我。”于是她打开太阳给她的宝 箱，里面装着一件衣服，灿烂得和太阳一样。她拿出来穿在身上，走 到王宫里，所有的人一连新娘自己一一都惊奇地端详她。新娘子 很爱那件衣服，想拿来做她的结婚礼服，就问她卖不卖。她回答说: “拿金钱财宝来也不卖，要拿血和肉来才卖。”新娘子问是什么意思。 她说:“让我在新郎睡的房间里睡一夜吧。”新娘子不愿意，但是她很 想得到那件衣服，终于答应了。她叫仆人给了王子一份安眠药。到 了夜里，少年已经睡着，她被带到房里。她坐到床边说：“我跟着你走 了七年，我到太阳、月亮和四种风那里去探听了你的消息，帮助你制 服了飞龙，难道你竟完全忘记我了吗？”王子睡得很熟，只觉得风在外 　　257 　　面松树里沙沙地吹。到了清晨，她被带出去，不得不交出那金黄色的 衣服。这个方法没有效果，她很悲哀,走到一块草地上，坐在那里哭。 她这样坐着的时候，想起月亮给她的蛋；她打破它，出来一只孵卵的 母鸡，带着十二只小金鸡，在它周围跑，唧唧地叫，爬到母鸡的翅膀下 面,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东西了。她站了起来，在草地上赶它 们。新娘子从窗户里看见，很喜欢那些小鸡，她马上下来，问她卖不 卖。“拿金钱财宝来也不买，要拿血和肉来才卖，让我在新郎睡的房 间里还睡一夜。”新娘子说：“好的。”她又打算同昨天晚上一样地欺骗 她。王子上床的时候，问他的仆人，昨夜叽里咕噜的声音是什么。仆 人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说他不得不给他一份安眠药，因为有一个穷姑 娘偷偷地到他房间里来睡；今天夜里他又得给他一份安眠药。王子 说:“你把药倒在床边吧。”到了夜里，她又被带到房间里。当她开始 叙述她的艰苦景况的时候，王子听到了声音，立刻知道她是他亲爱的 妻子,跳起来叫道广现在我真正恢复自由了；从前我好像在做梦，因 为一个陌生公主对我施了魔法，使我把你忘记了 ；但是上帝叫我离开 了迷惑。”因为公主的父亲是魔法师，他们怕他，于是他们俩在夜里秘 密地走出了王宫，骑到鹏鸟身上，它背了他们飞过红海。当他们到了 半路的时候，她丢下胡桃。一棵大胡桃树马上长成，鹏鸟就停在树上 面休息。最后，它把他们带回家去。他们看见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得 很高大、很漂亮了。从此他们生活得很愉快，一直到死为止。 　　89 放鹅姑娘 　　从前，有一个老王后，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多年，她有一个美丽的 女儿。女儿长大了，许给一个远地的王子。到了他们结婚的时候，女 孩应该起程到外国去，老王后给她收拾了很多的贵重的家具和装饰 品，金子和银子，杯子和珍宝；总而言之，王家嫁妆中应有的宝贝，无 不应有尽有，因为老王后非常爱她的女儿。老王后又给了女儿一个 侍女，叫她一起骑马，把新娘送到新郎手里。每人骑着一匹马旅行， 　　258 　　公主的一匹马叫法拉达，能够说话。分别的时候，老王后到女儿卧房 里，拿了一把小刀，割自己的指头，割得流血；老王后拿了一块小白布 在下面接着,滴下三滴血，交给女儿说：“亲爱的孩子，好生把它保存 着，你在路上用得着它的。” 　　于是母女两个伤心地告别了 ；公主把那块小布放在她的胸前,骑 到马上，到薪郎那里去。他们走了一点钟，她热得口渴，向侍女说： “你下去，用你给我带着的杯子，从小河里舀水，我想喝一点。”侍女 说:“如果你口渴，就自己下去到水边去喝;我不高兴做你的丫头。”公 主因为渴得厉害，只得到小河旁边，伏在水上喝，不敢用那个金杯子。 她说广啊，上帝！ ”三滴血回答说:“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了，她的心一定 很痛苦。”但是公主很柔顺，不说什么话，又跨上马。她们向前走了几 里，天气温暖，太阳晒着；她不久又渴起来。她们来到一条河边，她又 叫她的侍女说：下去，用金杯子舀水给我喝。”她早已忘记那丫头说 的一切丑话了。侍女更傲慢地说：“如果你要喝，你就一个人去喝；我 不高兴做你的丫头。”公主因为渴得厉害，下了马，伏在河上面哭着 说：“啊，上帝！”三滴血又回答说:“如果你母亲知道了，她的心一定很 痛苦。”她身体伏在河上喝水的时候，有三滴血的那块小布从胸前落 下，随着水流走了；她因为非常害怕，没有觉得。但是侍女看见了很 欢喜，因为她得到了控制新娘的权力，新娘失掉了这三滴血，就懦弱 无力了。新娘又要跨上她那匹叫法拉达的马，侍女说广我应该骑在 法拉达上，你应该骑在我的劣马上！”公主只得忍受。后来侍女又用 生硬的话，叫公主脱下漂亮的衣服，穿上她的丑衣服。最后公主还要 在露天下宣誓，在王宫里不得向任何人讲这件事；如果公主不宣誓， 她马上就要把公主杀掉。法拉达看到了这一切，知道得清清楚楚。 　　于是侍女骑到法拉达身上，真新娘骑到劣马上；她们朝前走，最 后到了王宫里。她们来了，大家都很欢喜，王子向她们跑来，把侍女 从马上扶下，以为她是他的夫人。她被引上楼梯，真公主留在下面。 老王在窗户里观望，看见她站在院子中间，非常文雅、温柔、美丽，马 上就到王子房间里，问新娘带来的站在下面的姑娘是谁？ “那是我带 在路上做伴的丫头；请你给她点事情做，免得她站在那里闲着。”但是 老王没有工作给她，只是说：“我有一个少年在放鹅，她可以去帮助 　　259 　　他。”那少年叫小昆尔特，真新娘就去帮他放鹅。 　　但是不久假新娘向王子说:“亲爱的丈夫，我请你做一件使我高 兴的事。”他回答说：“我很愿意做。”“请你叫一个杀马的人来，把我骑 来的那匹马杀掉，因为它在半路上叫我生气。”原来她怕马说她对待 公主的情形。于是那忠实的法拉达就要被杀死了；这消息传到真公 主的耳朵里；她暗地里许了杀马的人一笔钱,托他给她做点事。城里 有一个又大又黑的城门，她每天晚上和早晨都要赶鹅从这门洞经过， 她叫他把法拉达的头钉到黑门下面，让她能够常常春见它。杀马的 小伙子答应照办,砍下马头，紧钉在黑暗的城门下面。 　　大清早，她同小昆尔特赶鹅从城门出去，她走过的时候说： 　　“哦，法拉达，你挂在这里。” 那马头回答说： 　　“哦，年轻的王后，你在这里走。 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了， 她的心一定很痛苦。” 　　她不做声，走到城外；他们把鹅赶到田里去。她到草地上，坐下 来打开她的头发；头发是纯金的，小昆尔特看见了，欢喜她的头发发 　　光，要拔下几根来。于是她说： 　　“小风，吹呀，吹呀， 吹掉小昆尔特的帽子， 让他去追它’ 一直等我编好、梳光， 再戴上帽子为止。” 　　于是来了一阵很大的风，把小昆尔特的帽子吹过所有的田地,他只得 去追它。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梳戴完毕，他弄不到头发了。小昆尔 特生气了，不同她说话；他们放鹅，立到晚上才回家。 　　第二天早朵,他们从黑暗的城门下面赶鹅出去的时候，少女说： 　　“哦，法拉达，你挂在这里。” 　　260 　　法拉达回答说： 　　“哦，年轻的王后，你在这里走， 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了， 她的心一定很痛苦。” 　　她在野外又坐到草地上，开始梳她的头发，小昆尔特跑来抓她的头 发；她赶快说： 　　“小风，吹呀，吹呀， 吹掉小昆尔特的帽子， 让他去追它， 一直到我编好、梳光， 再戴上帽子为止。” 　　于是风吹起来，把他头上的帽子吹得很远，小昆尔特只得去追它；他 回来的时候，她的头发早已梳整齐了，他一根也捉不住。他们放鹅， 　　直到晚上。 　　晚上，他们回家之后，小昆尔特到老王面前说：“我不要再同那女 孩放鹅了。”老王说：“为什么？”“唉，她气了我一整天。”于是老王叫他 讲他和她的情形。小昆尔特说:“每天早晨，我们赶着鹅群在黑暗的 城门下面走过的时候，墙上有个劣马的头，她向它说： 　　‘哦，法拉达，你挂在这里。’ 　　马头回答说： 　　‘哦，年轻的王后，你在这里走， 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了， 她的心一定很痛苦。’” 　　接着，小昆尔特讲放鹅场上的事，和他在风中追帽子的情形。 　　老王叫他第二天还是去放鹅。到了早晨，老王自己坐在黑暗的 城门后面，听她怎样同法拉达的头讲话；然后他也跟着他们到野外 去，躲在草地上一个丛林里。不久，他在那里亲眼看见，放鹅姑娘和 　　放鹅少年怎样赶鹅;过了一会儿，她坐下，打开头发，头发灿烂发光。 　　261 　　她马上说： 　　“小风，吹呀，吹呀， 吹掉小昆尔特的帽子， 让他去追它， 　　一直到我编好、梳光， 再戴上帽子为止。” 　　于是来了一阵风,把小昆尔特的帽子吹掉了，他跑得很远,姑娘梳头; 从容编她的发辫。老王看到了这一切，然后他静悄悄地走回去。晚 上放鹅丫头回家来,老王喊她到旁边，问她为什么做这些事。“我不 敢告诉你，而且也不敢对任何人诉说我的痛苦，因为我在露天下赌过 咒，不然的话，我就要牺牲我的性命。”老王逼得她不得安宁，但是他 不能叫她说出什么话来。老王说：“如果你不肯向我说什么话，你就 向这只铁炉诉说你的痛苦吧。”老王走开了。丫头爬到铁炉里面，开 始号啕大哭，把她心里的话都讲出来，她说：“所有的人都舍弃了我， 我本来是一个公主，一个很坏的侍女强迫我，叫我脱下我的好衣服, 她在我新郎家里夺了我的地位，叫我当放鹅姑娘，做下贱事。如果我 母亲知道了，她的心一定很痛苦。”老王站在外面火炉烟筒旁边听到 了她的话。他又走进来，叫她从火炉里出来。给她换上了漂亮的衣 服，真是稀有的美人。老王喊他的儿子，告诉他说，他的新娘是假的， 她只是一个侍女，真新娘站在这里；她做过放鹅姑娘。少年国王看见 她的美丽和德行，心里十分欢喜，于是举行一个盛大宴会，把王宫所 有的人和好朋友都请了来。新郎坐在上面，公主坐在这一边，侍女坐 在那一边，但是侍女的眼睛花了，认不出打扮得漂亮的那个人了。他 们吃饭、喝酒，大家都非常高兴。老王出了一个谜语给侍女猜，说一 个女人如此这般地欺骗王子，应该受怎样的处分，于是把全部经过都 讲出来，问她应该受怎样的判决。假新娘说广她应该脱得赤身露体， 放到一只里面钉着尖钉的桶里，前面套上两匹马，从这条街拖到那条 街，把她拖死为止。”老王说：“那就是你，你说了你自己的判决，应该 照那样来办你。”这个判决实行了，少年国王同他的真新娘结婚，两人 　　在和平幸福中，治理他们的国家。 262 　　90 年轻的巨人 　　从前有一个农夫，他有一个儿子，儿子只有一个大拇指长，他也 不长，过了几年还是那样大。有一次，农夫要到野外去耕田，小孩说： “爸爸，我要一起出去。”父亲说:“你也要一起出去吗？你还是在家里 吧，你到那里去一点用也没有；或许我还会找不着你。”大拇指哭起 来，为了叫他安静，父亲便把他藏到袋里。到了外面田里，父亲又把 他拿出来，放到一条新耕的犁沟里。他坐在那里的时候，一个巨人走 过山来。父亲要吓小孩，叫他不要闹，他说：“你看见那里的大妖怪 吗？他要来捉你去。”巨人的腿很长，刚走几步，就到了沟边。他用两 个手指小心地拿起那大拇指看，一句话不说，把他带走了。父亲站在 旁边，吓得不敢做声，他以为他的孩子是丢掉了，永远看不见了。 　　巨人带他回去，喂他的奶，大拇指渐渐长得又高大，又强壮，像巨 人一样。两年之后，巨人带他到森林里，要试试他的力气说:“你自己 拔一根棍子起来用吧。”男孩已经很强壮，把一根小树连根从土里拔 起来。巨人说：“力气还要大些才好。”巨人把他带回去，又喂了他两 年奶。巨人再试验他的时候，他的力气比以前大得多，能够把一根老 树从地下拔起来。巨人觉得还是不够;他又喂了他两年奶,然后把他 带到森林里去说：“你拔一根大树起来吧。”少年哗啦一声把最粗的橡 树从地下拔起来，好像只是一个玩意儿。巨人说：“现在够了，你已经 学会了。”巨人就把他送回原来捉他去的田里。他的父亲正在耕田， 年轻的巨人走到他跟前说广爸爸，你看你的儿子变成了什么样子 了。”父亲惊讶地说:“不，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不要你，你走开吧。”“我 自然是你的儿子，让我工作，我会和你一样耕田，而且还要好些。” “不，不，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也不会耕田，你走开吧。”但是因为他怕 巨人,他把犁放下，向后坐到田旁边。少年拿着犁,用手在上面压，压 力很重，犁深深地陷到地下。农夫看不过，向他叫道：“如果你要耕 田，就不该用这么大的力气压，这样是做不好的。”少年把马卸下，自 　　263 　　己拉犁说:“爸爸，你回家去，叫母亲煮一大盆吃的东西；我要在这时 候耕完这块田。”农夫回家，叫他的妻子预备饭食；少年一个人耕那两 亩田，然后自己套在耙上，同时用两副耙，把所有的地都耙过了。他 做完了的时候，走到森林里，拔了两根橡树,放到两个肩头上，前后各 放上一副耙,再前后加上一匹马，他扛着这一切好像一捆麦草一样， 到父母的家里去。他到院子里的时候，他的母亲不认得他，她问：“这 个可怕的巨人是谁呀？”农夫说:“这是我们的儿子。”她说：“不，这绝 对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没有这样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是一个小家 伙。”她向他喊道：“走开吧，我们不要你。”少年不做声，把马牵到栏 里，给它们燕麦和干草，做一切应该做的事。他做完了，到房间里坐 到板凳上说:“妈妈，我想吃东西，饭快好了吗？”她说广好了。”她端了 两个很大很大装得满满的盆子进来，足够她和她的丈夫吃一个星期 的。少年一个人把它吃完，并且问她还有什么东西吃没有。她说: “没有了，我们只有这些。”“我只是尝一尝，我还要得多呢。”母亲不敢 违抗他，去拿了一只很大的煮猪食的锅来，装满食物，放到火上烧好 之后端了进来。他说：“到底还来了几口。”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吃了， 但是还没有吃饱。他说：“我看我在你这里吃不饱；如果你能够给我 找一根很硬的、我在膝前折不断的铁棍来，我就到别处去。”农夫很高 兴，把他的两匹马套到车子前，到铁匠铺里拿了一根要两匹马才能拖 得走的又长又粗的棍子来。少年把铁棍放到膝前，哗啦一声，像折豆 結似的把它从中间折断了。父亲套了四匹马，去拿了一根要四匹马 才能拖走的、又长又粗的棍子来。儿子也把这铁棍放到膝前折断了， 把它甩开说：爸爸，这根铁棍对我没有用，你应该多套些马，去拿一 根结实些的棍子来。”于是父亲套上八匹马，去拿了一根要八匹马才 能拖走的又长又粗的棍子来。儿子把棍子拿到手里，马上从上端折 了一节下来，他说:“父亲，我看你不能够给我弄一根合用的棍子，我 　　不要住在家里了。” 　　年轻的巨人走了，假装一个铁匠的伙计。他到一个村子里，那里 　　有一个铁匠；他是个守财奴，从来没有给过一点东西给别人，一切都 　　是独得。少年走到铁匠店里，问铁匠用不用伙计。铁匠说：“用的。” 　　他一面看他,一面想道：“这是一个有气力的人，他可以好好打铁，挣 　　264 　　他的饭吃。”铁匠问：“你要多少工钱呢？”他回答说：“我不要工钱，只 是每隔半个月，别的伙计拿工钱的时候,我要打你三下，你得忍受。” 守财奴十分满意，因为这样可以节省许多钱。第二天早晨，陌生伙计 先去打铁；师傅把烧红的铁条拿来时，他只打了一下，铁就飞散了，铁 砧陷到很深的地下，他们没有法子拿起来。守财奴生气说：“唉，什么 话，我不能用你，你打得太粗暴了，你打这一下，要多少钱呢？ ”他说：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要轻轻地打你一下。”他就提起脚，踢了铁匠一 下,铁匠就飞到四车干草后面去了。然后他选了铁匠店里最粗的铁 棍子，拿在手里当做拐杖走了。 　　他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农庄旁边，他问管事的，是不是需要一 个工头。管事的说：“是的，要一个；你好像是个能干人，一定能做事; 你一年要多少工钱呢? ”他还是回答说，他不要工钱；但是他每年要打 管事的三下，管事的应该忍受。管事的很满意，因为他也是一个守财 奴。第二天早晨，工人们要套车到森林里去搬木头，别的工人已经起 来了，但是他还躺在床上。有一个叫他道：“起来，时候到了，我们要 去搬木头，你应该一起去。”他非常粗暴地说广你们只管去，我还要在 你们以前回来呢。”别的工人到管事的那里，说工头还睡在床上，不肯 一起去搬木头。管事的叫他再去喊他一遍，并且叫他去套马。但是 工头和以前一样说广你们只管去，我还要在你们以前回来呢。”然后 他又睡了两点钟才起来，先到顶楼上去拿了两满筐豌豆，煮成稀饭， 慢慢地吃，一切搞好之后，他套马去搬木头。离森林不远有一个凹 道，他应该从那里过去。他先把车子向前赶，然后叫马停住，他走到 车子后面，拿了些树木和柴枝，在那里做了一个大栅栏，叫马不能走 过。他走到森林旁边，别人正赶他们装满的车子出来，要回家去；他 向他们说:“你们只管赶车去吧，我还要在你们以前回家呢。”他不到 森林里面去，马上从地下拔起两根最大的树丢到车子上，转身就走。 他走到大栅栏跟前，别人还站在那里，不能过去。他说：“你们看，如 果你们同我一起走，你们可以一样快地回家，并且还可以睡一点钟。” 他要赶车走，但是马不能过去，他就卸下马，把马放到车上，自己拉着 车把，嘘的一声把一切都拖过去了，非常容易，好像车上装的是羽毛。 他到了那边，向别人说：你们看，我过来了，比你们快得多呢。”他朝 　　265 　　前走了，别人还是站在那里。他在院子里拿了一棵树在手里，指给管 事的说：“这不是整整六尺长的东西吗？”仃事的向他的妻子说：“这个 工人很好；他虽然睡了好久，但是他比别人先回来。” 　　他在管事的那里做了一年工，工人们都得到了他们的工钱；他 　　说，这也是他拿工钱的时候了。但是管事的怕挨打,恳切地请求饶恕 他，说：他宁愿自己当工头，叫他当管事的。他说：“不，我不要当管事 的，我是工头，还要做工头；但是我要实践诺言。”管事的说，他要什么 东西就把什么东西给他；但是没有用，工头却说：“不要。”管事的没有 办法，请求延迟两星期，好让他想办法。工头答应了。仃事的召集所 有管账的，叫他们替他出个主意。管账的们想了很久，5后他们说， 没有人在工头面前敢担保自己的生命，他打死一个人和打死一只蚊 子一样。管事的应该请工头到井里去淘井；他到了井底，他们就把放 在旁边的一块磨石滚下去，压到他头上，然后他才不能再见天日。订 事的同意了这个计策，工头也愿意到井里去。他站在井底的时候，他 们把&大的磨石推下去，以为把他的头打碎了 ；但殳他喊道：“你们把 井边的鸡赶开，它们在上面扒沙，落了些沙子在我的眼睛里，我不能 够野东西。”管事的叫道:“胡矢！胡矢！”好像在赶鸡。工头把工作做 完了，上来说：“你们看冇，我带着一根好颈巾。”那就是口在他脖子上 的磨石。现在工头又要他的工钱，管事的又请求两星期的考虑时间。 管账的们商&了一个计策：请管事的叫工头夜里到有鬼的磨坊里去 磨麦子，因为到里面的人没有活到第二天早晨出来的。管事的同意 这个建议，他在当天晚上喊工头来，叫他用车运八个人能扛的麦子到 磨坊里去，在夜里磨，因为他们要面粉用。工头就到顶楼上去，装了 两个人能扛的麦子到右边口袋里,两个人能扛的麦子到左边口袋里， 放了四个人能扛的麦子在褡裢里，一半背在背上，一半吊在胸前，到 着了魔的磨坊里去。磨坊老板对工头说，白天里他可以在里面磨麦 子，但是夜里不行，因为磨坊里有鬼，谁进去了，第二天早朵就只有死 在里面。他说:“我一定有办法，你去睡觉吧。”他就到磨坊里去，把麦 子倒在磨上。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到磨坊老板房间里，坐在板凳 。他在那里坐了一会儿，门忽然打开了，来了一张很大很大的桌 　　子，上面有葡萄酒、烤肉和许多好吃的东西，没有人端它们，一切都是 　　266 　　自己来的。接着椅子来了，但是没有人来。他忽然看见手指在使用 刀叉，放食物到盘子上；但是除此以外，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他 饿了，又看见了食物，就坐在桌边一起吃，仔细地尝味。他吃饱了，别 人把碗里东西吃完之后，他清楚地听到所有的灯都被吹熄了。那时, 完全漆黑了，他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他说:“如果你再打的话，我也想 回打。”他第二次又被打耳光的时候，他就马上打过去。这样闹了一 整夜，他不但没有白挨打，而且加倍奉还，不断地向周围乱打。天亮 的时候，一切都停止了。磨坊老板起来之后就去瞧他，看见他还活 着，很是惊讶。他说：“我饱饱地吃了一顿，挨了耳光，但是我也打了 一些耳光。”磨坊老板很欢喜，说他救了这个磨坊,愿意给他很多钱作 报酬。他说：“我不要钱，我有的是钱。”他把面粉背回家，向管事的 说，他把事办好了，现在要他讲好的工钱。管事的听了这话，更加害 怕；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办，在房里走上走下，汗珠从额角上滚下来。 他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他没有料到，工头踢了他一脚，他从窗户 里飞到空中，飞得很远，一直到人看不见他的地方。工头对管事的妻 子说：“如果他不回来，你就应该挨第二脚。”她叫道广不，不，我受不 住。”以后她打开另外一扇窗户；因为汗珠从她的额角上流下来。他 踢了她一脚，她也同样飞出去，因为她轻些！比她的丈夫还飞得高。 丈夫叫道广你到我这里来。”但是妻子叫道：“你到我这里来，我不能 到你那里去。”于是他们在空中飞来飞去，没有一个能到另外一个跟 前，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飞，我不知道；但是年轻的巨人拿了他 　　的铁棍走了。 　　91 矮子土地 　　从前，有一个很有钱的国王，他有三个女儿，她们每天在王宫花 　　园里散步。国王很喜欢各种各样高大漂亮的树，特别喜欢一棵苹果 　　树；他咒摘苹果的人，要沉到六百丈深的地下。到了秋天，树上的苹 　　果像血那么鲜红。三个女儿每天到树下去瞧，是不是风吹掉了苹果， 　　267 　　但是一个都找不着。树上尽是苹果，树差不多要断了，枝子都垂到地 上。小女儿嘴馋，向两个姐姐说：“爸爸很喜欢我们，一定不会咒我 们，我想他只是咒陌生人。”她一面说，一面摘下一个很大的苹果，在 姐姐们面前跳跃说：“啊，好姐姐，你们尝一尝，我一生还没有吃过这 样好吃的东西。”于是两个公主也把苹果咬了一 口，她们三个就深深 地沉到地下，连公鸡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中午，国王要叫她们吃饭,但是找不到她们，在王宫里，在花园里 都找不到她们，他很悲哀，于是就布告全国，谁送了他的女儿来，谁就 可以得到其中一个做妻子。因为三个女儿又和气又漂亮，人人见了 都爱，所以有很多青年到城外去找她们。有三个青年猎人也去找；他 们走了八天，来到一座大宫殿前，宫里的房间都很漂亮，有一间房里 摆好了桌子，桌子上面放着很香的食物，热气腾腾；但是在整个宫殿 里看不见人,也听不见人的声音。他们等了半天，食物还是热的，最 后他们饿了，就坐下来吃。他们商量，要住在宫殿里；然后再抽签决 定，每天留一个人在家里，其余两个人去找公主。他们就这样办，签 落到年长的猎人手里。第二天，两个年轻的猎人去找公主，年长的就 留在家里。中午，来了一个矮子，向他讨一小块面包，他就拿了在那 里找着的面包，切了整整齐齐的一块，给了矮子。他把面包给矮子的 时候，矮子故意把它掉到地下，并请猎人施恩，再拾起来给他。他弯 下腰去拾，不料矮子拿了一根棍子，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打了他一 顿。第二天，第二个猎人在家里也是一样。他们两人晚上在家里，大 猎人说广哦，你怎么样？”“哦，我很不好。”他们互相诉苦，但是没有告 诉小猎人。他们不喜欢他，因为他不懂得人情世故，都叫他“糊涂罕 斯”。第三天，小猎人在家里，矮子又来了，讨一块小面包；他给了矮 子，矮子又让它掉下，并请他施恩,再拾起来给他。他向矮子说广什 么话！难道你自己不能够拾起来吗！如果你每天要吃饭，不肯费一 点力气，那你就不吃吧。”矮子非常生气，知道要自己做，猎人就趁机 会抓住矮子，痛痛快快地把他打了一顿。矮子大叫大哭说广不要打 了，不要打了，请你饶命，我要告诉你公主在什么地方。”他听见了这 句话，就停止不打。矮子向他说，他是一个矮子土地，他们有一千多 个，他可以同他去，指出公主在什么地方。矮子把一口没有水的很深 　　268 　　的井指给他看。矮子说他知道；他的两个伙伴不老实，如果他要救公 主，就应该一个人去做。你的两个同伴也很想得到公主,但是他们不 肯出力冒险。矮子叫他拿一只很大的篮子，带着猎刀和铃，坐到篮子 里，叫他们把他放下去。井底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里坐着一个公 主，替一个多头龙捉虱子，他应该把龙的头砍下来。矮子土地说了之 后就不见了。到了晚上，别的两个猎人来问他怎样，他说：“哦，很 好。”他向他们说，他没有看见别人，只是中午来了一个矮子，向他讨 一块小面包，矮子把它掉了，叫他给他拾起来；他不肯拾，矮子生气， 他自己也很不髙兴，把矮子打了一顿，然后矮子告诉他，公主在什么 地方。别的两个猎人听了，气得脸上发黄、发青。第二天早晨，他们 一起到井边去抽签，看谁应该先坐到篮子里下井去；签又落到了大猎 人手里，他应该坐在篮子里带着铃下去。他说:“如果我摇铃，你们就 马上把我吊上来。”他下去了一点，就摇铃，他们把他吊上来。第二个 坐到里边，也是一样，现在轮到小猎人，他让他们把他完全吊到下面。 他从篮子里出来，拿着猎刀，到第一扇门外站着细听，听到龙大声打 鼾。他悄悄地打开门，一个公主坐在那里，九个龙头躺在公主的大腿 上，公主替它捉虱子。他就拿他的猎刀把九个龙头都砍了下来。公 主跳起来，抱住他的头颈，吻了又吻，把她胸前的黄金装饰品，挂到他 的脖子上。他又到第二个公主那里去，她在替一个七头龙捉虱子；他 也救了她。他又去救小公主，她在替四头龙捉虱子。他们互相问了 许多话，抱着他不住地吻。于是他大声摇铃。他们在上面都听得见。 他把公主一个一个地放到篮子里面，让她们三个被吊上去。现在轮 到他上去了。他想起矮子土地的话：他的同伴对他不怀好意。他拿 了一块大石头，放到篮子里面，篮子差不多被吊到中间的时候，不忠 实的伙伴割断了绳子，装石头的篮子落到地下。他们以为他死了，同 三个公主逃跑，叫她们向国王说,是他们两个救了她们。以后他们到 国王那里，各人要了一个妻子。这时候，小猎人在三间房里走来走 去，很是悲哀，心想他现在要死了。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只笛子，自言 自语地说：“哦，你为什么在那里挂着呢？难道这里还有人寻乐吗？” 他又仔细看那些龙头说广你们也不能帮助我了。”他这样来回地走了 好多次，把地皮都踏光了。最后他想拿墙上的笛子吹，吹了一会儿, 　　269 　　忽然来了很多矮子土地，他每吹一声，就多来一个，他吹了很久，房间 里都站满了。他们问他要什么，他说他很想到太阳照着的地上去。 于是他们抓住他，头上每根头发都有人抓住，同他飞回到地上去。到 了上面，他马上到宫殿里去，那里正举行一个公主的结婚礼。他走到 国王和他三个女儿房间里去。女儿们看见了他，都昏过去了。国王 很生气，以为他害了他的女儿,马上叫人把他关到监牢里。公主们恢 复知觉之后，她们讲了很多话，请求国王释放他。国王问她们为什 么，她们说不敢讲；但是国王说，她们可以向火炉讲。国王就出去，在 门外细听，听见了一切。然后他叫人把另外两个猎人吊到绞架上，把 小女儿给小猎人。在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我穿了一双玻璃鞋去参 加，撞着一块石头，哗啦一声就打碎了。 　　92 金山王 　　从前有一个商人，他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都 很小，还不能跑。商人有两只装满货物的船在海上航行，他的全部财 产都在里面。他正盼望赚很多钱的时候，传来了船只沉没的消息。 他现在不是一个有钱的人，而是一个穷人了；他只剩下城外的一块 田。为了忘掉他的忧愁，他到田里去走走，忽然有个黑矮人站在他旁 边，问他为什么这么悲哀，心里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商人说广如果 你能够帮助我，我就向你说。”黑矮人说：“谁知道呢？也许我可以帮 助你。”于是商人说，他的全部财产都在海上沉没了，他只有这份田 了。矮子说：“不要伤心，如果你答应把你回家最先撞到你腿的东西， 十二年以后送到这个地方的话，你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商人想: “最先撞到我腿的除了狗还有什么东西呢？ ”他没有想到他的小男孩， 于是就答应了，写了凭据，盖了图章，交给黑矮人，才回家去。 　　他到家的时候，他的小男孩非常欢喜，扶着板発，向他摇摇晃晃 地走来，紧紧抱住他的腿。父亲大吃一惊，因为他想到了他的诺言; 现在他才知道，他出的凭据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他在箱子和柜子里 　　270 　　总是找不到钱，他想，或许只是矮子在开玩笑。一个月后，他到顶楼 上去，要找些旧的锡货去卖，看见那里有一大堆钱,他很高兴，就又做 买卖，成了一个比以前更大的商人，无忧无虑地生活。这时候男孩长 大了，聪明伶俐。但是时间越接近十二年，商人越忧愁，他的不安从 他的脸上就看得出来。有一次，儿子问他哪里不舒服，父亲不肯说， 儿子老是问，最后父亲向儿子说，他当时不知道他回家最先遇到什么 东西，所以答应把他给一个黑矮人，得了很多钱。他出了亲笔签字盖 章的凭据；如果满了十二年，他只有把他交出去。儿子说：“哦，爸爸, 你莫害怕，这事一定可以变好的；黑矮人没有权力制伏我。” 　　儿子叫教士替他念伏魔咒。限期到了，他们一起到田里去；儿子 画了一个圈，同他父亲站到里面。黑矮人来了，向老人说：“你把答应 我的东西带来了吗？”他不做声。儿子问道：“你要什么东西呢？”黑矮 人说：我同你父亲说话，不是同你说话。”儿子回答说:“你骗了我的 爸爸，把凭据拿出来。”黑矮人说广不，我不放弃我的权利。”他们谈了 很久，最后双方同意」[子既不属于黑矮人，也不属于他的父亲；他应 该坐到停在朝下流的河上的一只小船里，由父亲用脚把船蹬开，把儿 子交给河水，任它摆布。于是儿子向父亲告别，坐到小船里面，父亲 只得用脚把船蹬开。小船翻了过来，船底朝上，船顶在水上。父亲以 为儿子死了，回家去哀悼他。 　　但是小船并没有沉下去，却慢慢地漂走了，少年坐在里面很安 全，船漂了很久，最后在一个陌生的岸边搁浅了。他上了岸，看见前 面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向着宫殿走去。他进去的时候，宫殿被 施了魔法；他走过所有的房间，里面都是空的，最后一个房间，里面有 一条蛇盘着。那条蛇是被施了魔法的姑娘，她看见少年很是喜欢，向 他说：“我的救星，你来了吗？我等了你十二年；这个国度被施了魔 法，你应该救它。”他问广我应该怎样办呢？ ”“今天夜里要来十二个带 着链子的黑人，他们要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但是你不要做声；随便他 们怎样对待你，你不要回答。他们要虐待你，打你，戳你，你让他们 闹，只是不要说话。十二点钟的时候，他们就要走了。第二夜又有别 的十二个人来，第三夜有二十四个人来，他们要把你的头砍下，但是 打了十二点钟，他们就没有力量了。如果你忍着不说一句话,那我就 　　271 　　得救了，我要带一瓶活命的水到你跟前来，给你洒点水，你就可以复 活，跟从前一样健康。”他就说:“我愿意救你。”一切都照她所说的发 生了；黑人们逼不出他一句话。第三夜，蛇变成一个漂亮的公主，她 带着活命的水来，又把他弄活了。然后她抱着他的脖子吻他，整个王 宫都欢呼快乐。他们在那里举行结婚礼，他成了金山王。 　　他们一起愉快地生活，王后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孩。过了八年，他 想起他的父亲，他的心渐渐动了，想去看他一次。王后不让他走说: “我知道这是我的不幸。”他闹得王后不安宁，直到王后答应为止。他 们分别的时候，王后给了他一只如意戒指说：“你拿这只戒指戴到你 手指上，你想到哪里，马上就可以到哪里;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利用 戒指，叫我离开这里到你父亲家里去。”他答应了，把戒指戴到指头 上，发愿到他的父亲住着的城外。转眼之间他就到了那里，要进城 去。他到城门口，卫兵不准他进去，因为他穿着奇怪、但是富丽堂皇 的衣服。于是他到一座山上，山上有一个牧羊的人，他跟放羊的人换 了衣服，穿着牧羊人的旧褂子，顺利地迸了城。他到父亲那里，自己 说了姓名，但是父亲不相信他是他的儿子，他说，他曾经有一个儿子， 但是他早已死了；因为他看见他是个贫穷的牧羊人，愿意给他一满盘 东西吃。牧羊人对他的父母说：“我实在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不知道 我身上有一个记号，你们看了可以认得我吗？”母亲说广是的，我的儿 子右膀下面有一颗红痣。”他卷起衬衫，他们看见他右膀下面的红痣， 才相信他是他们的儿子。于是他向他们讲，他是金山王，他的妻子是 一个公主，他的儿子很漂亮，已经有七岁了。父亲说:“这绝对不是实 话，我不相信一个漂亮的国王会穿着一件破烂的牧羊人的衣服回 来！”儿子很生气，没有想到他的诺言，把戒指转过来，希望他的妻子 和他的孩子一起来做证明。一眨眼他们都来了 ；但是王后哭哭啼啼 地埋怨他，说他不实践诺言，使她陷于不幸。他说广我这样做是出于 无心，没有恶意，”他安慰王后，王后也假装宽容他，但是心里起了坏 　　他引王后到城外田里，把从前船被推走的那条河指给王后看。 然后他说：我倦了，你坐下我要在你怀里睡一会儿。”他把头靠到王 后怀里，王后仔细听，听到他睡着了，就先退下他手指上的戒指,再把 　　272 　　脚从他身下抽出来，只剩了鞋子在那里；然后她抱着孩子发愿回到她 国里去了。他醒了，看见自己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他的妻子和孩子都 不见了，手指上的戒指也没有了，只有鞋子还在那里作为纪念品。他 想：“我不能回到我父母家里去了；他们会说我是一个魔法师;我要起 程到我王国去。”于是他开始走，最后来到一座山旁，那里站着三个巨 人，互相争论；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分他们父亲的遗产。他们看见他 走过，就喊他说，矮子都很聪明,请他给他们分遗产。遗产一共三件： 第一是一把剑；任何人拿了这把宝剑，说一声：“除了我的头以外，把 所有人的头都砍下来，”那么所有人的头都要落到地上；第二是一件 外套;谁穿了它，别人就看不见他；第三是一双长靴；如果人穿了它， 想到哪里，一眨眼就到哪里。他说：“你们把三件东西给我，让我试一 试,看它们灵不灵。”他们就把外套给他，他穿着它就看不见了，变成 一只苍蝇。然后他恢复原形说:“外套是灵的，现在把剑给我试试。” 他们说：“不行，我们不干！如果你说‘除了我的头以外，把所有人的 头都砍下来！ ’那我们的头就都要掉下来，只有你的头还在。”他说，只 用剑砍一棵树试试，他们就给了他，他拿剑砍一棵树身和砍一根麦秆 一样。他还要试那双靴子，但是他们说：“不行，我们不能给你，如果 你穿着它，要到山上去,那我们就在山下什么都没有了。”他说:“我不 会那样做。”于是他们把靴子也给了他。他有了这三件东西，他只想 到他的妻子和孩子，就自言自语地说:“啊，但愿我在金山上。”巨人马 上就看不见他了。他们的遗产就这样分完了，他到了王宫附近，听见 欢呼声，提琴和笛子声，人们告诉他，他的妻子正和别人行结婚礼。 他很生气说广这个坏女人，她骗了我；我睡着的时候，她离开了我。” 他就披上外套，走进王宫，没有人看见他。他到大厅里，里面有一张 大桌子，摆着精致的食品，很多客人在那里吃、喝、笑、闹。妻子坐在 中间一把富丽堂皇的椅子上，穿着华丽的衣服，头上戴着王冠。他站 到她后面，没有人看见他。如果人们给她放一块肉在盘子里，他就拿 去吃；如果人们给她倒一杯葡萄酒，他就拿去喝干；他们总给她东西， 但是她老是没有，因为盘子和杯子眨眼之间就空了。她慌起来，很难 为情，就站起来到她房间里去哭;但是他跟在她后面。她说道：“难道 有鬼要害我，难道救我的人永远不来吗？”他打了她一个耳光说：“救 　　273 　　你的人永远不来吗？他在害你这个女骗子。你应该这样待我吗？”他 现出原形，到大厅里叫道：“婚礼不举行了，真国王来了丨，，聚在那里的 国王、公爵和顾问们，都瞧不起他，嘲笑他；他只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你们出去不出去？”他们走到他跟前要抓他，他抽出他的剑说：“除了 我的头以外，把所有人的头都砍下来。”于是所有的头都滚到地下，他 成了惟一的主人，又做了金山王。 　　93 乌 鸦 　　从前有一个王后，她有一个女儿很小，还得抱着。小孩很顽皮， 无论母亲怎样说，她老是不安静。王后不耐烦了，看见乌鸦围着王宫 飞，就打开窗户说：“我要你变成一只乌鸦飞走，那我就安静了。”她刚 说了这句话，孩子就变成了一只乌鸦，从她怀里飞到窗户外面去了。 她飞到一个黑暗的森林里，过了很久，父母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后来 有一个人走过森林，听到乌鸦叫，他就对着声音走去。他走到跟前的 时候，乌鸦说：“我原来是一个公主，被人施了魔法，但是你能够救 我。”他问：我应该怎样办呢？”她说广你接着朝森林里走，要看见一 所房子，里面坐着一个老太婆；她要递食物和饮料给你，你不要接受; 如果你吃了东西，或者喝了什么，那你就要熟睡，不能救我了。房子 后面花园里有一大堆橡树皮，你站在上面等我。三天之中，我每天下 午两点钟坐车子到你那里来。第一天拖车的是四匹白马，第二天是 四匹红马，第三天是四匹黑马；如果你睡着了，没有醒，你就不能救我 了。”那人答应一切照办。但是乌鸦说广啊，我已经知道你不能救我; 你要吃那老太婆的东西的。”那人又答应一定不碰食物和饮料。他走 到那所房子里，老太婆对他走来说广可怜的人，你疲倦得很，来休息 休息，吃一点东西，喝一点酒吧。”那人说：“我不吃东西，也不要喝 酒。"但是老太婆弄得他不得安宁说：“如果你不要吃东西，你就喝一 口酒吧；一口是没有关系的。”他被她说服了，就喝了一口。下午快到 两点钟的时候，他到花园里橡树皮堆上等乌鸦。他一站到那里，忽然 　　274 　　觉得非常疲倦，支持不住；他就躺下来，想休息一会儿，并不要睡若。 但是四肢朝堆上一伸，他的眼睛就闭上睡若了，并且睡得很熟，没有 人能够喊醒他。两点钟的时候，乌鸦坐若四匹白马拖的车子来；但是 她非常悲哀地说：“我知道他在睡。”她到园子里的时候，他还是躺在 橡树皮堆上睡觉。她下车，走到他跟前，摇他，喊他，但是他还不醒。 第二天中午，老太婆又给他端食物和饮料来，他不肯接受。但是老太 婆叫他不得安宁，劝了他很久，他又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口。快到两 点钟的时候，他到园里橡树皮堆上等乌鸦；他忽然感到非常疲倦，四 肢不能支持，他没有办法，又躺下睡着了。乌鸦坐若四匹红马拖的车 来了，非常悲哀地说:“我知道他在睡。”她走到他跟前,但他还是躺在 那里睡，公主喊不醒他。第三天，老太婆问他，不吃也不喝,是怎么一 回事，是不是要死呢。他回答说:“我不要吃喝，也不能吃喝。”老太婆 把盛着食物的碗和装着葡萄酒的杯子放到他的面前，香气扑到他的 鼻孔里；他没有办法，就喝了一大口。时间到了，他到花园里橡树皮 堆上，等着公主。他比前两天还要疲倦些,他躺下去，睡得非常熟，好 一块石头。两点钟的时候，乌鸦来了，拉车的是四匹黑马，马车和 一切都是黑的。公主非常悲哀地说：“我知道他在睡；他不能救我。” 公主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躺在那里睡得正熟。她摇他，叫他，伹是喊 不醒他。于是她放了一个面包、一块肉和一瓶葡萄酒在他身边，他要 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三样东西永远不会减少。然后她从手指上取下 刻有她的名字的金戒指，戴到他的手指上。最后她留了一封信在那 里，里面说她给他留下东西，那些东西是永远不会用完的，信里又说： “我晓得你在这里不能救我，但是如果你还想救我，你就到江山金宫 去；我知道，你是有权力救我的。”公主把一切给了那个人，她就到车 　　里，往江山金宫去。 　　那人醒来，知道自己一直睡着了，心里十分悲哀，他说：“她现在 　　一定坐着车子走了，我没有救她。”他行见了放在他身边的东西，又读 　　了写着一切经过的信。他于是站起来，要到江山金宫去；但是他不知 　　道金宫在哪里。他在世界上浪游了很久,来到一座黑暗的森林里，在 　　里面走了十四天，还找不着出路。天又快黑了，他很疲倦，就躺在一 　　丛灌木旁边睡若了。第二天他继续走；晚上，他又躺在一丛灌木旁 　　275 　　边，听到咆哮号叫的声音，睡不着。到了人们点灯的时候，他看见一 盏灯在闪烁；他起身向灯走去。他来到一所房子前面，因为有一个巨 人站在前面，所以房子显得很小。他心里想：“如果我进去，巨人看见 了我，就要我的命了。”他终于大胆走进去。巨人看见了他说：“你来 得正好，我很久没有东西吃了 ；我要马上把你当晚饭吃下。”那人说: “不要这样，我不愿意人吃我；如果你要吃东西的话，我有的是东西; 你一定可以吃饱。”巨人说:“如果这话是实在的，那你就可以放心了， 我因为没有别的东西吃，所以才要吃你。”于是他们走到桌子旁边坐 着，那人拿出永远吃不完的面包、葡萄酒和肉来。巨人说：“这很合我 的意。”巨人就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然后那人向巨人说：“你能够告 诉我，江山金宫在哪里吗？”巨人说:“我要查查我的地图看，所有的城 市、村庄和房屋在地图上都找得着。”他去拿房间里的地图来，找江山 金宫,但是找不着。他说：“不要紧，我上面橱里还有一份更大的地 图；我们要在上面找。”但是也找不着。于是那人要继续走；但是巨人 请他再等几天，等他到外面去找粮食的兄弟回来。兄弟回来了，他们 就问江山金宫在哪里。他回答说：“等我吃饱了，再到地图上去找。” 然后他同他们到他房间里，在地图上找;但是找不着。他又去拿了些 别的旧地图，不停地找，最后找着了江山金宫。但是，有好几千里路 远。那人说：“我怎样能够到那里去呢？”巨人说广我有两点钟的时 候，把你背到江山金宫，然后我要回家，喂我们孩子的奶。”于是巨人 把那人背到离宫殿约有一百里的地方说：“剩下的路你可以自己走 了。”巨人就转回去。那人日夜向前走，终于来到江山金宫跟前。宫 殿在一座玻璃山上，被施了魔法的公主，坐在车里围着宫殿兜了一 圈，然后进宫去。他看见了她很是欢喜，要到公主身边去，但是无论 他想什么办法，老是从玻璃上滑下来。他知道不能接近公主，十分悲 哀，自言自语地说:“我要住在山下等她。”于是他造了一间草屋，在里 面住了一整年，每天看见公主在山上坐着车走，但是他不能到公主身 边去。 　　有一次，他从草屋里看见三个强盗打架，他喊他们说：“上帝保佑 你们！”他们听到喊声停止了，但是他们没有看见人的时候，又打起 来，打得非常危险。他又叫道：“上帝保佑你们！”他们停止不打，向周 　　276 　　围看看；因为没有看见人，他们又接着打。他又第三次叫道：“上帝保 佑你们！”他想：“我要去看看，三个人究竟为什么打架。”他就去问他 们为什么打架。一个说他找着了一根棍子，如果他用棍子敲门，门就 打开了 ；第二个说他找着了一件外套，如果他披了外套，人就看不见 他；第三个说他找着了一匹马，骑着马可以到处去，连玻璃山也可以 去。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把三件东西作为公有，或者他们各自分开。 那人说：“我要同你们换这三件东西；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有比钱更 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我要先试试，看你们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们就 叫他上马，给他披上外套，把棍子递到他手里，他有了这些东西，他们 就看不见他了。于是他用力打他们，叫道:“你们这些坏东西，你们得 到了应得的惩罚；你们满意吗？”然后他骑马上玻璃山，他到山上宫殿 门外的时候，宫殿门关着；他用棍子打门，门马上开了。他进去上楼, 楼上大厅里,公主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只盛着葡萄酒的金杯子，但 是公主看不见他，因为他穿着外套。他走到公主面前，从手指上取下 她从前给他的戒指，摔到杯子里一响。公主说:“这是我的戒指，那人 一定来了，他要救我。”公主叫人在整个宫里找，没有找着他，原来他 出去了，骑到马上，把外套丢下来。他们来到大门前，看见了他，大声 欢呼。于是他就下马，抱着公主；公主吻他说：“现在你救了我，明天 我们行结婚礼吧。” 　　94 聪明的农夫女儿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农夫，他没有土地，只有一所小房子和一个独 　　养女儿。女儿说：“我们应该向国王请求一块荒地。”国王听到他们很 　　贫穷，就送了他们一块草地，女儿和父亲就翻掘那块地，要种点麦子 　　和同类的谷物。他们把田快翻完了的时候，在地下找着了一只纯金 　　做成的臼。父亲向女孩说广你听我说，我们国王非常仁慈，送了我们 　　这一块田，我们应该把这个臼给他。”但是女儿不同意，她说广父亲， 　　如果我们有了臼，没有杵，那我们就应该去找一个杵来，所以最好不 　　211 　　做声。”父亲不听女儿的话，把臼拿给国王说，这是他在荒地里找着 的，请国王当一件礼物收下。国王拿了臼，问他还找到了别的东西没 有。农夫回答说:“没有。”国王叫他把杵也拿来。农夫说他没有找着 杵；但是这话没有用，好像是对风说的；农夫被关到监牢里，要把杵拿 来了，才能出来。仆人们每天给农夫拿开水和面包，这是坐牢的人的 饮食，他们听见农夫不住地叫：“啊，但愿我听了女儿的话！啊，啊，但 愿我听了女儿的话！”仆人们向国王报告，说犯人不住地喊广啊，但愿 我听了女儿的话！”不肯吃饭也不肯喝水。于是国王叫仆人把犯人带 来，国王问他为什么不住地喊广啊，但愿我听了女儿的话！”“你女儿 到底说了什么话呀？”“女儿叫我不要拿臼来，不然我也应该找杵。” “如果你的女儿这样聪明，你就叫她来一趟。”于是女儿来到国王面 前，国王问她是不是这样聪明。国王又说，他要出一个难题目给她 做，如果她能够解答，他就同她结婚。她马上说，好的，她要解答。国 王说广你到我这里来，不要穿衣服，不要赤身，不要骑马，不要坐车， 不要从路上来，也不要从路外来；如果你能这样办，我就同你结婚。” 女儿回去，脱得精光，她没有穿衣服，她拿了一个大鱼网，围着全身， 并没有赤身；她出钱租了一匹驴子，把鱼网系在驴子尾巴上，她在网 里，让驴子拖她，她不是骑马，也不是坐车，驴子在大道中拖她，她只 用大脚趾踏到地上；这样，她既不是在路上，也不是在路外了。她这 样来了，国王说她解答了难题，实行了一切要求。国王叫人把她的父 亲从监狱里放出来，娶女儿做王后，并把全部王家财产都交她管理。 　　隔了几年，有一次，国王去检阅军队，有些农夫驾着车子停在宫 前，他们是卖了木材的。有些车是牛拖的，有些车是马拖的。一个农 夫有三匹马，其中一匹生了一匹小马，小马跑了，躺到车前的两条牛 中间。农夫来了，他们开始吵闹、摔东西、大声喧哗，有牛的农夫想要 那匹小马，说小马是牛生的；另外一个农夫说不是，小马是他的马生 的，所以是他的；他们吵闹到国王面前，国王判决说，小马躺在谁那 里，就归谁所有；于是有牛的农夫得了小马，其实不是他的。另外一 个农夫走了，痛哭他的小马。他听说王后很仁慈，她也是贫穷农夫的 女儿，于是他到王后那里去请求，问王后能不能帮助他，让他再得到 他的小马。她说:“是的，如果你答应不是我说的，那我就告诉你。明 　　278 　　天大清早，国王要去检阅卫兵，你站到他走过的马路当中，拿一个大 鱼网做打鱼的样子,并不住地打鱼，把网倒出来，好像有一满网鱼。” 王后又向他说，国王问他的时候，他应该怎样回答。第二天，农夫站 在一块干地上打鱼。国王走过冇见了，派他的传令兵去问那傻子在 　　做什么事情。他回答说：我在打鱼。”传令兵问，这里没有水，怎能打 鱼呢？农夫道：“两条公牛可以生一匹小马，我在这块干地上也可以 打鱼。”传令兵把这个回答报告国王，国王叫农夫来说,这话不是他自 己想出来的，是谁教他的，他应该马上说出来。农夫不肯承认，老是 　　说，上帝保佑！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国王叫人把他放在一捆麦草 上拷打，逼得他没有办法，只得承认是王后教他的。国王回家向王后 说:“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忠实，我不要你做王后了；你的时间完了， 你回到你来的地方，农夫房子里去吧。”但是他答应王后把她所知道 的，最心爱的，最好的东西带去，当做别离的礼物。王后说广是的，亲 爱的丈夫，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她就向国王扑去，吻他说，要向他 辞别。然后她叫人拿了一份强烈的安眠药水来，同他喝了告别；国王 吃了一大口，但是她只喝了一点。不久，囯王就睡熟了，她喊仆人拿 一块漂亮的白麻布，把他包着，仆人们把国王抬到停在门前的车 里，王后自己送他到农夫小房子里去。王后把他放在小床上，他成曰 　　成夜地睡，他醒了的时候，向周围看钽说：“啊，上帝，我究竟在哪里 呢？”他喊他的仆人，但是一个都不在。最后他的妻子走到床前说: “亲爱的国王，你叫我把宫殿里最心爱和最好的东西带来，因为我除 　　幵你以外，再没有比较好的和可爱的东西，所以我把你带来了。”国王 流着眼泪说广亲爱的妻子，你应该是我的，我应该是你的。”国王又把 她带到王宫里，重新同她结婚；可能他们现在还活着呢。 　　95老喜尔得布兰 　　从前有一个农夫和农妇。村子的神甫很喜欢那农妇，他很想跟 她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一天。农妇也是一样。有一次，他对农妇说: 　　279 　　“你听我说，亲爱的朋友，现在我想了一个法子，我们可以在一起愉快 地过一天。到了星期三，你躺在床上，向你丈夫说，你病了；你号叫大 哭，一直装病到星期天。我布道的时候，我要向大家说，谁家里有一 个生病的孩子，生病的丈夫，生病的妻子，生病的父亲，生病的母亲， 一个生病的姊妹兄弟，或者无论什么人，如果他到意大利格克里山去 朝山进香，在那里用一个铜元买一斗桂树叶子，那么他的生病的孩 子，生病的丈夫，生病的妻子，生病的父亲，生病的母亲，生病的姊妹 兄弟，或者无论是谁，马上就可以恢复健康。” 　　农妇说：“我一定照办。”星期三，农妇躺到床上，号叫大哭，她丈 夫把他知道的药给她吃，但是都没有用。到了星期天，农妇说：“我非 常难过，好像快要死了，我在死以前，我还有一个愿望，愿意听神甫今 天的布道。”农夫回答说:“啊，我的孩子，你不要去，如果你起来,恐怕 病得更要厉害。让我去听布道，我要用心听，回来把神甫讲的话告诉 你。”农妇说:“好，你去吧，用心地听，回来把你听到的话讲给我听。” 农夫去听讲;神甫开始布道，说，如果一个人家里有一个生病的孩子， 生病的丈夫，生病的妻子，生病的父亲，生病的母亲，生病的姊妹兄 弟，或者无论是什么人，如果他到意大利格克里山去朝山进香，在那 里用一个铜元买一斗桂树叶子，那么，他的生病的孩子，生病的丈夫， 生病的妻子，生病的父亲，生病的母亲，生病的姊妹兄弟，或者无论是 谁，马上就可以恢复健康。谁要到那里去旅行，在做过弥撒之后，可 以到他那里去，他要给他桂树叶袋和铜元。这时候没有人比农夫更 快乐的了。弥撒之后，他马上到神甫那里去，神甫就给他桂树叶袋和 铜元。然后他回家，到了门口就向里面喊：“啊，亲爱的妻子。你的病 可以说已经好了。今天神甫讲道，说谁家里有一个生病的孩子，生病 的丈夫，生病的妻子，生病的父亲，生病的母亲，生病的姊妹兄弟，或 者无论是什么人，如果到意大利格克里山去朝山进香，在那里用一个 铜元买一斗桂树叶子，那么他的生病的孩子，生病的丈夫，生病的妻 子，生病的父亲，生病的母亲，生病的姊妹兄弟，或者无论是谁，马上 就可以恢复健康。现在我已经在神甫那里领了桂树叶袋和铜元，要 赶快旅行去，使你早日恢复健康。”于是他就去了。他一出门，农妇就 从床上起来，神甫也赶快来了。但是我们现在不讲他们两个，只讲那 　　280 　　个农夫。他在这时候，不住地向前走，想更快地赶到格克里山。他这 样走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朋友，朋友是一个卖鸡蛋的，他刚从卖掉鸡 蛋的市场上回来。他说广赞美上帝，老弟，你走得这样快，到哪里去 呀？”农夫回答说广永远赞美上帝，老哥，我的妻子病了，我今天听见 神甫讲道，说，如果一个人家里有一个生病的孩子，生病的丈夫，生病 的妻子，生病的父亲，生病的母亲，生病的姊妹兄弟，或者无论是什么 人，他可以到意大利格克里山去朝山进香，在那里用一个铜元买一斗 桂树叶子，那么，他的生病的孩子，生病的丈夫，生病的妻子，生病的 父亲，生病的母亲，生病的姊妹兄弟，或者无论是谁，马上就可以恢复 健康。我从神甫那里领了桂树叶袋和铜元，现在要旅行去。”那朋友 向农夫说：老弟，你听，你太简单了，竟相信这种事情吗？你知道这 是什么意思吗？神甫想跟你妻子很快乐地过一天，所以这样骗你，叫 你走开。”农夫说广我愿意知道这话对不对。”朋友道广你听我说，你 坐在我的鸡蛋筐子里面，我背你到家里去，你就可以亲自看见了。”于 是他就照这意见办理。朋友把农夫放在他的蛋筐里，背到他家里去。 他们到家的时候，家里很快乐。农妇把院子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杀了， 烤了甜饼子。神甫已经来了，带着他的提琴。朋友敲敲门，农妇问外 面是谁。朋友说：“是我，嫂子，唉，今天夜里，让我在你这里过夜，因 为我在市场上没有卖掉我的鸡蛋，现在我还得背到家里去，太重了， 我背不动，天又黑了。”农妇说：“是的，大哥，你来得不巧。但是没有 别的法子，你就进来坐在火炉旁边的凳上。”于是那朋友带着他的背 筐，坐在火炉旁边的凳上。神甫和农妇都很快乐。最后神甫说广你 听，我亲爱的朋友，你唱得非常好，唱一首歌给我听吧！”农妇说:“啊， 现在我不能唱了，我年轻的时候很会唱，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神甫 又说:“唉，你唱罢，只唱一段。”于是农妇唱道： 　　“我把我的丈夫送走了， 送到意大利的格克里山去了。” 　　神甫接着唱道： 　　“但愿他在那里住一年， 我不问他要桂树叶袋。 　　281 　　赞美上帝！” 　　现在那朋友也在后面唱起来（我还得说，农夫叫喜尔得布兰〉，他杯 道： 　　“唉，我亲爱的喜尔得布兰， 你在火炉旁边的凳上干什么事情呀？ 赞美上帝！” 　　于是筐子里的农夫唱道： 　　“现在我不愿意听那些歌了， 现在我要从筐子里出来了。” 　　于是他从筐子里出来，拿棍子把神甫赶到房子外面去了。 　　96 三只小鸟 　　大约一千多年前，我们国内有许多小国王，其中有一个住在鱼网 山上；他很喜欢打猎。有一次，他带着猎人从宫中出去，山下有三个 女孩在放牛，看见国王和许多侍从人员。大女孩指着国王对那另外 两个女孩叫道：“喂！喂！如果我得不到这个人，我就不结婚。”山那 边的二女孩，指着在国王右边走的那个人回答说：“喂！喂！如果我 得不到这个人，我就不结婚。”小女孩指着在国王左边走的那个人叫 道：“喂！喂！如果我得不到这个人，我就不结婚。”在左右走的是两 个宰相。这些话国王都听见了，他打猎回来之后，叫三个女孩来，问 她们昨天在山上说的什么话。她们不肯说，国王问大女孩，她是不是 要嫁给他。她说是的，于是两个妹妹也嫁给两个宰相，她们姊妹三个 人都非常漂亮，尤其是王后，她的头发和亚麻一样。 　　两个妹妹都没有孩子，国王要去旅行的时候，叫她们到王后那里 来，给她消愁解闷，因为她刚有孕。以后王后生了一个小男孩，身上 长着一颗红痣。两个妹妹说,要把漂亮的男孩丢到水里去。她们把 282 　　他丢到河里(我想她们是丢在威悉河里〗的时候，有一个小鸟飞来II丨 道： 　　“你快要死了， 以后就可以知道， 做一束百合花吧！ 　　好男孩，是你吗？ 　　？， 　　她们听见了，心里害怕，就跑开了。国王回到家里，她们对国王说，王 后生了一条狗。国王回答说：“上帝做的事，都是对的。” 　　河边住着一个渔夫，他把男孩捞了出来,男孩还呆活的，因为他 的妻子没有孩子，他们就养了他。过了一年，口王又旅行去了，王后 又生了一个男孩，两个恶毒的妹妹，也把他丢到河里，小鸟又飞来，阳 道： 　　“你快要死了， 以后就可以知道， 做一束百合花吧！ 好男孩，是你吗？” 　　国王回来的时候，她们对他说，王后又生了 一条狗，口王说:“上帝做 事，都是对的。”渔夫把这个孩子也从河里捞出来养着。 　　国王又旅行去了，王后生了一个小女孩，两个恶毒的妹妹也把她 丢到河里，小鸟又飞来卩0道： 　　“你快要死了， 以后就可以知道， 做一束百合花吧！ 好女孩，是你吗？” 　　国王回家的时候，她们向他说，王后生了一只猫。国王生气了，叫人 　　把王后关到监狱里；她在里面坐了很多年。 　　这时候，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一次，大孩子同别的男孩出去打 鱼,那些孩子不要他在一起，他们说：“弃儿走开丨”他很悲哀，问老渔 夫他是不是弃儿。渔夫告诉他有一天打鱼，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 　　283 　　.… 　　男孩要去找他的爸爸。渔夫叫他不要去，但是男孩一定要去，最后渔 夫答应了。他起身上路，一连走了几天，最后来到一条大河边，有一 个老太婆在那里打鱼。男孩说：“日安，妈妈。”“谢谢。”“你想捕到一 条鱼，还要捕很久呢。”老太婆说：“你想找到你的爸爸，还要找很久 呢。你怎么能过这道河呢？”“唉，只有上帝知道。”老太婆背他过河 去；他找了很久，没有找着他的爸爸。过了一年，二孩子要出去找他 的哥哥，他来到河边，遭遇的情形和他哥哥一样。现在只有女孩独自 在家里，老是想着他的两个哥哥哭。最后也请求渔夫放她去找她的 两个哥哥。她也来到那条大河边，向老太婆说：“日安，妈妈！”“谢 谢。”“上帝保佑你打鱼。”老太婆听到了这句话，十分和气，又背她过 河，给了她一根树枝，向她说:“我的女孩，你从这条路上一直向前走， 从一条大黑狗旁边走过的时候，你不要做声，不要害怕，不要笑，也不 要看它。然后你来到一座敞着大门的宫殿跟前，把这根树枝丟到门 限上，一直走过宫殿，再从那边出去。那里有一口古井，井里长着一 棵高大的树，树上挂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鸟，你把它拿下来；再 从井里取一杯水。你拿着这两样东西从原路回来，把门限上的树枝 带着，以后你从狗身边走过，就用树枝打它的脸；可是你要小心，务必 要打中它，然后回到我这里来。”女孩找着老太婆说的一切，在回来的 路上，遇着了她的两个哥哥，他们也互相找了半个世界。现在她和他 们一起去，到狗躺着的路旁，打它的脸；狗变成一个漂亮的王子，他和 他们一起到河边去。老太婆还站在那里，非常高兴，因为他们都回来 了，她背他们过河，她离开了，因为她现在也被解救了。大家都回到 老渔夫那里，非常欢喜，他们又在一起了。他们把那只鸟挂在墙上。 　　但是二儿子不肯在家里休息；他拿了一只弓去打猎。他累了，把 他的笛子吹了一回。国王也在打猎，听见了，向声音走去，遇见了少 年，就问：“谁准你在这里打猎呢？”“哦，没有人。”“你是哪一家的？” “我是渔夫的儿子。”“渔夫没有孩子！”“你不相信，可以同我一起去。” 国王问渔夫，渔夫一五一十地向他讲了，于是墙上的小鸟开始唱道： 　　“母亲一个人， 坐在监狱里。 哦，国王，高责的血统， 　　284 　　这是你的好孩子， 两个恶毒的妹妹， 害了你的孩子， 把他们丢到很深的水里， 渔夫把他们捞了起来。” 　　他们都大吃一惊，于是国王带了鸟、渔夫和三个孩子到宫里去，叫人 打开监狱，引他的妻子出来，但是她病得厉害，十分瘦弱。她的女孩 把古井的水给她喝，她又恢复健康了。两个恶毒的妹妹被烧死了，女 孩跟王子结了婚。 　　97 活命的水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病了，没有人相信他还能够活下去。他有三 个儿子，因为父亲生了重病，非常悲哀，走到宫中花园里去哭。一个 老年人遇着他们，问他们为什么那么悲哀。他们告诉他，父亲病得很 沉重，或许要死，他们没有办法救他。老人说：“我知道一个药方，就 是活命的水。如果他喝了，是可以恢复健康的。但是水很难找着。” 大儿子说：“我一定要找着。”于是他走到生病的国王面前，请求国王 准他出去找活命的水，因为只有那种水能够治他的病。国王说：“不 要去吧，那太危险了，我宁愿死掉。”但是王子请求了很久，直到国王 同意为止。他心里想广如果我拿了活命的水来，我就是父亲最爱的 　　人，可以继承王位了。” 　　于是他动身，骑马走了一些时候，碰见一个矮子站在路上喊住他 说:“你走得这样快，到哪里去呀？”王子非常骄傲地说:“蠢矮子，你不 用知道，”他说着骑马走了。矮子生了气，念了一个恶毒的咒语。不 久，王子走到一个山峡里，他越是骑马前进，山峡合得越拢，最后路窄 得他一步都不能前进；他要拨马转身或者从鞍子上下来，都不可能， 他只好骑在马上像锁住了的一样。生病的国王等了很久，仍不见他 回来。二儿子说:“父亲，让我出去找活命的水吧。”他心里想：“如果 　　285 　　我的哥哥死了，国家就归我了。”国王最初也不让他去，最后才答应 。王子在他哥哥走的那一条路上前进，也遇若矮子；矮子拦住他, 　　问他走得这样快到哪里去，王子说：“小矮子，你不用知道。”他看都不 看,就骑马走了。矮子咒他，于是他同他哥哥一样，也走到一个山峡 里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骄傲的人就有这样的结果。 　　二儿子也不回来，小儿子自告奋貝，要去找活命的水，国王终于 答应了他。他遇着矮子,矮子问他走得这样快到哪里去。他停下来, 向他说：“我去找活命的水，因为我的父亲病得要死了。”“你哓得到哪 里去找吗？”王子说：“不晓得。”“因为你很有礼貌,不像你的两个哥哥 心肠很坏，非常骄傲，所以我要指示你怎样去拿活命的水。那水是从 一个魔宫院子的水井里面涌出来的；如果我不给你一根铁棍子和两 个小椭圆面包，你就进不去。你用这根棍子把宫殿的铁门打三下，门 就开了 ；门里面躺着两只獅子，张若大嘴，如果你给它们每个丢块面 包到嘴里，它们就安静了，以后你赶快去拿活命的水，要在十二点钟 以前出来，不然，大门又要关上，你就被锁在里面了。”王子谢了他，拿 着棍子和面包动身上路。他到那里，一切都和矮子说的一样。棍子 打了三下，大门开了，他用面包安慰了狮子之后，走进帘殿，来到一座 又广大又美丽的厅堂里；那里坐冇些中了魔法的王子，他取下他们手 指上的戒指,那里有一口宝剑和一个面包，他也带走了。他向前走到 一个房间里,里面站着一个美丽的少女，见了他很高兴，吻他，说他把 　　她解救了，应该得着她的整个国家。如果他一年之后再来，他们就举 　　行结婚典礼。她还告诉他有活命水的井在哪里，但是他应该在打十 二点钟以前赶快去舀。他再朝前走，朵后来到一个房间里，里面有一 张漂亮的刚铺好的床，因为他疲倦了，要休息一下再走，就躺下睡着 。他醒过来，钟刚打十一点三刻。他大吃一惊，跳起来，跑到井边， 用放在旁边的一个杯子酉水，赶快就走。他一走出铁门就打十二点 　　钟，门哗啦关了，把他的鞋后跟还铡掉了一块。 　　他很裔兴得到了活命水，就向家里走，又从矮子那里经过。矮子 见了宝剑和面包说：“你得着了巨大的财富，你用这口剑可以打败所 有的军队，这个面包呆吃不完的。”王子没看到他的两个哥哥，不愿意 回家见父亲，他说:“亲爱的矮子，你II够告诉我，我两个哥哥在什么 　　286 　　地方吗？他们是在我以前去找活命水的，没有回来。”矮子说：“他们 被封锁在两座山之间，是我咒他们到那里去的，因为他们太骄傲了，” 王子请求了很久,矮子才把他们放了，但是他警告他说:“他们的心肠 很坏，你要当心才好。” 　　他的两个哥哥来了，他很高兴，向他们讲了他的经过情况，他怎 样找着了活命水，带了一满杯回来，又怎样解放了一个漂亮的公主, 她要等他一年，然后才结婚，还要得到一个大国。然后他们一起骑马 走到一个国度，那里又是饥荒，又是战争，灾难深重，达到极点，国王 以为一定要灭亡了。王子到他那里去，把面包给他，他拿给全国的人 吃，都吃饱了，以后王子又把宝剑给他，他拿它打败了敌人的军队，现 在大家又能够和平生活了。王子收回他的面包和宝剑以后，三兄弟 骑马继续前进。他们还到了两个饥荒和战争的国家，王子都把他的 面包和宝剑给了国王，于是一起救了三个国家。以后他们坐了一只 船漂洋过海。航行的时候，两个大的私下说广老三找着了活命水，我 们没有找着，父亲要把我们应该得到的国家给他，他要夺去我们的幸 福了。”他们要报复，约定害他。他们等他睡着了，把活命水从杯子里 倒出来自己拿走了，把苦海水灌到杯子里面。 　　他们到家里的时候，小儿子把他的杯子拿给生病的父亲，让他喝 了恢复健康。但是他刚喝了一点苦的海水，病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他痛哭的时候，两个大儿子来控告小儿子，说他要毒他，他们给他拿 了真正的活命水来,说着就把水递给他。他刚喝了一点就觉得没有 病了，和他少年时代一样强壮健康。然后两个哥哥到弟弟那里,嘲笑 他说：“你虽然找着了活命水，但是你费了力气，我们却得到了报酬， 你要是聪明些就该睁开眼睛。你在海上睡着的时候，我们把你找着 的水拿来了。一年以后我们当中的一个要去娶那漂亮的公主了。但 是你要小心,不许做声，父亲并不会相信你的，如果你说一个字，你就 　　不要想活，如果你不做声，我们就饶你的命。” 　　老王对他的小儿子生气，以为他要谋害他的生命。于是他召集 朝臣，商量怎样罚他，预备暗地把他弄死。有一次，王子骑马去打猎, 没有想到有什么坏事，国王的猎人跟他一起走，他们两人单独在森林 的时候，猎人愁眉苦脸，王子向他说:“亲爱的猎人，你哪里不舒服?” 　　287 　　猎人说：“我不能说,但是不得不说。”王子说：“你只管说是什么事情, 我会原谅你的。”猎人说:“啊，国王命令我射死你。”王子大吃一惊说： “亲爱的猎人，让我活着吧，我把我的好衣服给你，你把你的破衣服给 我。”猎人说：“我很高兴这样做，我本来不忍射死你。”他们换了衣服， 猎人回家去，王子继续朝森林里走。 　　过了一些时候，有三部装着金子宝石的车来到老国王那里，说是 送给他小儿子的，那是三个国王送来的礼物，因为他们曾经用王子的 宝剑打败了敌人，用他的面包养活了他们国家的人民，所以送这礼物 来谢谢他。老国王想道：“或许我的儿子没有罪过？”他向他的人们 说:“但愿他还活着，我叫人杀了他，非常后悔。”猎人说广他还活着， 我不忍心执行你的命令。”于是向国王讲出了经过的情况，国王心里 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就通告所有的国家，准许他的儿子回来，并且要 优待他。 　　却说公主叫人在她宫前筑了一条大路，全是金子的，闪闪发光， 还告诉她的人们，谁骑马从路上一直跑来，便是真正解救他的人，就 让他进来；谁从旁边过来，便不是真的，不要让他进来。不久日子快 满了，大儿子想赶快到公主那里去，冒充是解救她的人，得到她做妻 子，并且得到那个国家。于是他骑马去，他到宫殿面前，看见漂亮的 金子道路，想道：“骑马在上面走是很可惜的。”他就拨马从右边走。 但是他走到大门口，人们向他说，他不是真的，叫他走开。不久，二儿 子动身，来到金子道路跟前，马在上面踏了一脚，他想：“马要把路踏 坏，那是很可惜的。”他就拨马从左边走。当他来到大门前，人们说他 不是真的，叫他走开。一年完全满了，小儿子要从树林里骑马到未婚 妻那里去，要到她那里去忘记他的痛苦。于是他动身了，一路上总是 想着，巴不得马上到她那里，简直不看金子道路，他骑马从路当中过 去，来到大门口，大门开了，公主欢天喜地地迎接他,说他是她的解救 者，是王国的君主，于是举行结婚典礼，非常快乐。婚礼过了之后，她 告诉他，说他的父亲叫他回去，他已经原谅他了。他骑马回去，把一 切情况都告诉了父亲，他的两个哥哥怎样骗他，他没做声。老王要惩 罚他们，但是他们坐海船走了，终生都不回来了。 　　288 　　98 万能博 　　有一次，有一个贫苦的农夫，名叫克勒布斯①，他用两条牛，拉普 一车木头到城里，卖给一个医生，得了两块钱。人付钱给他的时候, 医生正在坐着吃饭;农夫若见他吃得好，喝得好，心里很羡慕，也想做 -个医生。他站了一会儿，终于问那医生，他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个医 生。医生说：“哦，能够，不久就可成为事实。”农夫说:“我应该怎么办 呢？ ”“第一，你买一本启蒙书，要前面有公鸡的；第二，把你的车子和 两条牛都变成钱，用钱买衣服和其他做医生应有的东西；第三，叫人 给你漆一块招牌，上面写‘我是万能博士 ’几个字，把它钉在你的门 　　0 　　农夫照着医生的话做好一切，做起医生来了。还没有多久， 　　很有钱的贵族被偷去了一点钱。有人告诉他，说某村里住着一个万 能博士，他一定知道钱到哪里去了。于是贵族叫人套车，他坐荇车来 到那个村里，问他,是不是万能博士。他回答说是的。于是贵族请他 一道去找回被偷去的钱。他说：“哦，好的，但是我的女人格勒特也应 该一起去。”贵族同 他这样做，于是叫他们两人坐在车子里，一起进 城去。他们到了贵族的府里，桌子已经摆好了，贵族请农夫一起吃 饭；可是他说，他的妻子格勒特也应该一起吃。贵族答应了，农夫就 叫他的妻子坐到桌子旁边。第一个用人端了一碗好菜来，农夫推他 　　的妻子说:“格勒特，这是第一个。”他的意思是说这是第一个端菜来 　　的用人。但是用人以为他是说，“这是第一个贼，”因为他确实是的, 所以他很害怕。他到外面对他的同伴说：“医生知道了一切，我们倒 霉了；他说我是第一个贼。”第二个简直不想进来，但是他非进来不 可。他端着碗进来，农夫推他的妻子说：格勒特，这是第二个。”这用 人同样害怕，赶快汇出去。第三个用人的情况也并不好，因为农夫又 　　说：“格勒特，这是第三个。”第四个应该端一个盖着的碗进来，贵族向 　　①意思是螃蟹 　　0 　　289 　　医生说，他应该显显他的本领，猜猜里面是什么。那里面原来是蜂 。农夫看若碗，不知道怎样办，说：“啊，可怜的克勒布斯！”贵族听 到了，叫道：“你看，他知2！这个，他也一定知道钱是谁偷的。” 　　用人们非常害怕，向医生使个眼色，请他出去。到了外面，四个 用人向他供出实情,说钱是他们偷的；他们愿意拿出来，如果他不说 出这件事，他们还要给他一笔大报酬；不然，他们的头便保不住了。 他们还带他到藏钱的地方去。医生很满意，回到厅里坐在桌子旁边 说广主人，我要在我书里找一找，5钱在什么地方。”第五个用人爬到 炉子里，要听听医生还知道些什么。医生坐着，打幵他的启蒙书， 　　来翻去，找那书里印养的公鸡。因为不能马上找若，他说：“他确实在 里面，应该出来。”炉子里面的用人以为是说的他，大吃一惊，跳出来 叫道广这个人知道了一切。”于是万能博士告诉主人钱在什么地方， 但足不说是谁偷的。他从两方面得到许多报酬，成了一个有名的人。 　　99 玻璃瓶里的妖精 　　从前，有一个穷樵夫，他从早晨到深夜一立工作着。最后他积了 一些钱，向他的儿子说广你是我的独养儿子，我要把我用血汗得来的 钱，作为你的教育费；如果你学得到实实在在的本领，那么我老了，四 肢僵硬，只好坐在家里的时候，你就可以养活我。”儿子进了一个岛等 学校，努力读书，他的老师都称赞他；他在那里读了很久。读完了几 种课程，但是各科还没有学完的时候，父亲挣的一点钱已经花完了； 他只得回到家里去。父亲很伤心地说：“啊，我不能给你什么了，在这 物价高涨的时候，我除了日常买面包的钱以外，一分钱也赚不到了。” 儿子回答说广亲爱的父亲，你不要为这个操心。既然上帝要这样，对 于我一定有好处；我一定有办法。”父亲要到森林里砍柴卖钱。儿子 说：“我要同你一起去，帮助你。”父亲说：“不，孩子，你没有干粗活的 习惯，你受不了，做不来的；我只有一把斧头，没有多余的钱再买一 把。”儿子回答说广你到邻人那里，请他把他的斧头借给你，等我赚了 　　目 　　290 　　钱，自己能买一把的时候再还给他。” 　　于是父亲向邻人借了一把斧头。第二天早晨，天亮的时候，他们 一起到森林里去。儿子帮助父亲做工，十分有劲。太阳升到他们头 上的时候，父亲说广我们休息一下，吃中饭吧，以后还要好好地干。” 儿子手里拿了面包说：“父亲，你尽管休息，我不疲倦，我要在森林里 走一走，寻找鸟窠。”父亲说:“哦，你这傻子，你到处跑做什么？你跑 了回来，一定疲倦，手臂都举不起来，还是留在这里，坐在我跟前吧。” 但是儿子还是在森林里走着，吃他的面包，非常高兴，向绿树枝 里面看能不能发现一个鸟窠。他走来走去寻找，最后来到一棵很大 的橡树前。那树大概有几百年了，又粗又高，五个人都抱不拢。他站 在那里看看，心想：“一定有好些鸟在里面做窠。”他忽然觉得仿佛听 见一种声音。他仔细听听，听到一种很阴沉的声音叫道：“放我出来! 放我出来！ ”他朝周围看看，没有看见什么，不过他觉得那声音好像是 从下面地里出来的。他喊：“你在哪里？”那声音回答说：“我在下面橡 树近旁。放我出来！放我出来！”那学生开始在树下掘土，在树根近 旁寻找，最后在一个小洞里，发现了一个玻璃瓶。他拿起它来，放在 亮光里照，看见一个形状同青蛙一样的东西，在瓶里跳上跳下。他又 叫：“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学生没有想到会出什么事，就把瓶塞拔 了出来。那东西马上从瓶中升起来，开始长大，非常快，一会儿就长 成了一个可怕的汉子，有那棵树一半高，站在学生面前。他用可怕的 声音叫道广你把我放出来，你知道你的报酬是什么吗？ ”学生并不害 怕，回答说：“不,我怎会知道呢？”妖精叫道广我要告诉你，我应该把 你的头颈折断。”学生回答说：“如果你早一些告诉我，我就让你住在 瓶里;但是，我的头还是牢牢地站在肩上，你要砍掉，还得多和几个人 商量。”妖精叫道：“不管和多少人商量，你还是应该得到你应得的报 酬。你以为我被关得这样长久，是在受人家的恩惠吗？不，我是在受 罚；我是强大的默尔库利乌斯①，谁放了我出来，我就折断谁的头 颈。”学生回答说：“等一等，不要这样性急，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当真 被关在这个小瓶子里，是不是真正的妖精；如果你能够回到瓶里去， 　　①众神的使者，贸易神。 　　291 　　我才相信，我才愿意你来随便处理我。”妖精十分骄傲地说：“这是一 项极小的本领。”它立刻缩成一团，缩得和从前一样细小，通过原来的 瓶口和瓶颈爬到里面去。它一进去，学生就把瓶塞子按上，把瓶子摔 到橡树根旁，原来的地方。于是妖精受骗了。 　　现在学生预备回到他父亲那里,但是妖精十分悲惨地叫道：“啊， 求你放我出来吧，你放我出来吧。”学生回答说：“不行，不能放第二 次；曾经想要谋害我生命的人如果给我捉住了，我就不能放他了。”妖 精叫道：“如果你放了我，我要给你许多钱，叫你终身受用不尽。”学生 回答说：“你要像第一次那样骗我。”妖精说：“你不放我，你将要失掉 你的幸福；我不会害你，我要大大地酬谢你。”学生想：“我就再冒一次 险吧，也许它会实现它的诺言，不至于害我。”于是他拔掉塞子，妖精 像上次一样从瓶里升起来，越变越大，变得像一个巨人。它说：现在 你应该得到你的报酬了。”他把一块和橡皮裔一样的布给了学生说: “如果你用这一头轻轻地擦伤口，那伤口就可复原痊愈；如果你用那 一头轻轻地擦铜和铁，它们就可以变成银子。”学生说：“我应该先试 一试。”他走到一棵树旁边，用斧头刮破树皮，用橡皮膏这一头擦它; 裂开的树皮马上又合到一起，恢复了原状。他向妖精说:“确实不错， 现在我们可以分别了。”妖精感谢他救了他，学生也感谢妖精送给他 的礼物，然后学生回到父亲那里。 　　父亲说广你在哪里乱跑啊？为什么忘记了做工？我早已向你说 过，你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父亲，你不要生气，我要补做。”父亲生 气说:“是的，补做，那可不是办法。”“父亲，请你看好，我马上要砍这 　　棵树，砍得它裂开来。”他拿他的橡皮膏擦斧头，重重地砍了一下；但 是因为铁已经变成银子，所以斧头卷了起来。“唉，父亲，你看，你给 了我一把很坏的斧头，它的口完全坏了。”父亲大吃一惊说：“啊,你怎 样弄的！我现在得赔还邻人一把斧头了，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东西 去赔,这就是你的工作使我得到的好处。”儿子回答说:“不要生气，我 一定能赔还这把斧头。”父亲叫扔：“哦，你这蠹东西，你用什么东西来 赔呀？除了我给你的钱以外，你什么也没有；你脑中所有的，只是大 　　学生的恶作剧，至于砍木头的事，你一点也不 　　过了一会儿，学生说：“父亲，我不能再工作了，我们还是休 　　令…隱 　　292 　　吧。”他回答说：“唉，什么话，你以为我要像你一样闲着不做事吗？我 还应该工作，但是你可以滚回家去。”“父亲，我是第一回到森林里来, 我一个人走还不知道路径，同我一起回去吧。”父亲的怒气消了，他被 说服了，他同儿子一起回去。他向儿子说:“去把那把坏斧头卖掉，看 能得着多少钱；所差的数目我必须去挣来，才好偿还给邻人。”儿子拿 着斧头，到城里金匠那里。金匠把斧头试了一试，放在天平上说：“它 值四百元，我没有那么多的现钱。”学生说:“把你所有的钱给我，其余 的我赊给你。”金匠给了他三百元，还欠一百元。学生回家说:“父亲， 我卖得了钱，你去问邻人斧头值多少钱。”老人回答说：我已经知道 了，一元六角。”学生说：“给他三元二角吧，加倍付他，该够了，你看, 我的钱多着呢。”他给了父亲一百元，说：“你永远不会缺少什么了，舒 舒服服地生活吧。”老人说：“我的上帝，你怎样得到这些钱的？ ”于是 他向父亲讲了一切经过情况，说他怎样仗着他的福气，才获得这一大 笔钱。他带着剩下的钱又去进高等学校，继续学习。因为他又能够 用他的橡皮裔似的布，治好一切伤口，所以他成了全世界最有名的医 ^^ 0 　　100 魔鬼的脏兄弟 　　有一个士兵被遣散了，没有办法生活，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到森 林里，走了一会儿，遇到一个小矮人，这矮人原来是一个年老的糜鬼。 矮人向他说广你好像很烦闷，你不舒服吗？”士兵说：“我很饿，但是没 有钱。”魔鬼说:“如果你让我雇用你，做我的仆人，那么你就终身有饭 吃，有衣服穿。你应该给我服务七年，七年后你可以恢复自由。但是 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不准你洗手洗脸、梳头、剪指甲、剪头发和 揩眼泪。”士兵说：“我没有别的法子，就这样办吧。”于是他跟矮人一 起走去。矮人一直带他到地狱里。然后它指派他应该做的工作，他 必须在装着坏人的锅下面扇火，打扫房屋，把垃圾拿到门背后，把各 种东西放得井井有条；但是如果他朝锅里看一下，那他就要得祸。士 　　293 　　兵说：“好的，我一定照着做。”老魔鬼又出去旅行，士兵做他的工作。 他生火，扫地，把垃圾扫到门背后，一切都按照魔鬼的吩咐办理。老 魔鬼回来看看他做的工作觉得很满意，就再出去。士兵朝周围望了 一下,地狱里面周围都摆着锅子，下面有烈火在烧着，煮得锅里面怪 响。如果不是魔鬼严厉地禁止他，就是牺牲性命,他也想向里面看一 看；到了最后他忍不住了，把第一只锅子的盖子揭起一点儿，向里面 张望。他看见他从前的一个下士坐在里面。他说:“啊哈，好家伙，想 不到我在这里遇到你！从前你管我，现在我管你。”他赶快放下盖子， 扇火，并且用力加木柴。然后他走到第二只锅子那里，也揭开一点 儿，看见他的旗手坐在里面。“啊哈，好家伙，我在这里遇到你！从前 你管我，现在我管你。”他把盖子盖着，还拿了一块大木头来，要把它 烧得更旺些。现在他还要看看谁坐在第三只锅子里。那是一个将 军。“啊哈，好家伙，我在这里遇到你！从前你管我，现在我管你。”他 去拿风箱来，让火焰在锅子下面烧得很旺。他在地狱里做了七年工, 不洗手脸，不梳头，不剪指甲和头发，不揩眼泪。他觉得七年非常短， 以为只有半年。期限满了，魔鬼来说:“喂，罕斯，你做了些什么？”“我 扇了锅下面的火，扫了地，把垃圾拿到门背后。”“但是你也看了锅子 里面；幸亏你加了木头，不然你的性命就完了；现在你的期限满了，你 要回去吗？ ”士兵说:“是的，我愿意看看我的父亲在家里做什么。”魔 鬼说:“你应该得到你挣的工资，请你去把你的背包里装满垃圾，带回 家去。你去的时候也必须不冼手脸，不梳头，留着长头发和胡子，留 着不剪的指甲和污浊的眼泪。如果有人问你从哪里来，你得说：‘从 地狱里来，’如果问你是谁，你得说"我是魔鬼的脏兄弟，魔鬼是我的 国王。，”士兵不做声，照着魔鬼说的话做,但是他对于工钱很不满意。 不久，他又到了森林里，马上从背上取下他的背包，要把垃圾倒 出来；但是他打开它的时候，垃圾都变成了纯粹的黄金。他说:“这是 我没有想到的。”他很是愉快，走到城里去。一个旅馆老板正站在旅 馆前，他看见士兵走来，大吃一惊，因为罕斯的样子非常可怕，比一个 稻草人还要难看。旅馆老板问他：“你从哪里来？”“从地狱里来。”“你 是谁? ”“魔鬼的脏兄弟，他是我的国王。”旅馆老板不让他进去，但是 当士兵把金子拿给他看后，老板就亲自去开门。罕斯叫老板给他最 　　294 　　好的房间，要求好好地侍候他。他大吃大喝一顿,但是仍旧像魔鬼吩 咐的那样，不洗手脸，不梳头，最后他躺下来睡觉。那个老板念念不 忘那个装满金子的背包，使他不得安宁。到了夜里，他悄悄地把它偷 　　第二天早晨罕斯起身，要付老板的房钱，预备继续走路。但是他 的背包不见了。但是他马上镇静下来想道：“我遭到这种损失，不是 自己的过失。”他就转身一直走到地狱里去。他向老鹰鬼诉说他的遭 遇，请求他帮助。魔鬼说：“你坐下来，我要给你洗脸，梳头，剪头发和 指甲，揩干眼睛。”他替士兵这样做了以后，又给他一满背包垃圾说: “你去告诉旅馆老板，叫他把你的金子还给你，不然的话,我就要去捉 他,他得像你从前那样的扇火。”罕斯去向旅馆老板说：“你偷了我的 金子；如果你不还给我，你要到地狱里,做我从前做过的工作，并且将 长得像我一样可怕。”老板把金子还给他,并且另外加了一些，请他不 要讲出去；罕斯便成了一个富人。 　　罕斯出发回到他父亲家里;他买了一件很坏的麻布褂子穿上，到 处游玩，把他在地狱里从鹰鬼学来的音乐奏给大家听。那里有一个 老国王，请罕斯去奏乐；国王听了，非常高兴，把他的大女儿许给罕斯 做妻子。大女儿听说要同一个穿白布褂子的平民结婚，她说：“要我 和这个人结婚，我宁愿跳到江里去。”国王就把小女儿许给他;她为了 讨父亲喜欢，愿意嫁给他。于是魔鬼的脏兄弟得到了公主。国王死 后，他还得到了整个国家。 　　101 熊皮人 　　从前有一个年轻小伙子，应征当兵；在枪弹像雨一样落下的时 候，他常是很勇敢，常是在最前线。战争继续下去的时候，一切都好, 但是締结和约之后，他被遣散了；上尉说，他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吧。他的父母巳经死了，他没有家；他到他的兄弟那里去，请求他们 给他衣食，一直到战争再开始时为止。但是兄弟们的心肠都硬，他们 　　295 　　说：我们把你怎么办呢？我们要你没有用，你自己去想法子生活 吧。”那兵士只剩下一支枪,他把枪放到肩上，要到处去走走。他来到 一块大荒地上，那里除了一圏树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十分悲哀，坐 在树下，想到他的命运。他想：“我没有钱，除作战的本领以外，什么 都没有学,现在因为讲了和，他们不用我了，我看我只有饿死。”他忽 然听到一阵呼呼的声音，他向周围看，一个陌生人站在他面前，穿着 一件绿褂子，长得很魁伟，但是有一只难看的马脚。那人说:“我已经 知道你缺少什么东西，我要给你很多的金钱财富，让你随便使用；但 是我要看你害怕不害怕，免得你浪费金钱。”兵士回答说：“一个兵士 和害怕，怎样能够结合在一起呢？你可以试试我。”那人回答说：“好 的，你向后面瞧吧。”兵士转身，看见一只大熊，向他咆哮地走来。兵 士叫道：“哦呵，我要叫你的鼻子发痒，没有兴致咆哮。”他就拿枪瞄 准，对着熊的鼻孔射击，熊倒下不动了。陌生人说广我看你还有胆 量,但是还有一件事情，你应该办到。”兵士自然晓得站在他前面的是 什么人，回答说：“只要对于我来生的幸福没有损害，我什么都可以答 应。”绿衣人回答说：“将来你自然会知道的。你在七年之内，不准洗 手脸，不准剃胡子，不准梳头发，不准剪指甲，不准祈祷上帝。我再给 你一件褂子和外套，你就在这时候穿着。如果你在七年之内死了，那 你就是我的，但是如果你仍旧活着，你就可以恢复自由，并且一辈子 都富裕。”兵士想到他现在处境非常困难，又因为他屡次冒着死亡的 危险，所以他就大胆答应了。魔鬼脱下绿褂子,递给兵士说：如果你 把这件褂子穿到身上，伸手到口袋里去摸，就有很多的钱。”然后魔鬼 把熊皮剥下说：“这是你的外套，也是你的床，你应该在这上面睡，不 准到别的床上去。因为这套服装的关系，你应该叫‘熊皮人’。”说完 魔鬼就不见了。 　　兵士穿着褂子，马上伸手到袋里，知道魔鬼的话不错，然后他披 着熊皮去旅行，很是愉快。凡是对他有好处，对钱有损害的事情，他 都尽量去做。第一年还勉强过得去，但是第二年他已经像一个怪物 了。头发差不多盖着他的整个面孔，胡子像一块粗毛毡，手指变成爪 子，面孔上尽是污泥，如果把水芹种下去，就可以长出来。谁见了他， 就要跑开。他到处把钱给穷人，叫他们祷告他七年里不死,又因为他 　　296 　　买东西都给很多的钱，所以他总是找得着住宿的地方。在第四年里， 他来到一个旅馆里，老板不肯接待他,甚至连马栏里都不让他住，因 为他怕他的马受到惊吓。但是“熊皮人”伸手到袋里，拿了一满把金 币出来，老板才有了同情心，把后屋的一问房给他；不过他要“熊皮 人”答应，不要让人看见他，免得坏了旅馆的名誉。 　　晚上“熊皮人”单独坐着，一心希望七年快快过去。他听见隔壁 房里，大声号叫。他起了同情心，把门打开，看见一个老年人双手捧 着自己的头在痛哭。“熊皮人”走到他跟前，老年人跳起来要逃走。 他听见是人的声音，才受感动，最后，因为“熊皮人”和和气气地劝他， 他才把他的悲哀的原因说出来。他的财产已经消耗完了，他和他的 女儿们只得受苦，他非常贫穷，连旅馆钱都付不出，只有去坐监牢。 “熊皮人”说广如果你没有别的顾虑，我有的是钱。”他叫老板来付了 他的房钱,还拿了一满包的金子，放到老年人的衣袋里。 　　老年人觉得自己从忧愁中被救出来了，不知道应该怎样表示感 谢。他向“熊皮人”说:“跟我来，我的女儿们都非常漂亮，你可以选一 个做妻子。如果她听到，你给我做了什么事情，她是不会拒绝的。你 的样子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她一定要给你弄得整整齐齐的。”这话很 使“熊皮人”高兴，他就一起去了。大女儿看见他的面容，吓了一跳, 号叫起来，跑开了。二女儿虽然站在那里，从头到脚端详他，但是她 说:“我怎样能够嫁给一个没有人形的丈夫呢？从前到这里来过的剃 了毛的熊,假装一个人，穿着轻骑兵的皮袍，戴着白手套，还使我高兴 些。如果他只是难看，我也可以习惯。”小女儿说：“亲爱的爸爸，帮助 你逃脱灾难的人,一定是一个好人。你答应了他一个未婚妻，就应该 照你的话做。”可惜“熊皮人”的面孔被污泥和头发遮住了，不然我们 就可以看到他听到了这话是怎样地高兴啊。“熊皮人”从手指上取下 一个戒指来，折断了，把一半给未婚妻，一半自己留着。他在未婚妻 的一半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在自己的一半上写着未婚妻的名字，请未 婚妻把她的一半好好保存着。以后他就告别说：“我还要去游浪三 年；如果我不回来，你就可以自由，因为我一定死了。但是你祷告上 　　帝请他保佑我的生命。” 　　可怜的未婚妻全身穿着黑衣服；她每想到她的未婚夫，她就流眼 　　298 　　泪。她从姐姐那里得到的只是轻蔑和嘲笑。大姐说：“你小心，如果 你把手伸给他，他就用熊掌打你。”二姐说:“你防着，熊爱吃甜东西， 如果他喜欢你，他就会吃你。”大姐又说：“你应该老是按照他的意思 办事，不然，他就要吼起来。”二姐接着说：“熊会跳舞，结婚的时候一 定很有趣。”未婚妻不做声，也不灰心。“熊皮人”到处游玩，从这里到 那里，尽量做好事，把很多钱给穷人，叫他们替他祷告。到了七年的 最后一天，天亮了，他又到荒地上，坐在那一圈树下。不久，风呼呼地 吹，魔鬼站在他面前，瞅着他，很不髙兴；然后它把旧褂子丢给他,讨 回他的绿衣服。“熊皮人”回答说：“没有这样简单的事情，你应该先 把我弄干净。”魔鬼没有法子，只得去拿水来，给“熊皮人”洗身体、梳 头、剪指甲。然后他像一个勇敢的战士，比从前漂亮得多了。 　　最后魔鬼走了，“熊皮人”心里很轻松。他到城里去,穿着一件漂 亮的天鹅绒的褂子，坐着一部四匹白马拖的车，到他的未婚妻家里 去。没有人认得他，父亲以为他是一个上校，引他到女儿们的房间 里。他坐在两个大女儿中间；她们给他斟葡萄酒，把顶好的食物放到 他面前，她们觉得在世界上还没有看见比他更美的男子。但是未婚 妻穿着黑衣服坐在他的对面，闭着眼睛不做声。最后他问父亲，是不 是要把一个女儿给他作妻子，两个大的跳起来，跑到房里，要穿漂亮 的衣服，因为各人都希望自己是当选者。房间里只有客人同他的未 婚妻的时候,客人把他的半截戒指拿出来，丢在酒杯里，从桌子上递 给未婚妻。未婚妻接着，把酒喝完了，看见杯底的半个戒指，她的心 忽然跳起来。她拿出系在她颈带上的一半，放到旁边，两半完全符 合。他说广我是你的未婚夫，就是你见过的‘熊皮人’，因为上帝的恩 惠，我恢复了人形，并且又干净了。”他向她走去，拥抱她，同她接吻。 这时候，两个姐姐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进来，看见美丽的男子被妹妹得 到了，又听到他就是“熊皮人”，非常生气，就朝外跑。一个跳井淹死 了，一个在树上吊死了。晚上，有人敲门，新郎开门看见穿绿衣服的 魔鬼;魔鬼说：你看，现在我失掉你一个灵魂，得到了两个灵魂。” 　　299 　　102 鹪鹩和熊 　　夏天里，有一次，熊和狼在森林里散步，熊听到一只鸟唱得非常 好听，就说:“狼兄，这是一只什么鸟，它唱得这样好听？”狼说:“这是 鸟王，我们应当在它面前鞠躬。”但是那是鹪鹩。熊说:“如果是的，我 很想看看美丽的王宫。你引我去吧。”狼说：“不能像你说的这样容 易，你应该等到王后来。”不久，王后来了，嘴里含着饲料，国王也来 了，要喂它们的孩子。熊很想马上跟着去，但是狼扯着熊的袖子说: “不行，你应该等到国王和王后走了再去。”于是它们记住窠在什么地 方，又走了。熊心里不安宁，要看王宫；过了一会儿，它又到前面来。 那时国王和王后都飞出去了，熊向里面瞧，看见有五六个小鸟蹲在里 面。熊叫道：“这是国王的宫殿吗？这是一个可怜的宫殿！你们也不 是王子，你们是私生子。”小鹪鹌听到了这话，非常生气，喊叫道广不， 我们不是私生子，我们的父母是正经人；熊，我们要和你讲清楚。”熊 和狼很害怕，就回到洞里去。但是小鹪鹩还是不住地叫嚣，父母又衔 了饲料回来之后，它们说:“我们宁愿饿死也不动一只苍蝇的小腿，你 们应该先讲清楚，看我们是不是正经孩子；熊来过了，骂了我们。”于 是老王说:“你们安静些吧，那总是要讲清楚的。”然后它同王后飞到 熊的洞门口向里面喊道广老熊，你为什么骂我们的孩子呢？我要叫 你吃点苦头，我们要苦战来解决。”于是熊宣了战，它把所有的四脚动 物都召集起来：公牛，驴子,母牛，鹿,獐子以及地上的一切四脚动物。 鹪鹩召集所有在空中飞的东西；不但大大小小的鸟，还有蚊子、黄蜂、 蜜蜂和苍蝇都来助战。 　　开战的时间到了，鹪鹩派了间谍去探听敌人的总司令是谁。蚊 子最有策略，飞到敌人聚集的森林里，躲到发布口令的地方的树叶下 面。熊站在那里喊狐狸到面前说：“狐狸，在一切动物中，你最狡猾， 你应该当将军，指挥我们作战。”狐狸说：“好的，我们要用什么信号 呢？”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狐狸说：“我有一条美丽的，多毛的长尾 　　300 　　巴，像一根红羽毛；如果我把尾巴向上竖着，那事情就很好，你们可以 前进；如果我把尾巴放下来，你们就赶快逃跑。”蚊子听到了这话，便 飞回去，一五一十地向鹪鹩说了。 　　交战的那一天的清早，四脚动物都跑来，声音很大，连地皮都震 动了 ；鹪鹩也带着它的军队从空中飞来，唧唧喳喳，嘈杂得怕人；它们 从两边走拢来。鹪鹩派黄蜂下去，叫它落到狐狸的尾巴下面，用力刺 它。剌了狐狸第一下的时候,它发抖，举起了一只腿，但是它忍着痛， 尾巴还是朝上竖着；剌了它第二下的时候它不得不把尾巴放下一会 儿；但是刺它第三下的时候，它不能支持了，就叫起来，把尾巴夹到腿 当中。别的兽看见了，以为一切都完了，就各自跑到自己洞里去；于 是鸟打了胜仗。 　　国王和王后飞到它们孩子那里，叫道：“孩子们，你们高兴吧，尽 量吃喝，我们打了胜仗了。”但是小鹪鹌们说:“我们要熊到我们窠前 来谢罪，说我们是正经孩子，我们才吃东西呢。”于是鹪鹩飞到熊的洞 门口，叫道：“熊，你应该到我的孩子窠前去谢罪，并且说它们是正经 孩子，不然它们就踏坏你的肋骨呢。”熊很害怕，爬去谢罪。现在，小 鹪鹩们才心满意足，坐在一块吃噚，一直玩到深夜，人人都髙兴快乐。 　　103甜稀饭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忠实勇敢的女孩子，她同母亲单独生活，没 有东西吃。孩子走到森林里,遇着一个老太婆,她已经知道她们的痛 苦了，送了她一个罐子，叫她向它说：“罐子，煮吧丨”她一说，它就煮出 很好的小米甜稀饭；她一说，“罐子,停止吧丨”它就停止不煮。女孩子 把罐子拿回家给母亲，从此她们就不受穷不挨饿了，随时可以吃甜稀 饭。有一次’女孩出去了，母亲说：“罐子’煮吧！”罐子就煮出稀饭来。 她吃饱了；她要罐子停止不煮，但是她不知道那句话。于是罐子煮下 去，稀饭从罐子边漫出来，还是不断地煮，厨房和整个屋子都满了，第 二幢房子和街上也满了，好像要叫全世界的人都吃饱一样；这真是最 　　301 　　大的灾难，没有人知道有什么办法。最后只剩下一间房子了，这时候 女孩回来，说了一声：“罐子，停止吧！”它这才停止不煮；可是谁要进 城，就得吃着过去。 　　104 聪明的人们 　　有一天，一个农夫从屋角里拿出他的榛木的手杖，向他的妻子 说:“特里内，我现在要出门去，三天之后才回来。如果兽贩子在这时 候到我们家里来，要买我们的三条牛，你可以卖给他；但是一定要两 百块钱，少了不卖，你听见吗？”妻子回答说广上帝保佑，你只管去，我 一定要照你的话办。”丈夫说:“是的，你！你小的时候，有一次把头跌 伤了，一直到现在还有毛病。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做了蠢事，我就 把你的背染成青色，不用染料，只是用我手里拿的这根棍子。你要当 心，那颜色一年都不得褪。”丈夫一面说一面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兽贩子来了，妻子没有同他讲很多的话。他看了 牛，听了价钱的时候，就说：“我愿意出这么多，这是最公道的价钱。 我要马上把牛赶走。”他把链子解开，把牛赶到栏外。他正要出大门， 妻子抓着他的袖子说：“你应该先给我两百块钱，不然，我不能放你 走。”那人回答说广对的，我忘记带钱包来。你放心，在我付款以前， 我要给你一个保证。我带两条牛去，把第三条牛留给你做抵押品。” 妻子答应了。让那人牵牛走了，她想：“我做得很聪明，罕斯知道了， 一定很高兴。”第三天，农夫照着他说的话回来了，马上问牛是不是卖 了。妻子回答说:“自然，亲爱的罕斯，照着你说的卖了两百块钱。它 们实在不值这些钱，但是那人没有讲价就赶走了。”农夫问广钱在哪 里呢？”妻子回答说广钱我没有拿到，他恰巧忘记带钱包；但是他马上 就要送来的；他给我留了一个很好的抵押品。”丈夫问：“什么抵押品 呢？”“三条牛中间的一条，他必须把钱付了，才能得着这一条。我做 得很聪明，留下了最小的一条，它吃得顶少。”丈夫生气了，拿起他的 棍子,要把妻子的背染成青色。但他又忽然把棍子放下来说：“你是 　　302 　　在上帝地上乱摇乱晃的蠢鹅①，我可怜你。我要到大路上等三天，看 是不是有比你更蠢的人。如果我找着了，那你就可以自由；但是，如 果我找不着，你就要得到你应得的报酬，丝毫没有折扣。” 　　他到大路上去，坐到大路的石头上，等候所有来往的人。他看见 来了一部四围有栏的货车，一个女人站在车中间，不坐到放在旁边的 一捆草上，也不在牛旁边牵着它们走。那人想：“这一定是我要找的 人了。”他就跳起来，在车子前面跑来跑去，好像是个很不聪明的人。 女人向他说:“老大哥，你要做什么呢？我不认得你，你从哪里来呢？” 那人回答说：“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晓得怎样再上去；你能够用车 送我上去吗？”女人说：“不能，我不知道路。但是如果你是从天上来 的，那你一定可以告诉我，我的丈夫情形怎么样，他在那里已经有三 年了；你一定看见过他吧？”“我看见过他，但是在那里也不是人人过 得都好。他在放羊，那些宝贝羊叫他很操心；它们跳到山上，跑到森 林里，他得跟着跑，把它们赶到一块。他的衣服也很破烂，马上要从 身上掉下来了。那里没有裁缝，童话上说圣彼得不让裁缝进去②，你 是知道的。”女人叫道广谁想到这种情形呢！你看怎样？他有一件星 期天穿的衣服，挂在家里的橱里，我要去拿来，让他在那里可以穿得 好看些。请你帮点忙，带给他吧。”农夫回答说:“那不行，人不准带衣 服到天上去，在大门口要被人收去的。”女人说:“你听我说，我昨天卖 了许多麦子，得了一大笔钱，我要送给他。如果你把钱包放到衣袋 里，是没人知道的。”农夫回答说广如果没有别的法子，我一定替你帮 忙。”女人说,你坐在这里，我要坐车回去拿钱包;我马上就来。我不 坐到那捆草上，要站在车子上，这样牛的负担可以轻些。”她赶着牛去 了，农夫想广她真有愚蠢的天才，如果她当真把钱拿来，我的妻子可 以说是有福气，因为她不会挨打了。”没有好久，她跑来了，拿着钱，亲 自放到他衣袋里。她在走开的时候还再三谢他的好意。 　　女人又回到家里，看见她的儿子从田里回来。他向儿子讲她所 遭遇的意外事件，还说广我很高兴，找着了机会，给我可怜的丈夫带 　　①德国风俗把糊涂女人叫做鹅。 　　②参看第35篇，《裁缝在天国里》。 　　303 　　了点东西去，谁想到他在天上缺少什么东西呢？”儿子非常惊讶。他 说:“妈妈，天上的人不是每天来的。我要马上去，看是不是还能找得 着他;他应该向我讲，那里情况是怎样的，工作是怎样的。”他配上马 鞍，匆匆地骑着去了。他找着农夫，农夫坐在柳树下面，正要数袋里 的钱。小伙子向农夫叫道：“你没有看见从天上来的那个人吗？”农夫 回答说：“看见了的，他又起身回去了，上到那里的山上了，从那里去 要近些。如果你骑马赶快走，还可以赶得上他。”小伙子说：“啊，我辛 苦了一整天，又骑马到这里，实在很疲倦了 ；你认识那个人，请你帮点 忙，骑我的马去劝他来一趟。”农夫想：“这也是一个蠢东西。”他说: “我为什么不给你帮忙呢？”他就上马赶快去了。小伙子坐在那里，一 直到黑夜，但是农夫没回来。小伙子想广天上的人一定很忙,不能回 来，农夫把马给他，叫他带给我父亲了。”小伙子回家，向他母亲讲经 过情形；他把马送给父亲，免得他老是跑路。母亲回答说广你做得 好，你年纪还轻，可以步行。”农夫回家，把马拴到栏里做抵押的牛旁 边，然后走到他的妻子跟前说：“特里内，你有福气，我找着了两个比 你还要蠢的人；这一回你可以不挨打，我要给你留着，等到有别的机 会再说。”然后他点上他的烟管，坐在安乐椅上说:“这是一件好生意， 用两条瘦牛换一匹肥马，还加上一大袋的钱。如果糊涂常有这多的 收入，我很愿意尊敬它。”农夫是这样想，你一定也爱愚蠢的人了。 　　105 蛤蟆的童话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的母亲每天下午给他一小碗牛奶和一只小 面包，孩子端着出去坐在院子里。他开始吃的时候，蛤蟆就从墙缝里 爬出来，把小头伸到牛奶里一起吃。孩子喜欢这样，如果他端着小碗 坐在那里，蛤蟆没有马上来，他就向它叫道： 　　304 　　“蛤蟆，蛤蟆，赶快来， 你这个小东西到这里来， 来吃你的小面包， 喝你的牛奶，神清气爽。” 　　蛤蟆就跑了来，仔细尝味。蛤蟆也表示谢意，它从它的秘密宝库里， 拿各种各样的好东西，灿烂的宝石、珍珠和金的玩具给孩子。但是蛤 蟆只喝牛奶，不吃面包。有一回，孩子拿着他的小调羹轻轻地敲蛤蟆 的头说：“小东西，你也吃面包呀。”母亲站在厨房里，听见孩子同人说 话，她看到他用小调羹敲蛤蟆，她就拿了一块大木头跑出来，把那好 蛤蟆打死了。 　　从此,孩子就起了一种变化。蛤蟆同他一道吃的时候，他长得又 高大，又强壮；但是现在，他那漂亮的红脸蛋苍白了，渐渐瘦了。没有 多久,猫头鹰夜里叫起来，鸲鹆收集树叶，做了一个花圃，不久，那孩 子就躺在棺材里面了。 　　一个孤儿坐在城墙旁边纺线，她看见一个蛤蟆从墙脚下洞里爬 出来。她赶快把他的蓝丝围巾摊在身边，因为蛤蟆都很喜欢那种围 巾，在围巾上面走。不久，那蛤蟆看见了围巾，转回洞里，拿了一个小 金帽子放到围巾上，然后走了。女孩拿了金帽子，帽子是精致的金线 织成的，闪闪发光。不久，蛤蟆第二次又来；它看见金帽子没有了，爬 到墙边，因为痛苦，就用力撞它的小头，终于死在那里。如果女孩子 让金帽子在那里放着，那蛤蟆一定还要从洞里搬出许多宝贝来的。 　　蛤蟆叫：“咕咕，咕咕。”小孩说:“出来。”蛤蟆出来，小孩向它打听 他的小妹妹:“你没有看见小红袜子吗？”蛤嫫说:“不，我没有。你怎 样呢？咕咕,咕咕,咕咕。” 　　305 　　106 可怜的磨坊徒弟和小花猫 　　在一个磨坊里，住着一个年老的磨坊老板，他没有妻子，也没有 儿女，只有三个徒弟在他那里工作。他们跟他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 有一天，他向他们说:“我老了，要想休息了，你们出去，每人给我找一 匹马来，谁找来的马最好，我就把磨坊给他；但是他得养活我，一直到 我老死为止。”第三个徒弟是穷人的孩子，其余两个徒弟都以为他愚 蠹，不愿他得着磨坊，而且打算把他赶出去。他们三个人一起出去， 来到村庄前面，那两个徒弟向蠢罕斯说:“你只能留在这里，你一辈子 也找不到一匹劣马的。”但是罕斯还是跟他们一起走去。到了夜里， 他们来到一个洞里，就在里面睡觉。那两个聪明人等到罕斯睡着了， 便走出去，离开了那里，让小罕斯一个人睡在洞里，他们以为这样做 很高明；但是他们以后也没有好结果。太阳升起的时候，罕斯醒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深的洞里；他向四周看看，叫道：“唉哟，天呀， 我在哪里呀！”他起来爬到洞外，走到森林里，心里想广我一个人孤零 零地留在这里，我怎样能够找到一匹马呢！”他这样一面想一面向前 走，遇着一只小花猫，它很和气地说：“罕斯，你要到哪里去？”“唉，你 可没法帮助我。”小猫说：“你的愿望我已经晓得了，你要一匹好马。 你跟我来，给我做七年的忠实仆人，我要给你一匹美丽的马，是你生 平没有看见过的。”罕斯想：“这是一只奇怪的猫，但是我要看看，它讲 的是不是实话。”猫带他到它的小魔宫里，那里尽是小猫给它服役；它 们伶俐地在楼梯上跳上跳下，很快乐。晚上，它们吃饭的时候，有三 只猫奏乐；一只弹低音四弦琴，一只拉提琴，第三只把喇叭放在嘴上， 尽力鼓起两颊吹。它们吃过饭,把桌子搬走，那猫说:“罕斯，来同我 们跳舞吧。”他回答说广不，我不同猫跳舞，我从来没有跳过。”它向小 猫说：“那么，你们送他上床去。”于是一只猫点了灯，送他到卧房里， 一只猫替他脱鞋子，一只猫替他脱袜子，最后一只猫把灯吹熄。第二 天早晨，它们又来帮助他起床；一只猫替他穿袜子，一只猫替他系袜 　　306 　　带，一只猫去拿鞋子来，一只猫给他洗脸，一只猫用尾巴揩干他的面 孔。罕斯说：这样很舒服。”但是他也应该给猫服务，他必须每天劈 些木柴；为了劈木柴，花猫给他一把银斧头，一把银楔子，一把银锯子 和一个铜锤于。他把柴劈得很细。他留在猫的宫里，吃好的，喝好 的；但是除花猫和它那些小猫外，一个人也看不见。有一次，花猫向 他说：“请你到我的草地上去割草，把草晒干。”它给了他一把长柄的 银镰刀和一块金的磨刀石，叫他把这些东西好好保存，用完还给它。 罕斯去做它所嘱咐的工作，做完以后，把长柄镰刀、磨刀石和干草带 回家，问它给不给他工钱。猫说:“不，你还得先给我做一件事情。这 里有银的建筑材料，银斧头，曲尺和一切必需的东西，都是银的，请你 用这些东西先给我造一幢小房子。”罕斯把小房子造好了，告诉花猫 说他已经把一切做好，但还是没有得到马。七年过得很快，在他觉得 只有半年。花猫问他要不要看看它的马。罕斯说广好的。”它打开小 房子的门，里面站着十二匹马。啊哈，它们生得很肥壮，发着光彩；他 看了很喜欢。猫给他吃喝了一顿说：“你回家去吧，你要的马暂时我 不让你带去；三天以后我亲自给你送去。”罕斯出发回去，花猫指给他 到磨坊去的路。它没有给过他一件新衣服，他还是穿着他原来的破 烂小褂子，那件衣服过了七年，各部分都嫌小了。他到家的时候，其 余两个磨坊徒弟也回来了。他们每人带回了一匹马，但是一匹是瞎 的，一匹是跛的。他们问：“罕斯，你的马在哪里呢？”“三天以后就 来。”他们听了笑起来说：真的，罕斯，你在哪里找到一匹马？那一定 是了不起的东西了！ ”罕斯走进客厅，磨坊老板不要他坐在桌子边吃 饭，因为他穿得这样破烂，如果有客人进来，一定使他们很难为情。 因此他们拿了一点食物，让他到外面去吃。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其 余两个徒弟不让他睡在床上，他只好爬到鹅栏里去躺在一些硬麦秆 上。等到他早晨一觉睡醒，三天已经过去了，来了一部六匹马拖的车 子。啊，车子发着光彩，马很漂亮，一个用人牵着第七匹马，那就是可 怜的磨坊徒弟的。马车里出来了一位漂亮的公主，走到磨坊里。那 公主便是可怜的罕斯给她服务了七年的小花猫。她问磨坊老板，穷 人的孩子在哪里。磨坊老板说:“我们不能留他在磨坊里，因为他的 衣服非常破烂，他睡在鹅栏里呢。”公主叫他们马上去请他来。他们 　　307 　　去叫他出来，他只得把他的小褂子拉在一起，把身体遮盖着。公主的 仆人拿出漂亮的衣服，替他洗了澡，叫他穿上那些衣服。他打扮好以 后，没有一个国王比他更漂亮的了。然后公主要看看其余两个徒弟 带来的马，一匹是瞎眼的，一匹是跛腿的。她叫仆人把第七匹马牵 来。磨坊老板看见了，说他院子里还没有来过这样的马。她说：“这 是第三个磨坊徒弟的马。”磨坊老板说：“他应该得到磨坊。”但是公主 说，这匹马可以归磨坊老板所有，他的磨坊也仍旧叫他自己留着。她 自己把她忠实的罕斯带到马车里一起走了。他们先到他从前用银工 具造的小房子那里，这房子现在已经变成一座大宫殿了，里面一切东 西都是金的和银的。她就在那里和他结婚。他变得非常富有，他的 财产一生也用不尽。因此再没有人敢说：凡是样子愚蠢的人就不能 做什么事情了。 　　107 两个旅行的人 　　山和谷是不碰头的，但是好人和坏人却会碰头。有一次，一个鞋 匠和一个裁缝在旅行时到了一起。裁缝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总是 高兴，快乐。他看见鞋匠从对面走来，看到他的背包，知道他是做什 么手艺的，就唱了一首歌嘲笑他： 　　“替我缝鞋缝， 替我拉鞋线， 把两边涂上沥青， 把小钉替我敲紧。” 　　鞋匠不知道是开玩笑，皱着面孔，好像喝了醋，又好像要抓小裁 缝的脖子。但是小伙子笑起来，把他的酒瓶递给鞋匠说广我没有坏 意，请你喝一点酒，不要生气吧。”鞋匠喝了一大口，脸上的怒容就没 有了。他把瓶子还给裁缝，说：“我喝了一大口，人只说喝得多，但是 不说渴得厉害。我们要一起旅行吗？”裁缝说:“如果你高兴到一个不 　　308 　　缺少工作的大城市里去，我也同意。”鞋匠回答说：“我正要到城里去; 在小镇市上赚不到钱，乡下人都喜欢赤脚。”于是他们一起继续旅行， 像黄鼠狼在雪里一样，总是一脚一脚地朝前走。 　　他们两个有的是时间，但是没有东西吃。他们到一个城里，就各 自去拜访他们的同行。小裁缝很健康活泼，又有非常好看的红脸蛋， 所以大家都高兴给他工作；如果运气好，他告别的时候，师傅的女儿 还会在门口给他一个吻。他同鞋匠又到一起的时候，他小包里的东 西总比鞋匠多些。性情乖怯的鞋匠歪着嘴脸说：越是流氓，越有福 气。”但是裁缝总笑着、唱着，把他得到的东西，分给他的同伴。如果 他袋里有几角钱，就叫人开饭，高兴得在桌子上拍，弄得杯子跳起来。 “赚得容易，花得也容易”，他就是这样。 　　他们旅行了一些时候，到一个大森林跟前，到京城的路是通过森 林的。但是有两条小路，一条要走七天，一条只要走两天，他们不知 道哪一条是近路。两个旅行的人坐在一棵橡树底下商量，看应该怎 样预备，要带几天的面包。鞋匠说：“人应当从坏处着想，我要带七天 吃的面包。”裁缝说:“我为什么背着七天的面包，像个驮兽似的，不能 向周围看一看呢？我靠着上帝，什么都不管。我袋里的钱在夏天和 冬天都是一样，但是面包在热的时候要干，并且还要霉烂，我的衣服 也会很快破掉。我们为什么不找正确的道路呢？只带两天的面包就 好了。”于是各人买了面包，然后听天由命，走到森林里去。 　　森林里非常寂静，好像一座教堂。没有风吹，没有水流，没有鸟 叫，并且没有日光射过密叶的树枝。鞋匠不说一句话，沉重的面包压 在他的背上，汗珠从他那讨厌的阴森的面孔上流下来。但是裁缝非 常活泼，跳跳蹦蹦，拿着一片叶子吹哨，或者唱一首小歌;他想：“上帝 看到我这样快乐，一定很高兴的。”他们这样走了两天，但是第三天那 森林还没有完，裁缝的面包也吃完了，他的心却加重了一磅；这时候， 他还没有失掉勇气，还依靠上帝和他的幸运。第三天晚上，他饿着躺 在一棵树下，早晨又饿着爬起来。第四天也是一样。鞋匠坐在一棵 倒下的树上吃面包的时候，裁缝在旁边看着。裁缝向鞋匠讨一块面 包，鞋匠就嘲笑说：“你老是很快活，现在你可以尝尝忧愁的味道了; 早晨叫得太早的鸟，晚上就要被鹰抓去的。”总而言之，他没有怜悯 　　309 　　心。但是第五天早晨，可怜的裁缝站不起来了，非常疲倦，一句话都 说不出来；他的脸色发白，眼睛红了。于是鞋匠向他说：“今天我要给 你一块面包，但是我要挖掉你的右眼。”不幸的裁缝愿意保存他的生 命，没有别的办法；他还睁着两只眼睛哭了…回，然后直躺着，让那铁 石心肠的鞋匠，用一把快刀挖掉他的右眼。裁缝想到他从前在食物 橱里偷了东西吃，他的母亲向他说的话：“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无可 奈何的事，只得忍受。”他吃完了用大价钱买来的面包之后，他又起来 走路，忘记了他的不幸，并且安慰自己说，我用一只眼睛，仍也可以冇 得见呢。但是到了第六天，饥饿又重新来到，差不多把他的心都吃光 。晚上，他又倒在一棵树旁边，第七天早只，他非常疲倦，不能起 来，死神已经坐在他背后了。于是鞋匠说广我要做慈善事业，再给你 一块面包;但是我不能让你白吃，我要挖掉你的左眼。”这时候，裁缝 才认识到他的放浪生活，请求亲爱的上帝赦罪；他说广你要怎样办， 就怎样办吧，我要忍受无可奈何的事；但是你想一想，上帝不是随时 都来裁判的，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对我做了这种坏事，将 来是要得报应的。我在得意的时候，把我的钱分给你用。我的手艺 是一针赶一针的工作。如果我没有眼睛，不能生活，那我只有讨饭。 如果我瞎了，你不能让我单独躺在这里，不然，我就应该饿死。”但是 那无法无天的鞋匠，拿着刀子又把他的左眼挖掉了。以后鞋匠给他 吃了一块面包，递了一根棍子给他，牵着他走。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走出森林；森林外面的原野上有一个绞 架。鞋匠引瞎子裁缝去，叫他躺下，就自己走了。裁缝因为疲倦、疼 痛和饥饿，睡着了，并且睡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他醒了，但是不知 道躺在哪里。绞架上挂着两个可怜的犯人，每个头上落着一只乌鸦。 一个吊死鬼说：“兄弟，你醒了吗？”第二个吊死鬼回答说：“是的，我醒 了。”第一个又说:“我告诉你,今天夜里从绞架上落下来的露水，谁拿 来洗10，瞎了的眼睛可以看得见。但愿瞎子们知道这件事！瞎子不 相信，他是可以佼复视力的。”裁缝听到了这些话，拿着他的手巾，按 到草上，手巾被露水润湿了，他用它洗他的眼窝。不久，那吊死鬼所 说的话都应验了，一双明亮健康的眼睛填满了两个眼窝。没有多久， 裁缝行见太阳在山后升起；他面前的平地上，就是伟大的京城，有高 　　輔網 　　甲善… 　　310 　　大的城门和成百的宝塔，塔尖上的金球和十宇架，幵始发光。他能够 辨别树上的每片叶子，看见飞过去的鸟和在空中跳舞的蚊子。他从 口袋里拿出一根缝针，穿线比以前更快，他的心喜得跳起来。他跪在 地下，感谢上帝赐给他的恩惠，做早晨的祷告，他也没有忘记替那可 怜的犯人祈祷，他们吊在那里，像钟里面的摆，风吹得他们互相撞击。 然后他背上他的行李，不久就忘记了所遭遇的伤心事，一面唱歌吹 哨，一面向前走。 　　他最先遇着的是一匹棕色小马；它在田里乱跳。他抓着它的鬃， 要骑它到城里去。但是小马请求释放它。小马说：“我年纪还太轻， 连你这样身子很轻的裁缝都要把我的背脊压断，让我跑吧，等我强壮 的时候再来骑。或许我将来还有机会可以报答你的。”裁缝说：“去 吧，我看你还是一个非常顽皮的孩子。”他用树枝在马背上打了一下， 马喜得用后腿踢，跳过篱笆和壕沟，跑到田里去了。 　　小裁缝从昨天起就没有吃东西。他说广虽然太阳充满我的眼 睛，但是面包不充满我的嘴巴。我遇到了勉强可吃的东西，我一定要 吃它。”这时，一只鹳在草地上十分庄重地走来。裁缝叫道：“停住! 停住！ ”他就抓着它的腿说：“我不晓得你是不是可以吃，但是我饿得 很，不许我有长时间的选择，我只得切下你的头来烤了吃。”鹳回答 说广不要这样，我是一只圣鸟，没有人害我，我要把伟大利益带给人 类。你饶我的命吧，我将来要报答你的。”裁缝说广长腿老哥，你去 吧。”鹳就起飞，吊着两只长腿，慢慢飞走了。 　　裁缝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呢？我饿得越发厉害了，我的胃越 发空了。我在路上遇着的东西，都没有了。”这时候，他看见池上有几 只小鸭子游来。他说:“你们来得真巧。”他抓着当中的一只小鸭子， 要扭断它的脖子。一只老鸭子藏在芦苇里，开始大声叫喊，张着嘴巴 游过来，恳求他饶了小鸭子。老鸭说广你没有想到，如果一个人把你 抓去，要打死你，你的母亲该是如何悲哀吗？”裁缝心肠很好，他说： “不要说了，给你留下小鸭子。”他就把捉住的小鸭子又放到水里。 　　他转身的时候，有一棵老树站在他面前，树干已经空了一半；他 看见野蜂在那里飞出飞进。裁缝说广我做了好事，在这里马上找着 了报酬，蜜蜂会补养我。”但是蜂王出来,恐吓他说：“如果你挨着了我 　　311 　　的人民，毁坏了我的窠，那我们的刺就同万根火一样，射到你的皮肤 　　里。但是如果你让我们安居乐业，再走你的路，我们有机会一定要为 你服务。” 　　小裁缝看到在这里也不能有什么希望。他说：“三只碗是空的， 第四只碗里什么也没有，这是一顿很坏的饭食。”他拖着饿肚子到城 里，那里正打十二点钟，客栈里已经替他烧好了饭，他可以马上坐到 桌边去吃。他吃饱了说：“现在我要工作了。”他在城里到处找师傅， 不久就有了很好的工作。因为他的手艺学得很好，所以没有多久，他 就出了名，大家都要小裁缝替他们做新褂子。他的声名一天比一天 大。他说:“我的本领不能再有进步了，虽然如此，还是一天比一天 好。”最后，国王请他做宫中裁缝。 　　但是世界上的事有些凑巧。同日，他从前的同伴鞋匠，也做了宫 中鞋匠。他看见裁缝，又有了两只健全的眼睛,他的良心很难过。鞋 匠想：“在他向我报仇以前，我应该给他掘一个坑。”但是谁给别人掘 坑，自己是要落进去的。晚上鞋匠下了工，天已经黄昏，他悄悄地到 国王跟前说广国王，裁缝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大言不惭；说能够把古 时候失掉的金子王冠，再找出来。”国王说广那我很喜欢。”国王叫裁 缝第二天早晨到他面前来，吩咐他去找那个王冠，不然，他就永远离 开京城。裁缝想：“哦，这是流氓说的话。如果这个暴庚的国王要我 做人力做不到的事，那我不等到明天，今天马上就出城去。”他捆了行 李,走出城门，很是难过，因为他得放弃他的幸福，离开那使他一切顺 利的城市。他走到他跟鸭子结交的池边，恰巧那只老鸭，坐在岸旁， 用嘴整理羽毛。因为他饶过了小鸭子的命，所以老鸭子马上认识他， 问他为什么垂头丧气。裁缝回答说广如果你听了我的遭遇，你一定 不觉得奇怪了。”他就向老鸭子讲他的命运。老鸭子说:“如果没有别 的，那我们可以想法子。那王冠掉到水里去了，在池塘的底上，我们 马上就去拿来。这时候，你只要把你的手巾摊到岸边上。”老鸭子带 着十二个小鸭子泅下去，五分钟之后它又上来，它的翅膀上放着王 冠，十二个小鸭子在周围游着，把嘴壳放在下面，帮助抬它。它们游 到岸旁，把王冠放在手巾上。你想不到那王冠是怎样美丽；太阳照在 王冠上，灿烂发光，好像十万颗红宝石。裁缝把手巾的四角系在一 　　312 　　块，拿给国王，国王非常高兴，把一根金链子套在裁缝的脖子上 　　0 　　鞋匠看到这个诡计失败了，他又想到第二个。他到国王面前说: 　　“国王，裁缝又骄傲起来，他说，他能够把整个王宫和里面所有的东 西，能动的和不能动的，里面的和外面的，都用蜜蜡做个模型。”国王 叫裁缝来，要他把整个王宫和里面所有的东西，能动的和不能动的， 里面的和外面的，都用蜜蜡做个模型。如果他做不成功，或者墙上少 一个钉子，就叫他终身住在地下监狱里。裁缝想：“越来越讨厌了， 没有人能忍受得住。”他把行李丢到背上走了。他来到那株空心树旁 边坐下，垂头丧气。蜜蜂飞了出来，蜂王问，他的头这样歪着，是不是 得了硬颈病。裁缝回答说:“啊，不是的，有别的事情压迫我。”他就讲 国王向他要求的事情。蜜蜂们开始嗡嗡地叫，蜂王说：“你回家去吧， 明天这时候再来，带一块大布来，一切就都好了。”于是他转身回去。 蜜蜂朝王宫飞，从敞若的窗户进去，爬到每个角落里，极其详细地观 察一切。然后它们飞回来，用蜜蜡做王宫的模型，非常迅速，眼行若 长了起来。晚上，一切都完成了。裁缝第二天早晨来的时候，整个漂 亮的建筑物巳经站在那里，连墙上的一个钉，屋顶的一片瓦都不缺 少，又细致，又洁白，又香又甜，和蜂蜜一样。裁缝很当心地用布包着 它，送给国王，国王见了，真是说不出的惊讶，把它陈列在最大的大厅 　　里，赏了裁缝一所大的石头房子。 　　但是鞋匠仍旧不放松；他第三次到国王那里说广国王，裁缝听说 宫院里没有喷水池，他夸口说，院子里要有水喷出来，和人一样高，和 水晶一样亮。”于是口王喊裁缝来说广如果明天我院子里没有像你说 的喷水池，那么刽子手就要在那里把你的头砍掉。”可怜的裁缝没有 想好久，就跑到城外，因为这一次对他的生命有关系，眼泪从脸上滚 下来。他正在非常悲哀地走着，从前被他放了的那匹小马跑来；它已 经长成一匹漂亮的棕色马了。马向他说广现在是我报答你的恩惠的 时候了。我已经晓得你缺少什么，但是我要马上帮助你，请你骑到我 身卜…我可以背得起两个像你这样的人了。”裁缝的勇气又来了，他一 跳上马，马飞快进城，一直到宫院里。它在那里转了三圈，快得和闪 　　电一样，转第三圈的时候，它倒下去。但是在眨眼间，轰地响了一声， 　　很是怕人；院子中间的一块地，像一个球跳到空中，从王宫上面出去 　　313 　　65 　　-…I 　　了，马上出来了一股喷泉，有骑在马上的人髙，水清洁得像水晶，日光 开始在上面跳舞。国王看见了，惊讶得站起来，在所有的人面前拥抱 小裁缝。 　　但是幸运没有多久。国王有许多女孩，一个比一个芙丽，但是没 有儿子。那恶毒的鞋匠第四次到国王那里说：“国王，裁缝还是很骄 傲。他现在夸口说，如果他高兴，他可以从空中给国王背一个儿子 来。”国王叫人喊裁缝来，说：“如果你在九天之内，给我送一个儿子 来，你就娶我的大女儿做妻子。”小裁缝想道：“虽然报酬大，人可以多 出些力；但是楼桃吊得太高，如果我上去摘，下面的树枝一断，我就要 跌下来。”他回家，盘腿坐在他的工作台子上，想想应该怎样办。最后 他叫道：“这不行，我要走，我在这里不能安静生活。”他于是捆好行 李，赶快出城。他来到草地上，看见了他的老朋友，鹳；它好像一个哲 学家，在那里走上走下，有时候静立着，仔细观察着一个娃，终于把它 吞了下去。鹳走来问候他。它说：“我看见你背着背包，你为什么要 离开京城呢？”裁缝对它讲国王向他要求的事，他不能办到，并且悲叹 他的不幸。鹳说:“你不要为了这件事情愁出白头发来，我要从患难 中把你救出来。我早已送了些婴孩到城里，我也可以从井里拿一个 小王子来。你回去，安静些。第九天你到王宫里，那时候我也要来 的。”小裁缝回家去，后来在约定的时候到了王宫里。没有多久,鹳飞 来敲窗户。裁缝给他幵窗户，长腿老哥小心谨慎地提起长脚走进来， 用庄严的步子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走；但是它嘴里含着个小孩，和天使 一样美丽，他的小手向王后伸着。鹳把小孩放到王后怀里，她抱着吻 他，喜欢得不知怎样才好。鹳在飞走以前，从肩上拿下它的旅行袋， 递给王后。袋里有很多纸盒,装着各种颜色的甜豌豆，王后把豌豆分 给小公主。但是最大的公主没有得着豌豆，却得到快乐的裁缝做丈 夫。裁缝说：“我好像得了头彩一样。母亲说得很对，她常常说，谁信 　　赖上帝，就有幸福,不会失败。” 　　鞋匠只得给小裁缝做结婚的跳舞鞋，然后国王就叫他永远离开 京城。他沿着到森林的路走，来到绞架跟前。他心里愤怒，天气又 热，十分疲倦，倒在地下。他闭着眼睛要睡，落在吊死鬼头上的两只 乌鸦，大声叫喊地冲下来，啄去了他的两只眼睛。他疯了，跑到森林 　　314 　　里去，一定在里面饿死了，因为没有人冉看见他，也没有人听到他的 ？肖'息0 　　108罕斯我的刺猬 　　从前有一个农夫，他有的是金钱财宝，但是他虽然富裕，还是缺 少一点福气：他同他的妻子没有孩子。他同别的农夫到城里去，别的 农民屡次嘲笑他，问他为什么没有孩子。最后他生气了，回到家的时 候说广我要一个孩子，就是个剌猬也好。”后来他的妻子生了一个孩 子，上半身是刺猬，下半身是男孩。妻子看见了孩子，大吃一惊说: “你看，你咒了我们。”于是丈夫说:“那有什么办法呢？男孩子应该行 冼礼,但是我们不要请人做干爹。”妻子说：“我们不能给他取别的名 字，只能叫他做罕斯我的刺猬。”他行冼礼的时候，教士说：“他有刺, 不能睡在平常的床上。”于是他们在火炉后面铺了一点麦草，把罕斯 我的刺猬放在上面。他也不能吃母亲的奶，因为他的刺会戳她。他 就在火炉后面躺了八年，他的父亲讨厌他，心里想，但愿他死掉；但是 他不死，永远在那里躺着。有一次，城里有集市，农夫要去，他问他的 妻子，要他带什么东西回来。她说：“一点肉，几个小麦面包，都是家 里要用的东西。”以后他又问保姆，保姆要一双拖鞋和后跟上绣花的 袜子。最后他问：“罕斯我的刺猬，你要什么东西呢？”他说广爸爸，我 要一个风袋笛。”农夫回家的时候，把他买的肉和小麦面包给妻子，把 拖鞋和后跟上绣花的袜子给丫头，最后他到火炉后面，把风袋笛给罕 斯我的刺猬。罕斯我的刺猬得了风袋笛之后说广爸爸，你到铁匠店 里，叫铁匠给我的公鸡钉掌，以后我要骑着走，永远不回来了。”父亲 很高兴，因为他可以脱离他，于是就给他的公鸡钉掌，钉好了，罕斯我 的刺猬翻身上去，骑着走了，并且赶着猪和驴，因为他要在森林里放 它们。公鸡在森林里同他飞到一棵高树上，他坐在那里放驴和猪，坐 了几年，驴和猪都长得很大了，他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他坐在 树上，吹他的风袋笛，奏音乐，非常好听。有一次，一个国王坐车走过 　　315 　　森林,迷了路，听到音乐，很是惊讶，派他的仆人去看一看，音乐是从 哪里来的。仆人周围看望，只见一个小兽在树上坐着，像一只公鸡， 上面骑着一个刺猬，在奏音乐。于是国王叫仆人问他为什么坐在那 里，是不是认得到王国去的路。于是罕斯我的剌猬从树上下来，说如 果国王肯写字据，答应把他回到王宫最先遇着的东西给他，他就给他 指路。国王想：“这件事容易办，罕斯我的刺猬不懂什么，我要怎样写 就怎样写。”于是国王拿了笔墨，写了几句话，交给罕斯我的刺猬，于 是罕斯我的刺猬指路，国王就平安到了家。他的女儿从远处看见他， 非常欢喜，向他跑来，吻他。他想到罕斯我的刺猬，向女儿讲经过情 形，他把他到家最先遇着的东西，答应给一个奇怪的刺猬，剌猬骑着 公鸡，好像骑着马一样，并且奏好听的音乐；但是他写的是，刺猬不应 该得到那件东西，因为罕斯我的刺猬并不认得字。公主很喜欢说，那 很好，因为她绝对不愿意去。 　　罕斯我的刺猬放他的驴和猪，总是高兴，坐在树上，吹他的风袋 笛。现在又有另外的一个国王带着他的侍从和马夫坐车来，也迷了 路，因为森林非常大，不知道从哪里回家去。他同样地从远处听到美 妙的音乐，叫他的马夫去看一看，究竟是怎样一回事。马夫到那棵树 下，看见公鸡蹲着，罕斯我的刺猬骑在鸡身上，就问罕斯在上面做什 么。“我放我的驴和猪；但是你要什么呢？”马夫说他们迷了路，不能 回到王国去，他是不是可以指示他们的路。于是罕斯我的刺猬同公 鸡一起从树上下来，向老王说，如果老王答应把他回到王宫最先遇着 的东西给他，他就要指示他的路。国王说广行，好的。”他就给罕斯我 的刺猬签字，答应把那东西给他。字据写好以后，他骑着公鸡在前面 走，把路指给国王，国王就平安回到他的国里。他到宫中院子的时 候，大家都欢喜。国王有个独养女儿，非常美丽，她看见她的老父亲 回来了，很是喜欢，向他跑来，抱着他的脖子吻他。女儿问国王为什 么在外面这样久，国王向女儿讲,他迷了路，几乎不能回来，他乘车通 过一个大森林，有一个半像刺猬半像人的东西，在一棵高树上面骑着 公鸡，奏好听的音乐，他救了他，指了路给他，但是他答应把他在王宫 院子里最先遇着的东西给他，不料所遇着的就是女儿，使他十分难 过。但是女儿答应，如果刺猬人来了，她为了爱父亲的关系，她愿意 　　316 　　同他去。 　　罕斯我的刺猬放他的猪,猪又生猪,生得很多,整个森林都是猪。 罕斯我的刺猬不愿意老是在森林里住，叫人告诉他的父亲,把村子里 所有的猪栏都腾空，因为他要带一大群猪回来，无论何人都可以杀了 吃。他的父亲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以为罕斯我的 刺猬早已死了。但是罕斯我的刺猬骑在他的公鸡上，赶着一大群猪 到村子里来，叫人屠杀；哎呀！杀猪的声音和砍肉的声音，在两小 时路程远的地方都听得到。罕斯我的刺猬说：“爸爸，叫铁匠还把 我的公鸡钉一回掌，然后我要骑着走，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于是父 亲叫铁匠给公鸡钉掌，并且很髙兴，因为罕斯我的刺猬再不回来 　　罕斯我的刺猬骑着公鸡到第一个王国里去，国王已经下了命令， 如果有一个人骑着一只公鸡走来，带着一个风袋笛，大家都向他射 击，打他,戳他，免得他到宫里来。罕斯我的刺猬骑着鸡来了，他们用 剌刀攻击他。但是他用靴刺刺公鸡，公鸡飞过城门落到王宫窗户外 面，他喊国王，叫国王把答应他的东西给他，不然，他就要国王和公主 的命。于是国王向公主讲好话，叫她到他那里去，救他们两个人的 命。她穿着白衣服，父亲给了她一辆六匹马拉的车子、美丽的侍从和 金钱财宝。她坐到车里，罕斯我的刺猬带着他的公鸡和风袋笛在她 旁边，以后父女告别走了，国王以为不得再看见她了。但是事情和他 想的不一样，他们出城走了一段路，罕斯我的剌猬脱下公主漂亮的衣 服，用他的刺猬皮刺得她全身出血说广这是你奸狡的报酬，去罢，我 不要你。”他就赶她回家，她终身都受人侮辱。 　　罕斯我的刺猬骑着他的公鸡向前走，带着他的风袋笛到第二个 王国里去，他也给那个国王指过路。但是国王下过命令，如果有一个 像罕斯我的刺猬的人来，他们应该举枪敬礼，随便引他进来，高呼万 岁，送他到王宫里。公主看见他，大吃一惊，因为他的样子实在太奇 怪了，但是她想，父亲已经答应了，没有别的法子。公主欢迎罕斯我 的刺猬，同他订婚，他们一起到国王筵席上，她坐在他旁边，一起吃菜 喝酒。晚上，他们要去睡觉的时候，公主很怕他的剌，但是他叫公主 不要怕他,他不会害她。他向老王说，叫他派四个人，在房门外守卫， 　　317 　　生一堆大火,他进了卧房，要倒在床上的时候，他要脱下刺猬皮,把皮 放在床面前；四个人就赶快跳去,把皮丢到火里，并且在那里守着，一 直到火把皮烧完为止。打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到卧房里，脱下刺猬 皮,放在床前；四个人赶快走来，拿皮丢到火里；火把皮烧完了，他就 被救了，他躺在床上，恢复了人形，但是,像烧焦了的黑炭一样。国王 叫他到太医那里，太医用好的香膏给他冼擦。他变白了，是一个漂亮 的少年。公主见了，非常欢喜，第二天早晨，他们愉快地起来，吃饭、 喝酒,庆祝婚礼越发热闹。于是罕斯我的刺猬从老王手里得着王 　　闺0 　　几年过去了，他同王后坐车到他父亲那里，说他是他的儿子；但 是父亲说他没有儿子，他从前有一个，生下来和刺猬一样，已经到别 处去了。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老父亲很高兴，就同他到他王国里去。 　　我的童话巳说完， 它巳溜进了 小古斯特的房间。 　　109 小寿衣 　　从前，有一个母亲，她有一个七岁的小男孩，非常漂亮可爱,人人 见了他都欢喜，母亲爱他也胜过世界上一切的东西。不料他忽然病 了，亲爱的上帝把他带走了。母亲非常伤心，日夜哭泣。小孩埋了不 久以后，夜里在他生前坐过玩过的地方又出现；母亲哭，小孩也哭，一 到早晨，小孩就不见了。母亲一直哭个不止，有一夜，他穿着他在棺 材里穿的小白寿衣，头上带着小花圈，坐到母亲脚头床上说：“啊，母 亲，不要哭了，我在棺材里睡不着，因为你的眼泪都落到我的小寿衣 上不得干。”母亲听见了这些话，大吃一惊,就不哭了。第二夜小孩又 来，手里拿着一盏小灯说:“你看，现在我的寿衣快干了，我在坟里很 安静。”母亲把她的痛苦交给亲爱的上帝,安心忍耐，孩子也睡在地下 　　的小床上,不再来了。 　　318 　　110 荆棘中的犹太人 　　从前有一个富人，他有一个仆人,他给富人服务，勤勉忠实，早晨 起得最早，晚上睡得最迟。如果有困难工作，没有人愿意做，他总是 最先去做。他不诉苦，对于一切都满意，总是很高兴。一年期限满 了，主人不把工钱给他，心想：“这是最好的办法，我省一点钱,他不离 开我，还是好好工作。”仆人也不做声，第二年和第一年一样，到了年 底，他又没有拿到工钱；他忍耐着，还是留在那里。第三年又完了，主 人伸手到袋里，但是没有拿什么东西出来。最后仆人开始说：“主人, 我给你忠实地服务了三年，请你好好地,按照道理把我应该得到的工 钱给我，我要去见见世面。”守财奴说：“是的，我的好仆人，你不辞劳 苦，给我服务，应该得到很好的报酬。”他又伸手到袋里，一个一个地 数了三分钱给仆人。“我给你每年一分钱，这是很大的工钱，很少主 人肯给你这么多钱的。”好仆人不大懂得金钱，把他的财产放到袋里， 想道：“现在我的口袋满了，为什么还要操心，为什么还做沉重的工作 呢?” 　　于是他走了，上山、下山，尽情地唱歌、跳跃。有一次，他走过丛 林，一个矮子出来喊他说广快乐兄弟，你到哪里去？我看，你没有什 么心思。”仆人回答说：“我为什么要悲哀呢？我有钱，三年的工钱在 我的口袋里响。”矮子问他：“你的财宝究竟有多少呢？”“多少吗？清 清楚楚的三分钱。”矮子说广你听，我是一个可怜的穷人，把你的三分 钱给我，我不能工作了，但是你还年轻，容易找饭吃。”仆人的心肠很 好，把三分钱递给他说广上帝保佑，我是不会缺少什么东西的。”于是 矮子说广我看到你的心肠很好，我要给你三个愿望，一分钱一个，都 能够实现的。”仆人说:“啊，你是一个仙人，好，如果是这样，第一，我 想有一根鸟枪，能够打中我瞄准的一切东西，第二，我要一只提琴，如 果我弹它，那所有听到琴声的东西都跳舞，第三，如果我向人请求什 么东西，他不准拒绝。”仙人道广这一切你都可以办到。”他向树丛里 　　319 　　一抓，谁料提琴和鸟枪都是现成的，好像是预备好了的。他把提琴 　　和鸟枪给仆人说：“凡是你所请求的东西，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拒 　　/^； ’’ 　　0 　　仆人自言自语地说：“心，你还要什么东西呢？”他就高兴地走去 了。不久，他遇着一个犹太人，长着一部长山羊须，站着听树顶上的 鸟叫。他叫道：“感谢上帝！ 一个小鸟有这样大的声音！但愿它是我 的！谁能够把它捉着呢！”仆人说：“如果没有别的，那鸟应该马上下 来。”于是他举枪瞄准，射击得丝毫不差，鸟掉到荆棘篱笆里面。他向 犹太人说:“扒手①，去把那只鸟拿出来。”犹太人说：“哎呀，如果先生 去掉那字的后半截,就有一只尖耳狗跑来了；因为你已经把鸟射下来 了，我自然应该去捡。”他伏到地上，开始向树丛里爬，他到了荆棘中 间，好仆人忽然放肆起来，拿下提琴弹奏。犹太人的腿马上举起来向 上跳跃；仆人弹得越响，他跳得越好。但是荆棘斯碎了他的破烂褂 子，梳他的山羊须，刺伤他的全身。犹太人叫道广哎呀，对我弹琴非 常不好！请先生不要弹，我不高兴跳舞了。”但是仆人不肯停止，他 想：“你专门剥削人，现在这荆棘篱笆也要剥削你。”他又重新弹起来， 那犹太人老是向上跳，褂子上的破布挂到剌上。犹太人叫道：痛得 很！先生要什么东西，我就给你什么东西，如果你不弹琴，我给你一 满袋金子。”仆人说广如果你这样慷慨，我就停止奏乐，但是我还要称 赞你,你的跳舞，实在很像样子。”仆人就拿了钱袋走了。 　　犹太人站着看他，不做声，一直到仆人走得很远，完全看不见了 的时候，然后他才用力叫：你这个很坏的音乐家，你这个在啤酒店里 弹琴的家伙；等着，如果我捉住了你，一定要叫你吃苦头丨我要追你， 追得你鞋底掉下来；你这下贱东西，你嘴里有一角钱，实在只值三 分。”他用他所能说的话，继续咒骂，他的气出了，心里舒服了之后，他 跑到城里去找法官。“法官，我痛得很！你看，我在大路上被一个无 法无天的人抢了，并且打伤了 ；地上的石头都要可怜我！衣服撕破 了！身体戳伤了！我的一点财产连袋子都被抢去了！袋里尽是金 币，一块比一块好；千万请你把那人捉来关到监狱里。”法官说:“是一 　　①原文是^！)^^!)。前半截邡仏是尖耳狗，与后半截联合是扒手的意思。 　　320 　　个兵士拿刀把你戳得这样的吗？”犹太人说:“上帝保佑！他没有一把 明晃晃的刀，但是他背上挂着一支枪，脖子上挂着一把提琴；那坏蛋 容易认得出来。”法官派人去找，他们看见好仆人很慢地向前走，也看 见他带着装金子的袋子。仆人到法庭里的时候，他说：“我没有打犹 太人，没有抢他的钱，是他自愿给我的，他请我不要弹琴，因为他听到 我奏乐很难过。”犹太人叫道：“上帝保佑！他撒谎和打墙上的苍蝇一 样。”法官也不相信仆人的话，说:“这是很坏的辩护，犹太人是不肯这 样干的。”法官因为好仆人在大路上抢东西，就判了他的绞刑。仆人 被带到绞架上，犹太人还向他喊道：“你这个坏东西，你这个狗音乐 家，现在你得到了应得的惩罚。”仆人非常镇定，和执行绞刑的人走上 梯子，在最末一级上，他转身向法官说：“请你在我死以前答应我一个 请求。”法官说:“好的，只要你不是请求饶命。”仆人回答说:“我不请 求饶命，我只请求让我最后弹一次琴。”犹太人大声叫喊，说:“千万不 准，千万不准。”法官说广我为什么不给他这短时间的快乐呢；我已经 答应了他，就这样办吧。”因为仆人有仙人赐给他的魔力，法官也不能 拒绝他的要求。犹太人叫道：“痛呀！痛呀！把我捆上，把我捆紧。” 好仆人从脖子上拿下提琴，放好，他弹第一下的时候，所有的人，法 官、书记和廷役，都幵始动摇，一个人要捆犹太人，绳子从手上掉下来 了；他弹第二下的时候，所有人的腿都举起来，执行绞刑的人把好仆 人放了，自己预备跳舞；在弹第三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幵始跳舞，法 官和犹太人在前面，跳得最好。不久，一切爱看热闹从市场上来的 人，老年人、年轻人、胖子、瘦子，都一齐跳舞；甚至于一起跑来的狗， 都用后腿跳跃。他弹得越久，跳的人就越跳得高，他们头撞头，开始 号叫。最后法官有气无力地叫道：“我饶你的命，只要你不弹琴。”那 好仆人被感动了，拿下提琴，挂到脖子上，走下梯子。他走到躺在地 上喘气的犹太人跟前说：“扒手，现在坦白吧，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不然我从脖子上拿下提琴，再弹。”他喊道：“我的钱是偸来的，是偷来 的，你的钱是合法挣来的。”于是法官叫把犹太人送到绞架上，当做窃 　　贼绞死了。 　　321 　　111有本领的猎人 　　从前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学了锁匠手艺，向父亲说，他现在 要到世界上去走走，试试运气。父亲说：“好吧，我同意。”父亲就拿了 一点钱给小伙子去旅行。他到处游历找工作。过了一些时候，他找 不着锁匠的工作，他也不愿意做锁匠，却髙兴去打猎。他在旅行的时 候，遇着一个穿绿衣服的猎人，那人问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小 伙子说，他是一个锁匠伙计，但是他不愿意做这手艺了，他高兴打猎， 问猎人是不是愿意收他做徒弟。“哦，是的，只要你同我一起走。”小 伙子就同猎人一起去，被猎人雇用了几年，学习打猎。以后他要继续 去试试运气,猎人只给了他一支气枪作为工钱，那气枪有意想不到的 效力，如果他用它射击，百发百中。于是他就走了，来到一个很大的 森林里，一天没有走完。到了晚上，他爬到一棵高树上，避免野兽侵 害。快到半夜，他好像看见有灯火在远处发光，他从树枝中间看灯光 在什么地方。他把帽子朝发光的那一方向丟去，以便下来之后，当做 朝灯光去的记号。他就从树上下来，朝帽子走去，再把帽子戴上，笔 直向前走。他走得越久，火光越大；他走到附近，看见一堆大火，旁边 坐着三个巨人，把一条公牛插在枪上烧烤。一个巨人说:“我要尝尝， 看肉是不是快吃得了。”他扯了一块，正要放到嘴里，但是猎人从他手 里把肉射掉了。巨人说：“唔，风把肉从我手里吹走了。”他又拿了一 块，正在想吃，猎人又把它射掉了。巨人打了坐在他旁边的巨人一个 耳光，气愤地叫道：“你为什么把我的一块夺去了？”那一个巨人说： “我没有夺你的，那是一个好枪手射掉的。”巨人又拿了第三块，但是 也不能留在手里，猎人也把它射掉了。巨人们就说：“这一定是一个 好枪手，从嘴里把东西射掉，这样的人对我们很有好处。”他们大声叫 道：“你这个好枪手，来呀，坐到我们旁边烤火，吃东西，我们不害你； 如果你不来，我们就来捉你，那你就完了。”于是小伙子走来，说他是 一个熟练的猎人，他用枪打任何东西都打得中。他们说，如果他肯同 　　322 　　他们一起去,他就可以过很好的生活。他们又对他说，森林外面有一 条大河，河那边有一座塔,塔里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公主，他们很想去 抢她。他说广好的，我马上就去办。”他们接着又说:“但是还有一点 事情，那里有一条小狗，如果有人走到跟前，它马上就叫起来，它一 叫，王宫所有的人都要醒，所以我们不能进去。你能够把小狗打死 吗？”他说：“这件事很容易。”以后他坐船过河，他一上岸，小狗就跑来 要叫，他拿气枪把狗打死了。巨人们看了很喜欢，以为一定可以得到 公主。猎人要先看看情况，就叫他们在外面等到他喊他们。他走到 宫里，里面非常清静，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他打开第一间房，看见墙 上挂着一把纯银的宝剑，剑上有一个金星和国王的名字；旁边桌上放 着一封封好的信；他拆幵信，里面说，谁拿了这把剑，就能杀掉他遇见 的人。他就从墙上拿下剑来，挂在身边走了。他走到公主卧房里，看 见公主正在睡觉，非常漂亮；他站着看了一会儿，气都不敢出。他心 里想道广我为什么要把一个无罪的公主交给野蛮的巨人去糟蹋呢? 巨人们的心思很坏。”他继续向周围看，床底下有一双拖鞋，右边一只 有公主父亲的名字和一颗星，左边一只有公主自己的名字和一颗星。 公主围着一条丝和金子织成的大围巾，围巾右边有她父亲的名字，左 边有她自己的名字，都是金子绣的字母。猎人拿剪刀剪下右边的一 头，放到背包里，后来他拿右边有国王名字的拖鞋，也放到背包里。 这时公主还在睡觉，穿着一件衬衫。他把衬衫剪了一小块，也放到背 包里。他做这些事，都没有挨着公主。然后他走开，让她安安静静地 睡觉。他走到大门口，巨人们还在外面等他，以为他把公主带来了。 他喊他们进来，说公主已经在他手里了。但是他不给他们开门，叫他 们从门旁洞里爬进来。第一个巨人爬进洞的时候，猎人用手挽着他 的头发，把头拉进来，用剑把头砍掉，然后把身体拖进来。以后他喊 第二个，同样把头砍下，最后也干了第三个。他很高兴,把美丽的公 主从她的敌人手中救出来了。他割了巨人的舌头，放到他的背包里。 他想广我要回到父亲家里，表示我已经做了什么事情，然后我要到世 界上去旅行；上帝给我的幸福，我一定要得到。” 　　宫里国王醒来的时候，看见三个巨人躺在那里死了。后来他到 他女儿的卧房里，喊醒她，问是谁杀死巨人的。公主说：“亲爱的父 　　323 　　亲，我不知道，我睡着了。”她起来，要穿她的拖鞋，右边的一只不见 了；她看围巾，也剪断了，缺少右边的一头；她看衬衫，也剪掉了一小 块。国王召集整个王宫的兵士和其他一切的人，问是谁解救了公主， 杀了巨人呢。他手下的一个上尉，是瞎了一只眼很难看的人，他说是 他干的。老国王说，如果这事是他干的，他应该同公主结婚。但是公 主说：“亲爱的爸爸，如果要我跟上尉结婚，我宁愿到外面去，能走到 哪里就走到哪里。”国王说，如果她不肯同上尉结婚，就要她脱下美丽 的衣服，穿着农人的衣服。国王叫公主到陶工那里，去做陶器生意。 她脱下美丽的衣服，到一个陶工那里，賒了一堆陶器。她答应晚上卖 掉了，就付钱给他。国王叫她坐到一个角落里卖。以后国王雇了几 部农民的车子，叫车夫从中间赶过去，把所有的陶器辗得粉碎。公主 哭起来，说广啊，上帝，我怎样付陶工的钱呢？”国王原要强迫她同上 尉结婚，不料她又到陶工那里，问他是不是还要赊给她一些。陶工回 答说不，叫公主先付上次的钱。于是公主到国王那里，号啕大哭，说 她要到外面去。国王说：“我要叫人在城外森林里给你造一所小房 子，你一辈子住在里面，替人烧饭，但是不准收钱。”小房子造成了，门 口挂一块招牌，上面写着：“今天免费，明天收钱。”她在那里住了很 久，社会上的人都说，那里住着一个姑娘，门口前招牌上写着，替人烧 饭不要钱。猎人也听到这话，心里想：“这件事对我很好，我很穷，没 有钱。”他就拿了气枪和背包，背包里放着他在王宫里拿来做证据的 东西，到那个森林里去，找着了挂着“今天免费，明天收钱”的招牌的 小房子。他挂着砍下三个巨人的头的剑，走到小房子里，叫人把东西 给他吃。他喜欢那漂亮的姑娘，因为她同画的一样。姑娘问他从哪 里来，要到哪里去。他说：“我在世界上旅行。”姑娘问：“你从哪里得 到这把剑？剑上有我父亲的名字。”他问姑娘是不是公主。姑娘答 说：“是的。”他说：“我用这把剑砍了三个巨人的头。”他从背包里拿出 他们的舌头做证据，后来又把拖鞋，围巾头和衬衫的一块给公主看。 公主满心欢喜，说他是救她的人。于是他们一起到老国王那里，请老 国王来，公主引老国王到她房间里，告诉老国王说，这个猎人是从巨 人手里救她的人。老国王看见了一切真凭实据，不能再怀疑了，说他 很高兴知道这一切经过的情形；猎人应该同公主结婚。公主听了，非 　　324 　　常欢喜。以后他们给猎人穿衣，好像他是一个外国的绅士。国王举 行盛大的宴会。他们入席的时候，上尉坐在公主左边，猎人坐在右 边，上尉以为猎人是一个来访问国王的外国绅士。他们吃饭喝酒之 后，老国王向上尉说，他要出一个谜儿给他猜。如果一个人说，他杀 了三个巨人,别人问巨人的舌头在哪里，他就去看，但是巨人嘴里没 有舌头，那是怎么一回事？上尉说：“他们或许没有。”老国王说：“不， 任何动物都有舌头。”国王又问，他应该得到怎样的处分？上尉回答 说广他应该被砍成碎块。”老国王说，他自己说了他的判决。于是上 尉被关到监狱里，后来斩成四块。公主同猎人结了婚。猎人接了他 的父母来，他们在儿子家里过着愉快的生活。老国王死了之后，他就 得到了国家。 　　112 天上的连枷 　　从前一个农夫带着两条牛去耕田。他到了田里，两条牛的角开始 生长，并且长个不止；他要回家的时候，角已经长得很长,他不能赶牛 进大门了。幸而来了一个屠夫，农夫就把牛卖给他,他们交易的条件 是这样：他给屠夫一升萝卜籽，屠夫数数有多少萝卜籽，就给他多少银 元。我说，这卖得很好！农夫到家里去，背了一升萝卜籽来；他在路上 掉了一颗。屠夫按照讲定的，付钱给他；如果农夫不失掉一颗，他就要 多得到一块银元。农夫从路上回去的时候，那颗萝卜籽已经长成了一 棵树,一直长到天上。农夫想：“因为有这机会，我应该到天上去，看天 使在做什么，并且瞧瞧他们的面孔。”他就上了天，看见天使在打燕麦， 他站在旁边看;他一面看，一面觉得他站在上面的那棵树在动;他向下 瞧，看见一个人正要砍树。他想：“如果我跌下去,事情就糟了。”他在 困难中想不到较好的办法，就从一堆一堆的燕麦糠里，拿了一些糠编 成绳子；他又拿了天上的锄头和连枷，然后拉着绳子下来。他恰巧掉 在地上一个很深的洞里,幸亏他带着锄头，就锄了一个阶梯走上去，他 带着连枷做证据，所以没有人怀疑他讲的故事。 　　325 　　113 两个国王的孩子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得了一个小男孩。有人给男孩箅命,说他在 十六岁的时候，要被一只鹿害死。他长到十六岁的时候，猎人同他去 打猎。王子在森林里同猎人们分开了，他忽然看见一只大鹿，他向鹿 射击，没有射中，他追了很久，一直追到森林外边。鹿忽然不见了，一 个又高又大的人站在那儿对他说：“我得到你了，很好;我追你，已经 跑坏了六双玻璃溜冰鞋，还没有追到你。”那人就带王子过了一条大 河，到一个很大的王宫里，同桌吃饭。他们吃饭之后，国王说：“我有 三个女儿，你应该在大女儿那里守一夜，从晚上九点钟到早上六点 钟，每逢打钟的时候，我亲自来叫你，如果你不答应，明天早晨就要你 的命。但是如果你每次都给我回答，你可以同她结婚。”小伙子到卧 房里，房里有一个石头象，公主对石象说：“九点钟的时候我爸爸来， 以后每点钟来一次，一直到六点钟，如果他问，你就替王子回答。”于 是石象赶快点头，逐渐地慢，最后完全停止了。第二天早晨，国王对 他说:“你把事情办得很好，但是我不能把我的女儿给你。你应该在 二女儿那里守一夜，然后我要考虑，你是不是能够同我的大女儿结 婚。我每小时来一次，如果我叫，你就回答我；如果你不回答,你的血 就要在我面前流了。”于是他同二女儿到卧房里去，那里有一个更大 的石象，公主对石象说：“如果我的父亲问，你就回答。”于是大石象赶 快点头，逐渐地慢，最后完全停止。王子躺在门檻上，把手放在下面 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国王向他说：“你把事情办得很好，但是我不能 把我的女儿给你，你应该在小公主那里守一夜，然后我要考虑，你是 不是能够同我的二女儿结婚。我每小时来一次，如果我叫你，你就回 答我，如果你不回答，你的血就要在我面前流了。”于是他同小女儿一 起到她卧房里去，房里也有一个石象，比前两个都高大。公主对石象 说：“如果我的父亲叫，你就回答。”于是高大的石象点了半小时的头， 最后才停止。王子在门檻上躺下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国王说：“你 　　326 　　看守得很好,但是我还不能把我的女儿给你。我有一个很大的森林， 如果你能够从今天早上六点钟到晚上六点钟之间将它砍掉，那我可 以考虑。”国王就给了他一只玻璃斧头，一只玻璃楔子，一只砍柴用的 玻璃大板斧。他到森林里砍了一下，斧头坏了，他用大板斧在楔子上 打了一下，楔子碎得和沙一样。他很悲哀，想到这一次一定要死了， 就坐下痛哭。到了中午，国王说：“你们三个女儿,应该让一个给他送 饭去。”两个大女儿说：“我们不愿送东西给他,应该由他最后守卫的 那个人给他送去。”小公主就送饭给他。小公主到森林里，问他怎样， 他说:“哦，很不好。”小公主叫他先来吃饭。他说:“不，我不能吃，我 宁愿死掉，我不要吃。”小公主向他说了许多好话，叫他尝一尝，他才 吃了一点。他吃了之后，小公主说:“我要给你捉虱子,你就可以改变 你的主意了。”小公主给他捉虱子，他很疲倦，就睡着了。小公主拿着 围巾，打一个结，朝地敲三下，说广矮子土地，出来吧！”马上就有许多 矮子土地出来，问公主有什么吩咐。公主说：“你们在三小时内，应该 把这个大森林砍掉，把所有的木材都堆好。”矮子土地们去找他们的 亲戚来帮忙。他们马上开始工作，三小时之后，一切都做好了，他们 到公主那里去告诉她。公主又拿她的白围巾说：“矮子土地，回去 吧！”于是他们都不见了。王子醒了，很快乐。公主说广打了六点钟， 你就回家。”他遵照办理，国王问他：“你把森林砍完了吗？”王子说: “砍完了。”他们吃饭的时候，国王说广我现在还不能把我的女儿给你 做妻子，你还应该先给我做一件事情。”王子问是什么事情。国王说： “我有一个大水池，你明天早上去淘它，要淘得像镜子一样明亮，而且 里面还要有各种各样的鱼。”第二天早晨，国王给他一把玻璃锹，说: “六点钟的时候应当把池塘淘完。”他走到池边，用锹插到泥里面，断 了；又把锄头插到泥里面，也坏了。他很悲哀。中午，小女儿给他送 饭来，问他怎样；王子说非常不好，他要丟掉他的头。他说广我的器 具又坏了。”公主叫他先吃一点饭，说：“吃饭之后你就可以改变你的 主意了。”他说不能吃饭，他太悲哀了。公主向他说了许多好话，他才 肯吃饭。以后她又给他捉虱子；他睡着了，她重新拿围巾打结子，在 地上敲了三下，说：矮子土地，出来吧！”马上就有许多矮子土地们来 问公主要做什么事情。“你们在三小时内，应当把池塘完全淘好，要 　　328 　　像镜子那么明亮，可以照脸，还要有各种各样的鱼在里面。”矮子土地 们去找他们的亲戚来帮忙；三小时之后，事情就办成了。他们来说: “我们按照你的命令办理了。”公主又拿围巾在地上敲了三下，说：“矮 子土地，回去吧！”于是他们都不见了。王子醒后，池塘已经淘好了。 　　公主走了，叫他到六点钟时回家。他到家时，国王问：“你淘好了池塘 吗？”王子说：“淘好了。”他们吃饭的时候，国王说：“你淘好了池塘，但 是我还不能把我的女儿给你，你还应该给我做一件事情。”王子问: “做什么事情呢？ ”“我有一座高山，上面有很多的荆棘，要你去砍掉, 并且还要在山上造一个很大的宫殿，要有人想象得那么好，并且宫殿 的家具也要应有尽有。”第二天早晨，他起来之后，国王给了他一把玻 璃斧头和一个玻璃钻子，说：在六点钟的时候，一切都要做好。”他用 斧头砍第一丛荆棘，斧头完全碎了，玻璃片在他周围飞，钻子也不能 用。他很悲哀，等着他的爱人来，看她是不是能够给他解决困难。中 午，公主给他送饭来，他迎着公主，一五一十地向公主说了，然后吃 饭。公主给他捉虱子，他睡着了。公主又拿围巾结子敲地，说广矮子 土地，出来吧！”于是又来了很多矮子土地，问她要做什么事情。她 说广你们应该在三小时内，把所有的荆棘砍掉，在山上造一个宫殿， 要有人想象得那么好，并且要有应有的家具在里面。”于是矮子土地 去找他们的亲戚来帮忙；三个钟头之后，一切都做好了。他们到公主 那里去告诉她，公主拿围巾在地上敲了三次，说：“矮子土地，回家去 吧！”他们马上就不见了。王子醒了，看见了那一切情形，他同空中的 鸟一样快乐。六点钟响了，他们一起回家去。国王说：“宫殿造好了 吗？ ”王子说：“造好了。”他们吃饭的时候，国王说广两个大女儿没有 结婚以前，我不能把小女儿嫁给你。”王子和公主十分悲哀，王子没办 法。夜里他到公主那里，同她逃走。他们走了一会儿，公主回头看见 国王说：“哦，我们应该怎样办呢？父亲来追我们，要领我们回去，我 要把你变成一丛荆棘，我变成一朵玫瑰花，我躲在荆棘里面。”国王到 了那个地方,那里有一丛荆棘，上面有一朵玫瑰花，他要摘那朵玫瑰 花，荆棘刺他的手指，他只得回去。王后问他，为什么没有把他们带 回来。国王说，我快要追着他们，但是他们忽然不见了，那里只有一 丛荆棘和一朵玫瑰花。王后说广你只要摘了玫瑰花，荆棘就跟着来 　　329 　　了。”他又去摘那朵玫瑰花。在这时候两个人走得很远了，国王去追 他们。公主回头看见国王追来，她说:“哦,我们应该怎样办呢？我要 把你变成一个教堂,把我变成一个牧师，我要站在讲台上布道。”国王 到了那地方，看见一个教堂，讲台上有个牧师布道，他听了他布道，就 回去了。王后又问他，为什么没有带他们回来。国王说：“我追了他 们很久，以为快要追着他们，但是他们忽然不见了，那里只有一个教 堂,讲台上的牧师在布道。”王后说:“你应该把牧师带来，教堂自然就 会来；叫你去没有用，我要自己去一趟。”王后走了一些时候,从远处 看见他们两个，公主回头看见王后来了，说：“我们倒霉了，我的母亲 自己来了，我要把你变做一个池塘，自己变做一条鱼。”王后到了那地 方，那里有一个大池塘，一条鱼在里面跳跃，把头从水里伸出来，非常 高兴。王后很想捉那条鱼，但是她捕不到。王后很生气，因为她想要 那条鱼，就把那池塘的水喝干了，但是她很恶心，又把整个池塘的水 都吐了出来。王后说：“现在我明白了，一切方法都不能追回他们。” 于是王后劝他们自己回去。他们就回去，王后给了小公主三个胡桃， 说：“你到了危险的时候，可以用它们救你。”以后这一对年轻夫妻又 一起走了。他们走了十点钟，来到王子宫殿附近的村庄，王子说：“我 的宝贝，你在这里等着，我要先到宫殿里去，以后再带车子和仆人来 接你。”他到宫里的时候，大家看见了王子，都非常欢喜。他向他们 说，他有了新娘子，现在在村子里，叫他们套车去接她。他们马上套 车，有很多仆人坐在车上。王子要上车的时候，王后吻他，他马上忘 记了所有的事和他要做的事。王后叫卸马，于是他们都回到宫里去。 公主在村子里坐着，等王子来接她，但是没有人来。于是公主在磨坊 里做事，磨坊也是国王的，公主每天下午坐在河边洗盆子。有一次， 王后从王宫里出来，沿着河边散步，看见好公主坐在那里，说：“这是 一个好女孩！我很喜欢她!”他们都看她，但是没有人认得她。这样 过了很久。公主伺候磨坊老板,非常忠实。这时候，王后替王子找了 一个新娘子，是远地方的人。新娘子来的时候，马上就要同王子结 婚，很多人都跑来看，公主请磨坊老板准她去。磨坊老板说广你去 吧！”公主临走的时候，把她的三个胡桃打开了一个，里面有一件很漂 亮的衣服，她穿着到教堂去，在祭台对面站着。新娘和新郎来了，在 　　330 　　祭台前面坐，牧师要给他们祈福的时候，新娘从旁边看见她在那里站 若，就起来说，她要有了同这个姑娘一样漂亮的衣服，她才结婚。于 是他们回家去，叫人问公主，她是不是要卖那一件衣服。不，她不要 卖它，但是如果用东西交换也许可以。他们问公主，如果他们要那件 衣服，应该怎样做才好。公主说，如果准她夜里在王子门前睡觉，她 就可以答应。他们同意那样做。仆人给了王子一份安眠药，以后她 躺在门槛上，整夜地哭，说是给他砍了森林，给他淘了池塘，给他造了 宫殿，把他变做荆棘，又变做教堂，最后变做池塘，他公然一下把她忘 记得干干净净。但是王子什么都没听见，仆人醒了，过细地听，不知 道是什么意思。第二天早只，大家起来之后，新娘穿了那件衣服，和 新郎坐车到教堂里去。这时候，好公主打开了第二个胡桃，里面有一 件更漂亮的衣服，她穿着到教堂里祭台对面站冇，以后都和上一次一 样。夜里，公主又在王子房间的门槛上躺下，他们又叫仆人给王子一 份安眠药；但是仆人给了他一份守夜的药，他服了药上床；那在门檻 上的磨坊姑娘又哭起来，说他从前所做过的一切事情。王子听到这 些话，心里很悲哀，他也想起他经过的事情了。他要到公主跟前去， 但是王后把门锁了。第二天早晨，王子马上到公主那里去，向公主讲 他经过的情形，请公主千万不要生气，因为他忘记了很久。以后公主 打开了第三个胡桃，里面有一件更漂亮的衣服;她穿着和新郎坐车到 教堂里去，来了很多孩子向他们献花，在他们的脚前拿着花花绿绿的 带子，叫牧师给他们祈福，举行很热闹的婚礼。那不可靠的母亲和新 娘都应该离开。最后讲这个童话的人，现在还活着。 　　114聪明的小裁缝 　　从前有一个公主，非常骄傲；每当有人来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就 出一个谜儿给他猜，如果他猜不出，他就要受到嘲弄，并且就被撵走。 她出了张布告说，谁能猜中谜儿，不论&什么人，她就同他结婚。设 后有三个裁缝一起来了。那两个大的以为他们做过许多巧妙的工 　　331 　　…-1 　　作，都得到了成功，因此这次他们去猜公主出的谜语一定可以成功。 那第三个裁缝是一个无用的冒失鬼。他连自己裁缝手艺都不精通， 但是他想，他这次一定要得到成功，不然的话，哪里还再有这种好事 呢。另外两个裁缝向他说：你留在家里吧，你什么都不懂，能够做什 么事呢？”但是小裁缝并不灰心，他说一个拿定主意的人，一定有办 法。他高兴地走去，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三个人都到公主那里去报名，请她出谜儿给他们猜，他们的理解 力很强，自以为是适当的人。公主说：“我头上有两种头发，是什么颜 色？ ”第一个说:“这很容易猜，一定是黑的和白的，像人们说的黑底白 点布一样。”公主说：“猜错了，请第二个回答吧。”第二个说广如果不 是黑的和白的，那就是褐色的和红色的，像我父亲穿的礼服一样。”公 主说：“猜错了，请第三个回答吧，我看他的样子一定知道。”小裁缝大 胆地走上前去说：“公主头上有一种银发和一种金发，这就是说的两 种颜色。”公主听了面色变得苍白，吓得几乎倒7去，因为小裁缝猜着 ，原来她曾经深信，世界上没有人猜得若。当她恢复常态的时候 说：“你还不能得到我，你必须再做一件事。下面兽栏里有一只熊，你 得和它在一起过一夜；如果我明天早晨起来，你还活着，你就可以和 我结婚。”她心里想，这样做她就可以摆脱小裁缝了，因为凡是与那熊 一起住过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可是小裁缝并不害怕，非常高 兴说：“只要大胆放手去做，事情已经有一半成功了 　　到了晚上，我们讲的那个小裁缝被送到熊那里去。熊马上向那 影子扑去，要用它的脚掌来好好地欢迎他。小裁缝说广慢慢来，慢慢 来，我马上要叫你安静下来。”于是他仿佛亳无顾虑，非常缓慢地从袋 里拿出几个胡桃来，咬开了，吃着胡桃仁。熊见了，起了馋欲，也想吃 胡桃。小裁缝在袋里一摸，拿出一把来给它，但是那不是胡桃，却是 石子。熊把它放在嘴里，它无论怎样咬，都咬不开。熊想：“唉，我真 是一个蠢东西！连胡桃也咬不开。”它向小裁缝说：“喂，给我把这胡 　　” 　　0 　　桃咬开。”小裁缝说：“你看，你多么不中用，有这么大一张嘴，可是连 这个小胡桃都咬不开。”他赶快拿石子换了一个胡桃，放到嘴里，格拉 一声，咬成两半。熊说:“我看到你这样做，我觉得我也能够咬碎。我 　　还要试一下。”小裁缝又给了它一些石子，熊用尽气力去咬。可是连 　　I面 　　5 　　霧調 　　332 　　你也不会相信，它能够把它咬开。这件事过去了，小裁缝从褂子下面 拿了一只提琴来奏了一曲。熊听见了音乐，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它 跳了一会儿,觉得音乐很好，向小裁缝说：“你告诉我拉琴难不难？” “非常容易，你看，我把左手指头按着弦，右手拉着弓在上面随便拉 拉，很是快乐，‘和普撒撒，威发啦勒啦！’”熊说:“这样拉琴我也愿意 学会，高兴的时候我就可以跳舞。你以为怎样？你可以教我吗？”小 裁缝说：“很愿意，只要你灵敏就可以。请你把脚掌伸过来让我看看。 脚爪太长了，我必须把它们剪掉一点。”他拿了一把老虎钳来。熊把 脚掌放到里面，小裁缝把手柄夹紧了说广你等着吧，我去拿剪子来。” 不管熊怎样尽力咆哮，小裁缝却躺在一个角落里一捆麦秆上面睡着 　　晚上，公主听见熊咆哮得很厉害，以为熊一定把小裁缝杀死了， 所以高兴得咆哮。早晨，她无忧无虑，很高兴地起身，但是她朝兽栏 里一看，只见小裁缝愉快地站在那里，身体很健康。现在她再不能说 一句反对结婚的话了，因为她曾经公幵地答应了的。国王就叫人派 一辆车来，让她和小裁缝坐着，到教堂里去行结婚礼。他们上车之 后，其他两个坏心肠的裁缝妒忌小裁缝的幸福，就到兽栏里扭开夹住 熊掌的老虎钳。熊满肚子气，就向车子追去。公主听到熊喷着鼻子 咆哮，害怕起来，叫道：“啊哟，熊在我们后面要来抓你了。”小裁缝赶 快把头朝地，把两腿伸到窗外，叫道：“你看见老虎钳吗？如果你不走 开，又要被钳住了。”熊一看见，掉头就跑走了。我们说的那个小裁 缝,就安心地坐着马车到教堂去，公主和他握着手行结婚礼，他和她 一起生活，愉快得像云雀。谁要是不相信这个故事，他得付一块钱。 　　115 清白的太阳要透露这件事 　　从前有一个裁缝伙计，靠着他的手艺在世界上游历，有一次，他 没有找到工作，他穷得很，连一分钱的旅费都没有了。这时候，他在 路上遇着一个犹太人，他想犹太人有很多钱，于是他就无法无天，向 　　333 　　犹太人扑去说：“把你的钱给我，不然我就把你打死。，，犹太人说：“请 你饶我的命，我只有八分线，多的没有。”但是裁缝说：“你实在有钱， 赶快拿出来。”他用力打犹太人，打得他要死。当犹太人死的时候，他 　　说了3后的一句话：“清白的太阳要透露这件事！”他说若就死了。裁 　　缝伙计伸手到口袋里找钱，但是他只找着了八分钱，和犹太人所说的 一样。于是他把他竖起来，扛到一丛灌木后面，又去做他的手艺。他 旅行了很久，来到一个大城里，在一个师傅那里做工作，师傅的女孩 儿很漂克，他爱她，同她结婚，夫妻过着愉快的生活。 　　过了很久，他们已经有两个小孩了，岳父和岳母都死了，年轻夫 妇独自操持家业。一天早風，丈夫坐在窗户前面桌子上，女人端咖啡 给他，他把咖啡倒在茶碟里冷着，正要喝的时候，太阳照在上面，返光 　　在墙上闪来闪去，作成圆圈。裁缝朝上看说：“是的，它要透露这件 事，但是它不能够！ ”女人说:“唉，亲爱的丈夫，这到底是什么，你说这 活是什么意思呢？”他回答说：“我不敢告诉你。”妻子说：“如果你爱 我，你就应该告诉我。”妻子对丈夫说好话，答应绝对不向任何人讲， 并且闹得他不安宁。于是他说，好多年以前，他到处找活，全身破烂， 没有一文钱的时候，他打死了一个犹太人，犹太人在临死的时候，说 一句话广清白的太阳要透露这件事！”现在太阳正要透露这件事， 　　在墙上闪烁，做圆圈子，但是它不能够。以后他还特别请求妻子，不 准告诉别人，不然他就有性命关系，妻子也答应了。他去工作的时 候，妻子到她的干妈那里，悄悄地向她讲了这件事，请干妈不要告诉 别人;但是不到三天，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裁缝到法院里，被判处死 刑。于是清白的太阳到底透露了这件事。 　　116 蓝色的灯 　　从前有一个兵士，他为国王忠实地服务了许多年。当战争结束 的时候，因为受了许多伤，不能继续服务了，国王向他说：“你可以回 家去了，我不需要你了 ；你再得不到钱了，因为只有给我服务的人，才 　　334 　　能得到工资。”兵士不知道怎样谋生，很忧虑地离开了 ；他走了一整 天，晚上来到一座森林里。天快黑了，他望见一个灯光，向着灯光走 　　去，走到一幢房子跟前。那房子里住着一个巫婆。他向她说：“请你 给我一个睡觉的地方，一点吃的和喝的东西吧，不然我就要饿死了。” 她回答说广哎呀，谁愿意把东西给一个流浪的兵士呢？但是我心肠 好，只要你肯做我要你做的事情，我就接待你。”那兵士问：“你要我做 些什么事情呢？”“明天你给我在园子里挖地。”兵士同意了，第二天用 尽气力工作，但是到了晚上还不能把工作做完。巫婆说：“我看你今 大不能再做了 ；我还留你住一夜，明天你得给我劈一车木头，把木头 劈成小块。”兵士工作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巫婆再留他住一夜。她 说广你明天只给我做一件简单的工作。我房子后面有一口没有水的 枯井，我有一盏灯落在里面，它点着不熄的火是蓝色的，你去给我拿 出来。”第二天巫婆带他到井边，把他装在一个篮子里放下去。他找 到了蓝色的灯，就向她发信号，叫她拉他上去。她的确拖他上来，但 是当他快到井边的时候，她伸下手去，要抢那盏蓝灯。他看出了她的 恶意说：“不，在我两脚没有着地以前，我不把灯给你。”巫婆生气了， 　　又把他放到井里去，自己走开了。 　　可怜的兵士落到湿地上，没有受伤，那盏蓝色的灯还是燃着，但 是这些对于他有什么帮助呢？他看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他很忧愁 地坐了一会儿，无意中伸手到袋里，找着他的烟斗，里面还装着半斗 烟。他想广这是我最后的享受了。”便拿出烟斗来，在蓝灯旁边点着， 开始吸烟。当烟雾弥漫洞中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黑的小矮子站在他 的面前问他广先生，您命令我做什么？”兵士十分惊讶！回答说：“我 有什么命令你呢？”&子说：“我应当做你所要求的一切。”兵士说: “好，那你就先帮助我出井。”矮子牵着他的手，引他通过一个地道，可 是没有忘记带着那盏蓝色的灯。矮子在半路上指给他看许多财宝, 那是巫婆收集了藏在那里的。兵士尽 拿了许多金子。他到了地面 ，向矮子说：“现在你去捆那老巫婆，把她送到法皖里去。”不久，巫 婆骑在一只野猫身上，那猫怪叫着，快得和风一样跑过那里。没有过 　　多久，矮子回来了。他说：“一切都办好了，巫婆已经上了绞架了。”矮 子又问广先生，你还有什么命令吗？”兵士回答说：“暂时没有什么，你 　　335 　　圔 丨 　　二… 　　可以回家去了；如果我喊，你马上就来。”矮子说：“不需要喊，只要把 你的烟斗放在蓝灯旁边点着，我马上站在你面前了。”说罢，它就在眼 前消失了。 　　兵士回到他原来住的城里。他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走到最好 的旅馆里，吩咐老板，给他预备一个极华丽的房间。房间布置好后， 兵士住了进去，他喊黑矮子来说：“我忠实地给国王服务，但是他不给 我遣散费，让我挨饿，我要报仇。”矮子说：“你要我做什么呢？”“到了 深夜，公主在床上睡着了，你背她来，她应该在这里做仆人的工作。” 矮子说：“我做这件事很容易，但是对于你很危险，如果查出来了对你 是不利的。”打了十二点钟，兵士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矮子背着公主走 进来。兵士道广啊哈，你来了吗？好好工作吧！去拿扫帚来扫房 间。”她扫完了，他叫她到躺椅跟前来，把脚对她伸过去，说广把我的 靴子脱下来。”她拿起靴子，揩干净，擦得发光。他命令她做什么，她 就半睁着眼做什么，不抗拒不做声。鸡叫第一遍的时候，矮子把她背 到王宫里,把她放在她的床上。 　　第二天早晨，公主起身，到她父亲那里，告诉昨夜她做了一个奇 怪的梦。她说：“有人闪电一样快地背着我走过街道，到一个兵士的 房里，叫我当女用人，替他服务，打扫房间，擦靴子，做一切仆人做的 工作，这只是一个梦，但是我却很疲倦，好像当真做了那些事情。”国 王说:“那梦也许是真的，我要教你一个计策，你把你衣袋里装满豌 豆，在袋里弄一个小洞，如果你再被带去，那么豌豆就落下来，在街上 留着痕迹。”国王说的时候，那矮子恰巧无形无踪地站在旁边，他听见 了所有的话，到了夜里，矮子又把睡着的公主背过街道。虽然从她袋 里落下了些豌豆，但是不能当做痕迹，因为那狡猾的矮子预先在所有 街道上都撒了豌豆。在鸡叫以前公主仍旧做着女用人的工作。 　　第二天早晨，国王派他的手下人出去寻找痕迹，但是没有办法， 因为所有的街道上，都坐着穷孩子，在那里拣豌豆，他们说：“昨天夜 里落了豌豆。”国王对公主说广我们必须想个别的法子。你上床睡觉 的时候，把鞋子穿着，当你从那里回来以前，藏一只鞋子在那里，我将 设法找着它。”黑矮子听到了这计策。晚上，兵士又叫他再去背公主 来的时候，它劝兵士不要这样做，他说他对国王这个计策没有办法。 　　336 　　如果在他那里找着了鞋子，那他就要遭殃了。兵士道：“我叫你做什 么，你就做什么。”于是公主在第三夜仍旧做女用人一样的工作；但是 她在被矮子背回去以前，藏了一只鞋子在床底下。 　　第二天早只，国王叫人在全城寻找他女儿的鞋子；在兵士那里， 找到了那只鞋子，兵士接受了矮子的请求，逃出城门。但是他不久就 被抓回来，送到监狱里。他在逃走的时候，忘记了他最好的东西，蓝 色的灯和金子，他袋里只有一个金元。他被链条锁着站在监狱窗前， 看见他打仗时的一个同伴走过。他敲敲窗上的玻璃。当那人走近他 的时候，他说：“请你帮帮忙，到旅馆里去，把我放在那里的一个小包 拿来，我将给你一个金元。”他的同伴就跑到旅馆里，把他所要的东西 拿来。当兵士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就燃起他的烟斗，叫黑矮子来。黑 矮子向他说广别怕，他们带你到哪里，就到哪里，随便他们怎样，你只 要把蓝灯带若就行了。”第二天，兵士去受审判，虽然他没有做什么坏 事，但是法官把他判了死刑。当他被带到刑场的时候，他向国王请求 一个最后的恩惠。国王问：“你有什么要求呢？”“请准许我在路上吸 一烟斗烟。”国王回答说：“我准你吸三斗烟，但是你别幻想我会饶你 　　的命。”兵士就摸出他的烟斗，在蓝灯上点着。几个小烟圈升上去的 时候，矮子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说：“我的主人，有什 么吩咐吗？”“给我把那些坏法官和他们的差人打到地上，也不要宽恕 那虐待我的国王。”矮子就像闪电一般跑来跑去，谁挨着他的棍子，谁 就倒下地来，不敢再动弹了，国王害怕起来，请求兵士饶命，国王把王 国给兵士，并且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117固执的孩子 　　有一个孩子非常固执，母亲叫他做的事，他总不做。因此上帝不 髙兴他，让他生病，没有医生能够治好他，不久他就躺在床上死了。 他被埋到墓里，在盖土的时候，他的小臂忽然伸出来，向上竖着，他们 　　337 　　[！] 　　&3 　　&^ 　　目 　　把它放进去，再用新土盖上，但是没有用，小臂又伸了出来。母亲自 　　己到墓上，用树枝打那小臂，她打了之后，手臂缩了进去，于是孩子在 地下才安静了。 　　118 三个军医 　　三个军医在世界上旅行，他们自以为本领很大。有一次，他们来 到一个旅馆里过夜，老板问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们靠本 领游方行医。”老板说：“你们显点本领给我看看。”第一个军医说，他 要把手切下，明天早晨再安好；第二个说，他要把心抓出来，明天早晨 再安好；第三个说，他要把眼睛挖出来，明天早晨再安好。老板说： “如果你们能够这样，那你们的本领就到家了。”原来他们有一种药 裔，伤口擦太药膏，就可以合拢，装药膏的小瓶子他们总是带在身边。 他们就按照他们说的话，把手、心和眼睛从身上割下来，一起放到一 个盘子里，交给老板；老板交给保姆，叫她放到橱里，好好保存。保姆 有一个秘密的情人，是一个兵士。老板、三个军医和屋里一切人都睡 了，兵士来了，要吃东西。保姆把橱打开，拿东西给他吃；因为伟大的 爱情，她忘记关橱门，就坐到桌旁情人跟前，说东道西。她坐在那里 非常高兴，没想到不幸得很，一只猫悄悄进来，看见橱开着，就衔着三 个军医的手、心和眼睛跑了。兵士吃了饭，保姆收拾家具，去关橱门， 看见老板交给她收藏的盘子空了。保姆大吃一惊，向她的情人说: “啊哟，我这可怜的保姆该怎么办呢，手没有了，心和眼睛也没有了， 明天早晨我怎样交代呢！ ”兵士说:“不要做声，我要给你解决困难；外 面绞架上挂着一个贼，我要把他的手割下来；那是哪一只手呢？ ”“右 手。”保姆拿了一把快刀给兵士，兵士去割了那可怜的犯人的右手，拿 给保姆。以后他捉住猫，剜了猫的眼睛；只是还缺心。“你们不是杀 过猪，猪肉不是在地窖里吗？”保姆说广是的。”兵士说：“唔，那就好 了。”兵士就到地下室把猪心拿了来。那女孩子把这一切一齐放到盘 　　338 　　子里，把盘子放到橱里，情人告别之后，她就安安静静地上床睡 觉了。 　　早晨，三个军医起来，叫保姆去拿那放手、心和眼睛的盘子来给 他们。保姆从橱里把盘子拿出来，第一个安上贼手，用他的膏药一 擦，不久手就长在他身上了。第二个拿猫眼嵌到自己眼窝里；第三 把猪心放稳。老板站在那里，佩服他们的本领，说这种事他还没看见 过，他要向人称赞他们，推荐他们。以后他们付了房饭钱，继续旅 行。 　　他们朝前走，那个怀着猪心的军医老是不同另外两个在一起，哪 里有一个角落，他就跑到那里去，像猪一样用鼻子到处去嗅。另两个 想抓着他的褂子阻止他，但是没有用，他挣脱了，跑到废物最多的地 方去。第二个的行动也很奇怪，他揉着眼睛向别人说：“伙伴，这是什 么？这不是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让一个人领我，免得我摔倒 　　。”他们勉强向前走，晚上走到别的旅馆门前。他们一起进去，一 有钱的先生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桌子边数钱。带着贼手的一个军医， 在富人周围走，膀子伸缩了几次，最后，那先生转过身去，他伸手到钱 堆里，拿了一满把金子来。一个军医看见了说：“伙伴，你干吗？你偷 东西，不知羞耻！”他说广唉，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手自然伸缩，无 论我愿意不愿意，我非抓不可。”以后他们躺下睡觉，他们躺若的时 候，天已经非常黑暗，伸手不见巴掌。有猫眼的一个忽然醒了 ；他喊 醒别人，说：“兄弟们，瞧一瞧，你们看见小白老鼠在那里跑吗？ ”那两 个起来，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他们说广我们有些不对头，我们没有得 到原来的东西，我们应该回到旅馆老板那里，他骗了我们。”第二天早 晨，他们起身到老板那里，向老板说，他们没有得到他们真正的手、心 和眼睛。一个得着的是贼手，第二个是猫眼，第三个是猪心。老板 说，那是保姆的罪过，他要喊保姆，原来保姆看见三个人回来,就从后 门逃走，再也不回来了。三个军医要老板给他们很多钱，不然，他们 要烧他的房子。老板把现有的和能够弄得到的钱都给了他们，那三 个人带着钱走了。这些钱够他们一辈子用，但是他们宁见要他们真 正的手、心和眼睛。 　　冊…醫 　　119 七个施瓦本人 　　有一次，七个施瓦本人在一起，第一个是村长先生，第二个是雅 克里，第三个是马尔立，第四个是耶革立，第五个是米哈尔，第六个是 罕斯，第七个是威体里。七个人都卞了决心，要周游世界，冒险完成 伟大的事业。为了手里有武器，走路安全起见，他们叫人做了一把非 常结实的长矛。七个人一起拿着这根矛，最勇敢最有胆量的村长带 头前走，其余的挨次跟着，威体里在最后面。 　　七月的一天，他们走了一趟长路，离他们要去过夜的村庄还有很 远一段路；这时已经黄昏，草地上有一个大马甲虫或黄蜂，离他们不 远，从一棵小树后面飞过去，威胁地叫。村长大吃一惊，几乎把矛丢 下了，吓得满身是汗。他喊他的伙计们说：“听，听，上帝，我听见打 鼓！”在他后面拿矛的雅克里，不知道有什么气味扑到他鼻孔里，就 说:“一定有什么事，因为我闻到火药和引火线的气味。”讲话的时候， 村长开始逃走，一眨眼已跳过一道篱笆。那里有人除过草，放着一个 铁耙，他恰恰跳到耙齿上面，耙柄碰到他脸上，打得他非常痛。村长 叫道：“唉哟，唉哟，捉住我吧，我投降，我投降！ ”别的六个挨次跳过 去，喊道：如果你投降，我也投降；如果你投降，我也投降。”但是那里 没有敌人要绑他们，引他们走，最后他们才知道是上了当；为了不让 人知道这件事，不被人嘲笑，他们都赌咒绝不做声，除非有人不小心 泄露出来。 　　于是他们继续朝前走。他们经过的第二次危险，却不能与第一 次相比较。过了几天，他们走到一块荒地上，有一只兔子在太阳里躺 着睡觉，耳朵笔直竖起，大大的白星眼直瞪着。他们看到这个凶恶的 野兽，都很害怕，大家商量着怎样办才能减少危险。他们想跑，又怕 恶物追他们，把他们连皮带毛一口吞下去。他们说：“我们不得不作 一次危险的大战斗。只要能大胆地放手做去，事情就已经有一半成 功了！”七个人一起拿着矛，村长在前，威体里在后。村长拿着矛老是 　　340 　　不动，威体里在后面却非常勇敢，要向前冲，叫道： 　　“奉着一切施瓦本人的名义，向前冲吧， 不然，我愿你们都变作瘫子。” 　　罕斯看透了他的心，说： 　　“事实上你只会吹牛， 打龙的时候你总是在最后。” 　　米哈尔叫道： 　　“那东西（兔子〉丝亳不差， 一定是一个鬼。” 　　以后轮到耶革立，他说： 　　“如果他不是鬼，就是鬼的妈， 或是鬼的异母兄弟。” 　　马尔立想得很好，向威体里说： 　　“走，威体里，走，你向前面走， 我要在你后面站着。” 　　但是威体里不听这话，雅克里说： 　　“村长应该是第一个， 光荣只归于村长。” 　　于是村长下了决心，威风凛凛地说： 　　“那么我们就放心大胆地去打仗， 叫它认得我们是勇敢的人。” 　　于是他们一齐向那条龙进攻。村长作祷告请求上帝帮助；但是这一 切都没有用；他走到敌人跟前非常害怕，叫道：“嗬！嗬！”兔子醒了， 大吃一惊，赶快逃跑了。村长看见兔子逃走了，满心欢喜地叫道： 　　“上帝，威体里，看看这是什么？ 那怪物原来是一只兔子。” 　　342 　　这一群士伐本人继续去冒险，来到摩赛耳河边，那是一条有苔藓、又 安静又很深的河流，上面没有桥，许多地方都只能坐船过去。七个施 瓦本人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喊在河那边做工的人，问他们怎样才能够 过河。因为距离太远，语言不通，那个人不懂得他们要什么，他用特 里尔语问道：’ 　　“瓦特？瓦特？①” 　　村长以为他说的是“从水里瓦德②（过去广。因为他是带头的人，就 迈步跨到摩赛尔河里。没有多久，他就沉到烂泥和冲击的波浪里面 去了。他的帽子被风吹到河对岸，一只青蛙在帽子旁边叫道： “瓦特，瓦特，瓦特。” 其余的六个人在岸边听到了说： 　　“我们的伙伴村长在叫我们，他能够‘瓦德’过去，为什么我们不 能够过去呢?” 　　他们一齐赶快跳到河里，都淹死了。一只青娃送掉他们六个人 的生命。这一群施瓦本人没有一个回家的。 　　120 三个职工 　　从前有三个职工，他们约定一同出去游历，而且老在同一个城里 工作。但是过了一些时候,他们在师傅那里找不到工作，身上穿得破 破烂烂的，不能生活。一个职工说：“我们怎么办呢？我们不能长住 在这里了，我们再去游历吧，如果我们在第二个城里再找不到工作， 我们就在旅馆老板那里约定，把我们所在的地址通知他，这样我们就 能够互通消息，然后我们再分手。”其他两个人也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他们走了，在路上遇着一个穿得很漂亮的人，他问他们是谁。“我们 是职工，在找工作；我们一向在一起,但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工作，我们 　　①即讽38，“什么”的意思。 　　②双&如,“涉水而过”的意思。 　　343 　　就要分手了。”那人说：“这不难，如果你们照我的话办事，你们就不至 于缺少金钱和工作；你们甚至要变成大人物，坐马车呢。”一个职工 道：“如果对于我们的魂灵和幸福没有损害，我们一定照办。”那人说: “不至于，我不害你们。”另外一个职工看见他的脚是一只马脚和一只 人脚，就不肯答应。但是魔鬼说：“你们放心，我不是找你们，我是找 别的魂灵，他已经有一半是我的了，只等他作恶到了极点，就好了。” 他们有了保证就同意了。魔鬼把它的要求告诉他们，第一个职工对 于任何问话都要回答：“我们三个人。”第二个要回答：要钱，”第三个 要回答：“对的。”他们应该老是接连说这几句，不准说别的话，如果他 们违背了这个戒律，所有的钱马上就要失掉；但是如果他们一直照这 样做，袋子里总是装满了钱。一开始，魔鬼就给了他们能拿得动的那 么多钱，叫他们到城里某某旅馆去住。他们到了旅馆里，老板迎来， 问：“你们要吃东西吗？ ”第一个回答说：“我们三个人。”老板说广是 的，我也是这样说。”第二个说：“要钱。”老板说广那是自然的。”第三 个说：“对的。”老板说：“那一定是对的。”他端了好菜好酒给他们吃， 招待得很周到。他们吃了之后应该付钱，老板把账单递给第一个人， 那人说：“我们三个人。”第二个说：“要钱。”第三个说广对的。”老板 说：“那自然是对的，三个人都得付钱，没有钱我不给东西。”他们付的 比老板要的还多。客人们看见了，说:“这些人一定是疯子。”老板说: “是的，他们是疯子，他们很糊涂。”他们在旅馆里住了一些时候，除了 “我们三个人，要钱，对的”以外，一句话都不说。但是他们看到并且 知道了旅馆的一切情形。有一天，来了一个大商人，带着许多钱，他 说：“老板，请你把我的钱藏起来，我怕这三个疯子职工偷我的钱。”老 板照他的话办理。老板把背包拿到房间里，觉得那是金子的重量。 然后他在楼下给了三个职工一个睡的地方，商人却到楼上一个特别 房间里睡。半夜里，老板觉得大家都睡着了，他同老板娘拿了一把砍 柴的斧头，把有钱的商人杀死，又回去睡觉。天亮了，人们大声喧哗, 商人浑身是血死在床上。所有的客人都一起跑来，老板说广这一定 是三个疯子职工做的。”客人们众口一词地说:“不会是别人。”老板把 他们喊来，问他们说：“你们杀了这个商人吗？”第一个职工说：“我们 三个人。”第二个说：“要钱。”第三个说广对的。”老板说：“你们都听 　　344 　　到，他们自己承认了。”于是他们被关进监狱，要受审判。他们看到事 情这样严重，非常害怕，夜里魔鬼来说:“再忍耐一天，不要失掉你们 的幸福，绝不会损害你们一根毛发的。”第二天早晨，他们受审判了; 法官说：“你们是凶手吗？”“我们三个人。”“你们为什么杀了那个商人 呢？”“要钱。”法官说：“你们这些恶徒，你们不怕犯罪吗？”“对的。”法 官说广他们招了，还那么倔强。马上带去处死吧。”于是他们被抓出 来，老板也站到人群里看。刑吏抓着他们，带他们上断头台，刽子手 已经拿着明晃晃的刀站在那里。忽然来了一部四匹枣红马拖的车 子，走得很快，石头都迸出火星来。一个人拿着白手巾，从窗户里打 招呼。刽子手说:“赦罪的命令来了。”车子里面也喊：“赦罪！赦罪！” 魔鬼从车里出来，它变做一个很高贵的先生，衣服穿得也漂亮，说： “你们：三个人没有罪；现在准你们说话，你们把看见的、听见的都说出 来吧。”年纪最大的一个职工说：“我们没有杀那个商人，凶手站在人 群里。”他就指着老板说：“你们到他的地窖里去找证据，那里还挂着 许多人，都是被他杀死的。”法官派刑吏去，他们找着了所说的东西。 他们向法官报告之后，法官叫刑吏把老板带上断头台去杀了。魔鬼 向三个职工说：“现在我有了我要的魂灵，你们自由了，你们一辈子都 有钱用了。” 　　121什么都不怕的王子 　　从前有一个王子，他不愿意住在他父亲家里，因为他什么都不 怕，所以他想：“我要到远处去，我在那里不至于寂寞无聊，并且还可 以看到一些稀奇的东西。”于是他告别了父母,从早到晚老是顺着路 走，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在乎。他走到一个巨人的房子前面，觉得疲倦 了，就坐下休息。他眼睛转来转去，看见巨人院子里放着玩具，是几 只很大的木球和-人高的木球柱。过了一会儿，他心里高兴,把木球 柱竖起来，推木球去撞，如果木球倒了，他就喊叫、欢喜。巨人听到喧 哗，把头伸到窗户外面，看见一个人，并不比普通的人高，在玩九柱 　　345 　　戏。巨人叫道：“小虫，你为什么打我的木球？谁给你这么大的气力 呢？”王子向上一瞧，看见了巨人，他说：“哦，你这个大块头，你以为只 是你的臂膊有力气？凡是我高兴的事情，我都能做。”巨人走下来，看 到他玩九柱戏，非常惊讶地说：“如果你是这样的人，就去给我把生命 树上的苹果摘一个来。”王子说:“你要它做什么呢？ ”巨人回答说：“我 自己不要苹果，我的未婚妻要它；我在世界上走了很远，没有找到生 命树。”王子说：“我一定找得着，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拦阻我摘它 下来。”巨人说:“你以为很容易吗？长那棵树的花园，周围都是铁栏 杆,栏杆前面躺着野兽，轮流着在那里守卫，不准人进去。”王子说: “它们一定准我进去。”“是，如果你到了花园里，看见苹果挂在树上， 但是你还是摘不到；树上有一只圈，要摘苹果的人，必须把手从圈里 伸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成功。”王子说广我一定要成功。” 　　王子向巨人告别，翻过高山和深谷，经过田野和森林，最后找到 了那个稀奇的花园。野兽躺在花园周围，低头睡觉。他来的时候，它 们没有醒，他从它们身上走过去，翻过栏杆，平安地到了花园里。花 园里正中间长着生命树，红苹果在树枝上发光。他爬上树去，正要摘 一个苹果，忽然看见前面挂着一只圈。他亳不费力，把手伸进去，摘 了苹果。那只圈紧紧箍着他的臂膊，他忽然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 进入他的血管里。他带着苹果从树上下来，不愿跨过栏杆，只抓住大 门，摇了一下，那门哗啦一响就开了。他出去，躺在门口的狮子醒了， 向他跳过来，但是一点不凶，温柔地跟着他，好像跟着主人一样。 　　王子把苹果交给巨人说广你看，我没有费力就把它拿来了。”巨 人因为自己的愿望很快得到满足，很是高兴，跑到未婚妻那里，把她 要的苹果给她。她是一个美丽聪明的姑娘，看见巨人的臂膊上没有 圈，就说：“看你的臂膊上没有圈，我不相信苹果是你摘来的。”巨人 说广我回家去把圈拿来就是了。”巨人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如果那弱 小的人不愿交出来，他就用力夺来。巨人向王子要那个圈，被王子拒 绝了。巨人说：“哪里有苹果，哪里就有圈，如果你不愿意拿出来，我 　　们就要打仗。” 　　他们打了很久，那圈的魔力使王子增加了力气，巨人拿王子没有 办法。巨人想了一条妙计说广我打仗打热了，你也一样，我们要到河 　　346 　　里去洗澡，凉一凉再打。”王子不知道是诡计，就同巨人到河里去。他 脱衣服的时候，把臂膊上的圈也脱下来,跳到河里。巨人马上拿了那 只圈跑了。狮子看见巨人偷了圈，马上去追，从巨人手里把圈夺回 来，交给了王子。巨人躲在一棵橡树后面，趁王子忙着穿衣服的时候 袭击他，把他的两只眼睛挖掉了。 　　可怜的王子站在那里，眼睛瞎了，不知道怎么办。巨人又来了， 牵着他的手，好像要引他走的样子，带他到一个高岩的尖顶。巨人叫 他站着，想道：“他再走几步，就要跌死了，我可以脱下他的圏了。”但 是忠实的狮子不离幵它的主人，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慢慢地把他牵回 去。巨人以为王子死了，想来拿他臂膊上的圈，但是看到它的计策没 有成功。他很生气，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没有法子毁灭这个弱小的 人吗？”巨人抓着王子，从另外一条路上，把他引到深渊跟前；狮子知 道巨人恶毒的意思，又帮助它的主人脱了险。他们走近深渊旁边的 时候，巨人把瞎子的手放了，让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但是狮子把巨人 一撞，他跌到深渊底下，全身都粉碎了。 　　忠实的狮子又把主人王于从深渊旁边牵回来，带他到一棵树跟 前，树旁有一条清凉的河流。王子坐到那里，狮子躺下来，用爪子把 水洒到王子的脸上。刚刚有几滴润湿他的眼眶，他就看得见东西了， 他看到一只小鸟在他眼前飞过，撞在一棵树上，那鸟就落到水里，在 里面洗了个澡，又飞起来，从树中间穿过去，没有碰撞，好像又恢复了 视觉似的。王子得到上帝的启示，俯身用水冼他的眼睛。他站起来 的时候，他的眼睛比从前还要明亮，还要清爽。 　　王子感谢上帝的伟大的恩惠，带着他的狮子，继续在世界上旅 行。有一次，他来到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宫殿跟前。大门里面站着一 个体格苗条、面孔漂亮的姑娘，但是全身漆黑。她向他讲话说：“啊 哟，恶毒的魔法笼罩了我，你能够救我吗？”王子说广叫我怎么办呢？” 少女回答说：“你应该在魔宫大厅里住三夜，但是心里不要害怕。如 果他们穷凶极恶地折磨你，你要忍着不做声，那我就得救了；他们不 敢弄死你的。”王子说：“我不怕，靠上帝的帮助，我要试一试。”他很髙 兴地走到宫里，天黑了，他坐在大厅里等候。直到半夜都很安静，后 来忽然起了一阵很大的吵闹声，从四面八方来了一些小魔鬼。它们 　　347 　　装做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坐到房间当中，生起一堆火，开始赌博。如 果一个鬼输了，它就说：“不对头，有一个不是我们一起的人在这里， 是他叫我输了的。”另外一个说：“你在炉子后面等着我来。”吵闹的声 音越来越大，没有人听到不害怕的。王子坐着，非常安静，并不害怕; 最后那些鬼从地上跳起来，向他扑去，它们非常多，他不能抵抗。它 们在地板上拖他，捏他，戳他，打他，压迫他，但是他不做声。快到早 晨，它们都不见了，他非常疲倦，四肢不能动弹。天亮了，那黑姑娘进 来，走到他跟前。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活命的水，她用水 浇他，他马上觉得一切痛苦都没有了，并且有新的力量灌输到他血管 里。她说:“一夜平安过去了，但是还有两夜呢。”她又走了，她走的时 候，王子看见她的脚已经白了。第二夜，魔鬼又来了，重新开始它们 的游戏。它们向王子扑来，打他，比前一夜更厉害，他满身是伤。因 为他不做声忍受一切，它们只得走开。清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姑娘又 用活命的水来医治王子。她走的时候，王子看见她已经白到指尖了， 心里很^：喜。现在他只要忍一夜了，但这是最厉害的一夜。魔鬼又 来了，说：“你还在这里吗？要叫你吃苦头，叫你的呼吸停止。”它们戳 他，打他,把他丢来丢去，拉着他的臂膊和腿，好像要粑他撕成几块的 样子。但是他忍受一切，毫不做声。最后鬼都不见了，他昏倒在那 里，不能动弹。姑娘进来用活命的水浇他的时候，他也不能睁开眼睛 看。但忽然他觉得一切痛苦都没有了，又清醒，又健康，好像刚睡醒 的样子；他睁开眼睛，看见姑娘站在他旁边，皮肤雪白，美丽得像晴空 一样。姑娘说广起来，把你的剑在楼梯上舞三下，一切都得救了。”王 子照着做了，于是被人施了魔法的整个宫殿也得救了。姑娘是一个 富贵的公主。仆人走来说，大厅里筵席已经摆好，食物也端上了。他 们就坐下一起吃菜喝酒，晚上欢天喜地地举行了结婚典礼。 　　122 草 驴 　　有一次，一个少年猎人到森林里找适当的地方打猎。他心里轻 　　348 　　松愉快，一面走，一面在一片叶子上打唿哨，忽然来了一个很丑的老 太婆，对他说广日安，亲爱的猎人，你很高兴快乐，但是我又饿又渴, 请你给我一点施舍吧。”猎人可怜老太婆，伸手到袋里，把能给的东西 都给了老太婆。猎人要继续走，老太婆拦住他说广亲爱的猎人，听我 告诉你；你的心肠好，我要送给你一件礼物,你笔直走你的路，过一会 儿你要走到一棵树跟前,树上栖着九只鸟，抓着一件外套，互相争夺。 你拿枪朝中间瞄准了打去：它们要把外套给你放下，你也要打中一只 鸟，让它死了跌下来。你把外套带着，那是一件魔外套，如果你把它 披到肩上，你愿意到哪里，眨眼之间你就可以到哪里。你从死鸟的身 体里把心挖出来，整颗吞下去，那么每天早晨在你的枕头下面就会有 　　块金子 　　0 　　猎人谢了女预言家，心里想广但愿她答应我的好事情，一切都能 实现。”的确，他大约走了 一百步路，听到头上树枝中间有鸟叫的声 音，他向上瞧：吞见一堆鸟用嘴和脚撕一块布，喊叫，拉扯，争夺，好像 都要独吞的样子。猎人说：“唔，真奇怪，同老太婆说的完全一样。”他 把枪从肩头上拿下来瞄准，朝中间放了一枪。只见羽毛乱飞，那些鸟 大声叫喊着，马上飞走了，有一只死了掉下来，那外套也掉了下来。 猎人照着老太婆的话做去，剖开鸟肚，找出鸟心，整颗吞下去，把外套 带回家。 　　第二天早晨，他起身的时候，想起老太婆的预言，看是不是灵验。 他把枕头拿起来，有一块金子在对他发光呢。第三天早朵他又找到 一块，而且每天都是这样。他攒了一堆金子，最后他想：“如果我住 在家里，要这些金子有什么用呢？我要出去见见世面。” 　　于是他向父母告别，背着他的猎包和枪出去。有一天，他走过一 个树木稠密的森林,森林尽头的平地上，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 殿窗户里面站着一个老太婆，带着一个非常溧亮的姑娘朝下望。老 太婆是一个巫婆，她向女孩说：“森林里来了一个人，身上有稀奇的宝 贝，我们应该设法骗他，我的心肝女儿，那宝贝给了我们，比给他要适 当些。他有一颗鸟心，所以每天早晨，在他的枕头下有一块金子。”她 向少女讲鸟心的作用，叫她怎样去表演，最后恐吓女孩，用愤怒的眼 光说：“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你就有苦头吃。”猎人到了跟前，看见了 　　349 　　目 　　II 　　少女，自言自语地说：“我走了很久，我要休息一下，到这宫殿里过夜， 我有的是钱。”但是实在的原因，是他看到了那个美人。 　　他走进屋子，受到了客气的接待和恭敬的侍候。没有多久，他就 被巫婆的女孩迷住了，根本不想别的东西，只是看女孩的眼色，女孩 要什么，他就做什么。巫婆说：“现在我们要鸟心了，他少了鸟心，他 是不觉得的。”她弄了一种药水，烧好之后，倒在杯子里，交给女孩，叫 她端给猎人喝。她说：“唔，我的爱人，你喝这一杯给我祝福。”他接过 杯子，喝下药水，马上就吐出鸟心来。女孩悄悄拿去吞了，因为巫婆 要她这样做。从此，猎人的枕头下面就找不着钱了，钱到了女孩的枕 头下面，每天早晨由巫婆拿去。猎人为恋爱所迷，除了同女孩消磨时 光以外，什么也不想。 　　老巫婆说:“鸟心我们有了，魔外套我们也要弄来。”女孩回答说: “不要拿他的吧，他巳经失掉他的财富了。”巫婆生了气，说：“这件外 套是稀奇东西，世界上很少有，我一定要它。”巫婆把阴谋告诉女孩， 说如果女孩不听话，就要叫她吃苦头。女孩照着巫婆的命令办事。 有一次，女孩站在窗户旁边，朝远处看，好像非常忧愁。猎人问：“你 为什么这样忧愁地站着呢？ ”女孩回答说：“啊呀，我的宝贝，对面有一 个红宝石山，长着珍贵的宝石。我很想要宝石，我一想到，就十分悲 哀；但是谁能去拿宝石呢！只有鸟飞得到那里，人是绝对不能去的。” 猎人说：“如果你没有别的痛苦，我要马上把你心里的烦恼摆脱掉。” 说着他把她包在外套里面，发愿要到对面红宝石山上，眨眼间他们两 个就坐在山上了。那里四面八方都有宝石发光，看了实在令人高兴， 他们把最美丽和最贵重的宝石拣到一起。现在巫婆施展魔法，使猎 人眼睛困倦起来。猎人向女孩说广我们要坐下休息，我非常疲倦，站 不住了。”于是他们坐下，猎人把头放到女孩怀里睡着了。猎人睡熟 了以后，女孩就把外套从他的肩头脱下，自己穿上，带着红玉和宝石， 　　一发愿就回家去了。 　　猎人一觉醒来，发现他的爱人骗了他，把他一个人遗弃在荒山 上。他说：“哦，世界上竟有这样不忠实的人！”他坐在那里发愁、伤 心，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座山属于又野蛮又凶恶的巨人的，巨人们 住在山上，干他们的事情。猎人没有坐很久,看见三个巨人走来。他 　　350 　　躺下，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巨人们来了，第一个用脚踢他说：“这里 躺着一个蚯蚓在想心思？ ”第二个说:“踩死他吧。”但是第三个轻蔑地 说广不值得一踩！让他活着吧，他不能留在这里，如果他到了山顶， 云彩要抓住他，把他带走的。”他们谈着话过去了。猎人注意地听 他们的话，他们一过去，他就站起来，爬上山顶。他在那里坐了一 会儿，一朵云彩飘来，把他带走，在天上走了一些时候，然后沉下去， 落在一个有围墙的大菜园里。他慢慢地到了白菜和青菜中间的地面 　　猎人向周围看望说：“但愿我有点东西吃，我非常饿,很难再向前 走；我在这里看不见苹果、梨和任何水果，到处都是蔬菜。”最后他想： “没有办法，我只有吃莴苣，味道虽不怎么好，但是可以增加我的气 力。”他选了一棵好的吃，刚吞了几口，就觉得很异样，似乎自己完全 变了。他长了四条腿，一个大头，两只长耳朵，他一看吓了一跳，因为 他变成一头驴子丫。但是他还是觉得非常饿，按照他现在的天性，有 汁水的莴苣很合他的口味，他就不住口地大吃特吃起来。最后他吃 到一种另外的莴苣，刚吃一点，就觉得又起了一种变化，恢复了他的 人形。 　　于是猎人躺下睡觉，消除疲倦。第二天早晨他醒了之后，摘了一 棵丑莴苣和一棵好莴苣，想道：“我要它帮助我得到我的东西，惩罚不 忠实的人。”他藏着两棵莴苣，翻过院墙，去找他的爱人的宫殿。他走 了几天，运气很好，找着了。他赶快把面孔染成褐色，弄得自己的母 亲都认不出，然后走到宫殿里请求过夜，说广我非常疲倦，不能再走 了。”巫婆问：“同乡，你是谁，你是做什么事的呀？”猎人回答说:“我是 国王的使者，国王派我出来找日光下面生长的最珍贵的莴苣。我运 气很好，找着了莴苣，带在身边，但是太阳晒得厉害，我怕嫩菜要枯萎 　　了，我不晓得，是不是能够把它带回去。” 　　巫婆听到了珍贵的莴苣，起了贪心，说：“亲爱的同乡，务必让我 尝尝稀奇的莴苣。”猎人回答说：“为什么不呢？我带了两棵，现在给 你一棵。”他打开包裹，把丑的递给她。巫婆没有想到有什么坏事，一 心想吃新鲜菜，口里直流涎水，马上就到厨房里去做菜。菜做好以 后，她等不到端上桌子，马上抓了几片叶子，放到嘴里。巫婆刚把叶 　　351 　　子吞下，就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头母驴，跑到院子里去了。保姆到 厨房里，看见做好的莴苣，就端出去，她半路上照例也想尝尝，也吃了 几片叶子。神奇的力量马上发生，保姆同样变成了一头母驴，跑去到 老驴跟前，装莴苣的碗落在地上。这时候，猎人坐在漂亮的女孩跟 前，看见老是没有人拿莴苣来，女孩也很馋，她说：“我不晓得莴苣在 哪里！ ”猎人想：“那菜已经发生作用了。”他就说广我要到厨房里去打 听。”他去了，看见两头母驴在院子里乱跑，莴苣放在地上。他说：“对 了，她们得到了她们的惩罚。”他拾起剩余的叶子，放到碗里，拿给女 孩。他说：“我给你拿珍贵的食物来，免得你久等。”女孩吃了莴苣，于 是同别人一样失掉了她的人形，变成了一头母驴跑到院子里。 　　猎人冼了脸，好叫那些变成了驴子的人能够认得他。他走到院 子里说：“现在要叫你们得到不忠实的报应。”猎人把它们三个拴在一 根绳子上，赶到一个磨坊门前。猎人敲了敲窗户，磨坊老板伸出头来 问他要什么东西。猎人回答说：“我有三头不好的驴子，我不想养它 们了。如果你能收容它们，给饲料和歇处，并按照我的话照料它们, 那么你要多少钱，我就付多少钱。”磨坊老板说：“我为什么不干呢? 我应该怎样照料它们呢？ ”猎人叫他每天把巫婆变成的老母驴打三 次，喂一次；把保姆变成的年轻驴子打一次，喂一次；那女孩变成的最 年轻的驴子一次不打，喂三次；因为他不忍心叫女孩挨打。以后他就 　　回到宫里，在宫里找着了他需要的一切东西。 　　几天之后，磨坊老板来说,那头只挨打、只吃一次的老母驴死了。 他又说：“另外两头虽然没有死，也吃三次，但是它们非常悲哀，恐怕 也活不久了。”猎人心里可怜，不生气了，叫磨坊老板把两头驴子赶回 来。它们来了，他把好莴苣给它们吃，它们又变成了人。漂亮的女孩 在他面前跪下说：啊哟，我的爱人，请你原谅，我对你做的坏事，都是 我妈妈逼迫我做的，.那是违背我的意愿的，因为我诚心爱你。你的魔 外套挂在一只橱里，至于鸟心，我要喝一剂吐药，吐出来还给你。”猎 人的意思变了，他说广你留着吧，横竖是一样，因为我要娶你做忠实 的妻子。”他们举行了婚礼，一起生活得很愉快，一直到死为止。 　　352 　　123 森林里的老太婆 　　有一次，一个可怜的保姆同她的主人坐车经过森林，他们到了森 林中间，强盗从草丛里出来，把所有的人都杀了。保姆很害怕，从车 里跳出来，躲到一棵树后面，没有遇害。强盗带着掠夺品走了，她出 来，看见那场大祸，很是伤心，就哭起来说：“我这可怜的女孩怎么办 呢，我不知道怎样走出森林；没有人住在这里面，我一定要饿死了。” 她走来走去，想找一条路，但是找不着。到了晚上，她坐到一棵树下， 祷告了上帝，自己准备留在那里，无论怎样都不走开。她在那里坐了 一会儿，一只白鸽子飞到她跟前，嘴里含着一把小小的金钥匙。鸽子 把小钥匙放到她手里说：“你看那里有一棵大树，旁边有一把小锁，你 用钥匙把锁打开，可以找着充分的食物，不会再挨饿了。”她走到树跟 前，把锁打开，找到一个小碗,里面装着牛奶，旁边放着预备泡了吃的 白面包，够她吃饱。她吃饱了之后，说广现在是家里鸡子上笼的时 候，我非常疲倦，很想到我的床上去睡觉。”鸽子又飞来，嘴里含着另 外一把金钥匙说广你把那棵树打开，就可以找着一张床。”于是她把 树打开，看见一张漂亮、柔软的床；她向亲爱的上帝祷告，请求上帝夜 里保护她，然后就躺下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鸽子第三次飞来，又含 了一把小钥匙说广你把那棵树打开，就可以找着衣服。”她打开的时 候，找着金子和宝石镶边的衣服，非常漂亮，连公主都没有那样的衣 服。她在那里过了一些时候，鸽子每天飞来，给她准备需要的一切东 　　西，可以说是一种安静、良好的生活。 　　有一回，鸽子飞来说：“你可以做一件使我高兴的事吗？”女孩说: 　　“非常愿意。”鸽子说广我要引你到一座小房子跟前，你走进去，房子 中间灶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婆，她要对你说：‘日安。：但是无论她怎样 办，你千万别回答她，你从她右手向前走，那里开着一个小门，你走到 房间里，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戒指，中间有些很漂亮，嵌着发光的 宝石，你不要动，把里面一只朴素的找出来，然后赶快拿来给我。”女 　　353 　　孩走到小房子跟前，走进门去，老太婆坐在那里，睁着大眼，看见女孩 说:“日安，我的孩子。”但是女孩不回答，向小门走去。老太婆叫道: “你到哪里去？”她抓住女孩的褂子，要拦住她，“这是我的房子，如果 我不准谁进来，谁就不能进来。”女孩不做声，从她手里挣脱，一直走 到房间里去。桌子上放着很多戒指，在她眼前闪烁发光；她把戒指翻 来翻去，找那只朴素的，但是找不着。这时候，她看见老太婆悄悄地 走来，手里拿着鸟笼，要带着走。女孩向老太婆走去，从老太婆手里 拿了鸟笼，举起来一看，笼里面有一只鸟，嘴里衔着朴素的戒指。女 孩拿了戒指，非常髙兴，跑到房子外面，心里想白鸽子要来拿戒指，但 是它没有来。她靠着一棵树等鸽子，觉得那棵树很柔软，还放下了它 的桠枝。桠枝忽然围住了她，原来是两只臂膊，她朝周围一看，树变 成了一个漂亮的男子，那男子抱着她，亲切地吻她，说:“你救了我，从 老太婆的魔力下解放了我，她是一个恶毒的巫婆。她把我变成了一 棵树，每天有几点钟还变成了一只白鸽子，她有这个戒指的时候，我 就不能恢复人形。”这时候，那些被巫婆变成树木的仆人和马也摆脱 了魔法，站在他的旁边。他们坐车到他的国家里一因为他是个王 子一"^以后他们就结了婚，生活过得很幸福。 　　124 三兄弟 　　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三个儿子，他除住的房子以外，什么财产都 没有。每个儿子都想在父亲死了之后得到那幢房子，但是父亲对他 们三个人同样地爱，不知道应该怎样办，才不至于得罪任何一个；他 又不肯卖掉他的房子，因为房子是他祖先的产业，不然，他可以卖掉 把钱分给他们。最后他想到一条计策，向儿子们说广你们到社会上 去试试你们的运气，各人学习一种手艺，然后回来，谁的本领最好，谁 　　就得到这座房子。” 　　三个儿子都同意，大儿子要做蹄铁工匠，二儿子要做剃头师傅, 　　小儿子要做击剑师。他们约定了一个时候一起回家，就分头走了。 　　354 　　各人都找到一个能干的师傅，学习了真正的本领。蹄铁工匠给国王 的马钉掌，他想：“我不会失败，我要得到那座房子。”剃头师傅专给贵 人修面，以为房子是他的了。击剑师屡次挨打，但是他咬紧牙齿，毫 不厌倦，因为他想广如果怕挨打，那就永远得不着房子了。”约定的期 限到了，他们一起回到父亲家里;但是他们不知道怎样可以找到最好 的机会，显示一下他们的本领。他们于是坐在一起商量，正坐着的时 候，忽然一只兔子从田里跑来。剃头师傅说:“唉，你来得真巧。”他拿 着面盆和肥皂，弄了很多泡沫，兔子到跟前来了，他在兔子快跑的时 候，给它擦上肥皂，又在快跑的时候给它剃了一个短胡子，没有割破 皮，也没有伤一根毛。父亲说：“我很高兴，如果别人没有更好的本 领，房？就是你的了。”没有多久，一个先生坐着马车跑来。蹄铁工匠 说：爸爸，请你看我的本领。”他向车子跳去，取下一匹在走着的马的 四个铁掌，又给它钉上四个新的，马还是在走。父亲说：“你是一个有 本领的人,你做事和你弟弟一样好;我不知道我应该把房子给谁。”小 儿子说：“爸爸，你也让我试一回。”那时天开始下雨，他抽出他的 剑，在头上作十字舞，没有一点雨落到他的身上；雨渐渐大了，最后 成了倾盆大雨，他的剑舞得越发快，他身上总是干的，好像坐在房 子里面一样。父亲见了很是惊讶，说广你的手艺最好，房子是你 的。” 　　两个哥哥都同意，如从前约定的那样。他们互相亲爱，三个人一 起住在房子里，做他们的手艺。因为他们的本领非常熟练、灵巧，他 们赚了很多钱。他们一直到老，生活都过得很愉快，后来一个生病死 了，别的两个非常悲哀，也生病死了。因为他们非常灵敏，非常亲爱， 所以三个人都埋在一个坟墓里。 　　125 鬼和它的祖母 　　从前有一次大战，国王有许多士兵，但是饷很少，兵士都不能维 持生活。有三个兵士要一起逃走。一个对另外两个说广如果我们被 　　355 　　6？ 　　捉住了，就要被吊在绞架上，我们怎么办呢？”另外一个说：“你看那里 有一块大麦田，如果我们藏到那里，没有人找得着我们；军队是不准 进去的，而且明天就要开走了。”他们爬到麦田里，但是军队没有开 走，在周围驻扎。他们在麦田里面蹲了两天两夜，差不多要饿死了。 　　如果他们出去，他们一定要死。于是他们说：“我们逃也没有用，只有 惨死在这里。”这时候从空中飞来一条火龙，落到他们跟前，问他们为 什么藏在那里。他们回答说:“我们是三个兵，因为饷太少，我们逃走 了 ；现在，如果我们留在这里，只有饿死，如果我们出去，就要在绞架 上摇摆。”龙说:“如果你们给我服务七年，我就引你们从军队中间通 过，不让人捉住你们。”他们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接受这个条 件。”龙用爪子抓着他们，从军队上面过去，放到离军队很远的地上。 那条龙是一个魔鬼。魔鬼给了他们一根小鞭子说广你们用鞭子打得 响，你们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在你们面前跳；然后你们可以像大人 物一样生活，养马、坐车；七年满了，你们就是我的。”以后魔鬼放了一 本书在他们面前，他们三个人都应该在上面签字。魔鬼说广我还要 出个谜儿给你们猜，如果你们猜得中，你们就可以自由，摆脱我的魔 力。”龙飞走了，他们带着小鞭子，继续旅行，有的是钱，叫人给他们做 大人物穿的衣服，到处旅行。他们无论到哪里，生活都快乐优越，骑 马坐车，吃肉喝酒，但是不做坏事。时光过得很快，七年快到了，两个 兵士非常害怕，但是第三个兵士满不在乎说广兄弟们，莫怕，我的头 脑不曾跌伤，我猜得中那个谜儿。”他们到野外坐着，两个兵士愁容满 面。一个老太婆走来，问他们为什么这样悲哀。“啊哟，与你不相干， 你不能帮助我们。”她回答说：“谁知道呢，只管把你们的忧愁告诉我 吧。”于是他们向老太婆讲，他们是魔鬼的仆人，快有七年工夫了，魔 鬼给了他们很多钱，好像干草一样容易，但是他们写了凭据给它，如 果他们在七年之后，不能猜中一个谜儿，便就要落到魔鬼手里了。老 太婆说：“如果你们要人帮助，你们应该着一个人到森林里一座像小 房子一样的坍塌的悬崖旁边，他只要进去，就能找到帮助。”两个忧愁 的兵士想：“这不能救我们。”就坐着不动。第三个兵士是一个快乐的 人，他起身,走了很远到森林里，找着了那个岩屋。屋里坐着一个年 　　356 　　纪很大的老太婆，她是魔鬼的祖母，问他从哪里来，要在这里做什么 事情。他向老太婆讲了经过情形，因为老太婆很喜欢他，发了慈悲 心，说要帮助他。老太婆把地窖上的一块大石头掀起来说：“你躲到 那里，可以听到这里所说的一切，但是要安静地坐着，不要动弹。龙 来了，我要问那个谜儿，龙什么话都向我说，你只注意听龙的回答。” 夜里十二点钟，龙飞来了，要吃饭。祖母摆好桌子，端上食物和饮料， 龙很高兴，同祖母一起吃喝。祖母同龙谈话，问白天有些什么事情， 它得到了多少魂灵。龙回答说广今天的运气不好，但是我抓着了三 个兵士，他们一定是我的。”祖母说：“是的，三个兵士，他们是有本领 的人，他们能够逃走。”魔鬼轻蔑地说广他们是我的，我还给他们出了 一个谜儿，他们绝对猜不中的。”祖母问广是什么谜儿呢？ ”“我要告诉 你：广大的北海里有一个死了的长尾猴，那是他们的红烧肉；一条鲸 鱼的肋骨,是他们的银调羹，一个空心的老马脚，是他们的酒杯。” 鬼上床之后，祖母揭起石头，叫兵士出来。“你把一切都记牢了吗？” 他说：“是的，我知道了不少，一定能帮助我了。”兵士穿过窗户从另外 一条路上悄悄地离开，急忙回到他的同伴那里。他向他们讲，魔鬼怎 样被老祖母骗了，他怎样听到了谜儿的猜法。他们都很高兴，拿荇 　　子，打出许多钱，钱在地上乱跳。七年完全满了，鬼带着那本书来，指 着他们签的字说：我要带你们到地狱里去，请你们在那里吃饭；如果 你们猜得着，吃哪样的红烧肉，那你们就得到自由，并且还得这根小 子。”第一个兵士说：广大的北海里有一个死了的长尾猴，那就是 红烧肉。”鬼生气了，嘴里“哼！哼！哼！”鬼问第二个兵士广你们的调 　　羹是什么呢？ ”“一条鲸鱼的肋骨是我们的银调糞。”鬼皱着眉头， 又“哼！哼！哼！”鬼向第三个兵士说广你晓得你们的酒杯是什么 吗？”“一个老马脚是我们的酒杯。”鬼大声喊叫着飞走了，没有力3支 配他们了。三个兵士得着小鞭子，他们要多少钱，就打出多少钱来。 　　他们生活得很愉快，一直到死为止。 　　0 　　357 　　126忠实的斐尔南特和 　　不忠实的斐尔南特 　　从前有夫妻两人，他们有钱的时候没有孩子，穷了的时候,却得 了一个男孩子。他们找不着一个人做干爹。丈夫说，他要到别处去 看看，是不是能请一个人做干爹。他走到路上，遇见一个穷人，那穷 人问他到哪里去；他说，他要去看看，能不能给孩子找到一个干爹，他 穷了，没有人给他的儿子做干爹。穷人说：“哦，你穷，我给你儿子做 干爹；但是我穷得这样，不能给孩子什么东西，你向产婆说，叫她把儿 子带到教堂里去。”他们到了教堂里，叫花子已经在里面了，他给孩子 取了名字，叫做忠实的斐尔南特。他们从教堂里出来，叫花子说广你 们现在回家去，我没有东西给你们，你们也不必把东西给我。”他给了 产婆一把钥匙，向她说，到家之后交给父亲，叫他保存着，孩子满了十 四岁，叫他到荒野去，那里有一个宫殿，用这把钥匙开宫殿的门，宫里 的东西都是他的。孩子七岁了，长得很伶例，他同别的孩子玩，别人 都得到了干爹送的礼物，但是他说不出，就哭着回家，问父亲：“干爹 没有送我东西吗？ ”父亲回答说：“哦，是的，他送了你一把钥匙，荒野 上有一座宫殿，你去开宫门的锁吧。”他去了，但是没看见宫殿，也没 听说有什么宫殿。又过了七年，他满了十四岁，他又到荒野去，那里 立着一个宫殿。他开了锁，里面没有东西，只有一匹白马，孩子得了 那匹马，非常欢喜，他就骑上马，回到父亲那里。他说：“我现在有一 　　匹白马，我要去旅行了。” 　　于是他动身了，走了一会儿，看见一支笔在路上，他最初想拾起 来，后来又想：“哦，让它在那里吧，我到哪里要用笔，也可以找得着 的。”但是他走开的时候，背后喊道：“忠实的斐尔南特，你把笔拿去 吧！”他转身见没有人，就回去把笔拾起来。他骑马走了一会儿，来到 河边，岸上躺着一条鱼，张口喘息，他说：“亲爱的龟，等一等，我要帮 助你到水里去。”他抓住鱼的尾巴，把鱼丢到河里。鱼从水里伸出头 　　358 　　来说：“你从泥泞中间救出了我，我要给你一个哨子；你在急难的时候 吹哨子，我就来帮助你,你如果掉了什么东西到水里，你也吹哨子，我 就给你找出来。”他骑马走了，遇见了一个人，那人问他到哪里去。 “哦，到最近的地方去。”“你叫什么名字？ ”“忠实的斐尔南特。”“你看, 我们的名字差不多一样，我叫不忠实的斐尔南特。”于是他们两个人 到最近的旅馆里去。 　　最不好的，是那不忠实的斐尔南特能够知道别人想的或者要做 的事，因为他会各种各样恶毒的妖术。旅馆里有一个好女孩，面孔很 清秀，打扮得也漂亮；她渐渐地爱上了忠实的斐尔南特，因为他是一 个漂亮的人。女孩问他要到哪里去，他说要到处去旅行，她叫他就留 在这里，说本地有个国王，想找一个仆人，或一个先驱者（在国王面前 骑马走的人〉，她叫他在国王那里找事做。他回答说，他不好到国王 那里说要为国王服务。女孩说：“哦，我替你去办。”女孩马上去向国 王说，她认识一个漂亮的仆人。国王答应了，叫他来，要他做仆人。 但是他宁愿做先驱者，因为他可以同他的马在一起；国王就叫他做先 驱者。不忠实的斐尔南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向女孩说：“等一等， 你帮助他不帮助我吗？”女孩说：“哦，我也要帮助你。”她想：“我不要 他做朋友，他是不忠实的人。”她到国王那里去，荐他做仆人；国王也 答应了。 　　他早晨给口王穿衣服，国王总是痛哭：“哦，但愿我的爱人在这 里！”不忠实的斐尔南特总是讨厌忠实的斐尔南特，有一次，国王又痛 哭了，他说广您派先驱者去，叫他把您的爱人接来，如果他不去，就杀 他的头。”国王就叫忠实的斐尔南特来向他说,他的爱人在某某地方， 叫他去接来,如果不肯去，就要杀他。 　　忠实的斐尔南特到马房里，对他的马大哭。“哦，我是一个很不 幸的人。”有人在他背后叫道广忠实的斐尔南特，你为什么哭呢？”他 向周围行，没有看见人，又不住地痛哭：“哦，亲爱的白马，现在我要离 开你，我要死了。”那声音又喊道：“忠实的斐尔南特,你哭什么呢？”他 现在才晓得,是白马在问他。“我的小白马，是你喊我吗？你会说话 吗？”他接着又说广国王要我到某处去接新娘，你知道我应该怎样办 吗？”小白马回答说：“你去向国王说,他要把应用的东西给你，你就去 　　359 　　目 　　63 　　接新娘；他应该给你一满船肉，一满船面包，才可以成功；河上有很大 的巨人，如果你不带肉给他们，他们就要把你撕得粉碎，河上还有大 鸟，如果你不带面包给它们，它们就要啄你的眼睛。”于是国王叫全国 所有的屠夫宰杀牲口，叫所有的面包师傅烤面包，要装满那只船。船 装满了，小白马向忠实的斐尔南特说：“现在你骑了我到船上去，如果 巨人来，你就说： 　　‘安静些，安静些，亲爱的巨人， 我早巳想到你们了， 我给你们带了东西来了。’ 　　如果鸟儿来了，你再说： 　　‘安静些，安静些，亲爱的鸟儿， 我早巳想到你们了， 我给你们带了东西来了。’ 　　它们就不害你了，然后你到宫殿里，巨人要帮助你。你带几个巨人进 去，公主在那里睡觉；但是你不要叫醒她，叫巨人把她连床一起抬起 来，送到船上。”一切情形都像小白马说的一样。忠实的斐尔南特把 他带来的东西给了巨人和鸟，巨人甘心情愿，把公主连床送到国王那 里。公主到了国王那里说：如果她得不到存在宫里的文件，她就不能 生活。因为不忠实的斐尔南特的挑拨，忠实的斐尔南特又被叫来了， 国王叫他去把宫里的文件拿来，不然，就要把他处死。他又到马房里 去哭着说:“哦，亲爱的小白马，我现在还得去一次，我们应该怎样办 呢？”白马说：叫他们再把船装满，于是又同上一次一样，巨人和鸟吃 饱了肉，都和善了。他们到了宫殿跟前，白马叫他到里面去，文件在 公主卧房的桌子上。忠实的斐尔南特去拿了文件。他们到了河上， 他把笔掉到水里去了，白马说广现在我不能帮助你了。”他想起哨子， 就吹起来，鱼含了笔给他。他把文件送到王宫里，于是国王同公主举 　　行了结婚礼。 　　但是王后不爱国王，因为国王没有鼻子，她很喜欢忠实的斐尔南 特。有一天，朝廷的侍臣都在一起，王后说，她有一种本领，能够把人 的头砍下之后再安上去，只要有一个人来试试。但是没有人来第一 　　360 　　个尝试，又因为不忠实的斐尔南特的挑拨，忠实的斐尔南特只得来， 王后砍了他的头，然后又安上，伤口马上就完全好了，只是脖子上有 一条红线。国王向她说：“我的孩子，你是在哪里学的呢？”王后说: “是的，我有这本领，你也来试试好吗？”他说：“好的。”但是王后把国 王的头砍下了，安不好，她假装不能办，好像结不牢似的。于是国王 被埋葬了，王后同忠实的斐尔南特结了婚。 　　他常常骑他的白马，有一次，白马叫他到前面说过的荒野，在那 里骑马走三圈。他照样办了之后，白马的后腿站起来，变成了一个王 子。 　　在许愿还有用处的时候，一个王子被一个老巫婆施了魔法，被关 在森林里一个大铁炉中间。他在铁炉里过了很多年，没有人能够搭 救他。有一次，一个公主在森林里迷了路，找不着她父亲的国土。她 走来走去，走了九天，最后来到铁炉跟前。铁炉里发出一种声音，问 她：“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她回答说：“我找不着我父亲的王国， 不能回家了。”于是铁炉里面说广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要帮助你 在最短期间回家。我是一个王子，我的国家比你父亲的国家大，我要 同你结婚。”她大吃一惊，心想：“亲爱的上帝，我怎样能同铁炉结婚 呢！”怛是她因为要回到她的父亲那里，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他说: “你一定要再来，带一把刀子，把铁炉刮一个洞。”于是他派一个人给 她做伴，在她旁边走，可是不说话，两小时后，他就把她送到家里。公 主回来了，宫里的人都非常欢喜，老王抱着她的脖子吻她。但是公主 很烦闷地说广亲爱的爸爸，我吃尽了苦头！如果我不是走到一个铁 炉旁边，答应我再到他那里去救他，和他结婚的话，那我就不能从野 外的大森林里回来。”老王大吃一惊，差不多昏倒了，因为他只有一个 独养女儿。于是他们商量，把漂亮的磨坊女儿去代替公主，他们把磨 坊女儿引到森林里，给她一把刀，叫她去刮铁炉，她刮了二十四小时, 　　361 　　一点都刮不下来。天亮了，铁炉里面叫道：“我觉得外面天亮了。”她 回答道：“我也觉得听到我父亲的磨子在响。”“原来你是一个磨坊女 儿，你马上去叫公主来。”于是她去向老国王说，森林里的那人不要 她，要公主。国王大吃一惊，公主也哭起来。他们还有一个放猪的女 儿，比磨坊女儿还要漂亮，他们给了她一块钱，叫她代替公主到铁炉 跟前去。他们派人送她去，她也刮了二十四小时，没有刮下什么。天 亮了，炉里面叫道：“我觉得外面天亮了。”她回答说：“我也觉得，我父 亲在吹号角。”“原来你是一个放猪的女儿，你马上去叫公主来；你告 诉公主，她应该实践诺言，如果她不来，那全国所有东西都要崩溃坍 塌，没有一块石头能够在另一块石头上面。”公主听到了这些话，就哭 起来；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实践诺言。公主向国王告别，藏着 一把刀子，去到森林里铁炉跟前。公主到了那里，就幵始刮，铁皮落 下来，两小时之后，她已经刮了一个小洞。她向里面瞧，看见一个漂 亮的小伙子，啊哟，他穿着金子和宝石做的衣服，闪闪发光，很使公主 高兴。公主继续刮，把洞刮得很大，让他能够出来。他说广你是我 的，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救了我。”他要引公主到他的国里 去，公主请求放她到她的父亲家里去一趟，王子答应了，但是公主不 得在父亲家里说三句以上的话，马上就得回来。公主回家去，但是她 说了三句多话；铁炉马上就不见了，移到玻璃山和锋利的刀剑匕去 了；王子已经得救，不关在里面了。公主向她的父亲告别，带了很少 的钱，又到森林里去找铁炉，但是找不着。公主找了九天，没有东西 维持生活，非常饥饿，不知道怎样办。到了晚上，她坐在一棵小树上， 想在那里过夜，因为她怕野兽。半夜里，她看见远处有一盏小灯，她 想道：“啊哟，我要得救了。”她从树上下来，向小灯走去，沿路祈 祷。她到一座矮小的旧房子旁边，房子周围长着许多草，前面有一 小堆柴。她想广啊哟，我现在到哪里去呢？”她向窗户里面瞧，只看 见又胖又小的蛤蟆，一张铺着漂亮台布的桌子，摆着葡萄酒和红 烧肉，盘子杯子都是银子的。她打起精神敲门。胖蛤蟆马上叫 　　“青青小丫头, 弯腿小丫头， 　　362 　　弯腿狗儿， 蹦来蹦去， 　　赶快看看外面是谁。” 　　一个小蛤蟆跑来，给她开门。她进去，大家都欢迎她，她就坐下。蛤 蟆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讲她经过的情形，她犯了不得 说三句以上的话的戒律，铁炉和王子都不见了；现在她要花很多时间 去找，翻山越岭，一直到找着他为止。于是胖胖的老蛤蟆说： 　　“青青小丫头， 弯腿小丫头， 弯腿狗儿， 蹦来蹦去， 　　给我拿那只大盒子来。” 　　于是小蛤蟆去拿了一只盒子来。然后蛤蟆给公主饮食，送公主到一 张铺得很漂亮、有丝绒被头的床上，公主躺到上面，祈祷、睡觉。天亮 了，她起来，老蛤蟆从大盒子里拿了三根针给她，叫她带着。她需要 那三根针，因为她必须经过一座很高的玻璃山，过三把锋利的刀剑和 一条大河。如果她把三件事都办成功了，就可以找到她的爱人。蛤 蟆给了她三件东西，叫她好好保存，那就是三根大针，一个犁轮和三 个胡桃。她带着起程，到了玻璃山跟前，那山非常光滑，她每走一步， 要把那三根针轮流插到脚后，然后再向前走。她这样过了山，把针插 到一个地方,好好地保存着，然后她到三把锋利的刀剑跟前，站在犁 轮上滚过去。最后，她到一条大河旁边，她过去之后，到一个漂亮的 大宫殿里。她进去找事做，说她是一个穷保姆，愿意被人雇用。她晓 得，她从大森林铁炉里救出来的王子是在宫里面。于是她当厨房姑 娘，工钱很少。王子已经有一个别的女子在身边，要同她结婚，他想 公主早已死了。晚上，她冼完了锅碗，伸手到袋里，找着了老蛤蟆给 她的三个胡桃。她咬开一只，要吃胡桃仁，一看，里面是一件富丽堂 皇的衣服。新娘听到了，要买那件衣服，说保姆不配穿。公主说她不 卖，但是如果新娘答应她，准她在新郎房里睡一夜，她就可以得到那 件衣服。新娘答应了，因为那件衣服非常美丽，新娘从来没有看见 　　363 　　过。晚上，新娘向新郎说：“那个呆丫头要到你房里睡。”他说：“如果 你答应，我也答应。”但是她给了丈夫一杯葡萄酒，里面放着安眠药。 于是两个人到房里去睡，他睡得非常熟，保姆喊不醒他。保姆哭了一 整夜，叫道：“我从荒野的森林里，从铁炉里救了你，我为了找你，走过 一座玻璃山，三把锋利的刀剑和一条大河，才找着你，你却不听我讲 话。”仆人们坐在房间外面，听到丫头哭了一整夜，早晨告诉了王子。 第二天晚上，保姆洗过锅碗之后，咬开第二只胡桃，有一件更美的衣 服在里面；新娘看见了，又要买它。保姆不要钱，请求在新郎房里再 睡一夜。新娘给了新郎安眠药，他睡得非常熟，什么也听不见。保姆 哭了一整夜，叫道：“我从森林里，从铁炉里救了你，我为了找你，走过 了一座玻璃山，三把锋利的刀剑和一条大河，才找着你，你却不听我 讲话。”仆人们坐在房间外面，听到保姆哭了一整夜，早晨告诉了王 子。第三天晚上，保姆洗了锅碗之后，咬开第三只胡桃，里面有一件 更加美丽的衣服,完全是金子织成的，灿烂发光。新娘见了，又想要 它，但是保姆说要准她在新郎房里再睡一夜，才肯把衣服给新娘。王 子很小心，把安眠药倒掉了。她又哭起来，叫道：“亲爱的宝贝，我从 可怕的荒野的森林里，从铁炉里救了你。”王子跳起来说广你是真新 娘，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于是他连夜同她坐到一辆车子里。他们把 假新娘的衣服拿开，叫她不能起来。他们到了大河旁边，他们坐船过 去，到了三把锋利的刀剑跟前，他们坐在犁轮上过去，到了玻璃山跟 前，他们把三根针插在脚后面走过去。最后，他们走到矮小的旧房子 跟前，他们进去的时候，房子变成了一个大宫殿。蛤蟆都得救了，尽 是王子，他们都非常欢喜。于是举行了结婚礼，他们就住在那个宫殿 里，那宫殿比他们父亲的宫殿要大得多。老国王单独住着，很是伤 心，他们坐车去接他来住在一起，于是他们有两个王国，夫妻和睦，过 着幸福的生活。 　　那里来了一只老鼠， 　　这篇童话完了。 　　364 　　128懒惰的纺织妇人 　　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住在村子里，妻子很懒，不想做什么事；丈 夫要她纺纱，她不纺完，就是纺好了的纱，她也不绕到卷轴上，让它乱 堆着。如果丈夫骂她，她就把嘴一噘说:“唉，我怎样去卷呢？我没有 卷轴，你到森林里去给我弄一只来吧。”丈夫说：“如果是这样，我就到 森林里去找做卷轴的木头来。”女人很害怕，如果丈夫弄到了木头，做 了卷轴，她就应该从纺车上把纱拿下来，以后又要用力纺纱了。她想 一条妙计，她跟在丈夫后面悄悄地跑到森林里。丈夫到树上，要选 择树枝砍的时候，她悄悄地到下面树林里，丈夫杼不见的地方，向上 面叫道： 　　“谁砍做卷轴的木头，谁就死， 谁在卷轴上绕纱，谁就灭亡。” 　　丈夫细听着，暂时放下斧头，再三想这话是什么意思。最后他说: “唉，什么事！只是我的耳朵响，不要无缘无故地害怕。”于是他重新 拿起斧头来要砍，下面又叫道： 　　“谁砍做卷轴的木头，谁就死， 谁在卷轴上绕纱，谁就灭亡。” 　　他停止不砍，觉得很害怕，仔细想那件事。过了一会儿，他又下定决 心，第三次拿起斧头要砍。下面又叫第三次，大声说： 　　“谁砍做卷轴的木头，谁就死， 谁在卷轴上绕纱，谁就灭亡。” 　　他吓够了，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赶快下树，走上回家的路。妻子赶快 在小路上跑，先回到家。丈夫进房间的时候,妻子装作不晓得，仿佛 没有什么事情的样子说：“唔，你拿了一块好的卷轴木头来了吗？”他 说:“没有，我看绕纱是不行的了，”他把在森林里经过的情况告诉她， 　　366 　　从此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生活。 　　但是没有多久，丈夫因为家里乱七八糟，又烦恼起来了。他说: “太太，纺好的纱,总是一团一团地堆着，是很羞耻的事。”她说：“你听 我说，因为我们没有卷轴，你站到顶楼上，我站在下面，我把纱抛上去 给你，你把它丢下来，就成一绺纱了。”丈夫说：“好的。”于是他们去 做，做完了的时候，丈夫说：“纱已经成了绺，要拿去煮。”妻子又害怕 了，虽然她说：“我们明天大清早就煮，”但是她又想到一个新计策。 她大清早起来生火，把锅放在火上，但是不把纱绺放到锅里，只把麻 屑放到里面，让它煮着。丈夫还躺在床上，妻子去向丈夫说：我要出 去一下，你起来了，去看看锅里的纱绺；你必须早些去，好好照料，如 果鸡叫的时候你不去看，纱绺就要变成麻屑了。”男人马上准备,不肯 耽误，赶快起来，急急忙忙地到厨房里去。他到锅跟前，向里面看的 时候，只看见一堆麻屑，大吃一惊。于是可怜的丈夫，像老鼠一样不 敢做声，心想是他错了，责任在他，以后再也不提纺纱的事了。但是 你一定要说，那是一个很坏的妻子。 　　129 四个有本领的兄弟 　　从前有一个穷人，他有四个儿子,他们长大的时候，父亲向他们 说：“亲爱的孩子们，现在你们必须到社会上去，因为我没有什么东西 可以给你们；你们必须出门到各地去学习一种手艺，以便将来独立生 活。”于是兄弟四人拿着旅行棍，向父亲告别，一起走出城门去了。他 们走了一些时候，来到一个十字路口，那里的路通到四个不同的地方 去。大儿子说：“我们必须在这里分别了，在四年后的今天，我们再到 这个地方来聚会。在这四年里，我们各人去找自己的幸福。” 　　各人就走他自己的路。大儿子遇见一个人，那人问他到哪里去， 想做什么。他回答说:“我想学习一种手艺。”那人说广你跟我去学做 小偷吧。”他回答说广不行，那不是光明正当的职业，结果要被绞死。” 那人说：“哦，你不用怕绞死；我只是教会你怎样不被人找出你的踪 　　367 　　迹，去拿人家所不能得到的东西。”大儿子被说服了，跟那人学会了一 套小偷的本领。他非常伶俐,凡是他希望得到的东西，他总可以偷到 手。二儿子遇见一个人，那人对他提出同样的问题，问他要在世界上 学什么。他回答说：“我还不知道哩。”“那么，你就跟我去做个天文学 家吧。那是再好都没有的职业，因为什么都瞒不过天文学家。”他很 满意，就学成了一个非常灵敏的天文学家。当他学成后，将要去旅行 的时候，他的师傅给了他一个望远镜，向他说：“你用这个望远镜，可 以看到地上和天空里的一切东西，没有一件东西能够瞒得过你。”三 儿子跟一个猎人学习，猎人好好地传授了他一切打猎的方法，他成了 一个极能干的猎人。他在告别的时候，师傅给了他一支枪，说：“这支 枪百发百中，你用它来打任何一件东西，你一定打得中。”小儿子同样 遇见一个人,这人同他交谈，打听他的志愿，问他：“你欢喜学做一个 裁缝吗？”少年说:“从早到晚弯着腰坐着，把针戳来戳去，把熨斗推来 推去，我不知道做裁缝的好处在哪里。”那人回答说：“唉，什么，你说 得好像很内行；你跟我会学到一种特别的裁缝本领，有礼貌，也是有 名誉的本领。”他被说服了，就跟他一起去，彻底学会了那人的本领。 在告别的时候，那人给了他一支针说:“你用它可以把你遇见的任何 东西缝拢，无论软得像蛋的或是硬得像钢的东西都能缝，而且可以缝 成一整块，看不见一点儿缝。” 　　约定的四年期限满了，四个兄弟同时来到十字路口，互相接吻， 然后回到父亲那里。父亲非常高兴地说：“唔，现在你们又回到我这 里来了。”他们把各人的遭遇和所学得的本领告诉父亲。他们恰恰坐 在屋前的一棵大树下面，做父亲的说：“现在我要试试你们的本领怎 样。”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向第二个儿子说：“这棵树顶上的两根树 枝中间有一个花鸡窠，你告诉我，里面有多少蛋？ ”天文学家拿起他的 望远镜，向上面看了一看说广五个。”父亲向大儿子说广你去把蛋拿 下来，不要惊动坐在上面孵蛋的鸟。”那熟练的小偷爬上树去，从母鸟 肚底下拿出五个蛋,母鸟完全不知道，仍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他把蛋 给父亲。父亲接了蛋，在桌子的四只角上放一个，第五个放在当中， 向猎人说:“你放一枪给我把五个蛋都从中间打成两半。”猎人端起他 的枪瞄准了，照着父亲的要求只放了一枪，打中了五个蛋。他一定有 　　368 　　一种火药能够转弯抹角地射出。父亲向第四个儿子说：“现在轮到你 了，你把五个蛋和里面的幼鸟缝起来，要缝得看不出被枪弹打过。”裁 缝拿出他的针，照着父亲的要求缝着。他缝成后，小偷须得再爬上树 去，把蛋放回窠里，放在鸟的肚子底下，使它丝毫不觉得。母鸟把五 个蛋孵了几天，小鸟钻出来了，脖子里有一条红线，这就是裁缝缝着 的地方。 　　老人向儿子们说:“啊，我应当大大地称赞你们，你们好好地利用 了你们的时间，学得了真正的本领;我不能说，你们哪个最值得称赞。 只要不久你们有机会应用你们的本领，就可以明白了。”过了不久，国 内起了一场大騷乱，公主被一条龙拐去了。国王为了这事，日夜忧 愁，他出了一个布告，谁能把公主找回来，就可以娶她做妻子。四兄 弟互相说，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可以叫人看看我们的本领了。他们 决定一起去救公主。天文学家说：“我马上可以知道她在哪里。”他拿 起他的望远镜来看看说:“我已经看见她了，她坐在离这里很远的海 里的一块崖石上，那条龙在她旁边守着，”于是他到国王那里，他就和 他的兄弟们请求给他们一只船，他们坐了这只船一起渡海，来到崖石 跟前。公主坐在那里，龙躺在她怀里睡着了。猎人说:“我不敢射击， 恐怕同时打死了漂亮的姑娘。”小偷说广我要试试我的本领。”他就悄 悄走过去，把她从龙身边偷走。他做得非常敏捷，龙没有发觉，还继 续打鼾。他们非常高兴，连忙带她跑上了船，在汪洋大海里航行。龙 醒来了，看见公主不见了，就去追他们，他从空中飞来，鼻子里发出怒 鸣。当它正在船的上空盘旋想要下来的时候，猎人拿起枪射击,打中 了它的心。那怪物就掉下来，死了。但是它的身体非常大，它落下来 把整条船打得粉碎。幸亏他们抓住几块板，在大海上漂流着。他们 很危险，但是裁缝赶快拿起他的神奇的针来，急急地缝几针，就把木 板缝在一起了。他们就坐在上面，把船的碎块统统收集起来。他把 这些碎块也非常巧妙地缝拢。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I，船又可以张起 　　帆，他们平安地航行回去。 　　国王又看到他的女儿，非常高兴。他向四个兄弟说广你们当中 的一个人，可以娶我的女儿做妻子，但是哪一位娶她，你们自己去决 定吧。”于是在他们中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因为每个人都提出了自 　　369 　　己的主张。天文学家说：“如果没有我看见公主，你们一切的本领都 没有用，所以她是我的。”小偷说:“如果我不从龙身边把公主背走，光 是看见有什么用呢？所以她是我的。”猎人说:“如果我的枪弹打不中 龙，你们和公主都要被怪物撕碎，所以她是我的。”裁缝说：“如果不用 我的本领来把船缝补好，你们都已凄惨地淹死了，所以她是我的。”于 是国王说：“你们每个人都有同样正当的理由，但是你们不能每个人 都娶我的女儿，所以我不把她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了，但是我要 &王国的一部分分给每个人作为报酬。”兄弟们对于这个意见很满 意，他们说:“这样做比使我们不和睦要好得多。”于是每个人得到了 王国的一部分，他们同他们的父亲住在一起，过着快乐的生活，一直 到死为止。 　　130 一只眼、两只眼和三只眼 　　从前有一个女人，她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叫一只眼，因为她只有 一只眼睛，生在额头当中，二女儿叫两只眼，因为她同普通人一样有 两只眼睛，小女儿叫三只眼，因为她有三只眼睛，她的第三只眼睛也 同样在额头当中。因为两只眼睛同普通人没有两样，所以姊妹和母 亲都不喜欢她。她们向她说：“你生着两只眼睛不比普通人好，你不 是我们一起的。”她们把她乱推乱撞,把丑衣服给她穿，把她们剩下的 东西给她吃，尽量做些叫她伤心的事。 　　有一次，两只眼被迫着到田野里去放山羊，但是因为她的姊妹只 给她吃了非常少的东西，肚子很饿，就坐到田塍上哭起来，泪珠不断 地往下流。她很伤心，抬头一看，有一个女预言家站在她旁边问她: “两只眼，你为什么哭呀？”两只眼回答说：“难道我不应该哭吗！因为 我同普通人一样有两只眼睛，所以我的姊妹和我的母亲都讨厌我，把 我从这个角落推到那个角落，把旧衣服给我穿，把她们剩下的东西给 我吃。今天她们给我的东西非常少，现在我的肚子还饿着。”女预言 家说：“两只眼,把你的脸揩干净，我要告诉你一个办法，叫你不再挨 　　370 　　饿。你只要向你的山羊说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开饭。’ 　　那么，就有一张小桌子在你面前,铺荇干净的台布,摆若&好的仃物， 你高兴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等到你吃饱了，不用那张小桌子了， 你只要说：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去吧，’ 　　那么它就不见了。”女预言家说完，走了。两只眼想：“我应该马上试 一试，看她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也饿得太厉害了。”于是她说：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开饭，” 　　她这句话刚说出口，就出现了一张小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台布、摆 着盘子、刀子、叉子和银调羹，周围都是最好的食物，热气腾腾，好像 才从厨房里端出来的。两只眼说她所知迫的、6短的祈祷：“上帝，你 随时做我们的客人，阿们。”她就随意地吃，仔细地尝味。她吃饱了以 后，照着女预言家教她的话说：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去吧，” 　　那张小桌子以及上0所有的一切东西马上都没有了。两只眼想广这 是一件很好的家当呢。”她十分高兴。 　　晚上她牵着山羊回家，笤见一钵食物，是她的姊妹给她放在那里 的，但是她没有动它。第二天她又牵养山羊出去了，把她们递给她的 几块碎面包放着不动。第一次和第二次，姊妹们根本没有留心；但是 以后每次都是这样，她们就注意起来说：“两只眼有些不对，她每天把 食物留着。以前递给她的东西，她总是吃得一干二净的。她一定找 着别的办法了。”她们为了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两只眼赶山 羊到草地上去的时候，叫一只眼一同去，注意两只眼做什么，是不是 　　371 　　目 　　有人拿东西给她吃喝。 　　两只眼正要动身，一只眼走到她跟前说:“我要一起到野外去，看 你是不是把山羊照顾好，让它吃饱。”两只眼知道一只眼的意思，就把 山羊赶到深草里面去，对她说：来，一只眼，我们坐下，我要唱歌给你 听。”一只眼坐下，她因为没有走惯路，又给太阳晒得很热，非常疲倦。 两只眼总是唱道： 　　“一只眼，你醒了？ 一只眼，你睡了？” 　　一只眼把眼睛闭上睡着了。两只眼看到一只眼睡得很熟，看不见什 么东西了，她说：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开饭，” 　　她坐到小桌子旁边，慢慢吃饱喝足；然后又叫道： 　　小桌子，去吧，” 　　眨眼之间，一切又不见了。两只眼喊醒一只眼说：“一只眼，你要放 羊，却睡着了，在这时候，山羊可能到处跑遍了。来，我们回家吧。”于 是她们回家，两只眼让小钵子放着不动，一只眼向母亲说不出两只眼 为什么不要吃饭，抱歉地说：我在外面睡着了。” 　　第二天母亲向三只眼说：“这一次你同去，注意看两只眼是不是 在外面吃东西，是不是有人给她东西吃喝，因为她一定暗地里吃过东 西，喝过东西了。”于是三只眼走到两只眼跟前说：“我要一起去，看你 是不是把山羊照顾得很好，让它吃饱。”两只眼知道三只眼的意思，就 把山羊赶到深草里，说：“三只眼，我们坐到那里去，我要唱歌给你 听。”三只眼坐下，因为她走了路，又给太阳晒热了，很是疲倦。两只 眼又开始唱前次的小歌： 　　“三只眼，你醒了？” 　　她现在应该唱： 　　372 　　"三只眼，你睡了？” 　　可是她没有留心，唱成： 　　“两只眼，你睡了？” 　　而且总是唱： 　　“三只眼，你醒了？’ 两只眼，你睡了？” 　　三只眼的两只眼睛闭着了，但是第三只眼睛因为歌里不曾听到它，没 有睡着。三只眼虽然也把它闭着，但是她很狡猾，只是假装睡着，她 眨着眼睛，可以很好地看望一切。两只眼以为三只眼睡熟了，她说她 的魔话：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开饭，” 　　她任意大吃大喝，以后又叫小桌子走开：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去吧，” 　　这一切三只眼都看见了。两只眼走到她跟前，喊醒她说：“唉，三只 眼,你睡着了吗？你真会放羊！来，我们要回家去了。”她们回到家 里，两只眼又不吃饭，三只眼向母亲说:“我晓得那个骄傲的人为什么 不吃饭了；她在野外只要对山羊说：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开饭，’ 　　就有一张小桌子摆在她面前，上面放着极好的食物，比我们这里的好 得多了 ；等到她吃饱了，她就说： 　　‘小山羊，咩咩， 小桌子，去吧，’ 　　于是一切又都不见了；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一切。她说了一个符 咒，使我的两只眼睛睡着了，幸亏我额上的一只还醒着。”母亲很妒忌 　　373 　　叫道广你要胜过我们吗？我可不让你这么开心！”她去拿了一把屠 刀，朝山羊胸中一戳，它倒下死了。 　　两只眼看见了，说不出的悲哀，就到田塍上去坐着哭，哭得很苦。 女预言家忽然又站在她旁边，说：“两只眼，你为什么哭？”她回答说： “难道我能不哭吗！我只要说出您那句符咒，每天就给我吃好东西的 山羊，被我的母亲刺死了 ；现在我又得挨饿受苦了。”女预言家说：“两 只眼，我要教你一个好办法。你请你的姊妹们，把杀了的山羊的内脏 给你，你去埋到门前面地里，你就会得到幸福。”女预言家不见了，两 只眼回家对姊妹们说：“好姐姐，好妹妹，把我的山羊给我一点，我不 要好的，只把内脏给我好了。”她们笑道：“如果你不要别的，那就给 你。”两只眼拿了内脏，等到晚上一切都静下来了的时候，照着女预言 家说的办法，埋到门前。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醒来，走到门口，只见那里长着一棵稀奇的、 漂亮的树，叶子是银的，中间挂着金苹果，在这么大世界上可没有比 这更美丽更值钱的东西了。但是大家不知道一夜工夫，这树是怎样 来到这里的，只有两只眼晓得它是从山羊的内脏里生出来的，因为它 恰巧生到她埋内脏的地方。母亲对一只眼说：“我的孩子，你上去，给 我们把树上的苹果摘下来。”一只眼上去，但是她眼看要抓着一只金 苹果的时候，树枝从她手里溜跑了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她用什么方 法，都不能摘下一只苹果。母亲说：“三只眼，你上去，你有三只眼睛， 比一只眼看得周到些。”一只眼溜下来，三只眼上去。但是三只眼无 论怎样看，也不比她的姐姐灵敏些，金苹果总是退回去。最后，母亲 忍耐不住了，自己上去，但是她也同一只眼和三只眼一样，握不住苹 果，总是抓一个空。于是两只眼说广让我上去，或许我可以摘到苹 果。”虽然姊妹们叫道：“你这个长着两只眼的，你要做什么事情呢！” 但是两只眼上去了，金苹果不在她面前缩回去，却自己落到她手里 来，她一个一个地摘，装满一裙子下来。母亲把苹果都拿去了，一只 眼和三只眼并不因为这样，就待可怜的两只眼好些，恰恰相反，她们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能摘苹果，心里妒忌，待她更加刻薄。 　　有一次，她们都站在树边，来了一个少年骑士。两姊妹叫道：“两 只眼，赶快趴到地下，你在这里，我们很难为情。”她们非常急忙，就拿 　　374 　　起恰巧在树旁的一个空桶，盖着可怜的两只眼，把她摘下来的金苹果 也放到里面。骑士是一个漂亮少年，他走到跟前停着，赞美这棵豪华 的金银树，对两姊妹说：“这棵美丽的树是谁的？谁给我一根树枝，随 便他要什么东西都可以。”一只眼和三只眼回答说，这棵树是她们的， 　　她们要给他折一根枝子。她们两人千辛万苦，还是没有成功，因为树 枝和果子每次都在她们面前缩回去了。骑士说：“这是很奇怪的事， 树是你们的，可是你们没有权利摘点东西下来。”她们不改口，说树是 她们的。她们这样说话的时候，桶下面的两只眼滚了几个金苹果出 来，它们一直滚到骑士脚跟前。一只眼和三只眼不说实话，两只眼很 生气。骑士看见了苹果，非常惊讶，问苹果是从哪里来的。一只眼和 三只眼回答说，她们还有一个姊妹，但是她不敢见人，因为她和普通 人一样，只有两只眼睛。但是骑士要求见她，喊道：“两只眼出来。”两 只眼鼓着勇气，从桶下面出来，骑士见她非常漂亮，很是惊讶，他说： “两只眼，你一定可以从树上给我折一根枝子下来吧。”两只眼回答 说:“是的，我一定能够，因为树是我的。”她上去只费了一点气力，就 折下了一根有精致的银叶子和金苹果的枝子，递给骑士。骑士说： “两只眼，我应该把什么东西给你呢？ ”两只眼回答说：“啊嘿，我从早 到晚受饿受渴，受苦受难，如果你肯带我去，肯救我，那我就幸福了。” 骑士扶两只眼上马，带她到他父亲的宫殿里。骑士给她穿好的吃好 的，样样称她的心，因为非常爱她，叫牧师给他们祝福，欢天喜地地举 行了结婚典礼。 　　两只眼被漂亮的骑士带走了的时候，两姊妹看到她的幸福,非常 羡慕。她们想：“这棵稀奇的树还在我们这里，我们虽然不能摘取果 实，但是每个人都要站到树前面，到我们跟前称赞；谁敢说我们没有 美好的前途呢！”但是第二天早晨树不见了，她们的希望也落了空。 两只眼从她房间里朝外面一看，树站在屋前面了，她非常喜欢，因为 　　树跟着她来了。 　　两只眼生活得很愉快，过了很久，有一次，两个贫穷女人到她宫 里来讨东西吃。两只眼一看她们的面貌，就认得是她的姊妹一只眼 和三只眼。她们穷了，到处流浪，只得在人家门前讨面包。但是两只 眼欢迎她们，给她们恩惠，养活她们。两个人很后悔她们小的时候对 　　375 　　她们的姊妹尽做坏事 　　131 美丽的小卡特里拉和匹弗’扒 　　弗，波尔特里 　　“拿茶来的父亲，日安！”“匹弗，扒弗“波尔特里，多谢。”“我可以 同你的女儿结婚吗？”“哦，是的，如果挤牛奶的母亲，非常骄傲的哥 哥，喜欢牛奶饼的姐姐和美丽的小卡特里拉答应，就可以了。” “挤牛奶的母亲在哪里呢？” “她在牛棚里挤牛奶。” 　　“挤牛奶的母亲，日安。”“匹弗-扒弗“波尔特里，多谢。”“我可以 同你的女儿结婚吗？ ”“哦，是的，如果拿茶来的父亲，非常骄傲的哥 哥，喜欢牛奶饼的姐姐和美丽的小卡特里拉答应，就可以了。” “非常骄傲的哥哥在哪里呢？” “他在房间里砍木材。” 　　“非常骄傲的哥哥，日安。”“匹弗丨扒弗.波尔特里，多谢。”“我可 以同你的妹妹结婚吗？ ”“哦，是的，如果拿茶来的父亲，挤牛奶的母 亲，喜欢牛奶饼的姐姐和美丽的小卡特里拉答应，就可以了。” “喜欢牛奶饼的姐姐在哪里呢？” “她在菜园里割菜。” 　　“喜欢牛奶饼的姐姐，日安。”“匹弗“扒弗"波尔特里，多谢。”“我 可以同你的妹妹结婚吗？”“哦，是的，如果拿茶来的父亲，挤牛奶的母 亲，非常骄傲的哥哥，和美丽的小卡特里拉答应，就可以了。” “美丽的小卡特里拉在哪里呢？” “她在房间里数钱。” 　　“美丽的小卡特里拉，日安。”“匹弗’扒弗‘波尔特里，多谢。”“你 愿做我的爱人吗？ ”“哦，是的，如果拿茶来的父亲，挤牛奶的母亲，非 常骄傲的哥哥，喜欢牛奶饼的姐姐答应，就可以了。” 　　“美丽的小卡特里拉，你有多少嫁妆呢? ”“一角四分现钱，两角半 　　376 　　的欠账、半斤干梨片，一满把湿梨片，一满把萝卜，这么多东西：这不 是一份很好的嫁妆吗？” 　　“匹弗丨扒弗.波尔特里，你会什么手艺呢？你是一个裁缝吗？” 　　“还要好得多。”“一个鞋匠吗？”“还要好得多。”“一个农民吗？”“还要 好得多。”“一个家具木匠吗？”“还要好得多。”“一个铁匠吗？”“还要好 得多。”“一个磨坊老板吗？”“还要好得多。”“或者是一个编扫帚的人 吗？”“是的，我是编扫帯的人，这不是一种很好的手艺吗？” 　　132 狐狸和马 　　一个农民有一匹忠心的马，马老了，不能干活，农民不想把东西 给马吃，他说广虽然我再用不着你了，但是我盼望你很好，如果你有 力气，能够给我拖一只狮子来，我就养活你，但是现在请你离开马栏 吧。”农民一面说，一面就把马赶到矿野里去了。马很悲哀，向树林走 去，想在那里找一个避风雨的地方。狐狸遇着它说：“你为什么这样 垂头丧气，这样孤零零地走来走去呢？”马回答说广啊呀，吝啬和忠 实，不能住在一个房子里；我的主人忘记了，我给他干了好多年的活， 我现在不能耕田，他就不把饲料给我，而且把我赶走了。”狐狸问：“他 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吗？ ”“安慰的话很坏，他说，如果我还强壮，能够 给他捉一只狮子来，他就养我，但是他知道我不能捉狮子。”狐狸说: “我要帮助你。你伸着四肢躺在那里，不要动弹，好像是死了的。”马 按照狐狸的要求做,狮子的洞就在附近，狐狸到狮子那里，说：“外面 躺着一匹死马，同我一起去，你可以吃一顿很好的饭。”狮子一路走， 它们到了马跟前，狐狸说：“你在这里还不能尽情惬意，你晓得吗？我 用尾巴把马绑在你身上，你把马拖到洞里，从从容容地吃它。”狮子对 这个计策很满意，它站着不动，让狐狸把马紧系在它身上，但是狐狸 用马的尾巴，把狮子的腿捆在一起，捆得很牢，狮子没有气力撕开。 狐狸把事情做好了；敲马的肩膀说：“白马，拖它走吧。”马忽然跳起 来，把狮子拖走了。狮子吼起来，整个森林的鸟都吓得飞走了，马让 　　377 　　狮子吼，把它从田上拖到农民门前。主人看见了，改变了他的意思， 向马说：“你住在我这里，过好日子。”农民给马吃饱，一直到马死为 止。 　　133 跳舞跳破了的鞋子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十二个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她们一起 睡在一个大厅里，床并排摆着，晚上她们上床之后，国王把门闩上，锁 住。第二天早误他开门的时候，看见她们的鞋子都破了，没有人能讲 出经过的情况。于是国王通告，谁知道她们夜里在什么地方跳舞，就 可以从她们中间选一个做妻子，并且在口王死后承继王位；但是要是 谁报了名，三天三夜之后说不出来，就要丢掉性命。不久，一位王子 来报名，自告奋勇，愿意冒险。他受到很好的接待，晚上，他被带到卧 　　厅隔壁的一间房里。他的床铺就在那里，他应该注意她们到哪里去 跳舞；为了不让她们暗地里耍花枪，或者到别的地方去，大厅的门也 敞着。但是王子的眼睛上好像有铅一样，他睡着了。第二天早段他 醒的时候，十二个公主已经跳舞过了，因为她们的鞋子底上都有洞。 第二天和第三天晚上也是一样，他的头就被无情地砍下了。以后还 来了许多人报名，做这项冒险的事，但是他们都牺牲了生命。不料有 一个可怜的兵士，受了伤不能工作，在到国王所在的城市的路上走。 一个老太婆遇若他，问他到哪里去。他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又开 玩笑地说:“我愿意打听公主们在哪里跳破了她们的鞋子，将来好做 国王。”老太婆说：“那不难，你不要喝晚上拿来的葡萄酒，而且要假装 睡若了的样子。”然后她给了他一件外套，说：如果你把外套披着，就 无影无踪，能够跟着十二个公主走。”兵士得到了这个好主意，他便认 真起来了，鼓起勇气到国王那里报名，做求婚的人。他也同别人一样 受芒很好的接待，穿上华美的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被带到前室 里，他正要上床,大的公主给他端了一杯葡萄酒来，他预先系了一块 海绵在下巴底下，把葡萄酒倒到里面，一滴都没有喝。以后他躺下， 　　378^ 　　111 　　63 　　匪顯 　　他躺了一会儿，开始打鼾,好像睡得很熟。十二个公主听见了都笑起 来，大公主说：“这小伙子本来可以保全他的生命。”以后她们起来，打 开橱和箱子，拿出漂亮的衣服,在镜子前面打扮,跳来跳去，急得要跳 。小公主说广我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你们很欢喜，我觉得有些异 样；我们一定要遇到不幸的事。”大公主说：“你真糊涂，总是害怕。你 忘记了许多王子到这里来过，都没有用吗？即使我不把安眠药给兵 士,那粗卤东西也是不得醒的。”公主们打扮好了，再去看兵士，兵士 　　眼睛闭着，亳不动弹，公主们以为可以大胆放心去了。大公主走到她 　　床边敲，床马上沉到地下，她们一个一个地从洞里下去，大公主在前 面。兵士行见了这一切，毫不迟疑，披上他的小外套，跟在小公主后 面一起下去。他在楼梯上踏着小公主的衣角，小公主大吃一惊，叫 道广这是什么东西？谁踩着了我的衣服？”大公主说广不要这样蠢， 也许是绊荇一个钉子。”她们就全都下去了，到了下面，她们站在一条 极美丽的林阴大道上，所有的树叶都是锒子的，闪闪发光。兵士想： “我要带回一个证据，”他折下一根树枝，树上哗啦一响。小公主又喊 道：“这不对，你们听见响声吗？ ”大公主说：“那是礼炮，因为我们快要 救出我们的王子了。”然后她们走到另外一条林阴大道上，树叶都是 金子的，最后到第三条林阴大道上，树叶都是明亮的金刚石的；他从 两种树上折下一根枝子，每次都哗啦地响，小公主吓得一跳;但朵大 公主还说是礼炮。她们向前走，来到一条大河旁边，河上有十二条小 船，每条小船里坐着一位美丽的王子，等着十二个公主，一个王子拉 一个公主到身边，兵士同小公主坐在一起。王子说：“我不知道,今 天船重得多，我过河就应该尽力划船。”小公主说广这是什么道理，好 像天气很暖和，我觉得非常热。”河那边有一座美丽的、灯烛辉煌的宫 殿，有锣鼓和喇叭的声音，非常好听。他们划过去，走到宫里，每个王 子同他的爱人跳舞;兵士也不现形地一路跳，如果一个公主端着一杯 葡萄酒，兵士把它喝完，公主端到嘴边，杯子就是空的了 ；小公主对这 件事又害怕，但是大公主老是叫她不要做声。她们在那里一宜跳到 早晨三点钟，所有的鞋子都跳穿了，方才停止。王子们又把她们渡过 河来，这一次兵士在前面坐在大公主身边。在岸边十二个公主向王 子们告别，约定第二夜再来。公主们到了楼梯旁边，兵士在前面跑， 　　379 　　目 　　目 　　…II 　　躺到他的床上，十二个公主慢慢地疲倦地轻轻走上来，兵士已经在前 面打鼾，她们都听见了，说:“我们不怕他。”她们把美丽的衣服脱下， 拿开，把跳破了的鞋子放在床底下，然后躺下睡觉。第二天早晨，兵 士不做声，还要看稀奇的事情。第二夜和第三夜又过去了。一切都 和第一次一样，她们每次都把鞋子跳破了才止。第三次他拿了一只 酒杯做证据。到了要他回答的时候，他把三根树枝和酒杯藏在身边, 到国王那里去，十二个公主站在门后，听他说什么话。国王问：“我的 十二个女儿夜里在哪里跳破了她们的鞋子呢？”他回答说：“她们在地 下宫殿里同十二个王子跳舞。”他报告经过的情形，又把证据拿出来。 国王叫女儿们来，问兵士说的是不是真话，因为她们看到秘密已经泄 露，撒谎也没有用，只得把一切都坦白出来。以后国王问兵士要哪一 个公主做妻子。他回答说：“我的年纪相当大了，你把大公主给我 吧。”于是当天举行结婚礼，国王答应他死之后把国家给兵士。十二 个王子被施了魔法给迷住了，他们被施魔法的日子，正如他们同十二 个公主过去跳舞的夜数一样多。 　　134 六个仆人 　　古时候有一个老王后，她是一个巫婆，她的女儿是普天之下最美 丽的女孩。老太婆除了一心一意要把人弄死以外，什么也不想，如果 一个求婚的人来了，她就说谁要她的女儿，就应该先解决一个问题， 不然他就该死。许多人都被姑娘的美丽迷住了，虽然大胆做了，但是 不能完成老太婆的要求，她从来不饶人，他们只得跪下让人砍头了 事。有一个王子也听到了姑娘绝顶美丽的名声，向他的父亲说：“让 我去向她求婚吧。”国王回答说：绝对不行，如果你去，就是送死。”儿 子就躺下，病得要死，躺了七年工夫，没有医生能够救他。父亲看到 没有希望了，就满心悲哀地向他说广去试试你的运气吧，我没有办法 能够救你。”儿子一听见了这句话，就从床上站起来，他恢复健康，高 　　兴地上路去了。 　　380 　　他骑马走过一块荒堆，老远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躺着，像一大堆 干草。他走到跟前，才知道是一个仰卧着的人的肚皮，好像一座小 山。胖子看见这旅行的人，就坐起来说：“如果你要用人，就可以雇 我。”王子回答说：“我要你这样肥胖的人有什么用呢？”胖子说：“哦, 我现在还不箅胖，如果我再放大一点，还要胖三千倍呢。”王子说：“如 果是这样，我可以用你，你跟我来吧。”胖子跟若王子走，过了一会儿， 他们又看见一个人在地上躺着，把耳朵贴在草地上。王子问：“你在 那里干什么？ ”那人回答说广我在这里听。”“你这样用心听什么呢？” “我正在听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亊瞒得过我的耳朵，草生长 的声音我都听得见呢。”王子问：“你告诉我，你听见那个有漂茲女儿 的老女王的宫巌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回答说：“我听到剑的声 音，那剑正在砍一个求婚者的头。”王子说：“我可以用你，你跟我来 吧。”于是他们向前走，看见一双脚放在地上，还看见一点腿，但是腿 的上部他们看不见。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才来到身子跟前，最后到头 跟前。王子说：“唉，你真是一个长人!”长人说：哦，这不箅什么，如 果我把四肢伸立，还要长三千倍，比世界上最高的山还要窃呢。如果 你要我，我愿意为你服务。”王子说广跟我来吧，我用得若你。”他们向 前走，看见一个人坐在路旁，用带子蒙着眼睛。王子向他说广你的眼 睛有毛病，不能见阳光吗？”那人回答说：“不，我不敢拿掉带子，因为 我的眼光非常强烈，凡是我眼睛若过的东西都要爆裂。”王子回答说: “跟我来吧，我用得若你。”他们向前走，舒见一个人躺在火热的太阳 里，全身冻得发抖，没有一个肢体是静止的。王子说广太阳晒得这样 暖和，你为什么发抖呢？”那人回答说广啊嘿，我的性情与人不同，天 气越热我越冷，一立冷到骨头里面；天气越冷我越热；在冰里我怕热， 在火里我怕冷。”王子说：“你真是一个奇怪人，如果你愿意为我服务, 就跟我来。”于是他们向前走，看见一个人站荇，伸着长脖子，朝周田 看，看过所有的山尖。王子说广你看什么东西这样起劲呢？”那人回 答说：“我的眼睛非常锐利，能够看所有的森林和田野，深谷和高山， 能够舒透整个世界。”王子说：“如果你愿意，你就跟我来，因为我还缺 　　少一个这样的人。” 　　于是王子带着他的六个仆人，走到那老女王住的城里。他不说 　　381 　　目 　　笠] 　　二… 　　他是谁，只是说:“如果你肯把你漂亮的女儿给我，我就要完成你给我 的工作。”巫婆很高兴,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又落到她的网里了，她说: “我要给你三件工作，如果你都能够办到，那你就是我女儿的先生和 丈夫。”王子问：“第一件是什么？”“我丢到红海里的一只戒指，你去给 我拿出来。”于是王子到他的仆人那里说：“第一件工作不容易，应该 从红海里拿出一只戒指，现在想办法吧。”那个亮眼睛说：“我要行它 在哪里，”他向海里面瞧了瞧说：“它挂在一块尖石头上。”长人把他背 去说:“只要您能够看得见戒指，我就能把它拿出来。”胖子说:“如果 没有别的事，这很容易办。”他一面说一面躺下，把嘴放到水边；于& 　　波浪好像落到一个深渊里面去了，他把整个海水喝完，海干得像草 　　地。长人稍微弯腰，用手把戒指拿出来。王子有了戒指，很是高兴, 把它拿给老女王。她很惊讶地说：是的，这真是那只戒指；你运气很 好，把第一件工作办到了，现在做第二件工作。你冇这宫殿前面的草 地上，放着三百条肥牛，你应该把它们连皮带毛，连骨带角一起吃光; 地窖里有三百桶葡萄酒，你也应该喝完；如果有一根牛毛，一滴酒剩 下来，那你的生命就不保了。”王子说广我可以请客吗？没有客人吃 东西没有味道。”老太婆恶意地笑，回答说广准你请一个客人来陪你， 多了不行。” 　　王子到他仆人那里，向胖子说:“今天你做我的客人吧，你可以吃 一个饱。”胖子把肚皮放大，吃了三百条牛，一根毛也不剩，并且问除 了这顿早饭以外，还有吃的东西没有；他又去从酒桶里喝酒，不用杯 子，把&后的一滴酒也用指甲舀起喝了。他吃完了，王子到老太婆那 里，向她说，第二个问题解决了。她惊异地说：从来没有人做到这样 多，还剩下一个问题。”她又想广你不能逃掉我的手，你的头终归保不 住的。”她说:“今天晚上，我把女儿送到你房间里，你用膀子抱着她; 你们一起坐在那里，当心不要睡着；我在打十二点钟的时候来，如果 她不在你怀里的话，那你就完结了。”王子道：“这问题容易，我一定要 把我的眼睛睁若，”他喊他的仆人，把老太婆讲的话告诉他们，并且 说:“谁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呢，小心总是好的，你们守荇，不要让 姑娘走出我的房间。”夜里，老太婆同女儿来，把她放到王子怀抱里。 长人弯成一个圆圈，0着他们俩人，胖子站在门口，没有人能够进去。 　　目 　　382 　　他们两个坐在那里，姑娘一句话都不说，月亮从窗户里照着她的面 孔，王子看到她绝顶美丽。王子只是瞧着她，心里十分快乐，十分爱 她，眼睛不觉得疲倦。这样持续到十一点钟，老太婆施了一种笼盖一 切的魔法，叫他们都睡着了，一眨眼姑娘就不见了。 　　他们酣睡到十一点三刻，那时魔法失去了效力，他们又醒了。王 子叫道：“哦，可怜得很，不幸得很，我完了 ！”忠实的仆人们也开始叫 苦，生着顺风耳的人说：“不要做声，我要听一听。”他听了一眨眼工 夫,就说：“离开这里有三百小时路程的地方，有一座岩石，姑娘坐在 里面，痛哭她的命运不好。长人，只你有办法，如果你站起来，走几步 就可以到那里。”长人回答说：“好的，但那个长着锐利眼睛的人也要 一起去，我们才好把岩石弄开。”于是长人就背着那个眼睛系着带子 的人,一眨眼，一到翻过手掌的时候，他们就到了施了魔法的岩石前 面。长人马上把同伴眼睛上的带子解下，他朝周围一看，岩石就炸得 粉碎。长人抱着姑娘，一眨眼就回来了，又用同样的速度把他的同伴 接了回来，在打十二点钟之前，他们都和以前一样坐着，又快活，又高 兴。打十二点钟的时候，老巫婆悄悄地走来，一副瞧不起人的面孔， 好像要说广现在他是我的了，”她以为她的女儿一定坐在三百小时路 程远的岩石上。但是她看见女儿在王子怀里，大吃一惊,说广这是一 个比我能干得多的人。”她不敢再说什么话了，只得把女儿许给王子。 巫婆悄悄地向女儿说广你不能选择一个如意的丈夫，却必须服从一 　　个普通人，这是你的耻辱。” 　　那骄傲的姑娘一肚子的气，想要报仇。第二天早晨，她叫人车了 三百根一丈六尺长的木头来，向王子说，那三个问题是解决了，但是 还应该有一个人愿意坐在木头中间，耐得着火，她才做他的太太。姑 娘想，王子的仆人没有肯替他把自己烧死的，王子因为爱她，要自己 坐到中间，然后她就自由了。但是仆人们说：“我们都做了一点事了， 只有怕冷的人还没有，他应该去做。”他被放到木堆上面，点着火。火 开始燃烧，烧了三天，才把所有的木头烧完，火熄了，怕冷的人站在灰 当中发抖，好像杨树叶子，他说:“我一生还没有这样冷过，如果再冷 　　下去，那我就要冻僵了。” 　　于是再找不着借口了，美丽的姑娘应该把那不认识的小伙子当 　　383 　　做丈夫。他们坐车到教堂里去的时候，老巫婆说：“我不能忍受这种 耻辱，”派军队去追，叫他们把遇见的东西都杀掉，把女儿夺回来。生 着顺风耳的人张着耳朵，听到了老太婆的秘密话。他向胖子说：“我 们怎样办呢？”胖子知道对付的计策，他把喝的海水喷了一两口，在车 子后面，立刻成了一个汪洋大海,军队都在里面淹死了。巫婆听到这 个消息，又派她的装甲骑士去，顺风耳听见他们盔甲的声音，把那生 着千里眼的带子解开，千里眼认真地把敌人看了一下，他们都像玻璃 一样炸得粉碎。于是他们坐车前进,平安无事。新郎新娘在教堂里 接受祝福之后，六个仆人就向他们的主人辞别说广你的愿望都满足 了，你用不着我们了，我们要去试试我们的运气。” 　　离宫殿半小时路程的地方有一个村庄，村庄外面有一个养猪的 人在放他的猪；新郎新娘到了那里，新郎向新娘说广你知道我是谁 吗？我不是王子，是一个放猪的人，我的父亲在那里放猪，我们俩也 应该去帮他放猪。”以后王子同她下车到旅馆里，他悄悄告诉旅馆的 人，叫他们夜里把她的漂亮衣服拿掉。早晨她起来的时候，没有衣服 穿，老板娘给她一件旧褂子，一双旧的毛袜子，好像是一件大礼物似 的说：“如果不是你的丈夫，我是不给你的。”公主以为他当真是一个 放猪的人，就同他放猪，心里想：“这是我骄傲自大的报应。”这样过了 八天，她忍不住了，因为她的脚受了伤。有几个人来，问她知道不知 道她的丈夫是谁。她回答说:“我知道，他是一个放猪的人，他刚才出 去，拿着带子和绳子做小生意去了。”他们说：“一起走吧，我们要引你 到他那里去。”他们引她到宫殿里；她到了大厅里，她的丈夫穿着结婚 的礼服站在那里。姑娘不认得新郎，新郎抱着姑娘的脖子吻她说: “我为你受了很多苦，你也为我受一点苦吧。”现在才庆祝结婚典礼， 讲这个童话的人，也愿意在那里观礼呢。 　　135白新娘和黑新娘 　　一个女人带着她的亲生女儿和晚女到野外去，割喂牲口的草。 　　384 　　亲爱的上帝装作一个穷人到她们那里，问她们：“到村庄去的路在哪 里？”母亲说：“如果你要知道，你就自己去找。”女儿说道：“如果你怕 找不着，你就带一个指路的人。”晚女说：“可怜的人，我引你，同我一 起走吧。”亲爱的上帝对于母女俩很生气，把背对着她们，咒她们变得 和夜一样黑，和罪恶一样丑。上帝对晚女却很仁慈，同她一起走，到 了村庄附近的时候，上帝给她祝福说:“任你选三件事情，我要实现你 的愿望。”于是晚女说：“我愿意像太阳一样美丽、干净。”她马上就变 得洁白美丽，和太阳一样。“我愿意要一只永远不空的钱袋。”亲爱的 上帝也给了她，但是说广不要忘记最好的东西。”她说:“第三，我愿意 死后在永恒的天国里。”亲爱的上帝也答应给她，于是就和她分别了。 继母同她的女儿回到家里，看见她们两个和黑炭一样，非常丑 陋，可是晚女又洁白又漂亮，她越发不高兴，一心一意要害她。晚女 有一个哥哥，名叫勒季臬尔，晚女很喜欢哥哥，把一切经过的情形告 诉他。有一次勒季臬尔向她说广亲爱的妹妹，我要给你画像，使我常 常看到你，因为我非常爱你，要常常看你。”她回答说:“但是我请你不 要让人看见我的像。”他画了他妹妹的像，把像挂在房里；他住在王宫 里，因为他是国王的车夫。每天他站在像前面，为他亲爱的妹妹的幸 福，感谢上帝。那时恰巧王后死了，王后非常美丽，国内没有和她一 样漂亮的人，所以国王感到深刻的悲哀。王宫的仆人看见车夫天天 站在那美丽的像前，很妒忌他，就去向国王报告。国王叫人把像拿 来,一看那像恰同死了的王后一模一样，而且还要美丽，就渐渐死心 塌地地爱她了。他叫车夫到面前来，问那幅像是谁。车夫说是他的 妹妹，国王就决定要娶她做王后，把车、马和美丽的金衣服给车夫，派 他去接选定的新娘。勒季臬尔带着这个消息到家，他的妹妹很欢喜, 但是黑女儿妒忌她的幸福，一肚子气埋怨她的母亲说：“你所有的本 领都没有用，你不能为我创造这种福气。”老太婆说：“不要做声，我一 定要给你想法子。”老太婆就使魔法把车夫的眼睛弄花，使他成了半 瞎子，又把白姑娘耳朵塞住，成了半聋子。以后他们上了车，最先是 穿得富丽堂皇的新娘，然后是继母和她的女儿，勒季臬尔坐在车箱上 赶车。他们走了一段路的时候，车夫叫道： 　　“我的妹妹，你盖好， 　　385 　　不要让雨打湿了你， 不要让风吹脏了你， 你到国王那里要美丽。” 　　新娘问广我亲爱的哥哥说什么呢？”老太婆说：“啊呀，他说，你应该把 你的金衣服脱下来给妹妹穿。”新娘就把衣服脱下来,给黑女儿穿，黑 女儿给了她一件破烂的灰褂子。他们坐车前进，过了一会儿，哥哥又 叫道： 　　“我的妹妹，你盖好， 不要让雨打湿了你， 不要让风吹脏了你， 你到国王那里要美丽。” 　　新娘问：“我亲爱的哥哥说什么呢？”老太婆说广啊呀，他说，你应该脱 下金帽子给妹妹戴。”新娘就取下帽子给黑女儿戴上，自己光头坐着。 她们坐车继续走；过了一会儿，哥哥又叫道： 　　“我的妹妹，你盖好， 不要让雨打湿了你， 不要让风吹脏了你， 你到国王那里要美丽。” 　　新娘问：“我亲爱的哥哥说什么呢？ ”老太婆说广啊呀，他叫你向车子 外面看一下。”那时他们正经过一条大河的桥上。新娘就站起弯腰到 车子外面，她们两个把她推出去，落到河里了。她沉下去的一眨眼工 夫，有一只雪白的鸭子浮到水面上，顺河游泳下去。哥哥根本没有觉 得，继续赶车走，一直到王宫里。他把黑女儿当做他的妹妹引给国 王，以为当真是她，因为他的眼睛已花了，只看见金衣服在发光。国 王看到他意中的新娘无比的丑陋，非常生气，叫把车夫甩到一个蛇坑 里。老巫婆知道怎样迷着国王，用魔法把国王的眼睛弄花，国王把巫 婆和她的女儿留下来，他觉得女儿还不错，当真同她结了婚。 　　有一天晚上，黑新娘坐在国王怀里，一只白鸭游到厨房里冼碗石 　　槽里，向小御厨师说： 　　386 　　“小伙子生火， 让我烘烘我的羽毛。” 　　小御厨师照办了，在灶上给它生了火，鸭子蹲在火旁，摇动身体,用嘴 整理羽毛。鸭子这样蹲着，非常舒适，它问： “我的哥哥勒季臬尔在做什么？” 小御厨师回答说：“他被关在坑里和毒蛇在一起。” 它又问：“黑巫婆在屋里做什么？” 小御厨师回答说：“她为国王所宠爱，幸福无量。” 鸭子说：“上帝，可怜呀！ ”它从洗碗石槽里游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鸭子又来了，提出同样的问题，第三天晚上又来了 一次。小御厨师忍不住了，去向国王讲了一切情况。国王要自己去 看看，第四天晚上他到厨房里，鸭子从洗碗石槽里伸出头来的时候， 国王拿剑砍掉鸭子的脖子，鸭子忽然变成一个极漂亮的姑娘，同她哥 哥画的像完全一样。国王非常高兴；因为她赤身露体站在那里，国王 吩咐拿上好的衣服来，叫她穿上。然后她向国王说，她怎样上了阴镇 诡计的当，最后被甩到河里；她的第一个请求是把她的哥哥从蛇洞里 放出来。国王实行了这个请求之后，到老巫婆房间里问广做了如此 这般坏事的女人，应该得到什么处分？”并且讲了经过的情形。因为 巫婆的神经错乱了，没有留心，她说：“应该把她的衣服脱光，放到一 个钉满钉子的桶里，用一匹马拖着到处走。”于是巫婆和她的黑女儿 就受了这种处分。国王和那又洁白又漂亮的新娘结了婚，奖励了那 忠实的哥哥，使他成为一个又富裕又有声望的人。 　　136铁罕斯 　　从前有一个国王，在他的宫殿附近有一座大森林，林里面有各种 各样的野兽跑来跑去。有一次，他派一个猎人到森林里去射一只小 鹿，但是猎人去后没有回来。国王说广也许他遇到不幸的事情了。” 第二天，国王派两个猎人去找他，但是他们也一去不回。第三天他把 　　387 　　所有的猎人都叫来，向他们说：“你们把整座森林搜寻一遍，不找到他 们三个人，不能休息。”但是这些猎人也是一个没有回来，他们带去的 一群猎狗，也一只都没有影踪。从此，没有人敢到森林里去了，森林 里非常冷静深幽，只是有时候有一只鹫或者一只鹰在上面飞过。这 样过了许多年，有一个陌生的猎人来见国王，要找事做，并且自告奋 勇，愿意到那座危险的森林里去。但是国王不答应，他说：“那里面不 安全，我恐怕你的遭遇，也不见得比别人好，你去了恐怕不能够再出 来了。”猎人说:“国王，我愿意去冒冒险；我什么都不怕。” 　　于是猎人带着他的狗到森林里去。走了不久，他看见他的狗寻 着一只野兽的足迹，要去追它；但是狗刚跑了几步，它就站在一个很 深的池塘前面，不能前进，从水里伸出一只赤裸裸的臂膀，抓住了它， 把它拉下水去。猎人看见了这情形，就回去找了三个人来，他们带着 水桶，把水@干。他们看见池底躺着一个野人，身体褐色，像生了锈 的铁一样，头发披在面孔上，一直挂到膝部。他们用绳子捆住了他， 带他到王宫里。人们看见这个野人，都很害怕，国王叫人把他关进一 只铁笼，放在院子里，不准人开笼门，违反他命令的就要处死刑，钥匙 由王后亲自保管。从那时起，人人都可以到森林里去，安全无事了。 　　国王有一个八岁的儿子，有一次在院子里游戏，他的金球落到笼 子里去了。这男孩子跑到笼子前说广把我的球给我。”野人回答说: “你给我把门打开，我才拿给你。”男孩说广不能，这是国王禁止的，我 不干。”他说完就跑了。第二天他又来要他的球；野人说：“把我的门 打开。”但是男孩子不肯。第三天，国王骑马去打猎，男孩又到笼子前 说:“就箅我愿意开门，我也没法开，因为没有钥匙。”野人说：“钥匙放 在你母亲的枕头底下，你可以去拿来。”这孩子一心要拿回他的球，就 不顾一切，去拿了钥匙来。门很沉重，幵的时候弄痛了他的指头。门 开后，野人走出来，把金球给了他，就逃走了。孩子怕起来，在他后面 叫喊：“啊哟，野人啊，不要走，不然我要挨打了。”野人回转身来，举起 孩子，放到他的肩膀上，快步逃到森林里。国王回家，看见笼子空了， 问王后是怎么一回事。王后不知道，就去找钥匙，发现钥匙不见了。 她喊她的孩子，没有回答。国王派人到田野里去找他，也找不到。他 马上猜到出了什么乱子，于是王宫里充满了优愁。 　　388 　　野人回到了黑暗的森林里，放下孩子，向他说：“你再也不能看见 你的父亲和母亲了，但运我要留你在这里，因为你放了我，而且我涛艮 同情你。如果你能做我吩咐你做的一切事情，你就能很幸福。我有 许多金银财宝，比世界上任何人所有的更多。”他用苔藓给男孩做了 一张床，孩子就在上面睡觉。第二天早晨,野人带他到一口井边说: “你岙，这口金井和水晶一样明亮清洁。你必须坐在这里若守，当心 不要掉下任何东西，不然的话,井就要被弄脏了。每天晚上我到这里 来,舒你是不是遵守我的命令。”男孩坐在井边，有时看到一条金鱼, 有时看到一条金蛇在里面出现，他留心着不让任何东西落下去。当 他这样坐着的时候，他的指头痛得厉害，有一次他不知不觉地把手指 伸到水里。他赶快把它缩回来，手指上已经完全镀了金，他费了很大 的劲，想把金色揩掉，但是无论如何弄不掉。晚上铁罕斯（野人的名 字）回来，看看孩子说:“井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孩子回答说：“没有 什么事，没有什么事，”他把指头放到背后，不让铁罕斯行见。铁罕斯 说:“你把指头放到水里过了，这一次原谅你，但是你要小心，不要再 让东西落下去。”第二天大清早，孩子已经坐到井边，看守着那井。他 的手指又痛起来了。他把它伸到他的头上，不幸有一根头发落到了 井里。他赶快拿它出来，但是它已经完全镀了金了。铁罕斯回来已 经晓得出了什么事情。他说：“你落了一根头发到井里，我再原谅你 一次，但是如果第三次再发生这样的事，那井就被弄脏了，我不能留 你在这里了。”第三天，孩子坐在井旁，无论手指怎样痛，他一动也不 敢动。但是他觉得时间很长，他想舂舒他照在水面上的面貌。他弯 着腰，想仔细看行自己的眼睛，可是他的长头发从肩上落到了水里。 他赶快站起来，但是全部头发已经镀了金，灿烂得像太阳一样。你们 可以想象得到，那可怜的孩子该是怎样地吃惊啊。他拿他的手巾包 住头，不叫野人看见。野人来到井边，已经知道一切。他说：“把手巾 　　解下来。”孩子一解开手巾，金头发就露了出来，无论怎样替自己辩护 都没有用。野人说:“你试验没有及格，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你到 别处去吧，你就会知道贫穷的滋味。但是因为你的心肠还不坏，我又 喜欢你，所以我要答应你一件事情：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就到森林 里来喊‘铁罕斯，，我就出来帮助你。我的力量很大，比你想象的要大 　　389 　　-…- 　　得多，我有许多金子和银子。” 　　王子离开了森林，一苴在有人走过的和从来没有人走过的地方 走着，最后他走到一个大城市里。他在这城市里找工作，但是找不 　　到，因为他不曾学得独立生活的本领。后来他走到王宫里要求把他 　　收留下来。宫里的人不知道叫他傲什么好，但是他们都喜欢他，就叫 他住下了。后来御厨师叫他做事，派他挑水、搬柴、扫垃圾。有一次， 御厨师因为旁边没有别人，就吩咐他端菜到国王食桌上去，他因为不 要别人行见他的金头发,所以戴着一顶帽子。口王从来没有见过这 样端菜的，他说:“你到国王的食桌跟前来，必须脱下你的扪子。”他回 答说广啊呀，国王，我不能够，因为我头上有很多癣。”国王叫御厨师 来，骂他，问他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年轻人来工作，并且命令他马上 赶小伙子出去。但是御厨师很同情他，没有把他赶走,却调他去做小 花匠。 　　于是少年只得在园里种花，浇水，锄草，挖地,忍受风吹雨打。有 一次在5天，他独自在园中工作，天气非常热，他脱去扪子，乘乘风 凉。太阳照在他的头发上，闪闪发光，这些光线射到了公主的卧室 里。公主跳起来，看是什么。她看见了小花匠，喊他说广小花匠，给 我送一束花来。”他赶快戴上帽子，采了一些野花,扎成一束。他拿着 这花束走上楼梯的时候，花匠遇到他说：“你怎么可以把一束普通的 花拿给公主呢？赶快去换别的好花，要挑选设美丽的和最珍贵的。” 小花匠回答说:“用不荇，野花比较香，野花更加使她喜欢。”他走进卧 室的时候，公主说:“脱下你的帽子，你在我面前戴菪扪子，太没有礼 貌了。”他回答说广我不敢，因为我头上有癣。”但是她抓着屺子，把它 扯下来，于是金头发落到肩上，十分美丽好若。他要想跑开，公主拉 住他的手臂，给了他满满一把金元。他拿荇金元走了，但是他不愿意 要这些金元,他把它们送给花匠，对他说：“我把这些金元送给你的孩 子，他们可以拿来玩。”第二天，公主又叫他拿一束野花给他，他一进 卧室，她马上抢他的帽子，要把它取下来，但是他用两只手握得紧紧 的。她又给了他一把金元，但是他自己不要，都送给花匠的小孩去 玩。第三天又是这样，她没法拉下他的帽子，他不要金子。 　　过了不久，这个国家受敌人侵略。国王召集他的人民来抵抗，可 　　390 　　是他不知道能不能战胜敌人，因为敌人力量强大，军队很多。小花匠 说：“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去作战，只要给我一匹马就够了。”别人笑着 说:“我们走后，你自己去找一匹马罢；我们给你留一匹马在马棚里。” 他们出发后，他到马棚里去牵了一匹马来。那匹马一只脚是跛的，走 起路来颠颠簸簸。但是他骑着它走到黑暗的森林里去。他到了森林 边缘的时候，喊了三声“铁罕斯”，声音很响，整个森林都能听见。野 人马上来了，向他说：“你要什么？ ”“我要一匹军马，因为我要去打 仗。”“你可以得到，而且给你的比你要的还要多。”野人回到森林里 去，隔了一会儿，一个马夫从森林里出来，牵着一匹鼻孔喷着气的军 马，骑的人几乎制伏木住它。马后面还跟着一大队战士，他们都穿着 铁甲，手里的剑在太阳里发光。小伙子把他的跛脚马交给马夫,骑上 这一匹马，带了士兵向前走去。快到战场的时候，国王的兵大部分都 战死了，剩下少数兵士正想退却。小伙子带着他的部队暴风骤雨似 的向敌人进攻，凡是抵抗的人都被消灭了。敌人要逃走，小伙子毫不 放松,直把他们完全消灭为止。但是小伙子并不回到国王那里，他带 着他的队伍走小路到森林里，喊铁罕斯出来。野人问广你要什么？” “把你的马和你的军队收回去，把我的跛脚马还我。”野人照他所要求 的做了，他就骑着他的跛脚马回去。国王回到宫里，公主出来迎接 他，祝贺他打了胜仗。国王说：“打胜仗的不是我，是一个陌生的骑 士，他带着他的队伍来帮助我。”公主要知道这陌生的骑士是谁，但是 国王不知道，他说广他追赶敌人去了，我没有再看见他。”她向花匠打 听小花匠在哪里。花匠笑道广他刚才骑着跛脚马回来，旁的人正在 嘲笑他叫道：‘我们的跛脚马回来了。’他们又问：‘你一直躺在哪一道 篱笆后面睡觉？’但是他说：‘我做了最好的事情，如果没有我，事情就 　　糟糕了。’于是他越发被人嘲笑了。” 　　国王向女儿说：“我要叫人准备一个盛大的宴会，连续三天，你必 须抛出一个金苹果;也许那个不认识的骑士会来到的。”宴会的消息 公布了，少年走到森林附近，喊铁罕斯。铁罕斯问：“你要什么？”“我 想接住公主的金苹果。”铁罕斯说：“那好，你一定能接住它。你必须 穿一套红色的军装，骑一匹高大的红马。”宴会的日子到了，少年骑着 马到会场，夹在骑士中间，没有人认识他。公主出来，向骑士们拋金 　　391 　　苹果，除开少年以外，没有人能够接住它，但是他一得到金苹果，就骑 着马跑掉了。第二天，铁罕斯又把他扮成一个白骑士,给了他一匹白 马。又是他一个人接住了金苹果，但是他又一眨眼的工夫都不停留, 骑着马跑掉了。国王生气了，说：“这是不可以的，他应该到我面前 来，说出他的姓名。”国王下命令，明天如果接住金苹果的骑士再逃 跑，侍臣们应该去追他，如果他不肯好好回来，就可以打他，刺死他。 第三天，他从铁罕斯那里得到一套黑色的甲胄和一匹黑马，又接住了 苹果。但是他跑走的时候，国王的侍臣们追他，其中一个离他很近， 用剑头刺伤了他的腿。然而他还是逃脱了，他的马跳得非常厉害，以 致钢盔从他头上掉了下来，因此他们看见了他的金头发。他们回来， 向国王报告了情况。 　　下一天，公主向花匠打听小花匠的情况。花匠说广他在花园里 工作；这个怪人也赴过宴会，昨天晚上才回来；他把得着的三个金苹 果，都给了我的孩子。”国王召小花匠前来见他，他来了，还是戴着帽 子。但是公主走到他身边，把他的帽子取下来，他的金头发落到肩膀 上，非常漂亮，大家都很吃惊。国王问：“你就是每天穿着不同颜色的 服装，来到会场上，接住三个金苹果的那个骑士吗？”他回答说：“是 的，苹果就在这里。”他从袋里拿出苹果来，递给国王。他又说：“如果 你还要更多的证据，你可以看这个伤痕，这是你的侍臣们追我的时候 刺伤的。我就是帮助你战胜敌人的那个骑士。”“如果你能够做这种 事业,你就不是小花匠；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 ”“我的父亲是一个 有势力的国王，我有的是金子，要多少有多少。”国王说：“我知道了， 我应该感谢你，我可以做点你喜欢的事情吗？”他回答说：“好的，你可 以把公主嫁给我做妻子。”公主笑道广他很老实，我从前看到他的金 头发，就知道他不是小花匠。”说着便走上去吻他。结婚的时候，他的 父亲和母亲都来参加婚礼，非常高兴，因为他们早已认为不会再有机 会看到这个亲爱的儿子了。他们坐在酒席上的时候，音乐忽然停止， 门开了，一个威严的国王带着大批侍从走进来。他走到少年面前，拥 抱着他说：“我是铁罕斯，我从前着了魔，变成了一个野人；但是你解 救了我。我所有的宝物，都是你的财产了。” 　　392 　　137 三个黑公主 　　东印度被敌人包围了，敌人要得到六百元，才肯退兵。于是市民 们打着鼓向全城报告，谁能筹六百元，就可以当市长。那里有一个贫 穷的渔民，同他的儿子到海边去打鱼,敌人来了，捉去他的儿子,给了 他六百元。于是渔民把这笔钱给城里的大人先生们，敌人走了，渔民 当了市长。大人先生们并且宣告说，谁不叫他做“市长先生”,就要把 谁送到绞架上处死刑。 　　后来，他的儿子从敌人手里逃跑了，来到一个高山上的大森林 里。山敞开了，他走到一座施过魔法的大宫殿里，里面桌、椅、板凳都 用黑布盖着。有三个穿黑衣服的公主走出来，全身只有脸上有一点 白色。她们叫他不要害怕，她们不会伤害他，因为他可以救她们。他 说他愿意尽力，只是不知道怎样办。她们叫他一整年不同她们说话, 也不要看她们；他想要什么，可以告诉她们，如果她们可以回答,她们 就回答。他在那里住了一些时候，有一天他说他想到他父亲那里去， 她们叫他带一袋子钱去，又叫他穿这件衣服去,一星期之后回来。 　　于是他的身子忽然腾空起来，马上到了东印度。他在渔民草屋 里找不着他的父亲，就向人打听那贫穷的渔民到哪里去了。他们告 诉他，不要这样称呼他，不然就要上绞架。他跑到他父亲住的家里， 说：“渔民，你怎样到了这里呢？ ”父亲回答说：“你不能这样说，如果城 里先生们听到了，他们就会要你上绞架。”但是他仍不肯改口，他就被 送到绞架上去。他到了那里的时候说：“哦,先生们，请你们准我到渔 民的旧草屋里去一趟。”后来,他穿着旧衣服，回到先生们那里说：“你 们看，我不是贫穷渔民的儿子吗？我不曾穿着这套衣服替我的父母 挣面包吗？”他们才认识他，请他原谅，送他回家。他向他们讲一切经 过的情形：他到高山上森林里的时候，山敞开了，他走到一座施了魔 法的宫殿里，里面一切都是黑的，来了三个公主，也完全是黑的，只是 脸上有一点白色。她们叫他不要害怕，因为他可以救她们。于是他 　　393 　　的母亲说，这不好，叫他带一枝供神的蜡烛去，把点热了的蜡，滴到她 　　们脸上。 　　他回到宫里，很害怕，她们睡觉的时候,他把蜡滴到她们脸上，她 们立刻就白了一半。三个公主都跳起来说：“你这个可恶的狗，我们 的血要向你报仇，现在世界上没有人，而且将来也没有人能救我们 了；我们还有带着七根链条的三个兄弟，他们要把你弄得粉碎。”于是 整个宫殿都呼啸起来，他从窗户里跳出来，折断了腿，宫殿又沉到地 下去了，山也合上了，再没有人知道宫殿在什么地方了。 　　138克诺以斯特和他的三个儿子 　　卫勒洛和梭斯特之间住着一个人，名克诺以斯特，他有三个儿 子，一个是瞎子，一个是跛子，一个赤身露体。有一次，他们走过田 野，看见一只兔子。瞎子射了它，跛子抓着它，赤身露体的把它装在 衣袋里。他们走到一道大河旁边，河上有三只船,一只是漏的，一只 正在下沉，一只没有底。他们三个都上了没有底的那一只。以后他 们走进一座极大的森林，里面有一棵大树，树里面有一座巨大的天主 堂，天主堂里有一个白山毛榉做的司事和一个黄杨树做的神父，他们 用棒子洒圣水。 　　“谁能逃避圣水， 他就是有福的人。” 　　139 布拉克尔的女孩 　　有一次，一个布拉克尔的女孩，到希内堡下面的圣安那①教堂 　　①圣安那是耶稣母亲马利亚之母。 　　394 　　去，因为她很想有一个丈夫，同时以为那时没有人在教堂里面，她就 唱道： 　　“哦，圣安那， 你赶快帮我找一个丈夫。 你或许知道他： 他住在苏特漠门外， 他长着金黄色的头发， 你或许知道他。” 　　司事站在祭坛后面听见了，装做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说：“他不会 要你，他不会要你。”女孩以为是站在安那旁边的孩子马利亚向她说 的，她很生气地叫道广蠢东西，胡说八道，不要做声，让你的母亲说 　　吧, 　　140 家 仆 　　“你到哪里去？”“到瓦尔培去。”“我到瓦尔培去，你也到瓦尔培 　　去；好，好，我们一起去。” 　　“你有丈夫吗？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哈木。”“我的丈夫叫哈 木，你的丈夫也叫哈木;我到瓦尔培去，你也到瓦尔培去;好，好，我们 一起去。，’ 　　“你有孩子吗？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癣。”“我的孩子叫癣，你 的孩子也叫癣；我的丈夫叫哈木,你的丈夫也叫哈木；我到瓦尔培去， 你也到瓦尔培去；好，好，我们一起去。”“你也有一只摇篮吗？你的摇 篮叫什么名字？”“喜坡带革。”“我的摇篮叫喜坡带革，你的摇篮也叫 喜坡带革；我的孩子叫癣，你的孩子也叫癣；我的丈夫叫哈木，你的丈 夫也叫哈木;我到瓦尔培去，你也到瓦尔培去;好，好，我们一起去。” “你也有农奴吗？你的农奴叫什么名字？”“如意。”“我的农奴叫 如意,你的农奴也叫如意；我的摇篮叫喜坡带革，你的摇篮也叫喜坡 　　‘395 　　带革；我的孩子叫癣，你的孩子也叫癣；我的丈夫叫哈木，你的丈夫也 叫哈木；我到瓦尔培去，你也到瓦尔培去；好,好,我们一起去。” 　　141 小羊和小鱼 　　从前有一个小哥哥和一个小妹妹,他们非常相爱。他们的生母 死了，他们的继母对他们不好，暗地想尽方法使他们受苦。有一次， 两个孩子同别的孩子在草地上游戏，草地旁边有一个池塘，池塘一直 接到屋旁。孩子们在那里乱跑，打闹，做数数目的游戏： 　　“耶内克，白内克，让我们相爱吧， 我把我的小鸟给你， 小鸟去给我弄草， 我把草给母牛吃， 母牛要给我牛奶， 我把牛奶给面包师傅， 面包师傅给我烤饼干， 我把饼干给小猫， 小猫绐我捉老鼠， 我把老鼠挂在烟中， 然后就把老鼠来切。” 　　他们站成一个圆圈，数到“切”字的人就跑开，别人去追他，捉他。他 们很高兴地跳着的时候，继母从窗户里看见了，很生气。因为她会妖 术，她就对他们两个念咒，马上小哥哥变成一条鱼，小妹妹变成了一 只羊。于是小鱼在池塘里游来游去，心里悲哀，小羊在草地上走来走 去，心里悲哀，什么也不吃，甚至连一根小草都不挨到。这样过了很 多时，有些外地的客人来到这里。恶毒的继母想广现在是个好机 会。”她喊厨师来向他说：“你去把草地上的羊牵来杀掉，除此以外，我 们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客人。”厨师就去捉小羊，把它牵到厨房里，绑住 　　396 　　它的小脚;小羊也只好忍受着。厨师抽出小刀，在门槛上磨，准备杀 　　羊。羊看见一条小鱼在阴沟里游来游去，朝上看它。那条鱼就是小 　　哥哥，因为小鱼看见厨子牵走小羊，就从池塘里游到屋里。小羊向下 喊道： 　　“啊呀，深水池塘里的小哥哥， 我的心非常痛呵！ 厨师在磨刀， 要戳穿我的心。” 　　小鱼回答说： 　　“啊呀，在上面的小妹妹， 我在深水池塘里， 我的心非常痛呵！” 　　厨师听到小羊能够说话，并且向小鱼说这样悲哀的话，他很惊 讶，心里想这一定不是天然的羊，而是被家里的恶毒女人咒成的。于 是他说:“不要做声，我不杀你。”他杀了另外一只羊，给客人预备菜， 把小羊送给一个善良的农妇，向她讲出他所看见的和听到的一切情 形。恰巧那农妇做过小妹妹的奶妈，马上猜到小羊是谁，就带着小羊 到一个女预言家那里去。女预言家给小羊和小鱼念了解縻咒，它们 又恢复了人形。然后她带他们两个到一座大森林中的小屋里去，他 们住在那里，虽然很寂寞，但是生活很平安、幸福。 　　142 希美里山 　　从前有两兄弟，一个有钱，一个贫穷。有钱的不把东西给贫穷 的。贫穷的只得贩卖谷子，勉强生活；他的情形有时非常艰难，不能 养活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有一次，他推着车子穿过森林，看见旁边有 一座没有草木的大山，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座山，他就站着，惊 讶地看它。他站在那里，看见十二个粗野、高大的人走来；他以为他 　　397 　　们是强盗，就把他的车子推到小树丛里去，自己爬到一棵树上等着， 看会发生什么事情。十二个人走到山跟前，叫道：“塞木希山，塞木希 山，快开开。”秃山马上从中间分开，十二个人走到山里去，他们进去 之后，山又合拢了。过了一会儿，山又幵了，十二个人出来，背着很重 的口袋；他们走到日光下后，就说：“塞木希山，塞木希山，关起来。”于 是山又合拢了，看不见人口，十二个人就走了。穷人看不见他们的时 候,他从树上下来，很想知道山里藏着什么秘密东西。他就走到山前 说：“塞木希山，塞木希山，快开开。”山便在他面前分开了。他走进 去，整个山是一个放满金子、银子的洞，后面还放着大堆的珍珠和发 光的宝石，像谷子一样堆着。穷人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办，他可不可以 拿点宝贝去呢？最后，他把口袋装满了金子，但是珍珠和宝石他没有 动。他出来之后也说：“塞木希山，塞木希山，关起来。”山便关上了， 他推着车子回家。现在他用不着再发愁了，他可以用金子给妻子和 孩子买面包，还可以买葡萄酒喝，生活得愉快、正直。他救济穷人，对 任何人都做好事。钱用完了，他到他哥哥那里借了一只箩筐，又重新 去拿;但是他还是不动那些很大的财宝。他第三次去拿的时候，又向 他的哥哥借那只箩筐。有钱的哥哥对于他的财产和他所创立的美好 的家庭生活，已经妒忌好久了，不知道那些财富是从哪里来的，也不 知他弟弟借箩筐做什么用。他就想了一条诡计,在箩筐底涂上沥青。 后来他收回箩筐的时候，发现有一块金币粘在里面。他就马上到他 弟弟那里去问他：“你拿箩筐量了什么东西？”弟弟说：“谷子和大麦。” 哥哥把金币指给他看，并且恐吓他说，如果他不说实话，就要到法院 里去告他。弟弟就把一切经过情形告诉了他。富人马上就叫套车， 坐着出去，要好好利用机会，把所有的财宝都拿来。他到了山前，就 叫广塞木希山，塞木希山，快开开。”山敞开了，他走进去。所有的金 银宝贝都在他面前，他很久不能决定，应该先拿什么，最后他决定拿 宝石，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这时他要把他装好的东西拿出去，但因为 他全心全意想着宝贝，把山名忘记了。他喊：“希美里山，希美里山， 快开开。”但是因为这座山并不叫这个名字，它一动也不动，还是关 着。他心里害怕，他想得越久，他的思想越是混乱，一切财宝都不能 帮助他。晚上山开了，十二个强盗走进来,他们看见了他，大家都笑 　　398 　　起来，喊道：“坏东西，我们到底逮着你了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进来 了两回吗？我们没有捉住你，这第三次你可就不能出去了。”他喊道: 　　“那不是我，是我的弟弟呀。”但是不管他怎样请求饶命，不管他怎样 说，他们还是砍了他的头。 　　143 旅行去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女人，她有一个儿子，儿子很想去旅行，母亲 说广你怎样能够旅行呢？我们根本没有钱给你做路费。”儿子说广我 可以想办法，我将老是说“不多，不多，不多。’” 　　他走了一些时，老是说：“不多，不多，不多。”他走到一群渔夫那 里，说：“上帝保佑你们，不多，不多，不多。”“你这个东西说什么话，不 多？”他们拉起网来，打到的鱼不多。他们用棍子打小伙子，好像打谷 子一样。小伙子说:“我应该说什么话呢？”他们说:“你应该说：‘一网 　　打尽，一网打尽。’” 　　他又走了很多时，老是说广一网打尽，一网打尽。”他走到一个绞 架旁边，有一个可怜的犯人，正要被绞死。他说：“早安，一网打尽，一 网打尽。”“你这个东西说什么话，一网打尽？世上还有坏人吗？这还 不够吗？”小伙子背上又挨了打。“我应该说什么话呢？”“你应该说: 　　‘上帝安慰可怜的灵魂。’” 　　小伙子又走了很多时，老是说：“上帝安慰可怜的灵魂！”他来到 一条沟旁边，那里站着一个剥马的人，正在剥马皮。小伙子说：“早 安，卜帝安慰可怜的灵魂！”“你这坏蛋说什么话？”剥马的人用剥皮的 钩子打他的脸，把他的眼睛打瞎了。“我应该怎么说呢?”“你应该说： 　　‘你这个烂尸首滚到沟里去吧。’” 　　于是他走了，老是说道：你这个烂尸首滚到沟里去吧！你这个烂 尸首滚到沟里去吧！”现在他来到一辆坐满了人的车子跟前，他说：“早 安，你这个烂尸首滚到沟里去吧！”车果然翻到沟里去了，马夫抓起鞭 子,打小伙子。小伙子只得跑回到母亲家里，一辈子再不旅行了。 　　399 　　144 驴 子 　　从别，有一个国王和一个王后，他们很窗裕，一切都称心满意，只 是没有孩子。王后日夜叫苦说:“我好像一块什么都不生长的田地。” 最后上帝满足了她的愿望；但是孩子生下来不像人，却是一只小驴 子。母亲行见了，大声号叫，她说，宁愿没有孩子，不要一只驴子，并 且叫人把驴子摔到水里，让鱼去吃。但是口王说：“不，上帝既把他给 我们，他应该做我们的儿子和继承人，我死之后他应该坐王位，戴王 冠。”于是驴子就被养大，它的耳朵很高，笔直朝上伸着。它平常很快 乐，到处跳跃、游戏，并且特别欢喜音乐，它到一个有名的乐师那里去 对他说广把你的本事教给我，让我和你一样会弹琴。”乐师回答说: “啊呀，小主人，那很难，你的手指不行，太大了；我怕弦受不住。”这种 推托没有用，驴子要弹琴，而且非弹琴不可，它有恒心，又很勤学，呆 后学得和他的师父一样好。有一次，驴子一面想心事，一面散步，来 到一口水井旁边。它向井里瞧，水和镜子一样明亮，照出它的驴子形 状。它非常悲哀，于是决定只带一个忠实的伙伴走到远地方去。他 们到处旅行,来到一个老国王统治的国家。国王有一个独养女儿，非 常漂亮。驴子说：“我们要住在这里。”它敲门叫道：“外边有客人，开 开门，让他进来。”门开了，它坐在那里，拿着它的琴，用它的两只前 脚，弹得非常好听。守门的张若大眼睛，跑去向口王说：“门外面坐若 一只驴子,很会弹琴，和一个熟练的乐师一样。”国王说广叫这位音乐 家进来吧。”驴子进去了，所有的人行见了弹琴的驴子都笑起来。他 们叫驴子在下面和奴隶们坐在一起吃饭,但是驴子不愿意,它说：“我 不是普通的驴子，我是高贵的驴子。”他们说：“如果你朵高贵的驴子， 你就坐在战士一起吧。”驴子说：不，我要坐在国王旁边。”国王高兴 地笑着说广好，就照你的要求办，驴子，到我跟前来。”国王又问：“驴 子，你觉得我的女儿怎样？ ”驴子转过头去行她，点头说：“太好了，我 还没有看见过她这样漂亮的人。”国王说:“那么，你也应该到她旁边 　　400 　　0 　　…II 　　坐着。”驴子说广我正想这样，”驴子就坐到她旁边吃喝，也知道温存 体贴。高贵的驴子在王宫里住了一些时候，心里想：“这一切都不能 帮助我，我应该回家去。”驴子垂头丧气到国王面前告辞。但国王很 爱它，他说：“驴子，你是怎么啦？你酸得像一个醋坛子。你住在我这 里，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金子吗？”驴子摇头说：“不要。”“你 要贵重东西和装饰品吗？”“不要。”“你要把我的国家分一半去吗？” “啊呀，不要。”国王道：“但愿我知道怎样才能叫你高兴，你要我的漂 亮女儿做太太吗？”驴子说：“啊呀，是的，我要她。”驴子忽然非常高兴 快乐，因为那恰巧是它希望的事。于是在王宫里举行了一个富丽堂 皇的结婚典礼。晚上，新妇新郎被引到卧房里，国王要知道，驴子的 举动是不是有礼貌、会温存，叫一个仆人躲在那里看。两个人到了房 里，新郎插上门闩，周围看望，他以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立刻把驴 皮脱下，站在那里，变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年。他说广你看我是 谁，你看我有资格同你结婚吧。”新娘很高兴，吻他，全心全意地爱他。 但是到了早晨，他跳出来，又穿上他的兽皮，没有人想到，皮里面藏着 一个什么样的人。老王走来，叫道：“唉，驴子又活泼了 ！”他向公主 说:“你没有得着一个整齐的人做丈夫，你很悲哀吗？ ”“啊呀，不，亲爱 的父亲，我非常爱他，好像他是最美的人，我要一辈子同他在一起。” 国王很惊讶，但是躲着的那个仆人出来，向国王讲了一切情形。国王 说:“这不会是真的。”“那么，今天夜里你自己去守夜，你就会亲眼看 见的。国王，请听我说：你把他的皮拿开，丢到火里，他就现出原形 了。”国王说:“你的主意很好。”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他悄悄地进去， 走到床前，在月光中看见一个高贵的少年躺着，驴皮放在地上。他把 驴皮拿走，叫人在外面生了一个大火，把驴皮丢到火里，亲自看它烧 成灰。因为他要看那少年怎样办，他就通夜不睡，在那里看守。少年 睡够了的时候，天亮了，他起来要穿驴皮，但是找不着。他大吃一惊, 非常悲哀地说广现在我只得逃走了。”他出去的时候，国王站在那里 说广我的儿子，你这样急急忙忙到哪里去，你有什么心事？留在这 里，你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我不叫你离开我了。现在我把国家给你 一半，我死了完全给你。”少年说：“我希望开头好，结尾也好，我就住 在你这里了。”于是老王把国家分了一半给他，一年之后，老王死了， 　　401 　　他得到了整个国家。他的父亲死了之后，他又得到一个国家，生活非 　　吊伏尔0 　　145 不孝的儿子 　　有一次，一个丈夫同他的妻子坐在门前面，桌子上放着一只烤 鸡，他们要一起吃。丈夫看见他年老的父亲来了，就急忙把鸡藏起 来，一点都不给他吃。老人来喝了一口酒就走了。儿子要把烤鸡再 端到桌子上来，但是他去拿的时候，鸡已经变成了一只大蛤蟆，跳到 他的脸上，蹲着不走了；如果有人想要拿掉癩蛤蟆，癩蛤蟆就恶毒地 瞅他,好像要跳到他脸上去的样子，所以没有人敢挨近癩蛤蟆。不孝 的儿子应该每天喂癩蛤蟆，不然，癩蛤蟆就要咬他的脸吃；从此他就 到处走来走去，永远不得安宁。 　　146 萝 卜 　　从前有两个兄弟，他们都当过兵，一个有钱，一个贫穷。贫穷的 想摆脱困难，脱下军衣，做了农民。于是他翻了一小块地，种上了萝 卜籽儿。种子出了，长成一个萝卜，又大又结实，眼看它一天比一天 大，并且还不停地长。它可以说是一个萝卜王，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 大的萝卜，并且将来也不会有的。最后得要一整辆车才装得了它，要 两只公牛才拖得动它。这农人不知道应该怎样办，也不知这到底是 他的幸福，或者是他的灾星。最后他想广如果我卖掉它，我得不到多 少钱，如果我自己吃掉它，小萝卜也是一样。最好是把它拿给国王， 当一件礼物送给他。”他就把萝卜放到车上，用两条牛拖到宫里送给 国王。国王说：“这真是一个稀奇的东西！我看见过许多奇异的东 西，但是还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大怪物，这是从什么种子生长出来的 　　402 　　呢？或者只有你才能种出这种萝卜来，你真是一个幸运儿。”那农人 说广啊，不，我不是一个幸运儿，我是一个贫穷的兵士，因为我不能生 活，所以才把军衣挂起来去种田。我有一个哥哥，他很有钱，国王大 概也认识，但是我因为什么都没有，人们也就把我忘却了。”国王对他 表示同情说:“我要叫你脱离贫穷，送你一些东西，让你和你有钱的哥 哥一样富裕。”于是国王就送了他大量金子、田地、草原和牲畜，使他 极其富裕，哥哥的财产根本不能同他相比。哥哥听到弟弟只用一个 萝卜得到了那些东西，很妒忌弟弟，他就想主意，看自己怎样也能够 得到那样的幸福。他要做得更聪明些，拿了金子和马匹，送给国王， 他以为国王要还他更多的礼物，因为他的弟弟只拿了一只萝卜去，就 得到了那样多的东西。他拿了这么多好东西去，当然得到的更要多 了。但是国王收下礼物对他说，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还他的礼物，比 较稀奇，比较好的只有那个大萝卜。于是富人就把他弟弟的大萝卜 放在车上，叫人推回家去。他在家里不知道向谁出气才好，以后他起 了一个恶毒的念头，决定杀他的弟弟。他找了几个凶手，叫他们埋伏 着，然后他到弟弟那里说：“亲爱的弟弟，我知道一个秘密的宝贝，我 们要一起去拿来分。”弟弟也愿意，就老老实实地一起去。他们出去 的时候，凶手们向弟弟扑来把他捆着，要把他吊到树上。他们刚到树 下，远处有大声唱歌和马蹄的声音，他们非常害怕，就赶快把捉住的 人放在袋里，吊在树枝上面，自己逃走了。他在上面把口袋弄了一个 洞，可以伸出头来。但是从路上走来的，是一个坐车的学生，一个年 轻的小伙子，他唱得很高兴，穿过树林走到马路上来。树上的人看见 有人从他下面走过，他就叫道：“日安，你来得真巧。”学生到处看望， 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最后他说:“谁喊我？”树顶上的人回答说: “抬起你的头来，我坐在这上面的智慧口袋里。我在很短时间里，学 得了很多东西，一切学校和这个口袋比起来，只算是一阵风。再不一 会儿我就要学完了，下来以后，要比所有的人都聪明。我懂得星宿和 天象、一切风向、海洋里的沙、治病的方法、百草、鸟雀和石头的力量。 如果你到里面坐一会儿，就知道这智慧口袋有怎样神奇的效力了。” 学生听到这一切，惊讶地说：“我遇着你，真有福气，我也可以到袋里 蹲一会儿吗？，’树上的人假装不愿意，回答说：“如果你出钱，说好话， 　　403 　　我自然放你进来一会儿，但是你还得等一小时，我还有一段没有学 完。”学生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太长，请求放他进去，因为他求知的 欲望太迫切了。树上的人假装最后让步说：“如果要我从智慧屋子里 出来，你应该把口袋上的绳子放下来，你才能够进来。”于是学生把口 　　袋放下，解开绳子，放他出来。接着那学生喊道：“你赶快拉我上去。” 他马上就要直着身子走到口袋里去。但被释放的人说：“慢慢的！这 样不行，”于是他接着他的头，叫他倒着装到口袋里去，系着袋口，然 后他用绳子把那求知的学生挨着树扯上去，让他在空中摇摆,并对他 说:“亲爱的朋友，你现在怎样？看，你的智慧已慢慢在增长了，你正 在获得宝贵的经验；在你变得更聪明以前，你必须安静些，不要作 声。”他一面说，一面骑上学生的马走了。但在一个钟头之后，他派了 一个人来把学生放了。 　　147 返老还童的火焰 　　当耶稣还在地上走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同圣彼得在一个铁匠 家里过夜，得到很好的接待。恰巧有一个可怜的叫花子，又老又病， 到铁匠屋里来，请求施舍。彼得可怜他说：“主和师父，如果你高兴， 请你把他的疾病治好，让他自己能够独立生活。”耶稣温和地说：“铁 匠，把你的铁炉借给我，给我加上煤，我要把年老的病人变成年轻 人。”铁匠非常愿意，圣彼得拉风箱，炭火的火焰燃得又高又大，耶稣 把老人推到铁炉里红火当中，老人红得像一棵玫瑰树，大声赞美上 帝。耶稣到冷水槽跟前，把烧红的人拉到水里，等他冷过之后，耶稣 给他祝福:看啊，老人马上跳出来，又细嫩、又挺直、又康健，好像只有 二十岁。铁匠也在旁边仔细地看，接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他有一 个半瞎的驼背的老嫂子，她到青年人那里，认真细看，问火烧得是不 是难过。那人回答说，他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他在红火中间就同在 　　清凉的露水中间一样。 　　年轻人讲的话，在老太婆耳朵里响了一整夜。大清早，耶稣向铁 　　404 　　匠道谢，继续上路之后，铁匠觉得他也能够把他的老嫂子变成年轻， 因为他亲眼看见的一切情况，都变成了他的本领。因此铁匠喊他的 嫂子说，她是不是也愿意像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走。 嫂子说：“非常愿意，”因为叫花子被烧的时候，的确是很舒服的。于 是铁匠生了一个大火，把老太婆推到里面，她在里面翻来覆去，叫得 怕人。“坐着不要做声，叫、跳做什么，我要好好地吹风。”他说着又拉 风箱，把老太婆所有的破烂衣服都烧光了。老太婆叫个不住，铁匠 想：“本领还没有学好，”就把她拉出来，送到冷水槽里。她大声号叫， 铁匠的妻子和弟媳妇在楼上都听见了。她们跑下楼来，看见老太婆 还在号叫，嘴巴歪着，完全蜷缩在水槽里，面孔却皱了，不成样子。两 个女人都怀着孕，因为吓得太厉害，当天夜里生了两个男孩子。孩子 都不像人，却像猴子，跑到森林里面去了。现在的猴子就是他们传下 来的。 　　148 上帝的动物和魔鬼的动物 　　上帝创造所有的动物，选狼做他的狗；但是把山羊忘记了。于是 魔鬼也准备去创造，他做出了有细长尾巴的山羊。山羊到牧场的时 候,尾巴常会绊到荆棘篱笆上,魔鬼只得费尽千辛万苦，去把它们解 开。最后魔鬼很不耐烦，就把所有山羊的尾巴都咬了，如今只看见剩 　　下的一点。 　　上帝虽然让山羊自去吃草，但是又发生了别的事情，上帝看见山 羊有时咬了结果子的树木，有时损害了高贵的葡萄蔓，有时又弄坏了 别的细嫩植物。上帝感到痛苦，为了仁爱和慈悲，就叫狼把那里的山 羊都吃掉了。魔鬼知道了，到上帝面前说广你的生物把我的生物吃 掉了。”上帝回答说：“你的生物危害别的东西丨”魔鬼说：“我没有法 子；我自己想害人，我创造的东西也只有害人，你应该多多赔我的 钱。”“橡树叶子一落，我就赔你的钱，那时你来，钱就准备好了。”橡树 叶子落的时候，魔鬼来讨债。但是上帝说广君士坦丁教堂里有一棵 　　405 　　高大的橡树，树上的叶子一片都没有落下。”魔鬼号叫咒骂，要去找那 棵橡树，在沙漠中迷了路，过了六个月，才找着那棵树。魔鬼回来 的时候，所有的橡树又全是绿叶子了。魔鬼只有把账都不要了。 它非常生气，把所有山羊的眼睛都挖掉了，把自己的眼睛给山羊安 　　―匕0 　　因此，一切山羊都有魔鬼的眼睛和咬断的尾巴，魔鬼也高兴装作 山羊的样子。 　　149 公鸡'驮木柱 　　有一次，一个魔术师站在一大群人中间，表演他的魔术。他唤一 只公鸡来，背着一根沉重的大柱子，好像一根羽毛一样。但是有一个 女孩，她刚找着了一棵四叶的苜蓿①，因此她很聪明，没有遮眼法能 够瞒得过她。她看见那根柱子只是一根麦秆，就叫道：“各位观众，你 们不要看了，公鸡背的是一根麦秆，不是什么木柱。”幻术马上就破 了，人们知道了实在的情形，就咒骂并侮辱魔术师，把他赶走了。魔 术师满肚子气，他说广我一定要报复。”过了一些时候，女孩举行结婚 礼，她打扮好了，在一大队人当中，走过田野到教堂所在的地方去。 忽然她来到了一条涨着大水的小河边，河上没有桥梁。新娘只好赶 快捋起衣服过河去。但当她站在水中间的时候，有一个人，就是那个 魔术师，在她旁边大声嘲笑地说：“唉！你的眼睛到哪里去了，你以为 这是一条河吗？”女孩张幵眼睛一看原来自己捋着衣服，在一块开蓝 花的亚麻田当中站着。所有的人们都看见了她，连笑带骂，赶着她走 　　①苜蓿一般都是一株三叶，据欧洲民间传说谁得到四叶苜蓿,就将得到好运。 406 　　150 讨饭的老太婆 　　从前有一个老太婆，你大概也看见过一个老太婆讨饭吧？她也 讨饭，如果她得到了什么东西，她就说：“愿上帝报答你。”讨饭的老太 婆来到门口，有一个笑容满面的、狡猾的男孩站在那里烤火。可怜的 老太婆站在门边冻得发抖，男孩和和气气地向她说：“老妈妈，来烤火 吧。”她走到跟前，但是她站得离火太近了，她的旧衣服开始燃烧，她 自己没有觉得。男孩站在那里看着，但是他应该把火弄熄。他不是 应该把火弄熄吗？如果他没有水，他应该把全身的水都从眼睛里哭 出来，那就有两条好看的小河，可以把火弄熄了。 　　1513三个懒人 　　一个国王有三个儿子，他同样爱他们，不知道自己死后叫哪一个 做国王。他要死的时候，喊他们到床面前说：“亲爱的孩子们，我想到 一件事情，我要向你们说；你们哪个最懒，哪个就在我死后做国王。” 大儿子说：“爸爸，国家是我的，因为我非常懶，如果我躺着要睡觉，有 一点水滴到我眼睛里，我也懒得睁睁眼，好让自己安稳睡觉。”二儿子 说:“爸爸，国家是我的，因为我非常懒，如果我坐在火边烤火，我宁愿 烧伤脚后跟，也不愿意把腿缩回来。”小儿子说广爸爸，国家是我的， 因为我非常懒，如果我被吊起来，绳子已经绕着了我的脖子，一个人 递一把快刀到我手里，叫我把绳子割断，我宁愿吊死，也不愿把手伸 到绳子上去。”父亲听到了这句话，说广你懶得最到家，你应该做国 　　407 　　151^十二个懒农奴 　　十二个农奴整天不干活，到了晚上还不肯加劲，躺在草上，鼓吹 自己的懒惰。第一个说：“你们的懒惰不与我相干，我有自己的懒法。 关心身体是我的主要工作。我吃得不少，喝的更多。我吃过四顿饭， 就停止一个短时期，等到饿了再吃，这样对于健康最有益处。早起不 是我的事情，快到中午，我就要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如果主人喊我， 我假装没有听见，他喊第二次，我还要等一会儿，才站起来，然后慢慢 地走。这样才可以生活下去。”第二个说：“我应该照料一匹马，可我 老让衔铁放在马嘴里，如果我不高兴，就不把饲料给马，说马已经吃 过了。我躺到燕麦箱里睡四个钟头。然后我伸出一只脚来，在马身 上擦几下，箅做刷马；谁耐烦多费事呢？这样巳经够吃力了。”第三个 说：“一个人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工作呢？ 一点好处也没有。我躺在太 阳底下睡觉。有时天开始下雨了，但是我为什么要起来呢？我依靠 上帝，让它继续下吧。最后来了一阵骤雨，非常猛烈，把我的头发都 冲掉了，漂走了，把我的头盖骨砸开了一个洞。我贴了一张膏药在上 面，也就好了。这种伤口我已经有过好多次了。”第四个说广如果叫 我去做一项工作，我就要先休息一个钟头，养养气力。然后我非常从 容地开始，问是不是有别人能够帮助我。如果有人帮助，我就叫他们 做主要工作，自己只在旁边看；就是这样，我也觉得太多了。”第五个 说广这算什么！你们想想，我应该从马房里除粪，把粪装到车子里面 去。我慢慢地做，如果我铲了一点在粪叉上，我只向上举起一半，再 休息一刻钟后才完全掀上去。我要一天能推一车出去，那就够多了。 我不高兴拼命工作。”第六个说：“你们真不知羞耻，我不怕工作，但是 我睡了三星期，没有脱过一次衣服。鞋扣为什么要扣上呢？我脚上 的鞋子掉了，也不要紧。如果我要上楼梯，我慢慢地一脚跟一脚地上 第一级，然后我数剩下的级数，让我知道应该在哪里休息。”第七个 说:“在我家里这样不行；我的主人监督我工作，不过他整天都不在 　　408 　　家。如果慢走可以算跑，那我也是在跑，没有耽误。如果要叫我走， 就要四个强壮的人，用尽全力来推我。我到一张六个人并排躺着睡 觉的木板床上，躺下和他们一起睡觉。他们喊不醒我，如果他们要我 回去，就只有抬着我走。”第八个说：“我看，只有我是一个活泼的小伙 子，如果一块石头在我面前，我不肯费力，举起我的腿从上面跨过去， 我就躺到地上，如果我身上打湿了，或者满身是泥土和污秽，我总是 躺着，等到太阳把我完全晒干；我至多只转一个身，让太阳能够晒 我。”第九个说:“这不算了不起的事！今天面包放在我面前，我懒得 去拿，差不多饿死了。还有一只水壶在旁边，又大又重，我不愿意拿 它，宁愿口渴。只是转一个身，我也觉得吃力，我整天像一根棍子躺 着。”第十个说广懒惰害了我，使我一条腿断了，腿肚都肿了。我们三 个人躺在大车路上，我把腿伸出去。有一个人坐着一辆车过来，车轮 从我的腿上过去。我自然可以把腿缩回去，但我没有听见车子来。 蚊子在我的耳朵周围嗡嗡地叫，爬到我的鼻孔里，又从嘴里出去；谁 高兴费力去赶这些虫呢？”第十一个说:“我昨天摆脱了我的职务。我 不髙兴把主人的沉重的书籍，老是搬来搬去，整天都搬不完。说句老 实话，是他辞掉我，不要我了，因为我把他的衣服放在灰尘里，被虫蛀 坏了；这是实在的情形。”第十二个说广今天我应该赶车走过田地，我 用麦秆在车上做了一个床，当真睡着了。马绳从我的手里滑掉了，我 醒的时候，马差不多跑了，所有的器具一一背绳、颈圈曲木、辔头和衔 铁一一都没有了。一个人走过，把东西都拿走了。车子又陷在一个 水坑里。我让车停着，又仰睡到麦草上。最后主人自己把车子推出 来，如果他不来，我也不会躺在这里，还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睡觉 呢。” 　　152 牧 童 　　从前有-个牧童，他对于一切问题都能作出聪明的回答，所以到 处有名。国王也知道了，他不相信，就着人叫牧童来。国王向牧童 　　409 　　说：“我向你提出三个问题，如果你能够回答，我就要把你当我自己的 儿子看待，叫你和我一起住在王宫里。”牧童说：“那三个问题是什么 呢？”国王说：“第一个问题是：海洋里有多少滴水？ ”牧童回答说：“国 王，请你叫人把地面上的河流都堵塞起来，在我数完以前，不要有一 滴水流到海洋里去，那我就能告诉你，海洋里有多少滴水了。”国王 说：“第二个问题是：天上有多少星星？”牧童说：“请你给我一张大白 纸。”他用钢笔在纸上点了好多小点子，几乎看不清楚，简直没有法子 数，如果人对着纸上看一看，眼睛就要发花。然后他说：“天上的星星 和这纸上的点子一样多，你们去数吧。”但是没有人能够数得清。国 王说广第三个问题是：永恒有多少秒钟？ ”牧童说广在后波美拉尼亚 有一座金刚石山，它有一小时路程髙，一小时路程宽，一小时路程深。 每隔一百年有一只小鸟飞来，在山上磨嘴，如果整个山被磨完了，那 　　么，永恒的第一秒钟才算过去了。” 　　国王说：“你像一个智者回答了这三个问题，以后你和我一起住 　　在王宫里，我要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儿子看待。” 　　153 星银元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的父母都死了，她穷得没有房子住，没有 床睡，最后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手里的一块小面包以外，什么都没 有。那面包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给她的。女孩很善良、虔敬。因为 她被一切人遗弃了，就到田野里去，还是信任亲爱的上帝。她遇着一 个穷人，穷人说：“啊呀，给我一点东西吃，我非常饿。”女孩把那整个 面包给穷人,并且说广愿上帝保佑你，”说完她就朝前走了。有一个 孩子走来，大声哭着说广我的头冷得很，请给我一点东西戴吧。”女孩 就拿她的帽子给孩子。女孩走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孩子，没有穿背 心，冷得发抖，女孩把她的背心脱了给他。女孩又向前走，又有一个 人要一件小褂子，她也把自己的褂子脱了给他。最后女孩到一座森 林里，天已经黑了，又来了一个人，请求一件衬衫，虔诚的女孩想：“现 　　410 　　在是黑夜里，没有人看见，我可以把衬衫脱下来给他。”她就脱下衬 衫，送给那个人。她站在那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忽然天上的星星落 到她身上，尽是坚硬的、雪白的银元；虽然她把衬衫给了别人,但是她 又穿上了一件极精致的亚麻布的新衬衫。她把银元都兜在衬衫里， 一辈子都很富裕。 　　154 盗来的钱 　　有一次，父亲同他的妻子和他的小孩们坐在桌边吃中饭，一个来 访的好朋友同他们一起吃。他们坐在那里，打十二点钟的时候，客人 看见门幵了，一个穿着雪白衣服、面容完全苍白的孩子走进来。他不 向周围看，也不说什么，却一直走到旁边的房里。不久他又出来，安 静地走了。第二天和第三天他也照样来。最后客人问父亲，每天中 午到房间里去的漂亮孩子是谁的。父亲回答说广我没有看见，也不 晓得他是谁的。”过了一天，孩子又来了，客人指给父亲看，但是他看 不见，母亲和小孩们也没有看见。客人起身到房门旁边，把门稍微推 幵一点，向里面看。他看见孩子坐在地上，用手指辛勤地在地板缝里 挖掘；他看见了客人，就不见了。客人讲他看见的情形，并且仔细讲 那个孩子的模样，母亲一听就说：“啊呀，那是我亲爱的孩子，一个月 以前死的。”他们撬开地板，找着两分钱。那两分钱是母亲给孩子，叫 他送给一个穷人的。但是孩子想广我可以买一块饼干。”他就把两分 钱留下来，藏到地板缝里。因为这个原故，他在坟墓里不得安宁，所 以每天中午来找那两分钱。父母把钱给了一个穷人，以后孩子就不 　　412 　　155 选择未婚妻 　　从前有一个年轻的牧童想结婚，他认得姊妹三个，她们都一样美 丽，因此他很难选择，不能决定要哪一个好。于是他向他的母亲问 计，母亲说广你请她们吃饭，把干酪放在她们面前，留心看她们怎样 切它。”青年照办。大女儿把干酪连皮吞下；二女儿急急忙忙切掉干 酪的皮，因为用力太猛，还有许多好的干酪在皮上，她一起丢了 ；小女 儿仔细剥皮，不太多也不太少。牧童一五一十告诉他的母亲，母亲 说:“你娶小女儿做妻子。”他就同小女儿结婚，和她生活得很幸福。 　　156 摔掉的东西 　　从前，有一个女孩很漂亮，但是又懒惰，又疏忽。如果叫她纺线， 她就非常不耐烦，麻里面只要有一个小疙瘩，她就连一大堆都抓出 来，丢到身边地上。有一个女仆爱劳动，把丢掉的麻拣起来，洗干净， 纺得很细，织成一件漂亮的衣服。一个青年向懒女孩求婚，快要举行 结婚礼了。在结婚的前一晚,勤快的女仆穿着她美丽的衣服，很高兴 地跳舞，新娘说： 　　“啊呀，女仆穿着我丟掉的东西， 跳得这样起劲！” 　　新郎听见了，问新娘说什么。新娘就向新郎讲，女仆穿的一件衣服， 是她丢掉的麻织成的。新郎听到了这句话，晓得她很懶惰，穷女孩很 勤勉，他就不要她了，走到那女仆跟前,娶她做妻子。 　　413 　　157 老麻雀和它的四个孩子 　　一只麻雀养了四只小麻雀在燕子窝里。小麻雀会飞的时候，一 些顽皮孩子把窝戳坏了，幸亏所有的鸟都飞走了。老麻雀很伤心，因 为它没有预先把种种危险告诉小麻雀,使它们得到良好的教训，就让 它们飞到世界上去了。 　　到了秋天，许多麻雀一起聚在一块麦田上，老麻雀在那里遇到了 四只小麻雀，非常高兴，把它们带回去。“啊呀，亲爱的孩子们，整个 夏天我都为你们操心，因为你们没有得到我的教训，就到风里去了。 你们应该听我的话，跟着你们的父亲，凡事小心；小鸟也会遇到大危 险的！”以后它问大儿子，它在什么地方过的夏天，是怎样维持自己的 生活的。“在櫻桃熟以前，我在园里找幼虫和蛆。”父亲说：“啊呀，我 的儿子，这种口福不坏，可是也有大危险，特别是人们在园里走来走 去，拿着中间是空的，上面有小洞的绿色长竿子的时候，你要十分当 心。”儿子说广是的，爸爸，你说的是一张小绿叶用蜡粘在洞口上的 吗？”“你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东西？”儿子说广在一个商人的园里。” 父亲说：“哦，我的儿子，商人是灵敏的人！如果你在世界上到处都住 过，那么世界上的机巧你也学得不少了，但是你要好好运用，不要自 信太过。” 　　然后他问二儿子广你在哪里生活的呢？”二儿子说：“在王宫里。” “麻雀和愚笨的鸟儿，不能在那里干什么，因为那里有许多金子、天鹅 绒、绸缎、武器、铠甲、小鹰、猫头鹰和蓝脚鹰，你要到马栏里，那里有 人簸燕麦，或者到打麦子的地方，你就可以平安地得到幸福和你曰常 需用的谷粒了。”儿子说：“是的，爸爸，可是如果马夫设机关，在麦草 里布网罗、安圏套，许多鸟雀都会被捉住。”老麻雀问：“你在哪里看见 这些东西的呢？”“在王宫的马夫那里。”“哦，我的儿子，王宫里的马夫 是坏东西！如果你在王宫里的大人先生们的周围呆过，没有落掉一 根毛，那你就学了很多东西，一定知道在世界上怎样避免危险，但是 　　414 　　你要随时四处留心;伶俐的小狗也常会被狼吃掉呢。” 　　父亲叫三儿子到面前来说：“你在哪里过着你幸福的生活呢？” “我把桶和绳丢到铁路和公路上，有时得到一颗谷子和大麦。”父亲 说:“这是一种精致的食物，但是你低头啄食时，也不要忘记朝上看， 如果一个人弯腰拣石头，你就不可留在那里了。”儿子说：“这是实话。 但如果一个人预先带了一块砖头或一块石头在怀里或口袋里呢？” “你在哪里看见过这种情形？”“亲爱的爸爸，在矿工那里，他们从矿井 出来的时候，都带着石头。”“矿工是狡猾人！如果你在矿工周围呆 过，那你看见的、经历的就不少了。 　　你去，要好好随时当心， 许多麻雀在矿工手里送掉性命。” 　　最后父亲到最小的儿子那里说：“你，我亲爱的小儿子，你是最 笨、最软弱的，你和我在一起吧，世上有许多弯嘴巴、长爪子的粗暴、 恶毒的鸟，专门偷偷等着可怜的小鸟，吞食它们；如果你只和跟你一 样的鸟儿在一起，拣树上或屋上的小蜘蛛和幼虫吃，那你就永远平安 了。”“亲爱的爸爸，谁只养活自己，不害别人，就可以长久生存。如果 他每天早晨和晚上，忠实地让亲爱的上帝分给他正当食物的话，就没 有小鹰、大鹰、鹫和鸢来伤害他。^上帝是所有森林和乡村的小鸟 的创造者和保护者，他也听得见小乌鸦的喊叫和祈祷，因为没有上帝 的意旨，就不会有麻雀或鹪鹩死在地上。”“你在哪里学会了这些话的 呢？”儿子回答说广当大风把我从你这里吹走的时候，我飞到一所教 　　9 　　堂里。那个夏天我在那里啄窗户上的苍蝇和蜘蛛，听见了这段话。 所有麻雀的父亲在那里养了我一整个夏天，防御所有危险和凶猛的 鸟。”“实在的！我亲爱的儿子，你飞到教堂里，帮助打扫蜘蛛和嗡嗡 的苍蝇，像小乌鸦一样向上帝叫，任凭永恒的创世主处理你，虽然全 世界充满了猛烈的鸟，你还是可以很好地生存。 　　因为谁任凭上帝处理他的事务， 　　沉默、忍耐、等候、祈祷、宽恕待人、安静工作、 　　坚持信仰和纯洁的良心， 上帝就要保佑他，做他的帮助者。” 　　415 　　158 极乐世界的故事 　　我在极乐时代旅行，到过一个地方，看见罗马城和教皇宫殿，挂 在一根细丝线上，一个没有脚的人赶过了一匹快跑的马，一把锋快的 剑斩断了一座桥。我看见一只有银鼻子的小驴子，在追两只快跑的 兔子。一棵大菩提树上长着口饼干。我看见一只又瘦又老的山羊， 背若一百车油和六十车盐。这不是漫天大谎吗？我看见一只没有马 和牛拖着的犁在耕田，一周岁的孩子，从累根斯堡扔了四副磨石到特 里尔，又从特里尔扔到斯特拉斯堡①城里。一只鹰游过莱茵河，那 是当然的事。我听见鱼互相吵闹，天上都听得到声音。一股甜蜂蜜 像水一样从深谷里流到高山上；这是很稀奇的事。有两只乌鸦割一 块草地，我看见两只蚊子造一道桥，两只鸽子拔狼的毛，两个孩子抛 掷两只小山羊，两只青蛙在一起打麦子。我在那里哲见两只老鼠祭 一位主教，两只猫把熊的舌头抓出来。一只蜗牛跑来打死两只疯狂 的狮子。一个理发师给一个女人修面，两个吃奶的孩子叫母亲不要 做声。我看见两只猎犬，从水里拿出一副石磨来，一匹老马站在那里 说话,说得很好。院子里站若四匹高大的马，用力打麦，两只山羊生 火炉，一条黄牛把面包推到炉子里。母鸡在那里叫：哥给格儿，童话 讲完了，哥给格儿。 　　159底提马尔辰②地方 　　说流的童话 　　我要向你们讲些故事。我杼见两只红烧鸡在飞，飞得很快，肚子 　　①前二者是德国地名，后者是法国地名。 　　②德国郝斯敦西岸一地名。 　　0 　　416 　　对着天堂，背心向着地狱。一个铁砧和一块磨石在莱茵河上游泳，游 得非常慢，而且是轻飘飘的。一只青蛙坐着吃一个犁头，在冰上过五 旬节〖清明后七星期〉。有三个人扶着拐杖，踹着高跷，要去捉一只兔 子。其中一个是聋子，一个是瞎子，一个是哑巴，还有第四个，他的脚 不能动弹。你们要知道，他们是怎样捉的吗？瞎子看见兔子在田里 跑，哑巴喊瘫子，瘫子抓着兔子的脖子。有几个人要在陆地上行船， 在风中扯篷，渡过大田。他们航行过一座高山，很可怜，在那里淹死 了。一只螃蟹赶走了一个兔子。一条母牛爬到屋顶上躺着。底提马 尔辰地方的苍蝇和这里的山羊一样大。打开窗户，让谎话飞出去吧。 　　160 话 谜 　　三个女人变成了花，生长在田里，其中一个敢在夜里回家。有一 次，天快亮了，她应该回到田里她的伙伴们那里，再变成一朵花的时 候，她向丈夫说：“如果你今天上午来摘我，我就可以得救，然后就可 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丈夫就按她说的照办了。现在问题是：三朵 花完全相同，没有分别，丈夫怎样认得她呢？回答是：“因为她夜里在 家里，不在田里，她的身上不像别的两个一样沾满了露水，所以丈夫 　　认得她。” 　　161 雪白和玫瑰红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寡妇，她孤零零地住在一间小草屋里，小草屋 前面有一座花园，里面长着两棵小玫瑰树，一棵开白花，一棵开红花。 寡妇有两个孩子，同两棵小玫瑰树一样，一个叫雪白，一个叫玫瑰红。 她们非常虔诚、善良，热爱劳动，不知疲倦，是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两 个好孩子。只是雪白比玫瑰红沉静些，温和些。玫瑰红高兴在草地 　　417 　　上和田野里蹦跳,采花草，捉蝴蝶,雪白却只坐在家里和母亲一起，帮 助母亲做家事，如果没有事做，就读书给母亲听。两个孩子非常相 爱，她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总是手挽着手。如果雪白说:“我们不要分 开，”玫瑰红就回答说：“我们一生永远不分开。”母亲加上一句话说: “一个人有什么东西，也应该分给另外一个人。”她们屡次单独在森林 里跑，收集红草莓，野兽不伤害她们，反而亲热地走到她们跟前来。 小兔子从她们手里吃白菜叶，鹰子在她们旁边吃草，鹿很高'兴地从她 们前面跳过去，鸟蹲在树枝上，唱它们会唱的歌。她们没有遇到意外 的事；如果她们在森林里耽搁久了，黑天了，她们就并排躺在苔藓上 睡觉，直睡到早晨，母亲也知道，并不担心。有一次，她们在森林里过 夜，东方的红光唤醒她们的时候，她们看见一个漂亮的孩子，穿着发 光的白衣服，坐在她们身边。他站起来，非常和气地看她们，但是一 句话不说,就到森林里去了。她们向周围看，才知道是睡在一个深渊 的旁边，如果她们在黑暗里再向前多走几步，就一定要掉下去了。母 亲告诉她们，那是保卫善良孩子的天使。 　　雪白和玫瑰红把母亲的小草屋收拾得非常干净，人朝里面一看， 就觉得很高兴。夏天里，玫瑰红料理家务，每天早晨母亲还没有醒， 她就放一束花在她的床面前，那束花是摘下每一棵玫瑰树上的一朵 花做成的。冬天里雪白生火，把锅子挂在火钩上，锅子是黄铜的，擦 得非常干净，像金子一样发光。晚上，如果飘着雪花，母亲说:“雪白， 去把门闩上。”然后她们就坐在灶边，母亲戴上眼镜，朗诵一本大书， 两个女孩一面听，一面坐着纺线。她们旁边躺着一只小羊，她们后面 竿子上蹲着一只小白鸽，把头藏在翅膀底下。 　　一天晚上，她们这样亲热地坐在一起，有人敲门，好像要进来。 母亲说：“玫瑰红，赶快去开门，可能是一个旅行的人，要想寄宿。”玫 瑰红就去把门闩打开，她想，一定是一个穷人，不料，却是一只熊，把 它肥大的黑头伸到门里来。玫瑰红大声叫喊，转身就跑；小羊咩咩地 叫，小鸽扑扑地飞起来，雪白躲到母亲的床后面。但是熊说起话来， 它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快冻死了，只要在你们这 里取暖。”母亲说：“你这可怜的熊，躺到火旁边吧，但是要小心，不要 烧着你的皮。，，母亲又喊广雪白，玫瑰红，出来，熊不会害你们的，它很 　　418 　　老实。”她们两个就走出来，小羊和小鸽子也慢慢地到跟前来，它们都 不怕熊了。熊说：“孩子们，给我把皮上的雪拍下来吧。”她们去拿扫 帚，把熊的皮扫干净，熊躺在火旁边，呼噜呼噜地哼，非常髙兴、舒服。 没有多久，他们都很熟了，就周那位笨客放肆起来。她们用手扯熊的 毛，把她们的脚放到熊的背上，把它推来推去，或者拿一根榛树枝，向 它乱打，如果熊哼，她们就笑。但是熊高兴让她们这样办，只是她们 作弄得太厉害的时候，熊就喊道：“让我活着吧，孩子们：雪白，玫瑰 红，你要把向你求婚的人打死了。”到了睡觉的时候，大家都要上床 睡，母亲对熊说:“靠上帝保佑，你就躺在灶边吧，那里可以躲避寒冷 和恶劣的天气。”等到天一亮，两个女孩就把熊放了出去，它踏着雪到 森林里去。从这时起，熊每天晚上在一定的时候来躺在灶旁边过夜， 并且让两个女孩尽量拿它开心；她们和它玩得很熟，每天都要等到那 位黑朋友来了之后，她们才闩门。 　　春天来了，野外一片绿色。有一天早晨，熊对雪白说广现在我要 走了，整个夏天都不回来了。”雪白问广好熊，你到哪里去呢？”“我应 该到森林里去，防备恶毒的矮人偷我的宝贝。冬天里，地皮冻得很 硬，他们只得呆在地里，不能爬出来。但是现在太阳把冰雪融化了， 把大地晒暖和了，他们就要钻出来，找东西，偷东西。东西经过他们 的手,放到他们的洞里去，就不容易再找到了。”雪白对于这次别离非 常难过。雪白给熊开门，熊挤出去的时候，门上的钩子把熊皮撕掉了 一块。雪白好像看见金子发光，但是她不能确定。熊赶快跑开，不久 　　就在树后面不见了。 　　过了一些时候，母亲叫孩子们到森林里去拾柴。她们看见野外 　　有一棵大树倒在地上，树旁边的草里面，有东西在跳上跳下，她们看 　　不清是什么东西。她们走到跟前，看见是一个矮人，面孔苍老僬悴， 　　白胡子有一尺长。胡须的末端嵌在一个树缝里，矮人跳来跳去，好像 　　绳子拴着的一只小狗，不知道怎样办才好。他睁着一双火红的眼睛， 　　瞅着两个女孩叫道：“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不能帮帮我的忙 　　吗？”玫瑰红问：“小老头，你做什么呢？ ”矮人回答说：“好奇的笨丫头， 　　我要劈开这棵树，弄些小木头到厨房里去烧。因为大块木头马上就 　　把我们的数量不多的一点食物烧焦了，我们吃得不多，不像你们贪吃 　　419 　　的粗人。我的运气很好，已经把楔子打进去了，一切都按照希望进 行，但是这块可恶的木头太狡猾，忽然跳了出来。树缝很快合拢，我 来不及把漂亮的白胡子拔出来，就给夹在里面，弄得我脱不了身了。 结果倒落得叫你们这些油头粉面的蠢孩子笑话！呸，你们真可恶！” 两个女孩费了很多气力，但是拔不出胡子来，因为夹得太紧了。玫瑰 红说广我去喊人来帮忙。”矮人粗暴地说：“糊涂的疯丫头，谁要你再 去喊人来，你们两个我已经嫌多了；你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吗？ ”雪白 说:“不要着急，我巳经有办法了。”她从口袋里拿出剪子来，把胡须的 末端剪掉。矮人一得到自由，就抓着一只藏在树根中间装满金子的 口袋,提了起来，叽里咕噜地说广粗鲁东西，把我漂亮的胡子剪掉了 一段！魔鬼要来整你们的！”他一面说，一面把口袋往背上一搭，掉过 头就走了。 　　过了一些时候，雪白和玫瑰红要钓鱼来做菜。她们走到小河旁 边，看见一个大蝗虫朝水里面跳。她们跑去看,认得是那个矮人。玫 瑰红说：“你要到哪里去？你不是要到水里去吗？”矮人喊道：“我不是 这样的一个呆子，你们没有看见这条该死的鱼要把我拖到水里去 吗？”原来矮人坐在那里钓鱼，很不巧，一阵风把他的胡子和钓丝吹得 绞在一起。马上有一条大鱼上了钩，弱小的矮人没有气力把鱼拉起 来；鱼反而占了优势，把矮人拉了过去。虽然他尽力抓着草秆和芦 苇，但是没有多少用，他不得不跟着鱼跑，随时有被拉到水里去的危 险。两个女孩来得正巧，把他拉住，想把胡子和钓丝解开，但是没有 办法，胡子和钓丝纠缠得很紧。她们只有又拿出剪刀来，把胡子剪 断，因此，又损失了一小部分胡须。矮人看见了，就向她们喊广你们 这些淘气东西，毁坏一个人的面容，成什么样子？你们剪断了我胡子 的末端还不够，现在又把最好的一部分也剪掉了 ；我见不得我家里的 人了。但愿你们赶快跑开，连鞋底都跑掉！”然后他就去拿了一袋放 在芦苇里面的珍珠，一句话也不说，拖着袋子就走，在一块石头后面 不见了。 　　不久，母亲叫两个女孩到城里去买针线、绳子和带子。她们走过 一块荒地，荒地上随处堆着大块岩石。她们看见一只大鸟在空中飞 来飞去，在她们头上慢慢地转圈，越转越低，最后停落在不远的一块 　　420 　　岩石跟前。她们马上就听到一种尖锐悲哀的叫声。她们跑去看，大 吃一惊，原来那只鹰已经把她们熟识的矮人抓住了，要带着走。两个 好心肠的女孩，马上拉着矮人，同鹰争夺了很久，才使鹰把掠夺品放 下来。矮人在受了意外的恐怖，精神恢复之后，声音怕人地喊道：“你 们对我不能仔细一点吗？你们把我的薄褂子撕得破破烂烂，七穿八 　　洞的，你们真是又粗又笨的蠢东西！ ”然后他拿了一袋宝石，又钻到岩 石底下洞里去了。两个女孩对于他的忘恩负义巳经看惯了，还是走 她们的路，到城里去办她们的事。她们回家的时候，又走过那块荒 地，把矮人吓得一跳，原来矮人把口袋里的宝石倒在一块干净的地 ，没有料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夕阳照着光亮的宝石，闪闪发光， 显出各种颜色，极其美丽，两个女孩站在那里看。矮人叫道：“你们站 在这里张着嘴看什么！”他很生气，灰色的脸变成了朱红色。他还想 骂下去，却忽然听到一声大叫，一只黑熊从森林里跑出来了。矮人吓 得跳了起来，但是他还没有逃到他的洞口，熊已经到了他跟前。他非 常害怕，叫道：“亲爱的熊，饶了我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宝贝给你,你 看，这里放若这些美丽的宝石。饶了我的命吧，你哪里在乎我这个又 小又痩的人呢？我简直塞不了你的牙缝；倒不如去抓这两个很坏的 女孩子，她们倒真是两块嫩肉，她们肥得像小鹌鹑一样，上帝保佑，你 把她们吃了吧。”熊不听他这些话，用前掌把那恶毒的东西打了一下， 　　他就不能动弹了。 　　两个女孩们已经跑开了，但是熊喊她们广雪白和玫瑰红，你们不 　　要害怕，等一等，我要同你们一起走。”她们听到它的口音，就站住了。 熊走到她们跟前，熊皮忽然落下来，他站在那里，变成了一个美男子， 全身穿着黄金的衣服。他说：我是一个王子，被这个偷了我的宝贝 的恶毒的矮子施了魔法，变成一只野熊，在森林里跑着，要他死了之 后，我才得救。现在他已经得到他应得的惩罚了。” 　　雪白和他结了婚，玫瑰红和他的弟弟结了婚，他们平分了矮人积 聚在洞里的大宗宝贝。老母亲在她的两个孩子家里，平安幸福地住 了好多年。她把两棵玫瑰树也挖了去，栽在她的窗户前面，它们每年 开若美丽的白玫瑰花和红玫瑰花。 　　421 　　162 聪明的农奴 　　如果一个主人有一个聪明的农奴，他虽然听话，但是不照着做， 却按照他自己的智慧办事，那主人该是多么幸福，他家里该是多么平 安。有一次，一个这样聪明的罕斯，主人叫他出去找一条失掉的牛。 他出去了很久。主人想：“忠实的罕斯，他对于工作真是不辞劳苦。” 但是他老是不回来，主人怕他遇若了什么危险事，就亲自去找他。他 找了很久，最后看见农奴在空矿的野地上跑来跑去。主人追着了他， 说:“唔，好罕斯，我叫你出来找牛，你找着了吗？”他回答说广没有，主 ，我没有找若牛，但是我也没有去找。”“那么你找什么东西呢，罕 斯？ ”“我找一件更好的东西，我运气很好，已经找着了。”“那是什么东 西呢，罕斯？ ”农奴回答说：“三只画眉。”主人说：“画眉在哪里呢？”聪 　　明的农奴回答说广我看见一只在飞，我听到一只在叫，第三只我正在 　　、^1 ” 退。 　　你们仿照这个例子，不要管你们主人和他的命令，只做你们想到 和你们岛兴做的事，那你们就可以和聪明的罕斯一样尽做聪明事 　　163 玻璃棺材 　　没有人说，一个贫穷的裁缝不能做大事，不能得到很好的荣誉， 只要他有适当的机会，而且&重要的能找到一个适合的工作地点。 有一回，一个有礼貌、工作敏捷的裁缝徒弟出门，路过一座大森林的 时候迷了路。天黑了，他没有法子，只得在这可怕的寂寞中寻找一 住处。虽然他找着了柔软的苔藓可以当一张好床，但是害怕野兽，使 他不得安宁。：6后他只好决定在一棵树上过夜。他找着一棵高橡 树，爬到树顶上，感谢上帝，他身上带若熨斗，不然，吹过树尖的风便 　　丨―I 　　目 　　422 　　要把他刮走了。 　　他战战兢兢地在黑暗里过了几个钟头，看见不远的地方有灯光; 他想，那里一定有人住着，到那里比在树上好。于是他就小心地下 来，向灯光走去。灯光引他到一所用芦苇和灯心草编成的小屋跟前。 他大胆敲门，门开了，在灯光下面，看见一个身体短小、头发花白的老 年人，穿着一件用花布块拼成的衣服。他声音很粗糙地问：“你是谁， 你要什么？ ”他回答说:“我是一个贫穷的裁缝，黑夜里走过荒地，我恳 求你让我在你的草屋里过一夜。”那老年人不耐烦地回答说：“走你的 路，我不要同流氓打交道；你到别处找住的地方去吧。”他说了这话之 后，就要到屋里去，但是裁缝紧紧地抓着他的褂子角哀求，老年人本 来没有假装的那样凶恶，终于心软了，带他到草屋里，给他东西吃，又 在角落里给他一个很好的睡处。 　　疲倦的裁缝用不着人去摇，舒舒服服地睡到早晨，如果他不是被 大声喧哗惊醒的话，他还没有想着起身呢。一种叫喊咆哮的声音穿 过房屋的薄墙。裁缝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勇气，跳了起来，赶快穿上 衣服跑出去。他在草屋跟前看见一条大黑牛和一只美丽的鹿打架， 非常激烈。它们怒气冲天，互相扑打，地皮都被它们的脚震动了，空 中充满了它们叫嚣的声音。它们谁胜谁负很久都不能决定，最后鹿 把角穿进牛肚里去，牛叫得怕人，倒到地上，又被鹿踢了几下，就死掉 　　裁缝吃惊地看完了这场战斗，还是不动地站在那里，鹿很快地向 他跳来，裁缝来不及逃走，鹿就把他叉在它的大角上，不等裁缝有时 间去思索，鹿已经很快地跑过了许多田野、山谷、草地和森林。他两 手抓紧角尖听天由命。他觉得好像在飞。最后鹿停在一个崖壁前 面，把裁缝慢慢地放下来。裁缝已经半死，过了很长时间，才恢复知 觉。他恢复了几分知觉之后，鹿站在他身边，用力把角对着崖壁的一 ^！门撞去。门开了，火焰冒出来，接着是一阵很大的烟雾，他看不见 鹿了。裁缝不知道应该怎样办，应该到哪里去，才能从荒野回到有人 的地方。他站着不能决定。忽然崖石里面发出一种声音向他叫道: “不要害怕，只管进来，不会叫你吃苦头。”他虽然犹豫不决，但是被一 种神秘的力量所驱使，他就听那声音的话，经过铁门，走到一间很大 　　423 　　的厅屋里，厅屋的天花板、墙壁和地面，都是用磨得光亮的方石头砌 成的，每块石头上都刻着他不认识的记号。他仔细看这一切，非常羡 慕，正想出去，又听到那声音向他说：“你到厅屋中间的石头上去，极 大的幸福在等着你。” 　　他的胆量已经大了很多，能够按照吩咐行动了。石头幵始在他 的脚底下慢慢地沉到深处。石头又稳定了，裁缝朝周围看望，他又到 了一间厅屋里，和前一间同样大小。但是这里有更多可观察、可羡慕 的东西。墙里掘有深洞，里面放着透明的玻璃瓶，装满有颜色的酒精 或一种浅蓝色的气体。厅屋地上面对面放着两只大玻璃箱，激起了 他的好奇心。他走到一只箱跟前，看见里面有一个美丽的建筑物，像 一座宫殿，周围环绕着的有农场建筑物、马栏、仓屋和许多别的好东 西。一切都小,但是做得非常精致美丽，好像是一位艺术家用最高度 的精细工夫雕刻成的。 　　如果不是那声音又叫起来，他还要仔细看这些稀奇东西呢。那 声音要他转身过去，看放在对面的玻璃箱。他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 女孩在里面，十分惊讶。她躺着好像睡觉，披着淡黄色的长发，好像 穿着一件值钱的外套。眼睛紧紧地闭着，但是看看她那红润的面色 和被她的呼吸来去吹动着的一根带子，谁也无疑会相信她是活着。 她忽然张开眼睛看见了他，立刻显得又惊又喜，缩成一团。裁缝的心 突突地跳,仔细看那个漂亮人。女孩叫道：“神圣的天啊，我就要解放 了！赶快，赶快，帮助我出监牢吧;你把玻璃棺材旁边的闩子推开，那 我就自由了。”裁缝犹豫不决地照办了。女孩推开玻璃盖，从棺材里 出来，跑到厅屋角里，穿上一件宽大的外套。然后她坐在一块石头 上，叫裁缝到她跟前，她在他的嘴上热情的接吻之后说：“我盼望很久 的救星，仁慈的上天把你带到我这里，使我的痛苦有个结束。据说我 的痛苦结束之日，就是你的幸福开始之时。你是上天给我选定的丈‘ 夫，我爱你，把天下一切财产都给你,在平安的快乐中度过你的一生。 　　请你坐下听我讲我的命运。” 　　“我是一个有钱的伯爵的女儿。我很小的时候，父母都死了，他 　　们遗嘱把我托付给大哥，他抚养我成人。我们相亲相爱，我们的性情 和趣味非常一致，所以我们决定永远不结婚，一直到死都住在一起。 　　我们家里从不缺少客人；邻居和朋友时常来访问我们，我们尽量接待 一切客人。有一天晚上，一个陌生人骑马到我们宫里来，假称不能赶 到下一个地点，请求住一夜。我们十分客气，答应了他的要求。吃晚 饭的时候，他和我们谈天，讲些故事，使我们非常高兴。我的哥哥很 喜欢他，请他在我们家里住几天，他稍微推辞以后，就答应了。我们 夜间很晚才散席，客人被引到一个房间里，我很疲倦，赶快躺到柔软 的床上。我刚要睡着的时候，一种细声好听的音乐唤醒了我。因为 我不明白音乐从哪里来的，我要喊在我旁边房间里睡的保姆,但是很 奇怪，好像有魔鬼压在我的胸口，一种奇怪的力量夺去了我的说话能 力，我简直不能做声。同时我在夜间灯光下，看见陌生人通过紧闩着 的两道门到我房间里来了。他走到我跟前说，他用他掌握的魔法力 量，做出好听的音乐把我喊醒，现在他经过一切锁住的门进来，目的 要向我求婚。我很讨厌他的魔法，没有回答他。他不动地站了一会 儿，大约想等一个满意的回答，但是我还是不做声，他很生气，说要报 复，要想办法惩治我的骄傲，以后他就离开房间。我非常不安地过了 一夜，快到早晨才睡着。我醒了之后，跑到我哥哥那里，要向他报告 夜间发生的事，但是他不在房间里，仆人告诉我，天亮的时候他就同 　　陌生人骑马打猎去了。 　　“我马上就料到没有好事。我赶快穿衣服，叫人把马配上鞍子， 骑着跑到森林里去，只有一个仆人陪着。仆人同马都跌倒了，马的脚 断了，仆人跟不上我。我不停地朝前走，几分钟之后，我看见陌生人 用绳牵着一匹美丽的鹿向我走来。我问他把我的哥哥弄到哪里去 了，我看见鹿的大眼睛里在流泪。又问他怎样得到这只鹿的。他不 回答我的话，却大声笑起来。我非常愤怒，抽出手枪，对着那坏东西 射击，但是子弹从他胸口跳回来，打到我的马头里。我跌到地上，陌 生人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我就失去了知觉。 　　“我恢复知觉之后，看见我在这地下墓穴里玻璃棺材中间。那魔 法家又来说,他把我的哥哥变成一只鹿，把我的宫殿和一切附属物都 缩小了，锁在一只玻璃箱里，把我的仆人们变成气体，关在玻璃瓶里。 如果我当时服从他的愿望，他很容易把一切恢复原状，他只用打开箱 子和瓶子，一切就可恢复原来的形式。我和第一次一样没有回答他。 　　425 　　他不见了，让我躺在监牢里，很熟地睡着了。眼前我有些幻象，最使 我感到安慰的，是一个青年男子来救我。今天我睁开眼睛，就看见 你，知道我的梦想实现了。请你帮助我使我梦中所见的其他情况都 能够实现。第一件工作是把装着我的宫殿的那只玻璃箱，搬到宽大 的石头上。” 　　石头被箱子一压，就把女孩和少年举起来，从天花板洞里升到上 面厅屋里，他们从那里就可以很容易到外面去了。女孩打开箱盖，宫 殿、房屋和农庄便自己伸展，以最快的速度长成天然的大小，是很好 看的事。然后他们又到地下洞里，把装满烟雾的玻璃瓶子放在石头 上运上来。女孩一打开瓶子，蓝烟就冒出来，变成活泼的人，女孩认 得是她的仆人和人民。她的哥哥打死了那变做公牛的魔法家，现在 也恢复了人形，从森林里走出来，女孩更加喜欢。就在这一天，女孩 实践她的诺言，在教堂祭坛前面，和幸福的裁缝结了婚。 　　164 懒惰的海因慈 　　海因慈很懒惰，他虽然每天只是赶山羊到牧场去，别的什么事都 　　不做，但是他做完一天工，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是唉声叹气。他说: 　　“这实在是一件沉重的负担和辛苦的工作，年年直到深秋，赶一只山 　　羊到野外去放。如果能够躺下睡一睡，那就好了，但是不能够，老是 　　得睁着眼睛，免得山羊伤害了幼小的树木，免得它从篱笆穿到花园 　　里，或者甚至于逃跑了。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安逸，才能快快乐乐地生 　　活呢！”他坐下,集中精神，仔细考虑，看怎样才能摆脱他肩上的重担。 　　他想了好久,没有结果，后来他忽然恍然大悟地叫道：“我知道应该怎 　　样办了，我要和胖子提利内结婚，她也有一只山羊，可以把我的一起 　　赶出去，那我就用不着长久受苦了。”一 　　于是海因慈起来，摆动他疲倦的四肢，穿过马路，走到住得不远 　　的、胖提利内的父母家里，向他们的又勤劳，又贤惠的女儿求婚。父 　　母考虑了一下，以为“性情相同的人喜欢在一起”，就同意了。于是胖 　　426 　　提利内做了海因慈的妻子，每天赶两只山羊去吃草。海因慈过着舒 服的日子,不必忙得需要休息，只会闲得需要休息了。他有时也同她 一起走走，他说：“只有这样，我以后休息才更有味；不然就没有休息 的感觉了。” 　　没想到胖提利内也很懒惰。有一天她说：“亲爱的海因慈，我们 没有理由使我们的生活不愉快,为什么要把我们最好的青年时代在 辛苦中度过？这两只山羊，每天早晨咩咩地叫，闹得我们不能好好地 睡，我们把它们给邻居，换一箱蜜蜂不好吗？我们只要把蜂箱放在屋 后面有太阳的地方，就用不着再操心了。蜜蜂是用不着看守，也用不 着赶到野外去吃草的，它们飞出去，自己找得着回家的路，还会采蜜， 不用我们费一点力。”海因慈回答说广很好，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太太， 我们毫不犹豫，要实行你的建议；况且蜂蜜比山羊奶的味道好、营养 　　多，又可以放得长久些。” 　　邻人很高兴，拿一箱蜜蜂换了两只山羊。蜜蜂孜孜不倦，从清早 到夜晚，飞出飞进，把蜂箱装满了最好的蜜，海因慈在秋天拿到了满 满的一罐。 　　他们把罐子放到钉在卧房里墙上的一块板上。因为怕有人来 偷，或者有老鼠爬上去，提利内拿了一根结实的榛树棍子，放在床边， 他们不必起来，就可以用手拿得着它，同时从床上就可以赶走那些不 　　请自来的客人。 　　懒惰的海因慈不到中午是不愿意起床的。他说：“谁要早起，就 消损了自己的精力。”有一天早晨，天已经大亮了，他躺在床上，因为 睡得太久，还要休息，他向妻子说广女人都喜欢甜东西，你也会偷吃 蜂蜜，我想最好在你没有把它吃完之前，拿它去换一只鹅和小鹅来。” 提利内回答说：“但是要等到我们有了孩子再换，好叫他去放鹅，难道 要叫我为小鹅劳神，浪费我的精力吗？”海因慈说：“你以为孩子肯放 鹅吗？现在的孩子都不听话；他们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思办事，因为他 们以为自己比父母聪明，正如叫他去找牛，他却去追三只画眉的农奴 一样①。”提利内回答说：“哦，如果他不照着我的话做，就要叫他吃苦 　　①参看第162篇X聪明的农奴》。 　　427 　　头。我要拿一根棍子，打个不歇，把他的皮都打烂。”她用劲拿着那根 预备赶老鼠的棍子，叫道:“你看，海因慈，你看，我要这样打他。”她把 棍子举起来，但是不幸碰到了床头上的蜂蜜罐子。罐子向墙上一碰， 落下来打得粉碎，好好的蜂蜜流到地板上。海因慈说：“现在鹅和小 鹅都躺在这里，不用去放了。罐子没有落到我的头上，可算是运气， 我们有种种理由对我们的命运满意。”他看见碎片上还有一点蜜，就 伸手去拿，非常高兴地说:“太太，我们还要尝尝这剩下的一点，在惊 惶之后应该休息一下，如果我们比平常稍微起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日子还长得很呢。”提利内说：“是的，我们还来得及的。你晓得吗，有 一次，蜗牛被人邀去参加婚礼，它起身上路,等它赶到的时候，新生的 小孩已经在行冼礼了。它在屋前篱笆上还跌了一跤，它说：‘急忙之 中还要从容才好呀。’” 　　165 鹏 鸟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的国家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我都记不得 了。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养女儿，女儿时常生病，没有医生治得 好。国王听到预言家说，女儿吃了苹果，病可以好。他就通告全国， 谁给他的女儿送苹果来，她食了恢复健康，就可以娶她做妻子，并且 将来做国王。一家夫妇听见了这件事。他们有三个儿子。父亲向大 儿子说：“你到园子里去摘一满筐美丽的红苹果，送到王宫里去；或许 公主吃了可恢复健康，你就可以和她结婚，将来做国王。”大儿子照着 这话办理,上路去了。他走了一会儿，遇见一个花白头发的矮子，问 他筐子里是什么东西。大儿子叫乌理。他说：“青蛙的腿。”矮子说: “唔，说什么，就是什么。”矮子说完就走。后来乌理到了宫里，叫人禀 知，说他送了苹果来，公主吃了病可以好。国王非常喜欢，叫乌理进 来，但是，把筐子打开，里面不是苹果，却是青蛙腿，还在一伸一缩地 动呢。国王很生气，叫人把他赶出去。他回家把经过的情形告诉父 亲。父亲派二儿子赛密去；赛密经过的情形和乌理完全一样。他也 　　428 　　遇见花白头发的矮子，矮子问他筐子里是什么东西，赛密说:“猪鬃。” 花白头发的矮子说：“唔，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到了王宫门口，说有 苹果，公主吃了病可以好。那里的人不准他进宫里去，说已经有人来 和他们开过玩笑。赛密再三请求，说他确实有苹果，请他们放他进 去。后来他们相信他的话，把他带到国王面前。但是他揭开筐子，里 面却是猪鬃。国王非常生气，叫人拿鞭子把赛密打出去。他回家之 后，也讲了他经过的情况。最小的儿子，大家叫他笨罕斯的，来问父 亲，他也可以送苹果去吗？父亲说：“啊,难道你是适当的人吗？聪明 人都办不到，你还想成功吗？”但是孩子请求不住：“唉，父亲，我也要 去。”父亲把背对着他说:“你走吧，笨东西，你等到聪明一点了再说。” 罕斯在后面拉着他的衣服，说：“唉，父亲，我也要去。”父亲带着忌妒 的声音回答说：“好，你去吧，你也要空手回来的！”孩子高兴得跳起 来。父亲又说广是的，你现在还是像一个傻子，一天比一天笨了。”这 话没有感动罕斯，也没有扰乱他的快乐。天快黑了，他想，等到明天 早晨再去吧，今天总是不能到王宫里去的。夜里，他在床上睡不好 觉，最后睡着的时候，他梦见了美丽的公主、宫殿、金子、银子和各种 各样的东西。大清早他就起身上路，马上遇见奇怪的矮子，矮子穿着 灰色的衣服，问他筐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罕斯回答说是苹果，公主 吃了病可以好。矮子说广唔，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王宫门口的 人，不让罕斯进去，他们说，已经来了两个人，都说拿了苹果来，但是 一个拿来的是青蛙腿，一个拿来的是猪鬃。罕斯再三恳求说，他拿来 的不是青蛙腿，却是国里生产的最好苹果。他说得千真万确，看门 的，认为他不会撒谎，就放他进去。他们办得很好，因为罕斯在国王 面前把筐子打开，里面的确是金黄色的苹果。国王很高兴，叫人马上 送给公主。现在他满心不安地等候人来报告苹果有什么效力。没有 多久，有一个人来报告：你们猜那个人是谁呢？原来就是公主自己。 她吃了苹果，就恢复健康，从床上跳下来。国王怎样欢喜，是没有法 子描写的。但是国王现在不肯把公主嫁给罕斯，叫罕斯先给他造一 只在陆地上比在水里走得还要快的小船。罕斯接受了这个条件，回 家讲他经过的情形。父亲叫乌理到森林里去，造那样的小船。他辛 勤工作，嘴里吹哨。中午，太阳升得最高的时候，花白头发矮子来了， 　　429 　　问他在那里做什么。乌理回答说：“一个杓子。”白发矮子说:“唔，说 什么，就是什么。”晚上，乌理以为造好了一只小船，但是他坐到里面， 却变成了杓子。第二天赛密到森林里去造船，他经过的情形和乌理 完全一样。第三天笨罕斯去。他做得很起劲，整个森林都听到砍木 头的声音，同时他又唱歌，吹口哨，非常高兴。中午很热的时候，矮子 又来问他在那里做什么。“一只在陆地上比在水里走得还要快的小 船。如果我把船造好了，就可以娶公主做妻子。”矮子说:“应该这样， 永远这样。”晚上，太阳红得像金子的时候，罕斯把小船和零件都造好 了。他坐在船里，划到王宫去。小船走得和风一样快。国王老远看 见了，但是还不肯把女儿嫁给罕斯，他说,他还必须从清早到深夜带 一百只兔子到外面去吃草，如果跑掉一只，他就不能和公主结婚。罕 斯也答应了。第二天他就带着一群兔子到草地上去，非常注意，不要 失掉一只。几个钟头之后，一个宫女来向罕斯说，叫他赶快给她一只 兔子，好招待客人。罕斯知道她的意思，不肯给她，说到了明天国王 可以用胡椒炒兔肉招待他的客人。宫女请求不住，最后她哭起来。 罕斯说，如果公主亲自来，他就给她一只兔子。婢女到宫里去说了， 公主便亲自去。这时候，矮子又到罕斯那里来了，问罕斯在那里干什 么。“唉，我应该看守一百只兔子，不让失掉一只才可以同公主结婚， 做国王。”矮子说广好，这里有一个哨子，如果有一只兔子跑了，你把 哨子一吹，兔子就回来了。”公主来了，罕斯给了她一只兔子，放在她 的裙子里。但是公主大约走了一百步路的时候，罕斯就吹哨子,兔子 从裙子里跳出来，又跑回兔群里面去了。到了晚上，看守兔子的人又 吹了一次哨子。看见兔子都在，就把它们赶到宫里去了。国王很奇 怪，罕斯怎样能够看守一百只兔子，一只也不失掉。国王还是不肯把 公主给他。国王叫罕斯再给他拿一根鹏鸟尾巴上的羽毛来。罕斯马 上上路，很快地向前走。晚上他到一座城堡跟前，请求寄宿一夜，因 为那时还没有旅馆。主人很高兴地答应了他，问他到哪里去。罕斯 回答说：“到鹏鸟那里去。”“哦，到鹏鸟那里去。大家都说鹏鸟什么事 情都知道，我有一把开新铁箱的钥匙失掉了，请你问鹏鸟，钥匙在什 么地方。”罕斯说：“哦，好的，我一定问。”第二天早晨，他又继续向前 走，半路上到了另外一座城堡，他又在那里寄宿。城堡里的人听见他 　　430 　　要到鹏鸟那里去，就说家里有一个女儿病了，他们用尽了一切药方都 　　没有效果，请他去问鹏鸟，怎样可以使女儿恢复健康。罕斯说他愿意 问，又继续向前走。他到一条河边，那里没有渡船，只有一个很高很 髙的人，把所有人都背过河去。那人问罕斯到哪里去。罕斯说：“到 鹏鸟那里去。”那人说:“唔，你到鹏鸟那里，你问它为什么我应该背所 有的人过河。”罕斯说：“好的，我的上帝，我一定要问。”大高个子背罕 　　斯过河。：&后罕斯来到鹏鸟家里，只有鹏鸟太太在家，鹏鸟自己不 在。鹏鸟太太问他要什么东西。罕斯就向她讲了一切，他要一根鹏 　　鸟圮巴上的羽毛，一个城堡里失掉了钱箱的钥匙，他要问鹏鸟钥匙在 什么地方；又一个城堡里主人的女儿病了，他要知道什么东西能够叫 女孩恢复健康；离这里不远有一道河，河边有一个人背人过河，他很 愿意知道，那人为什么应该背所有的人过河。鹏鸟太太说：“好朋友， 你看，没有一个基督教徒能和鹏鸟说话，它要把他们都吃掉；如果你 要这样办，你可以在床底下躺着，夜里他睡熟了，你就伸手把它尾巴 上的羽毛拔掉一根，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问它。”罕斯非常满意，就 躺到床底下去。晚上鹏鸟回来，一进房间就说广太太，我闻到一个基 督教徒的气味。”太太说广是的，今天来了一个基督教徒，但又走了。” 鸟没有说什么。半夜，鹏鸟大声打鼾，罕斯就出来把它0巴6的羽 毛拔了一根。鹏鸟吃惊地说：“太太，我闻到一个基督教徒的气味，也 觉得有人拉我的尾巴。”太太说广你一定在做梦，我巳经告诉你了，今 天来了一个基督教徒，但是他又走了。他向我讲了一些事情。- 　　城堡里失掉了一把钱柜的钥匙没有找着。”鹏鸟说：“哦，那些傻子，钥 匙在木材房的门背后，一堆木头底下，”“他又说一座城堡里有一个女 孩病了，他们没有办法使她恢复健康。”鹏鸟说:“哦，那些傻子，地窖 梯下有一只蛤蟆，它用女孩的头发做了一只窝。如果她把头发收了 回来，病就好了。”“他又说一个地方有一道河，河边有一个人，他被迫 背所有的人过河。”鹏鸟说广哦，那个傻子，只要有一次他把一个人放 　　在河中间，他就用不着再背别人了。”清早，鹏鸟起身走了。罕斯从床 底下爬出来,他得到一根美丽的羽毛，也听到了鹏鸟说的关于钥匙、 女儿和大高个子的话。鹏鸟太太还向他讲了一遍，免得他忘记。罕 斯马上就向回走。他遇着河边的长子,长子马上问罕斯,鹏鸟说了什 　　431 　　么话。罕斯叫他先背他过河，以后就告诉他。大高个子背他过河。 到了那边，罕斯说,他只要把一个人放在河中间，就用不着再背别人 了。大高个子非常高兴，向罕斯说,为了对他表示谢意，他要把他再 背一个来回。罕斯说不，他要节省劳力，他对他已经很满意了。他说 了就朝前走。他到了有女孩生病的城堡里。因为女孩不能走动，他 背她走下地窖楼梯，从最后一级底下把蛤蟆窝取出来，放在女孩手 里。女孩马上从他肩上跳下来，在他前面走上楼梯，她的病完全好 了。她的父母非常高兴，送了罕斯许多金银的礼物。罕斯要什么，他 们就给什么。罕斯又来到别一座城堡里，他马上到木材房里去，在门 背后木材堆里找着了钥匙，交给主人。主人非常高兴，从箱子里拿出 许多金子，还加上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母牛、绵羊和山羊送给罕斯，作 为报酬。罕斯带着这一切东西，钱币、黄金、白银、母牛、绵羊和山羊 到国王那里，国王问他这许多东西哪里来的。罕斯说，人要多少，鹏 鸟就给多少。国王想，他也用得着，就动身到鹏鸟那里去，国王走到 那条河旁边,他是罕斯去后，来到这里的第一个人。大高个子背他， 把他放在河中间，自己走了，国王就淹死在水里。罕斯同公主结婚， 做了国王。 　　166强壮的罕斯 　　从前有一对夫妇住在偏僻的山谷旁边，他们只有一个独养儿子。 有一次，妻子去弄柴，拾松树枝，带着才满两岁的小罕斯。因为那时 正是春天，小孩喜欢看红红绿绿的花,母亲带着他向森林里走。忽然 从树丛里跳出两个强盗来，抓着母亲和孩子，把他们带到黑色森林 里，成年没有人去的地方。可怜的女人恳求强盗放她和她的孩子。 但是强盗的心肠好像铁石，不听她的恳求，逼着他们向前走。他们穿 过灌木和荆棘，大约走了两小时，来到一座有门的崖石前面，强盗敲 门，门马上开了。他们走过一条黑暗的长走廊，最后到一个大洞里， 灶上有火，把洞照得通亮。墙上挂着刀、剑和别种凶器，在火光里闪 　　432 　　烁，中间放着一张黑桌子，另外有四个强盗坐着赌博，头子坐在上面。 他看见女人走来，就和她谈话,叫她只管安静些，不要害怕，他们不害 她，但是她应该管理家务，如果她把一切都弄得有条有理，就不叫她 吃苦头，然后他们给她东西吃，指给她一张床，叫她带着孩子睡觉。 　　女人在强盗那里住了许多年，罕斯长得高大强壮了。母亲给他 讲故事，教他读一本在洞里找着的古代骑士传记。罕斯九岁的时候， 他用松树枝做了一根结实的棍子，藏在床后；以后他到母亲跟前说: “亲爱的母亲，现在请你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我一定要知道。”母亲 不做声，不肯向他说什么，免得他想家；她晓得那些无法无天的强盗， 不会放罕斯走；但不叫罕斯到他的父亲那里去，她的心差不多要炸开 了。夜里，强盗们抢劫回来，罕斯去拿他的棍子，站到头子面前说： “现在我要知道谁是我的父亲，如果你不马上告诉我，我就要打倒 你。”头子听了哈哈大笑，打了罕斯一个耳光，罕斯就滚到桌子底下去 了。罕斯站了起来，毫不做声，心里想道：“我还要等一年，以后再来 试一试，或许会好一些。”一年过后，他又把棍子拿出来，揩掉灰尘，端 详它道：“这真是一根结实的棍子。”夜里强盗们回来，他们喝酒，喝完 一壶又一壶，开始把头低着。罕斯又去拿他的棍子来，放到头子面 前，问他的父亲是谁。头子又给了他一个非常厉害的耳光，罕斯滚到 桌子底下，但是没有好久，他又爬起来，用他的棍子打头子和强盗们， 一直打到他们的臂膀和腿都不能动弹。母亲站在一个角落里，看见 她儿子这样勇敢强壮，非常惊讶。罕斯打完了他们，走到母亲跟前 说：“现在我已经惩治他们了，现在我也要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了。”母 亲回答说广亲爱的罕斯，来，我们要去找他，一直把他找着为止。”她 取下强盗头子开大门的钥匙，罕斯拿了一只大面粉口袋，把黄金白银 和他认为好的东西都装在里面，直到口袋装满，才把它放到背上。他 们离开了山洞。罕斯从黑暗里出来到日光下，睁开眼睛，看见绿的森 林、花和鸟，又看到早晨的太阳挂在天上。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这些 东西，好像什么都不懂得的一样。母亲找回家去的路，他们走了几点 钟，运气很好，到了他们寂寞的山谷的小屋子跟前。父亲坐在门口， 他认出了他的妻子，听见罕斯是他的儿子，他欢喜得哭起来，因为他 以为他们两个早已死了。罕斯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瘥比他的父亲还 　　433 　　高一个头。他们一齐到屋子里去，罕斯刚把他的口袋放到火炉旁边 的凳子上，整个房屋都响起来，板凳折断了，地板也裂开了，沉重的口 袋落到地窖里去。父亲叫道广上帝保佑我们，这是什么事情？现在 你把我们的小屋子搞毁了。”罕斯回答说：“亲爱的父亲，你不用发愁， 这口袋里的东西，不止造一座新房子呢。”父亲和罕斯马上开始造一 所新房子，买牲畜，置田地，成家立业。罕斯耕田，跟在犁后面走，把 犁按到田里，牛差不多不必用力拉了。第二年春天，罕斯说道：“父 亲，你把钱都留下，只叫人给我做一根一百斤重的手杖，我要带着到 别的地方去。”他要的手杖做好了，他就离开他父亲的家去旅行。有 一天他走到一座又深又暗的森林里，他听到喀喀嚓嚓的响声。他向 周围一望，看见一棵松树，从下到上像一根绳子一样绞着；他把眼睛 朝上一望，看见一个大汉，抓着那棵树，拿它像一根柳枝一样在那里 拧着。罕斯叫道：“嘿！你在上面干什么？”那汉子回答说广我昨天拾 了几堆柴，现在要搓一根绳子使用。”罕斯想道：“这很使我高兴，他有 力气，”他就喊他说：“不要干这吧，同我一起去。”那汉子从树上爬下 来，他比罕斯整整髙一个头，但是罕斯也不算矮。罕斯向他说：“你现 在就叫扭松树的。”以后他们向前走，听到敲打的声音，非常厉害，每 打一下，地皮都震动。不久，他们走到一块巨大崖壁跟前，崖壁前面 站着一个巨人，用拳头把岩石大块大块地敲下来。罕斯问他要做什 么，他回答说:“我夜里睡觉的时候，总有熊、狼和别的害人的野兽在 我身边嗅来嗅去，闹得我睡不着觉。所以我想造一所房子，睡在里面 安静些。”罕斯想道：“唉，好的，这个人我也用得着。”罕斯向他说：“你 不要造房子，同我一起去吧，你就叫敲岩石的人。”这人同意，他们二 个一同走过森林，凡他们走到的地方，野兽都吓得跑开，不敢露面。 晚上他们来到一座荒凉的城堡里，走上台阶，到大厅里睡觉。第二天 早晨，罕斯到花园里，花园完全荒芜了，尽是荆棘杂树。他正在那里 踱来踱去，一只野猪向他扑来，他用手杖打了野猪一下，野猪马上就 倒下了。他把野猪扛到肩头，带到大厅里；他们把野猪串在烤肉的铁 杆上，烤成叉烧，大家吃得很快乐。现在他们约定，每天两个人去打 猎，一个人在家里，给每人烧九磅肉。第一天扭松树的留在家里，罕 斯和敲岩石的人出去打猎。扭松树的正在烧肉，有一个年老的皱纹 　　434 　　满面的小矮子，到宫里来，向他要肉。他回答说:“阴险东西，滚你的， 你用不着吃肉。”那个其貌不扬的矮子，就跳到扭松树的身上，用拳头 打他,他不能抵抗,倒在地上喘气，使他非常惊讶。矮子把他满肚子 的怒气都在他身上出完了，方才走幵。另外两个打猎回家的时候，扭 松树的不向他们讲老矮子和他挨打的话，心里想：“让他们在家里也 尝尝好生气的矮子的脾气。”这种思想使他很高兴。第二天，敲岩石 的人在家里，他遇到的事情，恰恰和扭松树的一样，因为他不肯给矮 子猪肉，被矮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晚上，另外两个回家，扭松树 的看见敲岩石的人，当然知道他遇着了什么事，但是两个人都不做 声，想道广罕斯也应该吃吃苦头。”第三天，罕斯在厨房里做他应做的 工作。他站在那里打锅里面的泡沫，矮子来了，一开口就要一块肉。 罕斯想：“他是一个可怜的人，我要把我份内的给他一点，免得别人吃 亏，”就递了一块肉给他。矮子把肉吃完了，又要一块肉，好心的罕斯 又给了他一块，同时说，这是一块好肉，要叫他满意知足。但是矮子 又要第三回。罕斯说广你真不要脸，”一点都不给他。恶毒的矮子想 跳到他身上,像对付扭松树的和敲岩石的人一样打他一顿，但是他找 错了人。罕斯不费力地打了几下，他就跳到褛梯下面去了。罕斯要 追他，不料却沿倒在矮子身上了。等他爬起来的时候，矮子已经在他 前面跑了。罕斯追他，一直追到森林里，看见他钻到一个岩洞里去。 罕斯只得回家，但是把那个地方记得很清楚。另外两个回家，看见罕 斯还是好好的，都很奇怪。他把遇见矮子的事讲给他们听，他们也就 说出了自己经历过的情形。罕斯笑着说：“你们真是活该，为什么这 样小气，舍不得你们的肉呢？但是你们这样高大，反被矮子打了，真 是难为情。”以后他们带了筐子和绳索，三个人一起到矮子爬进去的 岩洞跟前，罕斯带着他的棍子，坐在筐子里吊下去。罕斯到了洞底， 找到一扇门，他把门打开，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绝顶美丽的姑娘。矮子 坐在她身边，像长尾猴一样，张牙露齿地向罕斯笑。姑娘被链子拴 着，悲哀地看着罕斯，罕斯对她非常同情，想道：“我应该把她从恶毒 的矮子的势力中救出来。”罕斯就用棍子把矮子打了一下，矮子倒下 死了。姑娘身上的链子马上就落下来，她的美丽使罕斯喜得发狂。 姑娘向罕斯讲，她是一个公主，被一个野蛮公爵从她的故乡抢了来， 　　435 　　关在这山洞里，因为她不愿意同他结婚。公爵派矮子看守公主，矮子 叫公主吃尽了苦头。罕斯把公主放在筐子里，让她先上去。筐子又 吊下来，但是罕斯不相信那两个伙伴，想道：“他们已经显得不老实， 没有把矮子的事件告诉我，谁知道，他们会对我耍什么花枪呢？ ”他就 把棍子放在筐子里。幸亏他这样做，因为筐子到了半空就掉了下来， 如果罕斯坐在里面，就要跌死了。但是现在他不知道，怎样从洞底出 去。他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他说:“真伤心，我要在这里饿死了。” 他走来走去，又走到以前公主坐过的小房间里,看见矮子手指上戴着 一只戒指，闪闪发光。他把戒指退下来，戴到自己手指上，他把戒指 在手指上一转，忽然听见头上沙沙地响。他朝上一望，看见一些妖精 在空中飞，它们说，罕斯是它们的主人，问他有什么事要做。最先罕 斯完全不做声，后来叫它们送他上去。眨眼之间它们就照办了，他好 像一飞就上去了。他到了上面，没有看见一个人。他走到城堡里，也 没有找着人。扭松树的和敲崖石的都跑了，把美丽的公主也带走了。 罕斯转动戒指，空中妖精们来，告诉他说，那两个人在海上。罕斯不 住地跑，一直跑到海边，他看见远远地水上有一只小船，他的不忠实 的伙伴坐在里面。他非常生气，不假思索，带着棍子跳到水里，开始 游泳，但是那一百斤重的手杖把他拉到很深的地方，他几乎要淹死 了。他又及时地转动了戒指，不久空中妖精来了，快得像闪电一样把 他送到小船上。他舞动手杖，给了两个坏伙伴应得的惩罚，把他们丢 到水里去了。美丽的公主非常害怕，罕斯又第二次救她出了险。现 在罕斯带着公主，回到她父亲和母亲家里，同她结婚，大家都非常高 　　兴。 　　167到了天堂的贫农 　　有一回，一个虔诚的贫农死了，到了天堂的门口。同时也有一个 富人在那里，要进天堂里去。圣彼得拿钥匙来开门，让那位先生进 去；他好像没有看见贫农，就把门关了。贫农在外面听到富人在天堂 　　436 　　里受到欢呼的接待，还有音乐、歌曲。最后又安静了，圣彼得开了天 堂的门，让贫农进去。贫农以为现在他进去的时候也要奏乐唱歌，但 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只是受到亲切的接待，天使迎着他走来，也没 有人唱歌。贫农问圣彼得，他们为什么不像富人进来的时候一样唱 歌欢迎他，显然在天堂和在地上一样的也有偏见。圣彼得说：“哦，没 有这回事，我们爱你和别的人一样，你也和富人一样要享受天堂的快 乐，但是像你这样的贫农，每天都有进天堂的，但是富人百年才来一 个呢。” 　　168 痩李舍 　　懒罕斯和胖提利内①总是非常安静，没有事情能够扰乱他们， 瘦李舍的想法却完全不同。她从早到晚却辛辛苦苦地做活儿，又要 她的丈夫，大高个儿的楞次做许多工作。他一次扛的东西比一只驮 三袋粮食的驴子还要重。但是这都没有用，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什 么都得不到。一天晚上，他们躺在床上，非常疲倦，四肢都不能动弹, 还是胡思乱想睡不着觉。她用臂肘推推她丈夫说：楞次，你晓得我 在想什么吗？如果我找到一只金元，人家送我一只，我去借一只；你 再给我一只；我一起有了四只金元，我就要买一头小母牛。”丈夫很高 兴这种想法。他说：“我虽然不知道我从哪里去找到我要送给你的金 元，但是如果你筹到了那一笔钱，你可以买一头母牛，你能够实行你 的计划，是很好的。”他又说广我很高兴，如果母牛生了小牛，有时我 可以吃些牛奶补养补养。”女人说：“牛奶不是你吃的，我们要给小牛 吃，让它长得又大又肥，我们可以卖好价。”丈夫回答说：“虽然如此， 我稍微吃一点牛奶，总不要紧吧。”妻子说广谁叫你这样对待母牛呢? 不管要不要紧，我却不答应；无论如何你吃不到一点牛奶。你这大个 　　①参看第164篇，《懒惰的海因慈I 　　437 　　子楞次，你是个不知饱足的人，难道你要把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东西都 吃掉吗？”丈夫说：“太太，不要做声，不然我要打你的嘴巴。”妻子喊 道：“什么话？你吓唬我，你这个好吃的，你这条长绳子，你这个懒惰 的海因慈①。”妻子要抓丈夫的头发，但是大个子楞次爬起来，一只手 握住了瘦李舍的两只细臂，另外一只手把她的头按在枕头上，任她咒 骂，按了很久，直到她非常疲倦睡着了的时候才放。第二天早晨，他 们是不是接着吵闹，妻子是不是出去找她要找的金元，我就不知道 　　169森林里的房屋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樵夫，他同妻子和三个女儿住在偏僻的森林 旁边一间小草屋里。一天早晨,他去干活的时候，向他妻子说:“叫大 女儿把我的中饭送到森林里去，不然，我的工作做不完。”他接着又 说:“为了叫她不迷路，我要拿一小袋小米，一颗一颗地丢在路上。”到 了太阳升到森林上空的时候，女孩拿着一满罐子汤起身上路。但是 田野和森林的麻雀、云雀、梅花雀、鹁鸟和绿雀，早已把小米啄去了， 女孩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于是她就任意走去，一直走到太阳落下，黑 夜开始。树木在黑暗中沙沙地响，猫头鹰呜呜地叫，她害怕起来了。 她看见远处有光，在树木中间闪着。她想：“那里一定有人住着^可以 留我过夜。”于是她对着灯光走去，不久，来到一座屋子旁边，窗户里 有灯光。她敲敲门，有人从里边粗声粗气地喊道：进来。”女孩走进 黑暗的前室，敲敲房间的门。那声音又叫广只管进来好了，”她打开 门，看见一个白发老人坐在桌子旁边，两只手撑着脸，白胡子从桌上 垂下来，差不多落到地上。火炉旁边躺着三只动物：一只小母鸡，一 只小公鸡和一头花母牛。女孩子向老头儿讲她的不幸，请求寄宿一 　　夜。老年人说： 　　①参看第164篇，《懒惰的海因慈》。 　　438 　　“美丽的小母鸡， 美丽的小公鸡， 美丽的花母牛， 你们同意不同意？” 　　动物们回答说：“堵克斯！”意思是说:“我们都同意。”老年人又说：“这 里东西很丰盛，你到外面灶边，给我们做一顿晚饭吧。”女孩在厨房里 看见东西很丰盛，就做了一顿很好的晚饭，但是没有想到那些动物。 她端了满碗的东西到桌子上，坐在白发老人旁边，和他吃了个饱。她 吃饱了以后，说:“现在我累了，哪里有床，我可以躺下睡觉呢？ ”动物 们回答说： 　　“你同他吃够， 你同他喝饱， 你根本没有想到我们， 看你夜里到哪里睡觉。” 　　老年人说:“你上楼去，可以找着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你把它们 扫一扫，铺上白布被单，我也要来睡的。”女孩上去，把床扫好，铺上被 单，就躺到一张床上，不再等老年人了。过了一会儿，白发老人来了， 他用灯照着女孩，摇摇头。他看到她睡着了，就打开地窖门，让她沉 到地窖里去。 　　樵夫很晚回家，责备他的妻子让他饿了一整天。她回答说广我 没有错误，女孩送中饭去了，一定是迷了路；明天就要回来的。”天没 有亮，樵夫就起来，到森林里去。这一次他要二女儿给他送饭去。他 说：“我带一小袋绿豆去，颗子比小米大，女孩容易看见，不会走错路 的。”中午，女孩送去，但是绿豆都不见了 ；森林里的鸟雀和头一天一 样,把绿豆都吃完了，一颗都没有留下来。女孩在森林里迷了路，直 到夜里，她才同样来到老人的房子跟前。老年人让她进去，她就请求 食物和寄住一夜。白胡子老人又问那三只动物： 　　“美丽的小母鸡， 美丽的小公鸡， 美丽的花母牛， 　　439 　　你们同意不同意？” 　　动物们又回答说：“堵克斯！”一切发生的都和头一天一样。女孩做了 一顿好饭，同老人吃喝，不管那三只动物。她打听她夜里睡处的时 　　候，它们回答说： 　　“你同他吃够， 你同他喝饱， 你根本没有想到我们， 看你夜里到哪里睡觉。” 　　她睡着了，老人来看她，摇摇头，让她跌到地窖里去。 　　第三天早晨，樵夫向他的妻子说：“今天派我们小女儿给我送饭 去，她一向善良，百依百顺，她一定会在正路上走，不会像她两个姐姐 那样，野土蜂似的乱跑。”母亲不答应，说广难道要把我最心爱的孩子 也失掉吗？”樵夫回答说:“你放心，这女孩聪明、伶俐，不会迷路的；我 要多带些豌豆去撒在路上，豌豆比绿豆还要大，可以指点她走。”女孩 臂上挽着篮子出去的时候，森林的鸽子已经把豌豆吞下肚子里面去 了，她不知道向哪里走好。她非常忧愁，不住地想，可怜的父亲将要 受饿，如果她不回去，善良的母亲将要痛哭。最后天快黑了，她看见 一点小灯光，就走到森林的房子那里去。她非常和气，请求他们准许 　　她过夜，白胡子老人又问他的三只动物： 　　“美丽的小母鸡， 美丽的小公鸡， 美丽的花母牛， 你们同意不同意？” 　　它们说：“堵克斯!”女孩就到动物躺着的火炉旁边，抚摸小母鸡和小 公鸡，用手摩它们光滑的羽毛，又轻轻地在花母牛头上两只角中间抓 抓。她听老人的话，预备了一份好汤，把碗端到桌子上，可是又说： “难道我们吃饱了，却叫善良的动物们什么都不吃吗？外面东西很 多，我要先照顾它们。”她去拿大麦，撒在小母鸡和小公鸡面前，抱了 一大捆香喷喷的干草给母牛。她说广你们三只可爱的动物，好好地 　　440 　　吃吧，如果你们口干，也可以喝到新鲜的水。”她又提了满满一桶水进 来，小母鸡和小公鸡跳到桶边上，伸嘴进去，然后仰起头来，像鸟喝水 一样。花母牛也大喝了一顿。她喂了动物之后，才坐到桌边老人跟 前，吃他留给她的东西。没有好久，小母鸡和小公鸡开始把头藏到翅 膀下面，花母牛也眨眼睛了。女孩说：“我们不应该去休息吗？ 　　美丽的小母鸡， 美丽的小公鸡， 美丽的花母牛， 你们同意不同意？” 　　动物们回答说：“堵克斯，你同我们吃够，你同我们喝饱，你很好地关 怀我们，我们祝你夜里睡得好。” 　　女孩上楼抖抖羽毛枕头，铺上干净的白被单。她这样做完了，那 老人就来躺到一张床上，他的白胡子一直落到他的脚上。女孩躺到 别的一张床上，做祷告，睡着了。 　　她安安静静地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屋里渐渐闹起来，把女孩弄醒 了。屋角里幵始砰砰嘭嘭地响，门开了，碰着墙;屋梁震动得很响，好 像脱了榫头,楼梯也好像塌下去了，最后哗啦一声，好像整个屋顶都 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安静了。女孩没有受伤，她还是静静 地躺着又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太阳光很亮，她醒过来看见什么东西 呢？她躺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周围的一切都非常豪华，灿烂发 光。墙是绿绸子底的，上面有金花，床是象牙的，床上的被子是红天 鹅绒的。旁边一张椅子上放着一双用珍珠织成的拖鞋。女孩以为是 一场梦，但是三个穿得考究的仆人走迸来，问她有什么吩咐。女孩回 答说广你们去吧，我马上要起来给老年人煮一份汤，也要喂美丽的小 母鸡、美丽的小公鸡和美丽的花母牛。”她想，老年人已经起来了，就 朝他的床望，但是睡在床上的不是老年人，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她 端详他，看见他年轻漂亮。他醒了，坐起来说:“我是一个王子，被恶 毒的巫婆施了魔法，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在森林里生活，除了我那 三个已经变成了小母鸡、小公鸡和花母牛的仆人以外，没有人敢接近 我。要等到有一个心肠善良,不但对人，而且对动物也表示亲爱的女 　　孩来到我们这里，魔法才能解除掉，那女孩便是你了。昨天半夜里我 们被你解放了，古老的森林里的房屋又变成了我富丽堂皇的宫殿 了。”他们起来，王子叫三个仆人乘车子去接女孩的父亲、母亲来参加 结婚典礼。女孩问：“我的两个姐姐在哪里呢？”“我把她们关在地窖 里，明天要引她们到森林里去，叫她们到一个烧炭厂去劳动，直到她 们改正错误，不再让可怜的动物受饿的时候为止。” 　　170同甘共苦 　　从前有一个裁缝，是一个善于吵闹的人，他的妻子很善良，勤勉 而且虔诚，但是他不喜欢她。妻子做的事，他都不满意，开口就骂，伸 手就打。最后法院知道了，把他叫去，关到监狱里，使他改过。他吃 了一些时间的面包和幵水（牢饭〗之后，被放出来，同时他已经发誓， 不再打他的妻子，一定同她和平相处，同甘共苦，像普通夫妻一样。 过了一些时候，他又发了老脾气，唧唧咕咕争闹起来。因为不准他打 妻子，他便扯妻子的头发。妻子躲开，逃到院子里，他带着尺和剪刀 在后面追，把尺和剪刀以及手中所有的东西都向着妻子砸去。如果 打到了妻子，他就笑，如果打不到，他就大发雷霆，乱骂一阵。等到邻 人来救他的妻子，他才停止。法官传裁缝去，提到他的诺言。他回答 说:“好法官，我实践了诺言，没有打她，我是和她同甘共苦的。”法官 说:“为什么她又诉苦呢？”他回答说：“我没有打她，因为她的样子非 常奇怪，所以我要用手去梳她的头发；但是她又躲避，不怀善意地离 开我了。我追她，叫她回来尽她的义务，把我手里的东西丢给她，当 做善意的纪念。我是和她同甘共苦的，每逢我打中了她，就是我的快 乐，她的痛苦；如果我打不中她，就是她的快乐，我的痛苦。”法官对于 这个回答不满意，就叫人给了他应得的惩罚。 　　442 　　171 鹪 鹤 　　在古代，每一种声音都是有意义的。铁匠的锤子响，是叫：“丢给 我吧！丢给我吧！”木匠的刨子响，是说：“你这里有！你这里有！”磨 坊的轮子响，是说：“上帝救我！上帝救我！”如果磨坊老板是个骗子, 磨旋转的时候，就说标准德国话，先慢慢地问：“那里是谁？那里是 谁？”以后它赶快回答说:“磨坊老板！磨坊老板！”最后非常快地说: “大胆地偷，大胆地偷，一斗米偷三升。” 　　那时候，鸟类也有它们自己的语言，所有的鸟都懂得。现在却只 是唧唧喳喳地叫，有些像是没有语言的音乐。鸟类觉得它们老运没 有君主不好，要在自己中间选一个做鸟王。只有小鸟反对；它是自由 而生，也要自由而死，因此它非常害怕，飞来飞去地叫道广我到哪里 好呢？我到哪里好呢？”它飞到没有人去的荒凉的沼泽里，不再到鸟 类中去了。 　　鸟类要讨论这件事，在天朗气清的五月早晨，它们一起从森林和 田野里飞来，鹰子和梅花雀，猫头鹰和乌鸦，云雀和麻雀，我怎么能够 把它们的名字都说出来呢？杜01和它的秘书戴胜也来了，戴胜所以 叫做秘书，因为它总是在杜鹃前几天叫。还有个很小的，没有名字的 鸟也混在鸟群中。母鸡没有听到这件事情，舒见盛大的宴会，很是惊 讶。它喔喔地叫道：“什么，什么，它们在这里做什么？”公鸡安慰亲爱 的母鸡说：“那是一帮有钱的主儿，”就把它们所要做的事情告诉了母 鸡。它们决定，谁飞得最高，谁就是鸟王。丛林里有一只靑蛙，听到 　　了这件事，就大声警告说：“湿，湿，湿！湿，湿，湿！”因为它怕这样 　　来要引出许多眼泪来。但是乌鸦说:“不要紧！”据说一切都进行得很 顺利。 　　于是决定就在这美丽的早误大家起飞，免得以后有人说：“我本 来还可以飞高些,但是天晚了，我不能再飞了。”规定的信号一响，一 群鸟都飞到空中。灰尘从田野升起，发出一阵很大的拍翅膀的声音 　　443 　　圃V 　　和呼呼的飞声，好像一阵黑云飞过的样子。比较小的鸟不久就停止 了，不能再飞，落到地上。大的鸟飞得久些,但没有一只能够同鹰比， 鹰飞得非常高，差不多把太阳的眼睛都啄出来了。鹰看见别的鸟都 赶不上它，想道：“我还要飞得更高做什么，我已经是鸟王了。”它就开 始降落。它下面的鸟马上一起叫道：“你应该是鸟王，没有人比你飞 得更高的了。”那只没有名字的小鸟，却躲在鹰的胸毛里面，它喊道： “我入花内：因为它没有疲^、茳―：飞上天去，飞得极高，能够若见^ ：. 座〖；的丨：谙：岀它飞到极高乙后就旧卷迈膀降落，到了下面，用尖 锐得可以透骨的声音叫道：“我是鸟王！我是鸟王！” 　　鸟们非常愤怒，喊道：“你用阴谋诡计飞得那样高，你配做鸟王 吗？”它们于是定了另外一个条件，谁向地下飞得最深，谁就是鸟王。 于是鹅用它的宽胸脯扑到地上，公鸡赶快挖一个洞，鸭最倒霉，它跳 到一条沟里，腿子脱了节，摇摇晃晃地走到附近的池子里，叫道：“说 大话的东西！说大话的东西！”但是那只没有名字的小鸟找着了一个 老鼠洞，钻了进去，又用它尖锐的声音向外叫道：“我是鸟王！我是鸟 　　王！” 　　鸟们越发愤怒地喊道：“你以为你用阴谋诡计就可以当鸟王吗?” 它们决定把小鸟关在洞里让它饿死，叫猫头鹰在洞门口守着。如果 猫头鹰爱惜自己的生命，就不得让那个流氓出来。到了晚上，鸟们因 为飞得吃力，非常疲倦，都带着妻子和孩子睡觉去了。只有猫头鹰站 在老鼠洞旁边，张着大眼睛不住地向里面看。这时候它也疲倦了，想 道：“我可以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看着，不让小流氓从洞里跑出来。”于 是它闭一只眼睛，睁着另外一只眼睛斜看着老鼠洞。小鸟伸头朝外 面看，想逃掉，但是猫头鹰马上走到洞前，小鸟就把头缩回去了。后 来猫头鹰又睁开那一只眼睛，闭着这一只眼睛。它要一整夜都这样 两眼轮流地看守。但是有一回它又闭上一只眼腈的时候却忘了睁开 另一只眼睛,两只眼睛一闭就睡着了。小鸟马上看清了这样的情形， 就溜走了。 　　从这时候起，猫头鹰就不敢在白天出现了，因为别的鸟要在后面 抓它的皮。它只是在夜里飞出来，它痛恨老鼠，追捕老鼠，因为老鼠 掘了这些不好的洞。小鸟也不愿意出现，因为它怕被捉住了丧失性 　　444 　　命。它在篱笆里面乱钻，它很安全的时候，间或也叫道：“我是鸟王！” 因此别的鸟却讥讽它，叫它做篱笆王①。 　　小鸟没有能够真变成鸟王，只有云雀最感快乐。所以每天太阳 一出，它就飞到空中叫道：“啊嘿，多么美丽！多么美丽！美丽！美 丽！啊嘿，多么美丽！” 　　172 比目鱼 　　鱼国里没有秩序，鱼们早已不满意了。没有一条鱼关怀别的鱼， 它左右游泳,想怎样就怎样，有些鱼想聚在一起，它从中间闯过去，或 者挡着它们的路，力气大的鱼用尾巴打击力气小的鱼，要它游开，或 者把它打伤。它们说：“如果我们有个鱼王，在我们这里执行法律，那 就好了。”于是大家商量，选那个在潮水里游得最快，能够帮助弱者的 　　鱼来做鱼王。 　　它们在岸边排队，鲦鱼用尾巴做一个记号，大家看到信号一起用 力游。鲦鱼像箭一样地去了，同它一起的有青鱼、海底鱼、鲈鱼、鲤鱼 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鱼。比目鱼也跟在一起游着，希望达到目的。 　　忽然有鱼叫唤道：“青鱼上了前！青鱼上了前！”那扁平的、猜忌 的比目鱼落在后面很远，急躁地喊道：“谁在前面？谁在前面？”回答 是：“青鱼，青鱼。”那妒忌的叫道广是赤条条的青鱼吗？是赤条条的 青鱼吗？ ”从此，比目鱼就受到惩罚，口是歪的。 　　173鸬鹚和戴胜 　　有一个人问年老的牧牛人：“你最喜欢在哪里放牛呢？ ”“先生，在 　　①德语鹪鹩名即“篱笆王”之意。 　　445 　　这里，草不太肥也不太瘦的地方；不然就搞不好。”那人问：“为什么搞 不好呢？”牧人回答说：“你听到牧场那边阴沉的叫声吗？那是鸬鹚， 它从前是一个牧牛人，戴胜也是的。我要向你讲一个故事： 　　“鸬鹚在生着许多花、又肥又绿的草地上放牛，牛吃肥了，变得大 胆、粗野。戴胜把牲口放到风沙极多的、荒凉的高山上，牛渐渐瘦了, 没有气力。到了晚上，牧童们都赶牲口回家，鸬鹚不能把牛群赶到一 起，因为它们太骄傲，从它跟前逃走了。它叫道：‘花牛，来呀，’但是 没有用，它们不听它叫唤。戴胜不能叫牛站起来，它们非常软弱、没 有气力。它叫道：‘起来，起来，起来呀！’但是没有用，它们还是躺在 沙上。如果人做事没有分寸，就会这样。直到现在，它们不放牛的时 候，鸬鹚还叫道：‘花牛，来呀，’戴胜叫道：‘起来，起来，起来呀！’” 　　174 猫头鹰 　　几百年前，人们还没有现在聪明、狡猾，一个小城里发生了一件 稀奇的事情。偶然有一个叫做“叔胡”的大猫头鹰，夜里从附近森林 里飞到一个市民的谷仓里，天亮的时候，它因为怕别的鸟看见它，发 出可怕的叫喊，不敢从谷仓里飞出来。早晨,仆人到谷仓里拿麦草， 看见猫头鹰坐在一个角落里，大吃一惊，跑去报告主人，说有一只生 平没有看见过的怪物蹲在谷仓里，转动着头上的眼睛，简直要吃人。 主人说：“我已经认得你了，在田里追一只画眉①，你倒有充分的勇 气,但是如果叫你去看一只躺着的死鸡，你就要先拿一根棍子，然后 才敢走到它跟前。我倒要自己去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怪物，”主人 说了这句话,就非常勇敢地走进谷仓里向四周看望。他看见这只奇 怪可怕的动物，也和仆人一样地吃惊。他几步跳出谷仓，跑到邻人那 里，恳求他们帮助他对付这只不认识的危险动物；不然，如果它从谷 仓里飞了出来，整个城市都要有危险。于是所有的街上都发生了很 　　①参看第162篇，(聪明的农奴I 　　446 　　大的騷乱和喧嚷。市民们带着矛、禾叉、长抦镰刀和斧头来，好像要 去和敌人打仗的样子。最后以市长为首的参事先生们来了。他们在 市场上排好了队，就向谷仓走去，从四面八方把谷仓包围起来。一个 最勇敢的人走出来，平端着长矛走到谷仓里去。马上他大叫一声，面 色死白，跑了出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另外两个人冒险走进去， 但是结果也是一样。最后，一个高大强壮的人出来，他从前打过仗， 很有声名，他说广你们只是跑过去看一眼绝不能赶走那怪物，必须认 真地干；我看你们都成了女人,没有一个人敢咬狐狸①。”他叫人拿铁 甲、剑和矛给他，把自己武装起来。大家都称赞他的勇敢，虽然有许 多人为他的生命担忧。谷仓的两扇门都打开了，他看见猫头鹰蹲在 一根很大的横梁中间。他叫人搬一架梯子来，他把梯子放好,准备上 去，大家都向他喊，叫他放勇敢些，并且把杀龙的圣佐治的故事讲给 他听。不久他上去了，猫头鹰看见他要去打它，又因为大批群众的叫 喊，大吃一惊，不知道怎样办才好，就转动眼睛，耸起羽毛，伸着翅膀， 张开嘴，用粗糙的声音“叔胡，叔胡”地叫起来。群众在外面向那勇敢 的英雄叫道：“戳呀，戳呀！”他回答说广谁站在我这里，就不会喊‘戳 呀’！”因为虽然他的脚还朝上走了一步，但马上就开始发抖，他不久 　　就退下来，几乎昏倒了。 　　于是再没有人敢去冒险了。他们说：“这怪物只是叫一声，吹一 口气，就使我们中最强壮的人中了毒，受了致命伤，难道我们还要拿 生命去冒险吗？”他们商量，如果要整个城市的人不灭亡，应该怎样 办。商量了很久，没有结果，最后市长想到一个方法。他说:“我的意 见是，我们大家出钱，把这谷仓和仓里所有的东西，粮食、麦草和干草 都买下，免得谷仓主人受损失，然后我们把整个建筑和那怕人的动物 烧掉，这样就没有人命遭到牺牲了。现在不是节约的时候，吝啬是要 遭殃的。”所有的人都同意。于是他们在谷仓的四角放起火来，连带 猫头鹰一起活活地烧死了。谁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问吧。 　　①猎人打狐，有时用狗去咬,这里是暗把他们比做狗 　　447 　　175月 亮 　　在古代，有一个国家，夜里总是黑暗的，天像一块黑布笼罩着，那 里从来没有月亮上升，也没有星星在黑暗中发光。创造天地的时候， 夜光原来是很充足的。有一次，四个小伙子从这个国家到另外一个 国家去旅行。晚上太阳落山以后，就有一个光亮的球悬在橡树上，放 出一种温和的光,射到四面八方去。它虽然没有太阳光那样明亮，但 是人可以看见一切，分别一切。旅行的人们站着不动，问一个赶车的 农民那是一种什么灯。农民回答说：“这是月亮，我们村长用三块银 元买来，挂在橡树上的。他每天应当去加油，保持灯的清洁，使它总 是燃得很亮。因此，他每星期向我们收一块银元。” 　　农民赶车走了，四个小伙子中间的一个说：“这盏灯我们可以使 用，我们乡里有一棵同样高的橡树，我们可以把它挂到上面。如果我 们夜里不在黑暗中摸索，该是怎样快乐！ ”第二个人说：“你晓得吗？ 我们去赶马车来，把月亮推走。他们可以另外再买一个。”第三个人 说广我会上树，我一定要把它拿下来。”第四个人赶了马车来，第三个 人上树把月亮钻了一个洞，穿进一根绳子，把它放下来。明亮的月球 被放在车上，他们用块布盖着，不叫人发现他们的偷盗行为。他们顺 利地把月亮拿到他们的国家里，放到很高的橡树上。这盏新灯发出 光亮，照着一切田野和大小房间，老年人和少年人都很喜欢。矮子从 岩洞里爬出来，小妖精穿着红衣服在草地上围着跳舞。 　　四个人给月亮加油、修整灯心，每星期收他们的钱。以后他们老 了，其中一个人生病，想到自己快死了，他就说四分之一的月亮是他 的财产，叫人放到他坟墓里。他死了的时候，村长上树用大剪刀剪下 月亮的四分之一，放到棺材里去。月光稍弱，但是人还不觉得。第二 个人死了，又给了他四分之一，月光更小了。第三个人死后，同样地 带去了他的一部分，月光更加微弱了；到第四个人入坟墓的时候，夜 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黑暗状态。晚上，人要是不带灯出去，就会要互相 　　448 　　碰头。 　　但是月亮的各部分，在阴间又联合起来，弄得那些原来在黑暗地 方的死人不得安宁，都从长眠中醒了。他们又能够看见东西了，感到 很惊讶'；他们倒觉得月光很够用，因为他们的眼力已经很弱，受不住 太阳光了。他们起来，非常高兴，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方式。一部分 　　去游戏、跳舞，另一部分到旅馆里要酒喝，喝醉了，发酒疯、吵闹，最后 4 ；广〃：：架：大声喧哗，越闹越趵，声音传遍了天堂。 ：：；：：：I；：丨久门的圣彼得，以为阴间在造反，召集天堂的军队说, 如果有魔鬼带着他的魔徒来袭击列圣的住所，就把他们打回去。但 是他们都不肯来。圣彼得就自己骑了马，走出天堂的门一直到阴间 去。他在那里叫死人不做声，再躺到他们的坟墓里，又把月亮带走， 挂到天上。 　　176 寿命 　　上帝创造好天地，要规定一切生物的寿命长短的时候，驴走过来 问广上帝，你叫我活多久呢？”上帝回答说:“三十年，你满意吗？ ”驴回 答说:“啊呀，上帝,这是一个很长的时间。请你想想我的艰难困苦的 生活；我从清晨到夜里背着很重的东西，把一袋一袋的谷子拖到磨房 里，让别人吃面包，鼓励我的只是拳打和脚踢！请你把这太长的时间 减少一部分吧！”上帝可怜它，给它减了十八年。驴很高兴地走了。 狗走来，上帝向它说广你要活多久呢？驴觉得三十年太多了，你或许 可以满意吧!”狗回答说:“上帝，这是你的意思吗？请你想想，我是应 该跑的，我的脚不能跑这么多年；如果我的嗓子不能叫，牙齿不能咬 的时候，除了哼哼着从这个角落跑到那个角落里以外，还有什么法子 呢?”上帝看见它说得有理，就给它减掉了十二年。以后猴子来了，上 帝向它说:“你大约愿意活三十年吧？你不用像驴和狗一样工作，你 总是很高兴的。”猴子回答说：“啊呀，上帝，看来好像是这样，其实不 然。如果天上落下小米粥，我没有调羹。人总是叫我干些滑稽的举 　　449 　　动，做鬼脸，使人发笑，如果他们递给我一个苹果，我咬着是酸的。快 乐的后面总是隐藏着悲哀的！三十年我支持不住。”上帝很慈悲就给 它减了十年。 　　最后人来了。他很快乐、又健康、又活泼，请求上帝规定他的寿 命。上帝说：“你应该活三十年，你觉得够吗？”人叫道：“这是一个很 短的时间！如果我造了房屋，有了家庭，如果我种了树，树开花结果， 我正在享受人生乐趣，就要死了！哦，上帝，请你延长我的寿命吧！” 上帝说：“我要把驴的十八年加在你的寿命里。”人回答说：“这不够。” “那么把狗的十二年也给你吧。”“还是太少。”上帝说广好了，我把猴 子的十年也给你,再多你就得不到了。”人走了，但是还不满意。 　　因此，人就活到七十岁。最初三十岁是他“人”的年龄，很快就过 去了；那时他健康、愉快，高兴工作，高兴生活。接着是驴的十八年, 一层一层的负担加在他身上；他应该背粮食来养活别人，拳打和脚踢 是他忠实服务的报酬。然后是狗的十二年，他躺在角落里哼，没有牙 齿咬东西了。这个时间过去之后，就是猴子的十年来做结束。那时 他呆头呆脑，糊里糊涂，做些蠢笨事情，被孩子们嘲笑。 　　177 死神的仆人 　　在古代，有一个巨人在大路上浪游，忽然一个陌生人对他跑来， 叫道广站着！不准前进一步！”巨人说广什么，你这矮子，我用手指就 可以把你捏碎，你还要拦我的路吗？你是谁，敢说这种大胆的话？”那 人回答说:“我是死神，没有人敢反抗我，你也应该服从我的命令。”但 是巨人不答应，就和死神斗争。那是一次又长久又激烈的战斗，最后 巨人羸了，一拳把死神打倒，死神跌到一块石头旁边。巨人走他的 路，死神被击败了，躺在那里，没有气力，不能起来。他说广如果我永 远躺在这角落里，怎样办呢？世界上将没有一个人会死，满地都是 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时候一个小伙子从路上来，活泼健康， 嘴里唱歌，眼睛瞟来瞟去。他看见那个发昏的人，很可怜他‘，把他扶 　　450 　　起来，又把瓶里的酒灌了他一口，使他恢复气力。陌生人站起来，问 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扶起来的人是谁吗？”小伙子回答 说:“不知道，我不认识你。”他说:“我是死神，我不饶恕任何人，对你 也不能例外。你知道，我是感谢你的，我要向你保证,不突然来捉你， 在我来接你之先，派我的仆人来通知你。”小伙子说：“是的，我知道你 　　華 　　什么时候来，总会有些好处，至少在你通知我以前，我不用怕你。”然 后他走了，又高兴，又快乐，糊糊涂涂地生活。但是青春3健突适丨: 能长久保持的，不久疾病和痛苦就来了，使他白天难过，夜里卩能体 息。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是不会死的，因为死神还没有派仆人来通 知我,但愿苦恼的日子早些过去吧！”他一觉得健康时，又开始愉快地 生活。有一天，一个人拍他的肩膀；他周围看望，死神站在他后面说： “跟我来,你和世人分别的时候到了。”那人回答说:“怎么，你要失信 吗？你不是答应我，你要先派仆人来通知我吗？我没有看见仆人。” 死神回答说:“不要做声，我不是接二连三地派仆人来过吗？你没有 发热睡倒吗？你的头不总是晕吗？你的四肤不曾酸痛过吗？你的耳 朵不是老响吗？你的牙齿不是老痛吗？你的眼睹不是常发黑吗？此 外我的亲爱的兄弟‘睡神’，不是每天晚上向你提到我吗？你夜里躺 着,不是像死了一样吗？”那人无话可答，只得听天由命，跟着死神去 了。 　　178鞋匠师傅 　　鞋匠师傅是一个又瘦、又矮、又活泼的人，整天也不肯闲着。他 有一个上翻鼻，满脸麻子,面色像土，头发花白、散乱、蓬松，眼睛很 小,而且总不住地向左右转。他什么事都注意,什么事都责备，什么 事他知道得都很清楚，什么事他都做得不错。他在街上走，两只胳臂 大摇大摆，有一次他把一个女孩子的水桶掀到半空中去，连他自己身 上都被水淋湿了。他一面抖水，一面向女孩子叫道广蠢东西，你没有 看见我在你后面走吗？”他的手艺是做鞋，他工作的时候,总用很大的 　　452 　　劲拉绳子，如果人不是站在很远的地方，他的拳头就要打着人的肚 皮。没有一个伙计在他家里能做上一个月，因为他对于最好的工作， 也要吹毛求疵。一会儿说针脚不齐，一会儿说一只鞋太长，一会儿说 这只后跟比那只高，一会儿说皮子没有锤好。他向徒弟说：“等着，我 要做给你看,人是怎样把皮子锤软的。”他去拿了一根皮带，在学徒背 上抽了几下。他说所有的人都是懒东西。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做出多 少工作。因为他没有安静地坐过一刻钟。如果他的妻子清早起来生 火，他就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跑到厨房里叫道：“你要烧掉我的房子 吗？这样大的火可以烤熟一条公牛呢！难道柴不是花钱买来的吗？” 如果保姆们站在洗衣桶旁边笑，谈论她们所知道的事，他就骂她们 说:“这般蠢东西，站在那里哇啦哇啦，只知道讲话，忘记了工作。又 拿没有用过的肥皂做什么？非常的浪费，可恶的懒惰；你们要爱惜 手,不好好搓衣服。”他跑去，把一满桶肥皂水撞倒，整个厨房都是水。 别人造一所新房子，他就跑到窗户跟前看。他叫道：“他们又用红砂 石砌墙，那是永远不得干的；住在这屋里的人身体不会健康。你们 看，伙计们把石头放得非常不好。灰浆是没有用的；应该放小石子进 去，不要放沙。我有一天会看到，房子塌到人头上去的。”他坐下去缝 了几针，又跳起来，解开围裙叫道广我要出去，把他们说得心悦诚 服。”他跑到木匠那里，叫道：“这是怎么呢？你们造房子不照绳墨！ 你们以为木梁竖得端正吗？ 一下就要脱榫的。”他夺了木匠手里斧 头，要指示他应该怎样砍木头；恰巧来了一辆装土的车子，他摔掉斧 头，跳到赶车的农民跟前喊道：“你太糊涂了，谁把小马套在一部载重 的车子前面呢？这些可怜的牲口，马上就要死了。”农民不答理他，鞋 匠气了，跑回他的工厂。他坐下要做工，徒弟递给他一只鞋。他向徒 弟叫道：“这是怎么的？我没有告诉你，叫你不要把鞋边切得太多吗? 这只鞋差不多只有底子，谁要买这样的鞋呢？我要你完全服从我的 命令。”徒弟说:“师父，你说得很对，这鞋是没有用了；但是这就是你 切好了，自己做的一只。你跳出去的时候，它从桌子上掉到地下，我 把它拾起来的。就是天上的仙人，也不能叫你满意的。” 　　有一夜，鞋匠师傅梦见自己死了，到天堂去。他到天堂的时候， 粗暴地敲门，他说：真叫怪，他们门上也没有门环，把我的指节骨都 　　453 　　敲伤了。”使徒彼得把门打开，看是谁急于要进来。他说：“啊呀，鞋匠 师傅，原来是你，我要让你进来，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改掉你的习惯， 不要谴责你在天国看见的东西；不然你要吃苦头的。”鞋匠回答说: “你本来可以不要警告，我也知道规矩；感谢上帝，这里一切都尽善尽 美，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与地上不同。”他走进去，在广大的天堂里 走来走去。他朝左右看，有时摇头,有时低声自言自语。他看见两个 天使搬一根木梁。这就是人在别人眼睛里寻找木屑时，自己眼睛里 早已有了的那根木梁①。天使们不直着抬木梁，却横着抬。鞋匠师 傅想：“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蠢人！ ”但是他还是忍着不做声。 “无论他们直抬也好，横抬也好，只要走得过去，根本都是一样，我并 没有看见他们撞着什么东西。”不久以后，他看见两个天使用水桶从 井里打水，同时他又看到那水桶到处都是洞，水从洞里流出来。原来 他们是在往地上下雨。他忽然说:“该死。”幸亏他仔细一想：“或许这 只是消遣；如果为了娱乐，可以做这种无益的事，我巳经看到天堂里 的人都是游手好闲的。”他朝前走，看见一辆车子陷在坑里。他向站 在车边的人说：“难怪啊，你为什么装这样多呢？你车上装的是什么 东西呀？”那人回答说:“良好的愿望。我不能把车推到正确的道路上 去,但是我要把车安全地推上来，我是不会停止在这里的。”果然来了 一个天使，套了两匹马在车子前面。鞋匠师傅觉得非常好，但是两匹 马拉不出这辆车子，至少应该要有四匹。又一个天使牵了两匹马来, 但是不把它们套在车子前面，却套在车子后面。鞋匠师傅忍无可忍， 信口说：“蠢东西，你在那里做什么？自古以来，有人这样拖车的吗? 你们自高自大，以为什么事都懂得。”他还想说下去，但是一个天堂居 民抓住他的脖子，用不可抵抗的力量把他推了出去。在天门下，鞋匠 师傅还回头望车子，看见四匹有长翅膀的马把车子抬了起来。 　　转眼之间，鞋匠师傅醒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广天国和地上的确 有些不同，有许多事是可以原谅的，但是谁看得惯车前车后都套上马 呢？谁又知道马有翅膀呢？马已经有四条腿跑，又加上两只翅膀飞， 　　①这是《圣经》中耶稣的话。原文是：“为什么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剌，却不想自己眼 中有木梁呢？，’见《新约》（马太福音》，第7章，第3—5节。 　　454 　　真是糊涂透顶的事。现在我应该起来了，不然，他们又把屋里弄得乱 七八糟。我没有真的死掉，总箅是幸福。” 　　179井旁的放鹅姑娘 　　从前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婆，带着一群鹅住在山里荒地上小 屋子里。荒地的周口是森林。每天早晨，老太婆拿着她的拐杖,摇摇 　　晃晃到森林里去。她在那里很忙，她那样大的年纪，人朵不相信她能 做那样多的事情的，她给她的鹅割草，摘她手所能够摘到的野果子， 然后把所有的东西背回去。人以为这样重的负担，一定要把她压倒 在地上，但朵她老是平安地背到家里。如果有人遇着她，她十分和气 地说广亲爱的同乡，日安，今天天气好。你看见我背草很奇怪吗？每 个人都应该把他的负担放在背上。”但是人都不愿意遇见她，宁愿走 弯路，如果父亲带荇男孩从老太婆身边走过，他就轻声向孩子说广当 心这个老太婆，她很狡猾;她是一个巫婆。” 　　有一天早晨，一个漂亮的年轻人走过森林。太阳照得很明亮，鸟 儿口0若歌，一阵凉风吹过树叶,他心里非常快乐。他还没有遇见一 　　人，忽然看见老巫婆跪在地上用镰刀割草。她已经装满了一包袱，旁 边还有两只筐子装满了野梨和苹果。他说广老太太，你怎么能拿得 动这么多东西呢？ ”她回答说:“好先生，我非拿不可呀,有钱人家的子 弟不用做这些事情。但是农民有句话： 　　不要向后看， 你的背是弯的。” 　　年轻人站在她跟前，她说广你要帮助我吗？你的背是直的，你的腿很 强壮，你背这种东西是不费力的。我的房子离这里不远，就在山后面 的荒地上。你一跳就可以上去了。”少年对老太婆表同情；他说：“虽 然我的父亲不是农民，是一个有钱的伯爵，但是为了叫你知道不只是 农民能够扛东西，我要替你背包揪。”她说:“如果你要试一试,我是很 　　455 　　髙兴的。虽然你必须走一个钟头的路，但是对你有什么关系呢！那 里的苹果和梨你也应该带去。”年轻的伯爵听说有一个钟头的路，心 里有点为难，但是老太婆不放他走，把包袱放在他的背上，两只筐子 挂在他的臂上。老太婆说：“你看，这很轻。”伯爵回答说：“不，这不 轻，”脸上现出痛苦的样子。“这包袱非常重，里面好像尽是石头，苹 果和梨好像都是铅做成的；我差不多气都透不过来了。”他想把东西 放下来，但是老太婆不答应。她嘲笑地说:“你们看，我老太婆常常背 的东西，这位年轻先生却不肯背。漂亮话他会说，但是认真做起来， 　　他就要跑了。”她接着又说：“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动呢？走吧。没有 　　人替你拿下包袱的。”伯爵在平地走的时候，还可以忍得住，但是他们 来到山边，要上去的时候，石头好像活的一样在他的脚后滚动，他就 吃不消了。额上尽是汗珠，从他背上滚下去，时冷时热。他说：老太 太，我不能再走了，我要休息一会儿。”老太婆回答说广不行，我们到 了，你可以休息，但是现在你应该朝前走。谁晓得对你有什么好处 呢。”伯爵说广老太婆，你真不讲道理！”他想丢下包揪，但是白费力 气，不能成功，包袱在他肩上，好像生了根一样。他转来转去，总是不 能摆脱它。老太婆看着笑，非常高兴，拄着拐杖跳来跳去。她说广亲 爱的先生，你不要生气，你的脸像火鸡那么红，你耐心背着包揪,等我 们到了家，我要给你很多的酒钱。”伯爵有什么办法呢？他只得听天 由命，耐着性子在老太婆后面慢慢地走。老太婆越来越伶俐，伯爵的 包揪越来越沉重。她忽然跳到包袱上面坐着；她骨瘦如柴，但是比最 胖的乡下大姑娘还要重。伯爵的两膝发抖,但是如果他不往前走，老 太婆就用树枝和麻秆打他的腿。他不断地哼着走到山上，最后到了 老太婆的家里，他差不多要倒下了。鹅看见老太婆，张着翅膀，伸着 脖子，向她跑来嘎嘎地叫。一个上了年纪，又强壮，又高大，但是丑得 像夜叉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鹅群后面走。她向老太婆说： “妈妈，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吗？你去了这么久。”老太婆回答说:“我的 女儿，没有的事，我没有遇着什么坏事情，恰巧相反，这个亲爱的先生 替我背了东西。你想想，我疲倦的时候，他连我也背着。我们一点也 不觉得路远，我们很高兴，一路闹着玩呢。”最后老太婆溜下来，从小 伙子背上拿下包袱，从臂上拿下筐子,非常和气地看着他说:“现在你 　　456 　　坐到门口板凳上休息吧,你应该得到你的工资，一点都不得少的。”然 后她向放鹅姑娘说:“我的女儿,你到屋里去，你同一个年轻的先生在 一起不好，我们不应该火上添油；他会爱上你的。”伯爵哭也不是，笑 也不是。他想：“这样一个宝货，就是她再小三十岁，也不能打动我的 心呢。”这时候老太婆像抚摩孩子一样抚摩了她的鹅，随即带着女儿 到屋里去。小伙子躺在野苹果树下的板凳上。空气温暖柔和，周围 是碧绿的饶地，长满了櫻草、麝香荩和成千1：万的花；中间有一条清 清的小河水流发响，太阳照在河1闪闪发光；白鹅走来走去，或在水 里游泳。他说：“这里实在可爱，但是我非常疲倦，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要睡一会儿。但愿没有风来，把我的腿从身上吹掉，因为腿软得像 火绒一样了。” 　　他睡了一会儿，老太婆来摇醒他。老太婆说:“起来，你不能呆在 这里。虽然我叫你非常受苦，但是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现在我要给 你的工资，金银财宝你都用不着，我要给你一点别的东西。”老太婆一 边说，一边放了一个用整块绿翡翠雕成的小盒子在他手里。老太婆 又说广好好保存着，它会给你幸福的。”伯爵跳起来，因为他觉得非常 新鲜，又有力气了，他谢了老太婆的礼物，起身上路，并没有回头看那 个漂亮的姑娘。他走了一段路之后，远远地还听到鹅在高兴地叫呢。 　　伯爵在荒野里乱走了三天，才找着出路。他到了一个大城市里， 因为没有人认得他，人把他带到王宫里，国王和王后正坐在宝座上。 伯爵跪下，从口袋里拿出绿翡翠的盒子，放到王后的脚前。王后叫他 起来，叫他把那小盒子递给她。王后刚把盒子打开，向里面一看，就 像死了一样倒在地上。国王的仆人把伯爵捉住，要把他关到监牢里， 王后睁开眼睛，叫仆人放了他，又叫别人都出去，她要和伯爵密谈。 　　王后单独一个人同伯爵在一起，就开始痛哭地说：“我周围的荣 华富贵有什么用呢，我每天早晨一醒，总是忧愁痛苦。我有三个女 儿，其中最小的顶漂亮，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是天仙下凡。她像雪那 么白净，像苹果花那么鲜红，头发像太阳光那么灿烂。每逢她哭，眼 睛里掉下来的不是眼泪，完全是珍珠和宝石。她十五岁的时候，国王 叫她姐妹三个到他的宝座前面来。你可以想到，小女儿进来的时候， 大家都睁着眼睛，好像太阳升起来一样。国王说：‘我的女儿们，我不 　　I 　　457 　　知道我的末日哪一天来到，我今天要决定，我死之后，你们每人得到 一些什么东西。你们都爱我,但是你们当中哪个最爱我，哪个就得到 最好的东西。’每个女儿都说她最爱他。国王回答说：‘你们能不能 说,你们怎么爱我呀？我从你们的讲话中可以知道你们的意思。’大 女儿说：‘我爱父亲像爱最甜的糖一样。’二女儿说：‘我爱父亲像爱最 漂亮的衣服一样。’但是小女儿不做声。父亲就问：‘我最亲爱的孩 子，你怎样爱我呢？’小女儿回答说：‘我不晓得，我的爱没有东西可以 比较。’但是父亲一定要她说出一种东西来。最后她说：‘最好的食物 如果没有盐,就没有味,所以我爱父亲和爱盐一样。’国王听到这话, 非常愤怒，他说：‘如果你爱我和爱盐一样，我也要用盐来报答你的 爱。’他就把国家分给大女儿和二女儿，叫人拿了一袋盐绑在小女儿 的背上，叫两个农奴把她带到荒山野林里去。”王后说广我们大家都 为她恳求饶恕，但是无法改变国王的愤怒。她离开我们的时候，哭得 非常伤心丨整个路上都撒着从她眼睛里流出来的珍珠。不久，国王 后悔自己太残忍了，叫人在整个森林里找那可怜的孩子，但是谁也找 不着她。我一想到野兽把她吃掉了，就伤心到万分，不知道怎样才 好。有时我也安慰自己，希望她还活着，藏在一个山洞里，或许有一 个心肠慈悲的人保护着她。但是你想，我打开了你的绿翡翠盒子，看 见盒子里放着一颗珍珠，恰巧和我女儿眼睛里流出来的完全一样，你 可以想象得到，我看见了那珍珠，心情是怎样地激动啊。你应该告诉 我，你怎样得到这颗珍珠的。”伯爵向她讲，他从森林里一个老太婆那 里得到这颗珠子，他觉得她很奇怪，一定是一个巫婆；但是，他没有听 她说起公主，也没有看见公主。国王和王后决定去找那个老太婆；他 们想，在有珍珠的地方,一定可以探听到他们女儿的消息。 　　老太婆坐在外面荒地上的纺车边纺线。天已经黑了，灶旁燃着 一块木片，发出微弱的亮光。忽然外面有声音，原来鹅从牧场上回来 了，嘎嘎地叫。一会儿女儿也进来了。老太婆没有回答她的问安，只 点了一下头。女儿在老太婆身边坐下，用纺轮绕线，很是灵敏，好像 一个小姑娘。两个人坐了两个钟头，没有说一句话。最后窗户上沙 沙地响，两只通红的眼睛朝里面望。那是一只老猫头鹰，叫了三声 “呜呼”。老太婆朝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向女儿说：“女儿，现在是时候 　　458 　　了，你出去做你的工作吧。” 　　女儿起身出去。她走到哪里去呢？她走过草地直到山谷里。最 后她到一口井边，井旁边长着三棵老橡树。月亮又圆又大，照到山 上，非常明亮，连一根别针都找得出来。她把蒙在脸上的一张皮拉 下，弯着腰在井边洗手洗脸，洗好了，又把皮浸到水里，然后放到草地 上，让它在月光里漂白、晾干。但是这个姑娘变成了什么样子呢！这 样的事情你们还没有看见过！花白的假辫子掉下了，金头发像太阳 光一样落下来，好像一件外套罩着她整个身体。眼睛像天上的明星 一样灿烂，面颊红得像苹果花。 　　但是这漂亮的姑娘很悲哀。她坐下痛哭。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 睛里迸出来，从长发中间滚到地上。她这样坐着，如果不是附近的树 枝沙沙地响，她或许还要多坐一些时候。她跳起来，好像听到猎人枪 声的鹿一样。月亮恰巧被一朵黑云遮着了，眨眼间那姑娘又穿着旧 皮子，像风吹熄了的灯光一样不见了。 　　她跑回家去，像柏树叶子一样发抖。老太婆站在门口，女孩要向 她讲经过的情况，但是老太婆很和气地笑道：“我已经都知道了。”她 把姑娘带到房间里，把一块新木片点燃。她不再坐到纺车跟前去，却 拿了一把扫帚，开始打扫、抹擦。她向女孩说:“一切都要弄得干干净 净的。”女孩说广妈妈，你为什么在这样晚的时候开始工作呢？你要 做什么呢？ ”老太婆问广你晓得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女孩回答说：“还 没有半夜，但是已经十一点多钟了。”老太婆接着说:“你不记得,你是 三年前的今天到我这里来的吗？你的时间到了，我们不能再住在一 起了。”女孩大吃一惊说：“啊呀，亲爱的妈妈，你要赶我走吗？叫我到 哪里去呢？我没有朋友，又没有故乡可以回去。你要我做的事我都 做了，你一向对我很满意；你不要叫我走吧。”老太婆不肯把就要发生 的事情告诉女孩。她向女孩说：“我不能住在这里了，我搬出去的时 候，屋子房间都应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你不 必操心，你应该找一所房子住，我要给你工资使你满意。”女孩又问： “但是请你告诉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呢？”“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要扰乱 我的工作。不要再说话了，到你房间里去，把你脸上的皮子拉下来， 穿上你到我这里来的时候穿的绸衣服，以后在房间里等着我喊你。” 　　459 　　我现在又得回头讲国王和王后了。他们同伯爵出去，要到荒地 上去找那个老太婆。夜里，伯爵在森林里和他们走散了，只得单独 走。第二天，他觉得他是在正确的道路上。他笔直朝前走，到黄昏的 时候，他爬到一棵树上去过夜，因为他怕走错了路。等到月亮照着周 围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从山上走下来。她手里没有树枝，但是他能 够看到，那是放鹅的女人，他从前在老太婆屋跟前看见过的。他叫 道：“哦呵！她来了，我逮着了这个巫婆，那一个也跑不了的。”女人到 了井边，脱下皮子,洗手冼脸，金头发披在身上，非常美丽，他在世界 上还没有看见过那样的人，十分惊讶。他气都不敢出，只是把脖子老 向前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也许他的腰弯得太远，也许有别的原 因，树枝忽然哗啦一响，一眨眼的功夫，女孩穿上假皮，像鹿一样跳跑 了，同时月亮又被云遮住，他就看不见她了。 　　女孩刚刚不见，伯爵就从树上下来，用迅速的脚步去追她。他没 有走好久，在微光中看见两个人在草地上走。那是国王和王后，他们 老远看见老太婆屋里的灯光，所以朝这里走来。伯爵向他们说，他在 井边看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他们毫不疑惑那就是他们失落了 的女儿。他们非常欢喜，继续向前走，不久就来到小屋跟前。鹅蹲在 屋的周围，把头塞在翅膀里面睡觉，毫不动弹。他们在窗户旁边瞧， 看见老太婆坐在那里非常安静，一边纺线，一边点头，不向周围看。 屋里非常干净，好像是脚上毫无灰尘的云雾小人儿住的。他们没有 看见他们的女儿。他们看了很久，最后鼓起勇气，轻轻地敲窗户。老 太婆好像等着他们的样子，站了起来，十分和气地叫道：“请进来，我 已经认识你们了。”他们到了房间里，老太婆说广如果你们在三年前， 不把这个善良可爱的孩子无理地赶走，你们就可以省得走这样远的 路了。她没有受苦，她放了三年的鹅；她没有学什么坏事，仍保持着 她纯洁的心肠。但是你们在胆战心惊中过生活，受的惩罚也够了。” 然后她走到小房间旁边叫道：“我的女儿，出来吧。”门开了，公主走出 来，穿着绸衣服；金头发，亮眼睛，好像天仙下凡一样。 　　她走到她父亲和母亲跟前，抱着他们的颈，吻他们；他们大家都 欢喜得哭起来了。年轻的伯爵站在他们旁边，姑娘看见他时，面孔红 得像蔷截，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国王说：“亲爱的孩子，我的 　　460 　　王国我已经送给你两个姐姐了，叫我把什么东西给你呢？”老太婆说： “她什么也不需要，我把她为了你们而哭出来的眼泪给她，那都是珍 珠，比在海里找着的还漂亮，比你们整个王国的价似还要大。我再把 我的小屋给她，作为她给我服务的报酬。”老太婆说了这些话之后，就 在他们面前不见了。墙壁哗啦响了一下,他们向周0—看，小屋变成 了一座豪华的宫殿，摆了一桌帝王的筵席，仆人们忙着跑来跑去。 　　这个故事还没有完，但是给我讲故事的祖母，记忆力很不好，把 别的都忘记了。我始终相信,美丽的公主同伯爵结了婚，他们一起住 在这所王宫里，在上帝许可的时间里，过0十分幸福的生活。那些被 老太婆收为己有，在小屋旁边养若的雪白的鹅，是不是尽是女孩子 〈请姑娘们不要见怪①〉，现在是不是恢复了人形，做了年轻王后的侍 女，我不很清楚，但是我猜想是这样的。老太婆不是一般人所想象的 巫婆，是一个善良的仙女，那是肯定的。很可能她在公主生下来的时 候，已送她一份礼物，让她在哭的时候，不流眼泪而流珍珠。现在没 有这样的事了，不然,穷人马上可以变成3人了。 　　180 夏娃的各种孩子 　　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了天口之后，只得在荒地上造一所房子，汗流 满面，才有饭吃。亚当种田，夏娃纺线。夏娃每年生一个孩子，但是 孩子都不一样，有的漂亮，有的丑陋。过了很久以后，上帝派了一 天使到他们家里，向他们说，上帝要来视察他们的家庭。夏娃看到上 帝这样关怀，非常高兴，打扫房屋，插着鲜花，把石路上铺着灯心草。 以后她把生得漂亮的孩子都叫了来，给他们洗脸、洗澡、梳头、穿新洗 的衬衫，叫他们在上帝面前要有规矩、有礼貌。他们应该在上帝面前 恭恭敬敬地鞠躬，同上帝握手，回答问话，要谦逊、要有理智。但是不 准那些生得丑的孩子出来见上帝。她把一个孩子藏在干草下面，第 　　①因在德文中“鹅”有“糊涂虫”之意 　　0 　　6？ 　　461 　　二个藏在屋顶下，第三个藏在麦草里，第四个藏在火炉里，第五个藏 在地窖里，第六个藏在水缸下面，第七个藏在酒坛下面，第八个藏在 旧皮袄里面，第九个和第十个藏在给他们做衣服的布下面，第十一个 和第十二个藏在给他们做鞋子的皮子底下。她刚做完就有人敲门。 亚当从门缝里看见是上帝。她恭恭敬敬地开门，上帝走进来。漂亮 的孩子们，排队站着鞠躬，同上帝握手，并且跪下。上帝开始给他们 祝福，把双手放到第一个孩子的肩膀上说：“你做一个伟大的国王；” 同样对第二个说：“你做一个公爵；”对第三个说：“你做一个伯爵；”对 第四个说：“你做一个骑士 ；”对第五个说:“你做一个贵族；”对第六个 说：“你做一个公民；”对第七个说：“你做一个商人;”对第八个说：“你 做一个学者；”他把他所有丰富的祝词都给了他们。夏娃看见上帝这 样温良仁慈，心里想：“我要把生得丑的孩子也叫出来，或许上帝也会 给他们祝福。”她跑去从干草里，麦草里，火炉里和其他躲藏的地方， 把他们叫出来。于是来了一大群粗野、龌龊、满身癣疥和污煤烟的孩 子。上帝边笑边看地说:“我也要给他们祝福。”他把手放到第一个孩 子身上，对他说:“你做一个农民，”对第二个说：“你做一个渔民，”对 第三个说：“你做一个铁匠，”对第四个说:“你做一个硝皮匠，”对第五 个说：“你做一个织工，”对第六个说广你做一个鞋匠，”对第七个说： “你做一个裁缝，”对第八个说：“你做一个陶工，”对第九个说:“你做 一个车夫，”对第十个说：“你做一个船夫，”对第十一个说：“你做一个 信差，”对第十二个说广你终生做一个仆人。” 　　夏娃听到了这一切，说：“上帝,你说的祝词非常不公平！他们都 是我生的孩子；你给他们的恩惠，应该完全相等。”但是上帝回答说： “夏娃，你不懂得。整个世界是由你的孩子构成的，我应该这样做，也 必须这样做；如果他们都是公爵和大人先生，谁来种麦子、打麦子、磨 面粉、烤面包呢？谁来打铁、织布、做木工、造房子、硝皮子、裁布、缝 衣服呢？每人应该有自己的职责，大家互相支持，大家才有饭吃，好 像身体的四肢一样。”夏娃回答说：“啊呀，上帝请你原谅，我卤莽，反 对了你的话。我的孩子要照你的意思去办事。” 　　462 　　181 池塘里的水妖精 　　从前有一个磨坊老板，他同他的妻子过着快乐的生活。他们有 钱、有田地，他们的财富一年一年地增加。但是他们突然交了厄运， 财3和增加的时候一样，一年一年减少了，最后只有磨坊老板住的磨 坊还能够勉强箅做他的财产。他非常忧愁，白天做完工作之后，躺到 床上，得不到一点安宁，总是翻来覆去。有一天早晨，天还没有克，他 就起来到外面去散散心。他走过磨坊堤边，太阳正出来，他听见池塘 里有沙沙的声音。他掉转身子，杼见一个漂亮的女人，从水里慢慢上 来，用细嫩的手握着长头发，头发从肩上向两边垂下，遮着她雪白的 身体。他晓得那是池塘里的女妖精，因为害怕，不知道是走开好，还 是站若好。水妖精用温和的声音叫他的名字，问他为什么这样悲哀。 磨坊老板&初不做声，但是他听见她说话非常和气，就鼓着勇气对水 妖讲，他的生活原来是很幸福、&裕的，但是现在他穷了，不知逍怎样 办才好。水妖回答说：“放心吧，我要叫你比从前更富裕、更幸福，不 过你应该答应把你家里刚才生出来的东西给我。”磨坊老板想：“除了 生一只小狗或一只小猫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呢？ ”就答应了水妖的要 求。水妖又到水里去了，他心里高兴，急忙回到磨坊里去。他还没有 到家,保妃从门里出来，喊他，说他应该欢喜，他的太太生了一个儿 子。磨坊老板站着像触了电一样，他晓得狡猾的女妖知道这件事,所 以骗他。他垂头丧气地走到妻子的床面前，妻子问他：“我们养了这 样漂亮的男孩子，你为什么不高兴呢？”他向妻子讲经过的情形，他答 应了水妖的要求。他说：“如果我失掉我的孩子，幸福和财富对我有 什么好处呢？我应该怎样办呢？”来道贺的亲戚，也想不出办法。 　　这时候，幸福又回到磨坊老板家里来了。他想做的事一律成功， 箱子好像自己装满了，橱里钱忽然增加了。没有好久，他的财&比从 前还要多。但足他并不能因此无忧无虑，高兴欢喜；他从前答应水妖 的话，使他心里难过。每逢他从池塘旁边走过时,他就怕水妖浮上来 　　463 　　.… 　　要他的儿子。他叫男孩不要到水跟前去。他向孩子说：“小心，如果 　　你挨着水,就有一只手伸出来捉你，把你拉下水去。”但是一年一年地 过去了，水妖并没出现,磨坊老板心里才安静了。 　　男孩长成了小伙子，到一个猎人那里去学手艺。他学成了一个 能干的猎人，村里的主人请他去服务。村里有一个女孩，又美丽、又 忠实，猎人很喜欢她。主人知道了，就送了他一间小房子；两个人结 了婚，平安幸福地生活，十分相爱。 　　有一次，猎人赶一只鹿。鹿从树林跑到荒野里，他追去一枪把鹿 打死了。他没有留心，到了危险的池塘跟前，他把鹿的内脏取了出 来，走到水边，去冼他手上的血。他刚刚把手伸下去,水妖就上来，笑 喀嘻地用湿淋淋的胳膊抱着他，很快把他拉下去，波浪就淹了他的 头。 　　到了晚上，猎人没有回家，他的妻子就害怕起来。妻子出去找 他，因为猎人屡次向妻子说，他要当心水妖的阴谋，不敢冒险到池塘 跟前去，所以妻子已经预料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妻子赶快到水边， 看见丈夫的猎袋在岸上，晓得出了祸事，不再怀疑了。她痛哭着，难 过地喊她爱人的名字，但是没有用；她跑到池塘的那边，重新喊叫，她 用粗暴的话骂水妖，但是没有回答。水面平静，只有月亮的半个面 孔，毫不动弹地从水里看着她。 　　可怜的妻子并不离开池塘。她毫不休息，快步围着池塘走，有时 沉默,有时大叫一声，有时轻轻叹息。最后她的力量完了，倒在地上， 　　深深地睡着了。不久她做了一个梦： 　　她非常害怕，从大岩中间上去；荆棘和蔓草绊着她的脚，雨打着 她的面孔，风吹着她的长头发。她到了山顶上，风景完全不同。天空 是蔚蓝的，空气是温和的，地渐渐低下未，一片碧绿的草地上开着五 颜六色的花，立着一所干净的草屋。她去推开门，门里面坐着一个白 发老太太，和和气气地向她招手。眨眼之间可怜的女人醒了。这时 天已经亮了，她决定马上照着梦做去。她辛苦地爬上山，情形完全和 夜里所见的一样。老太婆和和气气地接待她，指给她一只椅子，叫她 坐下。老太婆说广你大约遭遇了不幸的事，才找到我这寂寞的草屋 里来。”女人一面流泪，一面向老太婆讲经过的情形。老太婆说：“你 　　464 　　放心，我要帮助你；我给你一把金梳子。等到月亮圆的时候，你到池 塘跟前去，在岸边坐下，用梳子梳你乌黑的长头发。你梳完了，把梳 子放在岸上,你就要看到发生的事情。” 　　女人回家去，她等月亮圆，只觉得日子过得很慢。最后一轮明月 在天上出现了，她就到池塘旁边坐下，用金梳子梳她乌黑的长头发， 梳完了，把梳子放在水旁边。一会儿，水深处就响起来，一阵波浪涌 到岸上，把梳子卷去了。梳子刚刚沉到水底下的时候，水面分开，猎 人的头伸出来。他不说话，眼光悲惨，看着他的妻子。在同一刹那 间，第二个浪头又来了，盖着猎人的头。一切都不见了，池子和以前 一样平静，只有圆月的面孔在水上发光。 　　女人失望囡家，她又梦见老太婆的草屋。第二天早晨，她起身到 女预言家那里，诉说她的痛苦。老太婆给她一只金笛，说广等到月亮 再圆的时候,你带着这只笛子坐到岸边，吹好听的曲子，吹完了，把笛 子放在沙上；你就要看见发生的事情。” 　　女人按照老太婆的话做了。笛子刚放到沙上,水深处就响起来， 一阵波浪涌到岸上，把笛子卷去了。一会儿，水分开了，不但猎人的 头，而且半个身体也伸出来了。他满怀热望，向她伸开两臂，但是第 　　二个浪头又来了，淹着猎人，把他拉下去了。 　　不幸的女人说:“啊嘿，我只是看见我的爱人，就把他失掉了，对 我有什么帮助呢？”她心里充满了怨恨，但是她又第三次梦见到老太 婆屋里去：她起身上路，女预言家给她一个金纺车，安慰她说：“事情 还没有完呢，等到月亮圆的时候，你把纺车搬到池塘旁边，坐着纺完 一轴线，然后把纺车竖到池塘跟前，你就要看到发生的事情。” 　　女人完全按着办理。月亮一圆她就搬了金纺车到塘边辛勤地 纺，把亚麻纺完了，轴上完全是线。但是纺车刚一放到岸边，水的深 处比寻常响得更加厉害，一阵巨大的波浪涌来，把纺车卷走了。不 久,猎人的头和整个身体，同一股喷泉一起升起来。他快快跳到岸 上，抓着妻子的手逃跑。他们刚刚走了一小段路,全池的水都汹涌起 来，声音大得怕人，好像千军万马冲到广大田地里去。两个奔逃的 人，看见死亡已在眼前，妻子非常害怕，喊老太婆帮忙。眨眼之间他 们都变了，妻子变成一只癩蛤蟆，猎人变成一只青蛙。他们后面的潮 　　466 　　水，不能淹死他们，但是把他们两个冲开，使他们隔得很远。 　　水消了，两人接触着干地又恢复了人形。但是这个不知道那个 在哪里；他们周围都是陌生人，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故乡。两人中 间隔着髙山和深谷。为了维持生活，两个人都不得不放羊。他们赶 着羊群，走过田野和森林,满肚子的忧愁和愿望，这样过了许多年。 　　有一回，当春回大地的时候，两个人在同一天带着羊群出去，恰 巧走着相对的方向。猎人看见遥远的山坡上有一群羊，就把他的羊 也赶到那里去。他们走到一条谷里，互不相识，不过都很髙兴，不再 像以前那样寂寞了。从现在起，他们每天把羊群赶到一块；他们不多 说话,但是觉得很愉快。有一天晚上，一轮明月在天空照着，羊都在 休息，牧羊的男人从袋里拿出笛子来，吹着好听但是悲哀的曲子。他 吹完了，觉得牧羊女在痛哭。他问：“你为什么哭呢?”她回答说广啊 嘿，我最后一次吹笛子就是吹的这个曲子，我爱人的头从水里伸出来 的时候，月亮也是这样照着。”他仔细看她，好像眼睛上的一层薄膜掉 下来了，他认得她是他亲爱的妻子；妻子看他的时候，月亮正照着他 的面孔，她也认得他是她的丈夫。他们互相拥抱接吻，至于他们是不 　　是幸福，那就不用问了。 　　182矮人送礼 　　一个裁缝和一个金匠旅行，有一天晚上，太阳落山了，他们听到 很远的地方有音乐的声音，越来越清楚;那音乐与寻常不同，但是听 着很舒服，他们忘记了疲倦，很快地向前走。月亮升起来了，他们走 到一座小山上，山上有一些很矮的男人和女人，手牵着手，围成圆圈 跳舞,非常高兴,唱得更加好听；那就是旅行的人听到的音乐。中间 坐着一个老年人，比别人稍微高一点，穿着花衣服，一部白胡子垂在 胸前。两个人站着看跳舞,十分诧异。老人示意叫他们进去，矮人们 很快放幵他们的圆圏。金匠是个驼背，正如所有驼背的人一样，胆子 很大，就进圈里去；裁缝最初有点害怕，站着不动，以后他看到非常有 　　趣，就鼓起勇气随着进去。不久，圆圏又合拢来，矮人唱歌，继续跳 舞，蹦蹦跳跳，非常热闹。老人把挂在他腰带上的一把宽刀拿下来 磨，磨得够锋利时，他朝两个陌生人看。他们很害怕，正在考虑,老人 就捉住金匠，很快地把他的头发和胡子剃得精光，然后又把裁缝剃得 精光。老人在工作完成之后，和和气气敲他们两个的肩膀，他好像要 说，他们很好，没有反抗，让他做了一切，他们就不害怕了。老人指着 旁边的一堆煤，暗示他们，叫他们把口袋装满煤。两个人照办了，他 们不知道煤有什么用，以后他们继续走，要找过夜的地方。他们走到 山谷里，附近修道院的钟打十二点；眨眼之间，歌声停止，一切都消逝 了，月光照在小山上，显得很寂静。 　　两个旅行者找着了一个小旅馆，在麦草床上用自己的褂子盖着 睡觉，因为他们很疲倦,忘记把口袋里的煤拿出来。他们身体受着沉 重的压迫，比平常醒得早些。他们伸手到袋里一摸，看见满口袋都是 纯金，不是煤，差不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发和胡子还是原样，没 有失掉。现在他们成了富人了，金匠因为天性贪多，口袋装得满些， 比裁缝的要多一倍。一个爱钱的人，如果他有了很多钱，他还要更多 的钱。金匠向裁缝建议，再住一天，晚上再出去，到山上老年人那里 去拿更多的财宝。裁缝不肯同意，说：“我够了，很满意了；现在我成 了裁缝师傅，要同我满意的对象(他这样称呼他的爱人)结婚，是一个 有福的人了。”但是为了使金匠高兴起见，他要再住一天。晚上，金匠 放了几只袋子在肩头，想多装一些，起身到小山上去。他同咋夜一 样，看见矮人们唱歌跳舞，老人又把他剃得精光，叫他拿煤炭去。他 毫不犹豫，尽他的袋子装，非常高兴地回来，把褂子盖着睡觉。他说： “虽然金子压着，我一定忍受得住。”他很得意地想到明天早上一醒就 是大富翁，便睡着了。早晨他醒了，睁开眼睛，赶快起来摸口袋，但是 不管他向袋里掏几次，拿出来的只是黑煤，他非常地诧异。他想：“我 前夜得到的金子总还在，”就去拿来，谁知那些也变成了黑煤，这更使 他惊讶。他用又脏又黑的手打额角，觉得整个都是光秃秃的，胡子也 剃得精光。伹是他的厄运还没有完，他现在才知道，除了他背上的驼 峰外，胸前也长了一个驼峰，大小完全一样。他晓得这是对于他的贪 得无厌的惩罚，就开始大哭。善良的裁缝被吵醒了，尽力安慰那个不 　　468 　　幸的人说:“你做过我旅行的伙伴，你我住在一起，分享我的财宝吧。” 裁缝实践诺言，可怜的金匠一辈子带着两个驼峰，用帽子盖着他的秃 　　头。 　　183 巨人和裁缝 　　有一个爱说大话，不肯还账的裁缝，想到森林里去看一看。只要 可能时，他就离开店铺： 　　和他的故乡分开了； 不管桥多和山陡， 东跑跑，西逛逛， 老是向前走，向前走。 　　他到了外面,看见蔚蓝天边的远处有一座陡山，山后一个天髙的塔， 从荒野的黑森林里突出来。裁缝叫道：“奇怪！那是什么东西呢？”他 因为非常好奇，就用劲朝塔那里走。他走到跟前吓得嘴和眼睛都张 得合不拢了，因为塔有腿，一下跳过陡山，站在裁缝面前，是一个非常 之大的巨人。巨人声音像雷，叫道：“你这个小苍蝇腿，你在这里做什 么呢？ ”裁缝低声道广我要看看，是不是能够在森林里挣到一块小面 包。”巨人说：“如果是这样，你可以给我服务。”“如果应该这样，我为 什么不干呢？但是我的工资怎样呢？”巨人说广你的工资吗？我说给 你听。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如果是闰年，再加上一天。你同意吗？”裁 缝回答说：“我随便。”但是心里想广没有法子，只得适应环境。一有 　　机会，我就要逃掉。” 　　然后巨人向他说:“小流氓，去给我拿一壶水来。”说大话的人说： “为什么不把水井和泉源一起拿来呢？”就带了水壶到水边去了。巨 人有点糊涂，傻头傻脑，害怕起来，唧唧咕咕地说：“什么话？拿水井 和泉源来？这家伙不是平常人；他是妖精。老罕斯，你要小心，他不 是你的仆人。”裁缝拿了水来，巨人叫他到森林里去砍几根木柴，背回 　　家来。小裁缝问广为什么不一下把整个森林都砍掉呢？ 　　整个森林的树， 　　不分老和小， 不管有节或无节， 一起都砍倒。” 　　裁缝就去砍柴。那轻易信人的巨人更加害怕，唧唧咕咕地说：“什么 　　话？ 　　整个森林的树， 不分老和小， 不管有节或无节， 一起都砍倒？ 　　还有水井和泉源？这家伙不是平常人；他是妖精。老罕斯你要小心, 他不是你的仆人。”裁缝拿了柴来，巨人命令他打两三只野猪来当晚 饭。骄傲的裁缝问：“为什么不一枪打一千只，一起拿来呢？”胆小的 巨人大吃一惊，叫道：“什么话？今天就是这样箅了，你躺下睡觉吧。” 巨人非常害怕，通夜没有合眼，想来想去，不知怎样才能赶走妖 精似的仆人，越早越好。时候到了，自有办法。第二天早晨，巨人和 裁缝到沼泽跟前，沼泽周围长着许多柳树。巨人说：“裁缝，你听我 说，请你坐到一根柳树上，我看你能不能把柳树压下来。”眨眼之间， 裁缝就坐到树上，停止呼吸，非常用力，使树枝弯下来。但是他又要 呼吸的时候，因为他很不幸，口袋里没有带熨斗，树枝把他抛到空中 看不见了。巨人非常欢喜。如果裁缝没有掉下来，他现在还在空中 飙荡呢。 　　184 钉 子 　　一个商人在市场上赶上好生意，所有的货物都卖完了，钱包里装 满了金子和银子。他现在要回去，想在天黑之前到家。他把钱包装 　　470 　　在旅行袋里，放在马上，骑着走了。中午,他在一个城里休息；他又要 走的时候,家仆把马牵到他面前说:“主人，马的左后脚的铁掌缺了一 个钉子。”商人回答说：“让它缺着吧。我只要再走六个钟头，铁掌一 定不会掉的。我很忙。”下午他又下了马，叫把饲料给马的时候,仆人 到栈房里来说:“主人，你的马左后脚缺一块铁掌。我是不是把它牵 到铁匠铺里去钉一只？”主人回答说:“让它缺着吧，还剩不几个钟头， 马一定能够坚持住。我很忙。”他骑着走了，没有好久，马开始跛行。 跛行未久，就开始颠仆，颠仆未久，就倒下去,折断了一只腿。商人只 得让马躺在那里，解下旅行袋，扛在肩上，步行回家，夜里很晚才到。 他自言自语地说：“所有的不幸都是可恶的钉子搞出来的。”急忙之中 还要从容才好呀。 　　185坟墓里的穷孩子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牧童，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死了，地方官就把他 交给一个富人，叫富人养他、教他。但是富人和他的妻子心肠都坏， 虽然有许多财富，还是吝啬、妒忌，如果有人吃了他们一点面包，他们 就不髙兴。穷少年无论怎样做，得到的食物很少，但是挨的打更多。 有一天，他去放母鸡和小鸡。母鸡带着小鸡从篱笆中间跑了；老 鹰马上飞下来，把母鸡抓到空中去了。牧童拼命叫喊广贼，賊，扒 手。”但是有什么用呢？老鹰不肯交还母鸡。富人听见大声喧哗，跑 来，听说母鸡失掉了，非常生气，把孩子打了一顿，打得孩子几天不能 动弹。现在他应该放没有母鸡的小鸡，但是更加困难，一个跑到这 里，一个跑到那里。他用一根绳子把小鸡连在一起，以为这样老鹰就 不能抓它们了，他觉得这个办法很聪明。但是他又大错了。几天之 后，他因为跑来跑去，又因为饥饿,疲倦得很，不觉睡着了。老鹰来抓 了一个小鸡，因为别的小鸡都连在一起,老鹰把它们一起抓去蹲到髙 树上面，把小鸡都吃掉了。那富农刚刚到家，就看见这件不幸的事， 非常生气，痛打少年，少年在床上躺了许多天。 　　471 　　少年又起来了，富农向他说:“我觉得你很蠢，不好叫你放鸡，叫 你做送信的人吧。”富农叫他送一满筐葡萄和一封信到法官那里去。 半路上，可怜的孩子又饿又渴，把葡萄吃了两串。他把筐子给法官， 法官看了信数了数葡萄说：“少了两串。”孩子很老实，承认他因为又 饿又渴没有办法，吃了两串。法官写信给富农，要他再送那么多葡萄 去。孩子又把葡萄连信送去。他在路上又饿又渴，没有办法，又吃了 两串葡萄。他未吃以前把信从筐子里拿出来，放到一块石头底下，自 己坐在石头上面，免得被信看见，泄露了他的秘密。法官因为少了两 串葡萄，又问他。他说，“啊嘿，你怎样知道呢？信不晓得这件事，因 为我预先把它放在石头下面了。”法官看到他这样头脑简单，不禁笑 起来，写了回信给富农，劝他好好待这可怜的孩子，不要叫他缺吃缺 喝，并应该教育少年，怎样是正派，怎样是不正派。 　　粗暴的富人说：“我一定要叫你知道这种分别；如果你要吃饭，你 就应该工作，如果你做了不正派的事，你就要挨打，受到充分的教 育。”第二天，富人派他做苦工，又叫他切几捆麦草，做马的饲料，同时 恐吓他说：五点钟之后我回来，如果你还没有把麦草切碎，我就要打 你，打得你四体不能动弹。”农民带着他的妻子、农奴和保姆到年市场 上去，只给孩子留了一块小面包。孩子到切草机旁边，开始拼命工 作。因为他很热，就脱了褂子，甩到麦草上。他恐怕做不完，就不住 地切，在积极工作中，不小心把褂子同麦草一起切碎了。很晚他才晓 得这件祸事，但是衣服没法还原。他叫道：“啊嘿，现在我完了，那恶 毒的人没有空吓我；如果他回来看见我做的事，他要打死我的。我宁 愿自己去寻死。” 　　这孩子有一次听到农妇说：我有一罐毒药在床下。”她说这句话 目的是在制止好吃的人，因为罐里是蜂蜜。少年爬到床下，拿出罐 子，吃得干干净净。他说广我不晓得，人为什么说死很苦，我觉得死 很甜。无怪农妇时常盼望死呢。”他坐在小椅子上，从容等死。但是 他并不见衰弱，恰恰相反，他因为吃了营养的食物反而强壮起来。他 说:“这一定不是毒药。有一次农民说过,他衣箱里有一小瓶毒苍蝇 的药，那大概是真正的毒药，可以把我毒死。”但是那也不是毒苍蝇的 药，是匈牙利酒。少年把瓶子拿出来，喝完了。他说广这种死的味道 　　472 　　也是甜的。”但是不久以后，酒开始冲到他的头脑里，使他发晕，他以 为快要死了。他说：“我觉得我应该死，我要到墓地上去找一个坟 墓。”他踉跄地走到墓地，躺到一个新挖的坟墓里。他渐渐失掉知觉。 附近有个旅馆正在举行舞会；他听到音乐，以为到了天堂，最后他失 掉了一切知觉。可怜的孩子不再醒了，烈酒的热火和夜间的冷露丧 了他的生命，他永远留在自己躺下去的坟墓里。 　　农民得到孩子死的消息，大吃一惊，怕被传到法院里；他非常害 怕，倒在地上，昏过去了。妻子站在灶旁边，正熬着一满锅猪油，跑来 救他。不巧火焰到了锅里，油燃烧起来，烧着整个房子，房子已经成 了灰。他们受着良心的谴责，晚年的生活很是贫穷困苦。 　　186 真新娘 　　从前有一个女孩，又年轻，又漂亮，她的母亲早死了，继母尽量做 些叫她伤心的事。如果她叫她做一项工作，无论如何困难，她都不辞 劳苦,拼命去做。但是还不能感动恶毒继母的心，她老是不满意，老 是觉得不够好。女孩越是辛勤工作，继母叫她做的事情越多，妇人一 心一意看怎样才能给女孩更大的负担，叫女孩的生活十分困苦。 　　有一天，她向女孩说广这里有十二磅羽毛，你必须把它挑净，如 果到晚上你挑不完，你就要挨一顿打。你想整天都游手好闲吗？”可 怜的女孩一面坐下工作，一面眼泪往下直流，因为她看到，一天把它 做完，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她挑了一小堆羽毛放在面前，叹一口气 或者因害怕合一下掌，羽毛就会又飞散了，她就得重新开始工作，再 挑一遍。有一次，她把两肘撑在桌上，两手捧着面孔，叫道：“难道世 界上没有人可怜我吗？”这时候，她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我的儿， 不要伤心，我来帮助你。”女孩抬头，看见一个老太婆站在她旁边。老 太婆很和气,握着女孩的手说：“你想什么，只管告诉我吧。”因为老太 婆说得非常诚恳，女孩就向老太婆讲她的悲哀的生活，一层一层的负 担加到她身上，她不能把派给她的工作做完。“如果我今天晚上不把 　　473 　　这些羽毛摘完，继母就要打我，她恐吓了我，我晓得，她一定要照那样 办的。”说着她又流起眼泪来。但是善良的老太婆说：“我的儿,你放 心，你去休息，让我来替你工作。”女孩躺到她的床上，马上就睡着了。 老太太坐在堆羽毛的桌子旁边，呼！她那骨瘦如柴的手挨着羽毛，毛 就从羽毛杆上飞下来。不久她把十二磅羽毛摘完了。女孩醒了，看 见大堆的雪白的毛在桌子上，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但是老太婆 不见了。女孩感谢上帝，坐到晚上一声不响，继母走进来，看到工作 完成了，很是惊讶。她说广特鲁勒，你看，如果人勤勉才能有成就。 你不想再做点别的事情吗？你坐在这里闲着。”继母出去的时候说: “这丫头还有点本领，我要叫她做些更困难的工作。” 　　第二天早晨，她喊女孩说：“这里有一把瓢，你拿去给我把花园旁 边大池塘的水圉干净。如果你到晚上没有舀完，你就晓得结果是怎 样了。”女孩拿着瓢，看见瓢底有洞，就是没有洞，用它也8不完池塘 里的水。她马上开始工作，跪在水边舀水，眼泪落到水里。善良的老 太婆又来了，她听到女孩忧愁的原因，说：“我的儿，你放心，到树丛里 躺着睡觉，我一定替你做完这件工作。”老太婆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她 只摸了一下池塘，水就像雾一样，升到空中同云混合在一起。池塘渐 渐空了，太阳落山之前，女孩醒了，走到池边，只见有些鱼在烂泥中挣 扎。她到继母那里，说工作做完了。继母说:“你应该老早就做完才 　　对。”继母气得脸发青，又想别的新花样。 　　第三天早晨，她向女孩说:“你应该在那块平地上给我造一座美 丽的宫殿，晚上就要造好。”女孩大吃一惊说广我怎样能够做这样大 的工程呢？”继母喊道：“我不准你反抗，你能够用有洞的瓢酉完池塘 的水，你一定也能造宫殿。我今天还要搬到宫里去，如果厨房里或地 窖里缺少一点极小的东西，你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临头了。”她把女孩 赶走，女孩到了山谷里，看见岩石一块一块地堆着；她拼命也不能搬 动最小的岩石。她坐下哭，希望善良的老太婆来帮忙。老太婆也不 要人久等，就来安慰她说：你到阴凉地方躺着睡觉吧，我一定要给你 造宫殿。如果你喜欢那宫殿,你还可以自己住到里面去。”女孩走了， 老太婆摸摸那些黑色的岩石，岩石马上就动起来，互相接近，好像有 一个巨人在那里建筑城墙一样。以后宫殿竖起了，好像有数不清、看 　　474 　　不见的手在工作，把石头一块一块地堆起来。地皮震动，大柱子自己 立了起来，排得整整齐齐的，屋顶上的瓦有条不紊的，到了中午，很大 的风信旗已经像一个金黄色的少女披着飘来飘去的衣服在塔尖上旋 转。宫殿的内部到晚上都完成了。老太婆是怎样做的，我不知道。 房间的墙壁上都是裱的绸子和天鹅绒，墙边排着绣花椅子，大理石桌 子旁边放着雕刻精致的扶手椅，水晶的圆架灯吊在天花板上，照着光 滑的地板；绿鹦鹉蹲在金笼里，还有外国鸟唱着好听的歌；到处都是 富丽堂皇，好像国王要搬进去的样子。太阳要落的时候，女孩醒了， 成百上千的灯光照着她。她快步走到宫前来，从开着的大门进宫殿 里去。石级上铺着红毡，金栏杆的周围都是开花的树。她看见房间 里富丽堂皇，站在那里呆住了。如果不是她想到了继母，谁知道她要 站好久呢。她自言自语地说:“啊嘿，但愿她终于满意，不会再使我受 苦了。”女孩去告诉她说：“宫殿已经造好了。”继母说:“我要马上搬进 去。”继母就从坐的地方站起来。走到宫里，灯光照得她眼睛发花，她 只得用手遮住眼睛。她向女孩说:“你看，这你做得很容易。我要给 你一点更难的事做。”她走遍所有的房间，在所有角落里寻找，看是不 是少什么东西或有什么缺点，但是她任什么都不能发现。她用恶毒 的眼光看着女孩说：“现在我们要下去，还要检查厨房和地窖，如果你 忘记了什么东西，你就要受惩罚。”但是火在灶上燃烧,罐里煮着食 物，火钳和铲子都在旁边，墙边放着光亮的黄铜器具。一点东西都不 缺少,连煤箱和水桶也不缺少。她叫道：“到地窖的门在哪里？如果 地窖不是放着许多酒坛,那你就要吃苦头了。”她自己打开地窖门，下 楼梯去，她刚走了两步，沉重的地窖门只是靠着地,并没有支稳，马上 就倒下了。女孩听见叫喊，赶快揭开门去救她，但是她已经跌下去 了，女孩看见她躺在地下死了。 　　现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是女孩一个人的了。最初她根本不知遣 怎样适应她的幸福的处境：漂亮衣服挂在橱里，箱子装满了金银或珍 珠宝石，她没有不能满足的希望。不久，女孩又美丽又富裕的声名， 全世界都知道了。每天都有求婚的人来报名，但是没有人使她满意。 最后有一个王子来，抓着了她的心，她就同他订婚。后园里有一株绿 菩提树，有一天，他们坐在树下谈心,王子向她说:“我要回家去，请求 　　475 　　我的父亲同意我们结婚；我请求你，就在这棵菩提树下等我，我在几 点钟之内就回来。”女孩吻王子的左脸说：“你永远对我忠实，不要让 别人吻这个脸。我要在这棵菩提树下等你回来。” 　　女孩坐在菩提树下，直到太阳落了，王子没有回来。她从早到晚 坐了三天等他，但没有用。第四天王子还没有来，女孩说：“他一定遇 着不幸，我要去找他，一直把他找到了，我才回来。”她把她三件最漂 亮的衣服包在一起，第一件绣着闪光的星星，第二件绣着银色的月 亮，第三件绣着金黄色的太阳。她又包了一把宝石在她的手巾里，就 动身上路。她到处问她的未婚夫，但是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知道 他。她到处旅行，走遍天下，但是找不着他。最后她在一个农民家里 做牧女，把她的衣服和宝石埋在一块石头底下。 　　现在她过牧女生活，放她的一群牲口，心里悲哀，极希望找着她 的爱人。她有一条小牛，她同它很熟，用手喂它的饲料。如果她说： 　　“小牛，小牛，跪下去， 不要忘记你的牧女， 王子忘记了未婚妻， 未婚妻坐在绿菩提树阴里。” 　　那小牛就跪下，让她抚摩。 　　她又寂寞又忧愁地过了几年，国内谣传说，公主要举行结婚礼。 到城里去的路经过女孩住的村庄，有一次，她赶牲口出去，恰巧新郎 从那里走过。新郎骑在马上，洋洋得意，不看她。她看新郎，认得是 她的爱人。这好像一把尖刀戳到她的心里一样。她说广啊嘿，我以 为他对我永远忠实，但是他把我忘记了。” 　　第二天，他又从这条路上经过。他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向小牛 　　说： 　　“小牛，小牛，跪下去， 不要忘记你的牧女， 王子忘记了未婚妻， 未婚妻坐在菩提树阴里。” 　　他听到了这声音，朝下面看，勒住了马。他看牧女的面孔，然后 　　476 　　把手放到眼前，好像要想什么东西的样子，但是他赶快骑马向前走， 马上就不见了。女孩说：“啊嘿，他不认得我了。”她更加悲哀。 　　不久，听说王宫里要举行三天的大宴会，全国的人都被邀请参 加。女孩想：“现在我要做最后的尝试。”到了晚上，她到她埋宝贝的 石头跟前。她拿出绣有金黄太阳的衣服穿着，又戴了宝石。她解开 头巾包着的头发，很长的鬈发落在身上。她走到城里，因为天黑了， 没有人注意她。她进了灯烛辉煌的大厅里，所有的人都非常惊异，让 她的路，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是谁。王子迎着她走去，但是不认得她。 王子请她跳舞，被她的美丽迷住了，简直不想另外一个新娘了。宴会 散了以后，她在人群中不见了，她在天亮之前，赶回到村庄里，又穿上 了牧女的衣服。 　　第二天晚上，她拿出绣着银色月亮的衣服，把一个半月形的宝石 插在头发里面。她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所有的眼睛都朝着她，王子 向她急走过来，一心一意地爱她，只同她一个人跳舞，不看别人。她 在走以前王子一定要她答应，最后一晚再来参加宴会。 　　她第三次来时，穿着那件绣有星星的衣服，走一步都闪光，发带 和腰带都是宝石制的星星。王子已经等了她好久，从人群里挤到她 跟前。他说:“请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好像早已认识你了。”她回答说： “你不晓得,你向我辞别的时候，我做了什么事吗？”她就走到王子跟 前，吻他的左脸；眨眼之间，王子恍然大悟，认识了真新娘。王子向她 说:“来，我不住在这里了。”拉她的手引她出去上马车。马车跑到仙 宫里，好像风吹着走的样子。窗户里灯烛辉煌,照耀到很远的地方。 他们从菩提树跟前走过，树上集着无数的火萤，菩提树摇动它的枝 子，送下它的香气。石级上开着花，房间里有外国鸟雀叫，整个宫里 的人都在大厅里聚会，神父等着新郎同真新娘来结婚。 　　187 兔和刺獨 　　孩子们，这个故事讲起来好像是撒谎，但是的确是真的，因为向 　　477 　　我讲这个故事的祖父，在慢慢讲完之后，老是说：“我的孩子们，这一 定是真的，否则就没有人讲了。”故事是这样的： 　　秋天里，一个星期日的早晨，荞麦正在开花，太阳灿烂地悬在天 空中，温暖的晨风从割后的麦根上吹过，百灵鸟在空中叫，蜜蜂在荞 麦中间嗡嗡飞鸣，人们穿着星期日的漂亮衣服到礼拜堂去，一切生物 都高兴，刺猬也高兴。 　　刺猬站在它的门口，两臂盘在胸前，看着晨风吹过的情况，随便 10着一首小歌，正如一个剌猬在美丽的星期天早晨所常10的一样，不 好也不坏。它正在这样低声歌阳时，忽然想到，趁它的妻子给小孩们 洗脸，穿衣服的时候，它可以到田里去逛逛，5行黄萝卜长得怎样了。 黄萝卜田离它的家很近，所以它同它家的人时常去吃，把它当做白己 的东西。说了就做，刺猬随手关了大门，向田里走去。它刚走到离家 不远的地方，要绕过长在田边的野蔷薇丛，向黄萝卜田里走去，却遇 见了兔子，兔子也是因为同样的事情出来，要去行它的白菜。剌猬5 见兔子，就很客气地说了早晨好。兔子本来娃一个髙贵先生，非常骄 ，对于剌猬的敬礼不回答，反而摆出一种很看不起的态度，向刺猬 说广你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在田里跑来跑去？”刺猬说：“我散步。”兔子 笑着说：“散步？我想你也可以用你的腿做一点好事情。”这个回答叫 刺猬非常难过，因为什么话它都受得了，但是不愿意人说它的腿，因 为它的腿生来就呆弯的。刺猬向兔子说：“你以为你的腿可以多做一 点事情吗?”兔子说广我是这样想。”刺猬说广可以试验一下，我敢打 赌，如果我们赛跑，我一定跑得过你。”兔子说广你是弯腿，还想赛跑， 真正笑话！但是你既有这样大的兴致，我可以奉陪。赌什么东西 呢？”刺贮说：“一块金口和一瓶烧酒。”兔子说：“同意，我们击掌为定, 马上就赛。”刺猬说：不，不必这样急，我的肚子还饿荇呢；我要回家 　　去吃早饭；半点钟后，我再到这里来。” 　　刺猬说着就走，因为兔子同意了。半路上刺猬自言自语地说: 　　“兔子仗着它的长腿，但是我一定要赛过它。虽然它是一个疗贵先 生，实在是个糊涂东西，它一定要输的。”刺猬到家里向它的妻子说: “你赶快穿衣服，同我到田里去。”妻子说：“有什么事情？ ”“我同兔子 赌一块金币和一瓶烧酒,我要同他赛跑，你也应该在跟前。”刺贮的妻 　　|7| 　　二… 　　478 　　子一听就大哭起来：“哦，我的上帝，丈夫，你发了疯吗？你完全失掉 了理智吗？你怎样能够同兔子赛跑呢？”刺猬说:“妻子,你不要做声， 那是我的事。男人的事不要你插嘴。赶快去穿衣服吧。”刺猬的妻子 有什么办法呢？无论它愿意不愿意，它只得听丈夫的话。 　　它们一起走到半路上，刺猬向它的妻子说:“现在你注意听我的 话。你看，我们在那块长田上赛跑。兔子在这一条犁沟里跑，我在那 一条犁沟里跑，我们从那上面开始跑。你现在没有别的事，只在这犁 沟里站着，如果兔子从那边跑来了，你向它喊道：‘我已在这里 　　它们一面说话，一面走到了田里，刺猬把地方指给它的妻子,就 沿田走上去。它到了上面，兔子已经在那里。兔子问广现在可以幵 始吗？ ”刺猬回答说：“可以。”“那就跑吧！ ”它们各自站在各自犁沟里。 兔子数了“一，二，三，”之后，就和暴风一般沿田跑下去。刺猬只跑了 三步就在犁沟里蹲下，安安静静地坐着。 　　兔子跑到田下头的时候，刺猬的妻子向它喊道：“我已经在这里 了。”兔子大吃一惊，非常诧异，以为是剌猬本人向它讲话，因为大家 都知道刺猬的妻子和它的丈夫完全一样。 　　兔子想广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它喊：“再跑一次，回去!”它又暴 风一样地跑，头上的耳朵都飞起来。剌猬的妻子还是安安静静地留 在原来的地方。兔子到了上面，刺猬又向它喊道：“我已经在这里 了。”兔子非常急躁，叫道：“再跑回去！ ”刺猬回答说：“我没问题，你高 兴跑多少次，我总是奉陪。”兔子这样跑了七十三回，刺猬老是不做 声。每逢兔子到了下面或上面，剌猬和它的妻子说广我已经在这里 　　但是第七十四回，兔子没有跑到终点。它在田中间倒下，血从脖 子里流出来，它死了。刺猬拿了蠃的一块金圆和一瓶烧酒，叫它的妻 子从犁沟里出来，两个人非常高兴地一起回家;如果它们没有死，那 　　它们现在都还活着呢。 　　这就是在布克斯特胡得荒野里刺猬叫兔子跑死的故事,从那时 　　候起,没有兔子再敢同布克斯特胡得的刺猬赛跑了。 　　这个故事的教训：第一是，人不要自高自大,瞧不起比他地位低 　　的人，即使他是个剌猬①，也应该尊重他。第二是，人要结婚，最好是 娶一个与自己身分相等、面貌相似的妻子。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自己 是刺猬，最好讨个妻子也是刺猬，等等。 　　188 纺锤、梭子和缝针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很小的时候，父母都死了。她的干妈单独一 个人住在村庄尽头的一座小房子里，靠纺线、织布、缝衣服生活。老 太婆把被遗弃的孩子带到家里，督促她工作，教她无论做什么事都要 忠诚老实。女孩十五岁时老太婆生了病，把女孩喊到床面前说：“亲 爱的女儿，我觉得我的末日快到了，我把这小房子留给你，使你可以 避风雨，还有纺锤、梭子和缝针，你可以靠它们生活。”老太婆还把两 手放在女孩的头上，给她祝福说：只要你心里敬爱上帝，就可以凡事 如意。”然后老太婆就闭了眼睛。安葬她的时候，女孩跟在棺材后面 走，哭得很伤心，向她表示最后的敬礼。 　　现在女孩单独一个人在小房子里生活，她很勤勉，纺线、织布、缝 衣服，凡她所做的事都得到善良的老太婆的祝福。房间里的亚麻好 像自动增多了，如果她织好一段布或一条毡子，或者缝了一件衬衫， 马上就有买主用很多的钱买去。所以她不感到困难，还可以分些东 　　西给别人。 　　这时候，王子在国内到处旅行，要找一个未婚妻。据辨他不选贫 穷女人，有钱的女人他也不要。他说：“一方面最贫穷，一方面又最有 钱的女孩子才应该做我的妻子。”他走到女孩住的村庄里，和在别处 一样，问谁是这地方最有钱又最贫穷的女子。他们先把最有钱的女 孩子的姓名告诉他;他们说，最贫穷的女孩住在村庄尽头小房子里。 有钱的女子打扮得整整齐齐，坐在门口，王子走到跟前的时候，她站 起来，迎着走去，向王子鞠躬。王子看了她，不说一句话，骑着马朝前 　　①在德语中，刺猬有“可厌的家伙”的意思。 　　走。他走到贫穷女孩的房子跟前，女孩没有站在门口，却坐在她房间 里。王子勒住马，从光明的太阳照着的窗户里，看见女孩坐在纺车旁 边，忙着纺线。‘她抬头一望,看见王子朝里面瞧,她的脸红起来，闭着 眼睛，继续纺线；这次的线是不是很均匀，我不知道。但是直到王子 骑马走了，她还在纺。然后她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说：“房间里很 热。”她在后面看王子，一直到看不见他的帽子上的白羽毛时为止。 　　女孩又坐到她房间里工作,继续纺线。她想起从前坐着工作时， 老太婆常说的话，她就随便唱道：“纺锤，纺锤，你出去，把求婚的人带 到我家里来。”你猜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眨眼之间，纺锤从她手里跳 出门去了 ；她大吃一惊，站起来去看，看见纺锤髙兴地跳到田里，后面 带着一根灿烂的金黄线。不久它就从她眼前消逝了。女孩没有纺 锤,就拿起梭子，坐到织布机旁边开始织布。 　　纺锤总是向前跳，刚刚线完，它赶着了王子。王子叫道广我看见 的是什么东西呀？纺锤要给我指路吗？”他掉转马头顺着金黄色线回 来。女孩仍坐在那里做工，她唱道:“梭子，梭子，好好地织，把求婚的 人给我引进来。”马上梭子从她手里跳出门去了。它在门槛前面开始 织一块地毡，比人看见过的任何地毡都美丽。两旁绣着玫瑰花和百 合花，中间是金底色，上面有绿色的葡萄藤，野兔和家兔在藤里跳跃; 大鹿和小鹿从中间伸出头来；五颜六色的鸟蹲在树枝上；惟有一个缺 点，只是不会叫。梭子跳去跳来，一切都像自然生长的一样。 　　因为梭子跑了，女孩坐下缝衣服；她拿缝针在手里唱道：“缝针， 缝针，又尖又细，为我给求婚的人把房子打扫干净。”于是缝针从她手 指里跳走了，在房间里飞来飞去，像闪电一样快。好像有看不见的精 灵在工作。不久，桌子和板凳都铺着绿布，椅子铺着天鹅绒，窗户上 挂着丝窗帘。缝针刚缝完最后一针，女郎已经从窗户里看见王子头 上的白羽毛，他是纺锤用金线去引来的。他下了马，从地毡上走到房 子里，他进了房间，女孩穿着她的贫穷的衣服站在那里，但是她的面 孔鲜红，好像灌木丛里的一朵玫瑰花。王子向她说广你是最贫穷的 人也是最有钱的人，同我来，你应该是我的未婚妻。”她不做声，但是 同王子握手。王子吻了她一下，引她出去，扶她上马，送她到王宫里， 欢天喜地地举行了结婚典礼。纺锤、梭子和缝针都被藏在宝库里，受 　　481 　　到很大的尊敬。 　　189 农民和魔鬼 　　从前有一个聪明狡猾的农夫，他的阴谋诡计时常被人谈起；但是 最好的故事，是他有一次把鬼也作弄了，叫鬼上了一个当。 　　有一天，农夫耕完了田，黄昏的时候，他收拾回家。他看见田当 中有一堆煤炭烧着,非常惊奇地走过去,却看见一个小黑鬼，坐在红 火上面。农民说：“你大概坐在一种宝贝上面吧？”鬼回答说广是的, 在一种宝贝上面，这宝贝里所包藏的金银，比你一辈子看见的还要多 呢。”农民说：“宝贝在我的田里，是我的。”鬼回答说：“如果你把田里 两年的出产各给我一半，宝贝就是你的；我有的是钱，但是我要田里 的出产。”农民同意这个条件。农民说：“为了避免分的时候发生争 执，地上面的出产属于你，地下面的出产属于我。”这使鬼很高兴，但 是狡猾的农民种了萝卜。到了收获的时候，鬼来了，要拿它的成果， 但是它只找着枯槁的黄叶，农民非常髙兴，快挖了他的萝卜。鬼说: “你占了一次便宜,下一次不应该这样了。地上长的东西是你的，地 下长的东西是我的。”农民回答说：“我也同意。”到了播种的时候，农 民不种萝卜，种了小麦。麦子熟了，农民到田里去，把地上整个麦茎 都割下。鬼来了，只看见割剩的麦茬,非常愤怒地跳到岩缝里去了。 农民说：“人必须这样骗狐狸。”于是他把宝贝拿回家去。 　　190 桌上的面包屑 　　有一次，老公鸡对它的小鸡说广你们到房间里来吃饭桌上的面 包屑；我们太太出门看朋友去了。”小鸡说广不,不,我们不来;太太看 见了要打我们呢。”老公鸡说广现在她不知道,你们来吧；她老是不把 　　482 　　好东西给我们吃。”小鸡又说：“木，不,算了吧，我们不去。”但是老公 鸡老闹得它们不得安宁，最后小鸡只得上了饭桌，仔细地把面包屑隊 食完了。恰巧在这时候太太回来了，她赶快拿了一根棍子，把小鸡从 桌上一起赶下来，很粗暴地打了一顿。小鸡到了房子外面，向老公鸡 说:“你看……看……看……看……看……看……看见了吗？”老公鸡 笑道：“咯，咯，咯，难道我不知道吗？”小鸡就走了。 　　191 海 兔 　　从前有一个公主，她宫殿的屋顶下面有一个大厅，大厅有十二扇 窗户，对着四面八方开着，如果她上去朝周围看，可以看见整个国家。 她从第一个窗户里已经比别人看得正确些，从第二个窗户里看还好 些，从第三个窗户里看更要清楚，这样一直到第十二个窗户，她可以 看见地上和地下的一切，没有东西瞒得过她。她很骄傲，不愿受别人 的管辖，要独握大权，所以，她布告全国，一个不能在她面前躲着，叫 她无法找着的人，不得做她的丈夫。如果有人来试，被她找着了，她 就砍掉那人的头，挂到一根柱子上。宫殿前面已经竖着九十七根挂 着死人头的柱子了。很多时没有人来求婚。公主很高兴想道广我可 以一辈子不嫁人了。”那时有兄弟三个人来到她面前，向她报告,说他 们想试试他们的运气。大哥以为爬到石灰洞里很安全,但是公主在 第一个窗户里已经看见了，她叫人拉他出来，杀了他的头。二哥爬到 宫殿的地窖里，但是公主也从第一个窗户里看见了他，也送了他的 命,他的头挂在第九十九根柱子上。于是三弟走到公主面前，请公主 给他一天的考虑时间，并且求她大发慈悲，如果她看见了他，饶他两 次;第三次仍不成功，他就心甘情愿不要他的性命。因为他非常潆 亮，而且请求得非常诚恳，所以公主说广可以，我答应你，但你是不能 　　成功的。” 　　第二天他想了很久,看要怎样躲藏才好,但是想不出来。他拿起 枪，到野外去打猎,看见一只乌鸦，就向它瞄准;他正要射击,乌鸦喊 　　483 　　逍：“不要射击,我要报答你的！”他停止射击，再向前走，走到一个湖 边，他惊动了一条从深处浮到水面上的大鱼,他举枪瞄准，鱼喊道： “不要射击,我要报答你的！”他让鱼沉下去,再向前走，遇到一只狐狸 跛着走。他朝狐狸射击，没有打中，狐狸叫道：“顶好请你把我脚里面 的刺拔出来。”他虽然照办了，但是还是想打死狐狸，剥它的皮。狐狸 说广饶了我吧，我要报答你的！”少年让狐狸跑了，因为天色已晚，他 就回家了。 　　第三天他应该藏起来，他竭力思索，仍不知道藏在哪里好。他到 森林里向乌鸦说：“我饶过你的命，现在请你告诉我，我应该藏到哪 里，公主才看不见我。”乌鸦低着头想了很久。最后它哑哑地说：“我 想到了 ！”乌鸦到它巢里拿了一只蛋出来，剖做两半，把少年藏到里 面;然后又把蛋合拢蹲到上面。公主走到第一扇窗户旁边没有看见 他，在下面的几扇窗户里也是一样，她害怕起来，但是在第十一扇窗 户里，她看见了他。她叫人射了乌鸦，把蛋拿来打破,少年只得出来。 她说:“我饶了你一回了，如果你不藏好，那你就要死了。” 　　第四天，他到湖边喊鱼来说:“我饶过你的命，现在请你说，我应 该藏到哪里，公主才看不见我。”鱼想了一想，最后叫道：“我想到了! 我要把你关在我的肚子里。”鱼把少年吞下，沉到湖底。公主从她的 窗户里看望，在第十一扇窗户里也没有看见他，她很惊惶，但是在第 二扇窗里看见了他。公主叫人捕那条鱼把它打死，于是少年出现 3他现在感觉怎样，大家都可以理解到。她说广我饶你两回了，你 　　的头大约要挂到一百根柱子上来了。” 　　最后一天，他心情沉重，到田里去，遇着狐狸说广你知道寻找所 有的避难所，我饶过你的命，现在请你给我想办法，我应该藏在哪里， 才能叫公主找不着我。”狐狸回答说：这是一件难事。”它现出犹豫不 决的神气。最后狐狸叫道广我想到了！”它带他到一个泉水跟前，自 己沉到泉水里面，变成一个卖杂货和卖牲口的人出来。少年也沉到 水里，变成一个海兔。商人到城里，摆出好看的小动物。许多人都跑 来行。最后公主也来，因为她非常高兴，就买了它，给了商人很多钱 　　商人在把海兔交给公主之前，他向它说广如果公主走到窗户旁边，你 就赶快爬到她的辫子底下去。”现在到了公主应该找少年的时候。公 　　484 　　主从第一扇窗户到第十一扇窗户里，都没有见他。她在第十二扇窗 户里，也没有见他,非常害怕，又非常生气，使劲把窗户关上，所有窗 户的玻璃都震得粉碎，整个宫殿动摇起来。 　　公主走回来，觉得海兔在她辫子底下，她抓着它，摔到地上，叫 道：“滚开，我不要看你！ ”它跑到商人那里，他们两个跑到泉水跟前, 沉下水去，恢复了原形。少年感谢狐狸说：“乌鸦和鱼比起你来真笨 多了，你的手段高明是名符其实的！” 　　少年笔直走到宫里。公主已经等着他,并且服从她的命运。婚 礼举行了，他现在成了国王，成了全国的主人。他从不向她讲，他第 三次藏在什么地方和谁帮助了他的话，所以她相信，他完全是凭自己 的本领躲起来的，她很尊敬他，因为她心里想：“他比我能干得多！" 　　192偷窃大王 　　有一天，一个年老的丈夫同他的妻子坐在一间简陋的房子前面， 要在工作之后休息一会儿，忽然来了一辆漂亮的四匹黑马拖的车子， 车里走出一个衣服阔绰的先生。农民站起来,走到先生跟前，问他要 什么，问他需要他帮他做点什么。陌生人同老年人握手说:“我不要 什么，只想吃一顿乡下的饭。请你按照你们的吃法给我弄些洋山芋， 我要坐在你的桌子旁边快快活活吃一顿。”农民微笑说:“你是一个伯 爵或侯爵，甚至于是一个公爵，贵人们时常有这样一种嗜好；我要使 你的愿望能够实现。”妻子到厨房里开始冼洋山芋，擂碎，做成农民吃 的丸子。她忙着工作的时候，农民向客人说：“请你同我一起到园子 里去看看，我还有些工作要做。”他在园里挖了一些坑，现在要栽树。 客人说：“你没有孩子帮你工作吗？ ”农民回答说：“没有。”他又接着 说:“我虽然有一个儿子,但是他早已到远方去了。他是一个不成器 的孩子，聪明、狡猾，但是他任什么都不学习，尽做坏事;最后他跑了，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老人拿了一棵小树，栽到坑里， 打了一根桩在旁边；他把土铲到坑里砸实，用草绳把树的上、中、下三 　　部分，紧紧地绑在桩上。客人说：“请你告诉我，那角里一根弯曲有节 疤的树差不多弯到地下了，你为什么不和这根树一样，也绑到一根桩 上，让它端直生成呢？ ”老人微笑说：“先生，你说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但是可以看出，你对于园艺没有研究。那里的一根树老了，生了疙 瘩，人不能把它再弄直了；树应该在幼小时就好好培养。”客人说：“你 的儿子也是一样，如果你在他年轻的时候给他很好的教育，他就不会 跑了 ；现在他也硬化了，成了疙瘩了。”老人回答说：“自然，他已经走 了很多年了；他大约也变了样子了。”客人问：“如果他走到你跟前来, 你还认识他吗？”农民回答说:“面孔是很难认的，但是他有个记号，肩 膀上有一颗痣，像一颗豆子。”农民说了这句话，客人脱了褂子，露出 他的肩膀，把豆子指给农民看。老人叫道：“天呀，你实在是我的儿 子。”对儿子的爱情感动了他的心肠。他接着说:“但是你成了一位大 人先生，生活过得很富裕，怎样能做我的儿子呢？你怎么会这样阔气 呢？”儿子说：“啊嘿，爸爸，年轻的树没有绑到桩上，就长弯了！现在 它太老了，长不直了。我怎样得到这一切呢？我成了一个贼。但是 你不要大吃一惊，我是一个偷窃大王。我不知道什么是锁和闩，我要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是我的。你不要以为我同普通的贼一样盗窃。 我只是拿有钱的人多余的东西。穷人尽管放心；我不但不拿他们的 东西，而且把东西给他们。那些不费辛苦、计谋和机智能得到的东 西，我也不动它。”父亲说：“啊嘿，我的儿子，我很不高兴，贼究竟是 贼；我告诉你，这是没有好结果的。”农民引他到母亲跟前，她听到是 她的儿子，欢喜得哭起来；但是农民告诉她，他成了偷窃大王，她的眼 泪像两条小河似的往下流。最后她说广他虽然成了窃賊，到底是我 的儿子，我的眼睛总算又看见了他一次。” 　　他们坐到桌子旁边，他同他的父母又吃了一回他很久没有吃过 的不好的饭菜。父亲说：“如果我们的主人,那边宫里的伯爵知道你 是谁,你做了什么事情，那他就不像在行冼礼时候一样把你抱在臂膀 上摇，却要叫人把你拴在绞架绳上去摆。”“爸爸，你不要担心，他不会 把我怎样的，因为我精通我的手艺。我今天还要亲自到他那里去 呢。”天将晚的时候,偷窃大王坐着车子到伯爵的官府去。伯爵以为 他是一个阔人，客客气气地接待他。客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伯爵面 　　486 　　色苍白，好久不做声。最后他说：“你是我的干儿子，我要以恩惠代替 法律，从宽处理。你自称是偷窃大王，我要试试你的本领；如果你不 及格，那你应该同绳匠的女儿结婚，乌鸦的叫就是你结婚时的音 乐①。”偷窃大王回答说：“伯爵先生，请你想三件最难的事，如果我不 能办到，随便你怎样处理我。”伯爵想了一会儿说：“好的，第一件，你 必须从我马棚里偷走我的马；第二件，我和我的夫人睡着的时候，你 把我们垫的被单拿走，叫我们不觉得，再把我夫人的结婚戒指也拿 去；第三件也是最末一件，你必须从教堂里给我把教士和司事偷走。 你要牢记这一切，这都是于你性命有关的。” 　　偷窃大王到附近城里去。他向一个老农妇买了一身衣服穿上。 并把脸涂上棕色，还画了一些皱纹，使人完全认不出来。最后他装了 一小桶匈牙利的陈酒，加了些强烈的安眠药在里面。他把小桶放到 背笼里背着，缓步蹒跚地向伯爵府走去，他走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坐到院子的石头上，开始咳嗽，像一个有肺病的老太婆,两手摩擦, 好像很冷。马棚门上躺着几个兵士在烤火，一个兵士看见了老太婆， 向她叫道：“老妈妈，走近来些，在我们这里烤火。你没有过夜的地 方,就在这里睡吧。”老太婆摇摇晃晃走过去，请他们把她背上的背笼 拿下来，然后坐下同他们一起烤火。一个兵士说:“老婆婆，你这桶里 是什么东西？”她回答说：“一点好酒，我靠买卖生活，只要你们肯出 钱,说些好话，我就高兴给你们喝一杯。”兵士说广拿来吧。”他尝了一 杯叫道广酒很好,我愿意多喝一杯。”他叫老太婆又斟了一杯，别的兵 士都学他的样子。一个兵士喊叫坐在马棚里面的兵士说广喂，伙伴 们，这里一个老妈妈有酒,酒的年份和她的年纪一样,你们也喝一杯， 它可以使你们的肚子温暖，比我们烤火还好呢。”老太婆把酒桶背到 马棚里。一个兵士骑在配着鞍子的马上，第二个手里拿着辔头，第三 个抓着马尾巴。他们要喝多少，她就斟多少，直到酒桶空了为止。不 久，一个人手里的辔头掉了，他倒下去开始打鼾，第二个放了尾巴躺 下，鼾声更大。骑在鞍上的一个虽然还是坐着,但是头差不多挨到了 马颈子，睡着了，嘴里好像风箱一样吐气。外面的兵士早已睡着了， 　　①意即要他上绞架。 　　487 　　躺在地七不动，活像石头。偷窃大王看到一切都妥了，就拿一根绳子 放到拿辔头的兵士的手里，把一束烂草给抓着马尾巴的兵士;但是骑 在马背上的一个人怎样办呢？他不要把他推下来，怕他醒了叫喊。 他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他解幵马肚带，把几根挂在墙上圈子里面的 绳子紧紧系在鞍子上，把正在睡觉的人和鞍子举起来，然后把绳子围 着柱头拴牢。他马上解开了拴马的缰绳，但是如果他骑马走过院子 中间的石板地，府里人就要听见马蹄的声音。所以他预先用旧布裹 着马蹄，然后小心牵出去，翻身上马就走了。 　　天亮了，偷窃大王骑着偷来的马跑到府里。伯爵刚刚起来。在 窗户里看望。窃贼大王向伯爵叫道：“伯爵先生，早安，我从马棚里牵 去了马，没有人知道，看，你的兵士躺在那里睡得很甜，如果你到马棚 里去，你就要看到你的卫兵们是多么舒服。”伯爵不得不笑,他说广第 一回你成功了，但是第二回你就不能这样平安过去。我要警告你，如 果我捉到你在做贼，我就要把你当贼办了。”伯爵夫人晚上上了床,把 带结婚戒指的手紧紧地握住，伯爵说:“所有的门都锁着或闩上了，我 夜里不睡，要等着那个窃贼，如果他从窗户里进来，我就用枪打死 他。”偷窃大王在黑暗里走到绞架跟前，把挂在架上的一个可怜的犯 人从绳子上割下来，背到府里去。他在那里把梯子放在伯爵卧室旁 边，让死人骑在自己肩膀上，开始上去。他上得很高，死人的头已经 到了窗户口，伯爵在床上看见了，就用手枪对他射击。偷窃大王马上 把可怜的犯人扔下去，自己跳下梯子，藏到一个角落里。夜的月光非 常明亮，窃賊大王清清楚楚地看到伯爵从窗户口爬到梯子上走下来， 把死人背到园里。他在那里幵始挖一个坑，要把死人埋到里面。窃 贼大王想道：“现在好时机到了。”他赶快从角落里偷偷出来，上了梯 子，笔直走到伯爵夫人卧房里。他装作伯爵的声音说:“亲爱的太太， 贼死了，他是我的干儿子，是一个恶作剧家，并不是一个坏人；我不要 在群众面前侮辱他；我对于他可怜的父母也表同情，我要在天未亮之 前，亲自把他埋在园里，免得别人知道。请你把被单给我，我要把他 的尸体包着，不要像埋狗一样。”伯爵夫人把被单给他。偷窃大王接 着说：“你听我说，我要宽大为怀，你把戒指给我；这不幸的人为戒指 送了命，让他把它带到坟墓里去吧。”伯爵夫人虽然不愿意，但是不肯 　　488 　　反对伯爵，就从手指上退下戒指给他。偷窃大王带着两件东西走了， 伯爵在口里还未做完埋葬工作,他就平安到家了。 　　第二天早晨,偷窃大王来把被单和戒指给伯爵,伯爵的面容非常 凄惨。伯爵向他说:“你会魔法吗？我亲自把你埋在坟墓里，是谁把 你挖出来，使你复活的呢？”偷窃大王说:“你埋的不是我，是绞架上的 可怜的犯人。”他就向伯爵讲一切经过情况，伯爵只得承认他是一 伶俐狡猾的贼。伯爵说：“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你还应该做第三件 工作，如果你做不成功，以前做的一切事情对你没有帮助。”偷窃大王 微笑并不回答。 　　天黑了之后,他背若一条长口袋，胳膊下挟着一个包裹，手里提 一只灯笼，到村庄跟前教堂去。口袋里装着螃蟹，包裹里是短蜡烛。 他坐到墓地上，拿出一只螃蟹，把一根短蜡烛粘到它的背上；他点燃 短蜡,把螃蟹放在地上让它爬。他从袋里拿出第二只螃蟹同样办理， 一直到把口袋里的螃蟹拿完为止。然后他穿上一件黑色长衣服，好 像一件修士衣服，把一部花白胡子粘在下巴上。他打扮得使人完全 认不出来，他拿着装过螃蟹的口袋，到教堂里去，走上讲道台。钟楼 上的钟正打十二点；最后一下敲过了，他用又大又尖的声音叫道：“有 罪的人你们听着，万物的末日到了，世界的末日到了 ；你们听着,你们 听着。谁要同我到天国去，就爬到口袋里来。我是专订开关天门的 彼得。你们看，外面墓地上有巳经死了的人在行走，在收集他们的骨 骼。来，来，爬到口袋里，世界要毁灭了！”叫声响遍整个村庄。教士 和司事住的地方离教堂最近，3先听见，他们秄见墓地上乱走的灯 光，知道发生了不平常的事，就走到教堂里去。他们听了一会儿讲 道，司箏推教士说：“我们趁这个机会，在末日降临之前，就这么容易 地一起到天国去，也不箅坏。”教士回答道广自然，我也殳这样想；如 果你髙兴，我们就起程吧。”司事回答说:“是的，教士先生，你先走，我 跟着你来。”于是教士先走，上讲道台，偷窃大王在那里张着口袋。教 士先爬进去，司事后爬进去。偷窃大王马上系紧口袋，握&袋口，把 他们从讲道台的阶梯上拖下来。两个傻子的头屡次在阶梯上磕碰， 偷窃大王叫道：我们现在在翻山。”然后他同样把他们拉过村庄，他 们过水坑的时候，他叫道广现在我们穿过湿的云头。”最后他把他们 　　489 　　一…一 　　…11 　　拖上伯爵府的台阶，他叫道：“现在我们在天梯上，马上就要到天堂的 前院了。”他到了上面，把口袋推到鸽子笼里，鸽子飞来飞去，他说: “你们听，天使非常欢喜，他在拍翅膀呢。”然后他插上闩子走了。 第二天早晨，他到伯爵那里说，他也做了第三件工作，从教堂里 　　把教士和司事偷走了。伯爵问：“你把他们放在哪里呢？”“他们躺在 　　一个口袋里，现在在上面鸽子笼里，可他们以为是在天堂里呢。”伯爵 自己上去，证明他说的是真话。伯爵把教士和司事从口袋里释放之 后，说：“你真是偷窃大王，这件事你赢了。这一次我饶你，但是你得 离幵我的国家，如果你再到我国里来，你就要准备上绞架了。”偷窃大 王就向他的父母辞别，又到远方去，从此再没有人听到他的消息 　　193 鼓 手 　　有一天晚上，一个靑年鼓手单独一个人到野外去，走到一个湖 边，他看见岸上放着三块白亚麻布。他说:“好细的亚麻布。”就拣了 一块放在口袋里。他回家之后，没有想起他口袋里的东西，就上床睡 觉。他正要睡着，觉得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仔细听，听到一个细微的 声音对他叫道广鼓手，鼓手，醒来吧。”因为黑夜里，他舒不见人,但是 他觉得有一个人在他床前摇晃。他问：你要什么东西?”那声音回答 说：“昨天晚上你在湖边拿去了我的衬衫，请你还我。”鼓手说:“如果 你向我说你是谁，我就还你。”那声音回答说：“嘿，我是一个大国的公 主，巫婆施了魔法，把我赶到玻璃山上。我每天同我的两个姊妹在湖 里冼澡，但是没有衬衫，我不能飞走，我的姊妹已经走了，我还在这 里。请你把我的衬衫还给我吧。”鼓手说:“可怜的孩子，你放心，我要 还你。”他从口袋里拿出来，在黑暗中递给她。她急忙抓着要走。鼓 手说:“等一会儿,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如果你到了玻璃山上，把我 从巫婆势力中解救出来，你才能帮助我。但是你不能到玻璃山上去， 就是你到了山跟前,你也不能上去。”鼓手说：“我要做什么事，就能做 　　VII 　　490 　　什么事，我对你表同情，我任什么都不怕。但是我不晓得到玻璃山去 的路。”她回答说：“那路穿过大森林,林里住着吃人的巨人，其他的情 形我不敢向你说了。”然后他听到她嗤的一声飞走了。 　　天亮了，鼓手起来，挂着鼓，一直走到森林里去，毫不害怕。他走 了一会儿，没有看见巨人,想道：“我要喊醒那些睡懒觉的人。”他就敲 了一阵鼓，鸟都叫着从树上飞走了。不久，一个躺在草里睡觉的巨人 站了起来，他高得像一棵松树。巨人向鼓手叫道:“你这个小子，我睡 得正好，你为什么在这里打鼓把我吵醒呢？ ”鼓手回答说：“因为我后 面有好几千人要来，我打鼓叫他们知道路。”巨人问：“他们要在我的 森林里做什么呢？”“他们要把你杀掉，再肃清森林里像你这样的坏东 西。”巨人说:“哦呵，我要踩死你们，和踩死蚂蚁一样。”鼓手说广你以 为你能够把他们怎样吗？如果你弯腰想抓他们，他们就跳开躲起来， 如果你躺下睡觉，他们就从所有的丛林里出来，爬到你身上。各人腰 带里都插着钢锤，他们用钢锤打你的脑壳。”巨人很烦恼，他想道：如 果我同这些狡猾的人发生关系，他们是可以害我的。我可以握着狼 和熊的咽喉,但是蚯蚓我就没办法了。他说:“听，小家伙，去吧，我答 应不扰乱你和你的同伴。如果你还有什么愿望就告诉我，我或许可 以做一件使你高兴的事。”鼓手说：“你腿长，比我跑的快,请你背我到 玻璃山去，我就发个信号，叫我的人回去，他们就不会来打扰你了。” 巨人说：“小虫，来，坐到我的肩膀上，你要到哪里，我就背你到哪里。” 巨人把他举到肩上，他就在上面尽兴打鼓。巨人想广这一定是叫别 人回去的信号。”过了一会儿，路旁立着第二个巨人，他把鼓手从第一 个巨人身上拿过来，放到他的钮扣洞里。鼓手抓住扣子，那扣子有盆 子大，他抓住扣子边缘，周围看望，十分快乐。以后他们来到第三个 巨人跟前，他把他从扣孔里拿出来，放到他的帽子边上；鼓手在上面 走来走去；越过树顶向前瞧，看见蔚蓝处有一座山，他想：“那一定是 玻璃山。”实际上也是的。巨人只走了几步，就到了山脚下，巨人把他 放下来。鼓手要他背他到玻璃山顶上去，但是巨人摇摇头，嘴里唧唧 　　咕咕着回到森林里去了。 　　现在可怜的鼓手站在山前，山很髙，好像是三座山连接堆上去 　　491 　　的，而且又非常光沿，好像一面镜子。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上去。他开 始向上爬,但是没有用，他老是滑下来。他想：“但愿现在变成一只 鸟！”但是这种希望没有帮助，他并不生翅膀。他站着不知道怎样办， 春见离他不远，有两个人吵得很激烈。他走到他们跟前，知道他们是 在互争放在地下的马鞍，两个人都想要它。他说:“你们真是蠢东西， 争一只马鞍,你们都没有马。”其中一个人回答说：“这马鞍有令人争 夺的价值，谁坐在上面希望到哪里去，就是在天的尽头，他一说出愿 望，眨眼之间就可以达到。马鞍朵我们共有的，现在轮到我骑，但是 他不答应。”鼓手说：“我要马上给你们解决纠纷。”他走了一段路，插 一根白棍子在地下。然后他回来说:“现在你们对着棍子跑，谁先 到那里，谁就先骑。”两个人都开始跑，他们刚跑了几步，鼓手翻身 了马鞍，发愿到玻璃山上，眨眼之间，他就到了山上。山顶上是平地， 立若一间旧石头房子。前面是大鱼池，后面是黑暗的森林。他看 不见人和动物，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若树沙沙地响，云从他头 上过去，非常之低。他走到门边敲门。他敲了第三次之后，有一个棕 色面孔，火红眼睛的老太婆开门；她鼻子很长，戴着一副眼镜，锐利地 行着他，然后她问他要什么。鼓手回答说:“让我进来，吃饭,过夜。” 老太婆说：“如果你肯做三件工作，才可以进来。”他回答说广为什么 不做呢？无论怎样困难的工作，我都不怕。”老太婆让他进去，给他饭 吃，晚上给他一张好床。第二天早误，他睡醒了，老太婆从她的瘦手 指上取下一只顶针箍，递给鼓手说：“现在你去上工，用这个顶针箍把 外3池塘里的水趋干净；天黑以前，你应该做完，所有水里面的鱼，都 应该找出来，按它们的种类大小并排摆若。”鼓手说：“这是一件奇怪 　　的工作。”他就走到池边，开始酉水。他因了整整一个早晨，但是人用 一个顶针箍，舀一大池水,就&舀一千年，也不能舀完的。到了中午， 他想：“一切都没有用，我工作或不工作，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就停止 工作坐了下来。这时候有一个女孩从房子里走出来，把盛饭的篮子 放下说：“你坐在这里非常悲哀，有什么病呀？”鼓手春到她非常美丽， 他说:“啊嘿，我不能完成第一件工作，怎能做别的工作呢？我是出来 找住在这里的一个公主的，但是没有找着她；我要再朝前去找。”女孩 子说:“留在这里，我要帮助你逃脱这个灾难。你疲倦了，把头放到我 　　492 　　的怀里睡吧。等到你醒，工作就做好了。”鼓手不等她说第二遍就睡 了。鼓手的眼睛一闭，女孩就转动一个魔戒指说:“水起来，鱼出来。” 马上水就像白雾一样升起，同别的云一道去了，鱼张着嘴巴，跳到岸 上，各自按照大小和种类排列整齐。鼓手醒了，看见一切都做好了， 非常惊讶。女孩说：“有一条鱼不同别的鱼在一起，单独躺着，老太婆 晚上来，看见一切都照她的要求实现了，她就要问：‘为什么这条鱼单 独在这里呢？ ’你就把这条鱼对着她的脸丟去说：‘老巫婆，这是你 的。’”晚上，老太婆来了，她问了这句话，鼓手就把鱼对着她的脸丢 去。她装做不觉得、不做声，但是用很恶毒的眼光看鼓手。第二天早 晨，巫婆说:“昨天你做的事太容易了，我要给你一件较难的工作。今 天你必须把整个森林砍掉，把木材劈碎，堆成六尺高的堆子，到晚上 一切都必须做完。”巫婆给了他一把斧头，一个大槌和两个楔子。但 是斧头是铅的，大槌和楔子是白铁皮的。他开始去砍树，斧口卷了起 来，大槌和楔子压缩到一块。他不知道怎样办才好。中午，女孩送饭 来，安慰他说：“把你的头放在我怀里睡吧，等到你醒，工作就做好 了。”女孩转动她的魔戒指，眨眼之间，整个森林都哗啦地倒下来，木 头自己劈开,堆成六尺高的堆子；好像是看不见的巨人，做了这项工 作的样子。他醒了，女孩说：“你看木材都堆成六尺高的堆子了；只有 一根单独的枝子在这里，如果老太婆晚上来，问为什么这根树单独在 这里，你就拿树枝打她说：‘巫婆，这是你的。’”老太婆来了，她说：“你 看,这工作非常容易，但是这根树枝是谁的呢？”鼓手回答说:“巫婆, 是你的。”他就拿树枝打她。巫婆装做不觉得，冷笑道:“明天清早,你 应该把所有的柴放成一堆，点着燃烧。”天亮的时候，他就起来去搬 柴，但是一个人怎么能够把整个森林都搬到一起呢？劳动没有用处。 在这种困难的境地里，女孩并不遗弃他；中午，女孩给他送饭来,他吃 了饭之后，把头放到她怀里睡着了。他醒的时候，整个木柴堆都在燃 烧，火焰非常之大,尖端直伸到天上。女孩说：“你听我说，巫婆来了， 叫你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害怕，她不 会伤害你的；如果你害怕，火就要烧着你，消灭你的。最后，如果你把 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就用两只手抓着巫婆，把她摔到火当中去。”女孩 去了，老太婆悄悄地走来说广呼！我好冷呀，燃着的这堆火烤着我的 　　493 　　老骨头，我很舒服。那里有一块木头没有燃烧，你去给我拿出来吧。 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做了，你就恢复自由了，你要到哪里就到哪里。只 管勇敢地到火里面去吧。”鼓手没有想好久，就跳到火焰里去，火没有 伤害他，连他的头发都没有烤焦。他把木头拿出来放下。木头刚刚 着地就变了，那个曾经在患难中救过他的漂亮女孩站在他面前；他看 见她穿荇金光灿烂的绸衣服，知道她是一个公主。但是老太婆恶意 地笑道：“你以为你得到了她，但是还没有呢。”巫婆正要向女孩扑去， 鼓手就把她拉走，用两只手捉住老太婆，高举起来摔到火焰的咽喉 里，火焰吞没了她，火焰烧死了一个巫婆好像很高兴。 　　公主端详鼓手，她看见他是一个漂兗的小伙子，心里想，他为了 救她拼命，就同他握手说:“你为我冒了各种危险，我也要为你做一切 事情，如果你对我忠实，你就做我的丈夫。我们不缺少财富，巫婆聚 集在这里的，够我们使用了。”她引他到房子里，箱子和柜子都装满了 宝贝。他们不要金子和银子，只拿宝石。他们不愿意住在玻璃山上， 鼓手向公主说广你同着我到马鞍上，我们像鸟一样飞下去。”公主说: “我不高兴这只旧马鞍，我只要把我的魔戒指一转，我们便到家了。” 鼓手回答说广好，我们就发愿到城门口。”眨眼之间他们就到了那里， 鼓手说广我先要到我的父母那里，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你在这田野 　　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的。”公主说：“啊嘿，请你注意，你到家的时候 不要吻你父母的右脸，不然，你就荽忘记一切，我就孤零零地被遗弃 在这田野里了。”鼓手说：“我怎样能够忘记你呢？ ”就同她握手，答应 马上回来。他走到他的父亲房子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的相貌完 全变了，因为他在玻璃山上过的三天，实际上是三年。他说自己是 谁，他的父母很喜欢，抱住他的脖子，他心里非常感动，没有想到女孩 子的话，吻他们的两边的脸。他吻了他们的右脸后，关于公主的一切 就都从他思想里消逝了。他把衣袋里东西都掏出来，放了几大堆设 大的宝石在桌子上。父母得到这么多的财宝不知道怎样办才好。父 亲建造了一座3丽堂皇的楼房，周围是花园、森林和草地，他住在里 面好像一个侯爵。楼房造好之后，母亲说广我给你选了一个女孩，三 天之内就举行婚礼。”父0做的一切，儿子都满意。 　　可怜的公主在城外站了很久，等候鼓手回来。到了晚上，她说: 　　0 　　0 　　494 　　“他一定吻了他父母的右脸，把我忘记了。”她心里非常悲哀，发愿到 偏僻的森林里的一所小房子里去，不愿回她父亲的皇宫。每天晚上， 她到城里，从鼓手房子前面走过；鼓手屡次看见她，但是不认得她。 最后她听到人们说：“明天他要举行婚礼。”于是她说：“我要试试，看 是不是能够挽回他的心。”第一天举行晚会的时候，她转动她的魔戒 指说广我要一件像太阳的灿烂衣服。”马上衣服就在她面前，非常灿 烂，好像纯粹由太阳光线织成的一样。所有客人都到齐了，她走到厅 屋里。每个人看到她的漂亮衣服都很惊讶，尤其是新娘，因为她最爱 漂亮的衣服，她就走到陌生人跟前，问她是不是要卖它。她说:“拿钱 来不卖，如果准我第一夜停留在新郎睡的门前，我才卖。”新娘一定要 那件衣服，就答应了，她掺了安眠药在新郎夜晚喝的酒里，新郎就睡 着了。等到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公主蹲在寝室门前面，把门推开一 点，向里面喊道： 　　“鼓手，鼓手，你听我说， 你把我完全忘记了吗？ 你在玻璃山上不是坐在我的身边吗？ 我不是从巫婆手里救了你的性命吗？ 你不是同我握手说要永远忠实吗？ 鼓手，鼓手，你听我说。” 　　但是一切都没有用，鼓手没有醒。到了早晨，公主的目的没有达到， 只得走了。第二天晚上，她又转动她的魔戒指说广我要像月亮的银 衣服。”她穿着皎洁得像月光的衣服出席宴会，惹得新娘又很羡慕，新 娘准公主在卧房门前过第二夜，公主就把衣服给了新娘。她在夜里 　　人都睡了的时候喊道： 　　“鼓手，鼓手，你听我说， 你把我完全忘记了吗？ 你在玻璃山上不是坐在我的身边吗？ 我不是从巫婆手里救了你的性命吗？ 你不是同我握手说要永远忠实吗？ 鼓手，鼓手，你听我说。” 　　495 　　但是鼓手吃了安眠药，麻醉了，喊不醒.早晨她又回到森林的房子 里,很是悲哀。楼房里的人听见了陌生女孩的悲歌，就向新郎讲；他 们告诉新郎，他不能听到女孩的话，因为将要和他结婚的那姑娘掺了 安眠药在酒里。第三天晚上，公主转动魔戒指说：“我要一件像星星 般闪烁的衣服。”她穿着那叶衣服出席宴会，新娘看见比别的两件还 要漂亮得多，非常兴奋地说：“我一定要那件衣服。”公主把它和别的 两件一样给了新娘，新娘准她在新郎门前过夜。新郎不喝那在睡觉 前递给他的酒了，把酒倒在床后面。房子里完全寂静的时候，他听见 一种温和的声音向他叫道： 　　“鼓手，鼓手，你听我说， 你把我完全忘记了吗？ 你在玻璃山卜不是坐在我的身边吗？ 我不是从巫婆手里救了你的性命吗？ 你不是同我握手说要永远忠实吗？ 鼓手，鼓手，你听我说。” 　　忽然他的记忆恢复了。他叫道：“啊嘿，我怎么有了这样不忠实 的行为，这是因为我心里高兴，吻了我父母的右脸，所以把我弄昏 了。”他跳起来，握着公主的手，引她到他父母床面前。他说：“这是我 的真新娘，如果我和别人结婚，我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了。”父母听了一 切经过情形，就同意了。于是在大厅里重新点起灯烛，排了大鼓和喇 叭，又请朋友和亲戚来庆祝真正的结婚典礼,非常欢乐。第一个新娘 得到漂亮衣服做报酬，也很满意。 　　194 谷 穗 　　在古代，当上帝还在地上行走的时候，土地的出产比现在大得 多；那时一根谷子所结的穗，不是五六十，而是四五百。谷粒从根底 一直长到顶上；秆有多长，穗也有多长。但是人类有一种特性，生活 　　496 　　过得太好的时候，就不爱惜上帝所赐与的幸福，浪费起来。有一次， 一个女人从田边走过，她的小孩在她身边跳跳蹦蹦落到水坑里去，把 衣服弄脏了。母亲就扯下一大把极好的谷穗，给他把衣服揩干净。 　　上帝正从那里走过，看见了很生气，他说：“从此以后，稻秆不再结穗; 人类不配再得到天赐的恩惠了。”周0的人听见这句话，大吃一惊，跪 下，恳求上帝还留一些在秆上；虽然他们自己不配得到，但是那些无 罪的鸡，没有穗就只有饿死了。上帝预先看到他们的苦难，心里可 怜，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所以稻秆上部还有穗，像现在生长的一 样0 　　195 坟 山 　　有一天，一个富农站在他院子里，行他的田地和果园；麦子长得 茂盛，果树上尽是果实。去年的粮竹还成堆地放在阁楼上，木梁差不 多承不住了。接着他走到牲畜棚里，那里站若很大的公牛，肥的母牛 和毛皮像镜子一样光滑的马。朵后他回到起居室里，眼光注视放钱 的铁箱子。他正站着疗他的财&，忽然有人敲门，敲得很凶。但是不 是敲他房间的门，却是敲他心口的门。门开了，他听见一种声音向他 说广你替你的家属做了好事吗？你照顾了穷人的困苦吗？你把面包 分给了挨饿的人吗？你觉得你所有的东西已经够了，或^还要多些 才好呢？”他心里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广我是残忍刻薄的，我从来没对 我家里的人有什么好处。如果穷人来了，我就把眼睛转到别处。我 不管上帝，只想增加我的财富。如果天下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还是不 满足。”他听见了这个回答，非常吃惊，膝部开始发抖，只得坐下。这 时又有人敲门，但是敲的起居室的门。那是他邻居的一个穷人,他有 一群孩子，但是不能叫他们吃饱。穷人想：“我晓得我的邻居是有钱 的，同时也是残忍的；我不相信他会帒助我，但是我的孩子们吵着要 0包，我要冒险去试试。”他向富农说广你不容易把你的东西给人的， 但是我站在这里，好像水淹到顶的人；我的孩子们正在挨饿，请你借 　　497 　　目 　　我四马尔特麦子。”富农对他看了很久，早误的温和太阳光，开始把贪 婪的冰块溶化了一点，他回答说:“我不把四马尔特麦子借给你，我要 把八马尔特麦子送给你，但是你应该履行一个条件。”穷人说:“我应 该做什么呢？ ”“如果我死了，你应该在我的坟旁边看守三夜。”贫农觉 得这个要求很不好，但是他在困难境地里，一切事情都得同意；他就 答应了，把麦子背回家。 　　富农好像预先看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三天之后，他忽然倒在 地上死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人可怜他。人把他埋了， 贫农想到他的诺言；他本想不实践诺言；但是又想：“他对我总箅表示 过恩惠，我把他的麦子给我的挨饿的孩子们吃饱了，纵然不是这样， 我答应了什么，就应该照着做。”到了夜里，他往墓地去，坐在他的坟 堆上。一切都寂静，只有月亮照着坟墓，间或有一只猫头鹰飞过，发 出悲哀的叫声。太阳出来了，穷人回家，没有受到危险。第二夜同样 安静地过去了。第三天晚上，他觉得特别害怕，好像还要发生什么亊 情。他出去的时候，看见墓地墙边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的 年纪不轻，面上有疤，眼睛向周围看望，锐利得像火一样。他穿一件 旧外套，只有一双大马靴露在外面。农民向他说：“你在这里找什么 东西？你在这荒凉的墓地上不发抖吗？”他回答说：“我不找什么东 西，我也不怕什么东西。我同那个出门学习发抖的小伙子一样①，费 了很大气力，还是没有学到怎样是发抖。但是他得到公主做妻子，又 得到公主的巨大的财富，我老是贫穷。我是一个退伍的兵，要在这里 过夜，因为除此以外，我没有寄宿的地方。”农民说：“如果你不害怕， 就和我在一起，帮我在这里看守坟墓。”兵士回答说广守卫是当兵的 。我们在这里不管遇着好事或坏事，我们都要共同负责。”农民拍手 　　答应，他们就一起坐到坟墓上面。 　　直到半夜，一切都寂静，忽然空中发出了一种尖锐的哨声，两个 守卫的人看见魔鬼在面前站着。魔鬼向他们叫道广你们这些流氓， 滚开，躺在坟墓里的人是我的；我要把他带走，如果你们不走开，我就 要扭断你们的脖子。”兵士说：“戴红翎的先生，你不是我的长官，我不 　　①参看第4篇，《学习发抖》 　　0 　　12” 　　漏譯 　　…II 　　498 　　用服从你，害怕的事我还没有学习到呢。走你的路吧，我们要在这里 坐着。”鬼想道广我最好用金子来捉这两个混蛋。”他就改用温和的语 调，非常亲热地问他们是不是要一袋金子带回家去。兵士回答说: “可以考虑，但是一满袋金子不够我们用；如果你肯给我一满靴的金 子，我们就离开这里。”鬼说：“我身边没有这样多，我要去拿些来；附 近城里住着一个收兑银钱的人，是我的好朋友，他愿意替我垫一些。” 鬼去了，兵士脱下他左脚的靴子说广我们要骗那个烧炭的家伙，朋 友，请把小刀子给我。”他把靴子底割下，把靴子放在坟墓附近被草遮 了一半的洞边深草里面，他说：“一切都好了，扫烟囱的家伙①，可以 来了。，’ 　　两个人坐下等着，没有多久，鬼来了，手里拿着一小袋金子。兵 士说广只管倒进去，”他把靴子向上提了一点，“但是这还不够。”黑鬼 把小袋倒完了，金子漏了下去，靴子还是空的。兵士叫道：“蠢鬼，这 不行；我没有预先向你说吗？回去多拿些来。”鬼摇头，去了，一点钟 之后，它胳肢窝里挟着很大的一个袋子来。兵士叫：“放进去吧，我怕 靴子装不满。”金子落下去响，靴子还是空的，鬼睁着火红的眼睛向里 面看，的确没有装满。鬼叫道：“你的小腿肚很大，真不要脸。”又歪着 它的嘴。兵士回答说广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腿像马的一样细吗？你从 什么时候起变得这样吝啬呢？你去多弄些金子来，不然我们的交易 是不成功的。”魔鬼又走了。这一回鬼去得更久些，最后它来了，扛着 一只袋子，压得喘气。它把金子倒到靴子里，但是和从前一样，没有 装满。鬼生气了，要从兵士手里把靴子夺过去，但是在这一刹那间， 早晨的太阳光正从天边射出，恶鬼大叫一声走了。那可怜的灵魂得 　　救了。 　　农民要把金子平分，兵士说:“把我的一份给穷人;我椒到你草屋 里住，我们要在上帝所给予的时间内，用剩下的金子，和平安静地一 　　起生活。” 　　①西洋人一般都认为鬼是黑色的。 　　499 　　196老林克兰克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一个女孩；他造了一座玻璃山说，谁能翻 过去不跌跤，就可以娶他的女儿做妻子。有一个人很爱公主，他问国 王，他可以不可以同他的女儿结婚。国王说，如果他能够翻山不跌 跤，他就可以同她结婚。公主说，她要同他一起翻山，如果他要跌跤， 她就扶他起来。他们就一起过山去，他们到了半山，公主滑倒了，玻 璃山敞幵，公主落下去了。新郎看不见她到哪里去了，因为山马上又 合拢了。他号啕大哭，国王也很伤心，叫人把山劈开，以为还可以找 得到公主，但是不知道公主落在什么地方。却说这时候，公主在很深 的地下，走到一个大洞里。她遇到一个长着很长的花白胡子的老人, 老人向公主说，如果公主肯做他的保姆，照着他的命令做事，他就饶 她的命，不然，他就要杀她。公主就照着老人的话办事。每天早晨， 老人把梯子从衣袋里拿出来，靠着山边，爬到山顶上，然后把梯子收 起。公主给他做饭、铺床，做他家的一切工作，他回家的时候，老是带 许多金子银子回来。公主在那里过了很多年，已经老了，老人叫公主 曼斯罗托太太，公主叫老人老林克兰克。有一天，老人出去了，公主 给他铺床，给他洗碗，然后把门和窗户都关上，只有太阳照着的滑窗 没有关。老林克兰克回来的时候,敲门叫道：曼斯罗托太太，给我开 门！”公主说广不，老林克兰克，不给你开门。”他说： 　　^ “我可怜的林克兰克在这里， 站在我的十七条长腿上， 站在我的一只镀金的脚上， 曼斯罗托太太，给我洗碗。” 　　公主说：“你的碗已经洗好了。”老人又说： 　　“我可怜的林克兰克在这里， 　　站在我的十七条长腿上，― 　　500 　　站在我的一只镀金的脚上， 曼斯罗托太太，给我铺床。” 　　公主说：“你的床已经铺好了。”老人又说： 　　“我可怜的林克兰克在这里， 站在我的十七条长腿上， 站在我的一只镀金的脚上， 曼斯罗托太太，给我开门。” 　　老年人围着房子跑，看见小滑窗开着，心里想：“我要去看她在做什 么，她为什么不肯给我开门。”他从小窗户向里看，因为他的胡子太 长，不能把头伸进去。他就先把胡子放到窗户里面，刚一放好，曼斯 罗托太太就拉她预先栓在窗户上的绳子，把窗户放下去，把胡子紧紧 地压在里面。老人哭起来，说是疼痛，样子很可怜。他请公主放他， 公主说，他应该把爬山出去的梯子给她，她才放他。不管老年人愿意 不愿意，他只得告诉公主梯子在仆么地方。公主又拴了-根很反的 绳子在滑窗上，把梯子靠着山边，向山上爬出去；她到了山上，才把滑 窗拉开。现在公主到了她父亲家里，讲她经过的一切情况。国王非 常喜欢，新郎还在那里，他们就去把山挖幵，在里面找着了老林克兰 克和他的金子银子。国王叫人杀了老林克兰克，拿了他的金子和银 子回家去。公主同她的爱人结了婚，过着优裕快乐的生活。 　　197 水晶球 　　从前有一个巫婆，她有三个儿子，他们兄弟非常友爱；但是巫婆 不相信他们，以为他们要夺她的权力。她把大儿子变成一只鹰。鹰 住在崖石山上，人们吋常看见它在天空，绕大圈子。她把二儿子变成 一条鲸鱼，鲸鱼在深海里生活，人只是看到它有时喷出一个巨大的水 柱到空中。他丨门两个每天只有两小时恢复人形。第三个儿了泊巫婆 也把他变成一只猛兽，一头熊或一只狼，就暗地里逃走了。他从前听 　　501 　　到说，在黄金太阳宫里坐着一个被施了魔法的公主，等着人去救她。 很多人为救她拼了命，已经有二十三个小伙子惨死了，现在只容许再 有一个人尝试一回，以后就不准人去了。因为他心里不怕，所以他拿 定主意，去找黄金太阳宫。他走了很久，没有找着那宫殿，他在一个 大森林里迷了路，不知道从哪里出去。他忽然看见远处有两个巨人， 用手招他，他走到他们跟前，他们说：“我们争一顶帽子，不知道它应 该属于谁，因为我们两个人气力相等，没有人能够压倒别人；矮子都 比我们聪明，所以我们要请你裁判。”小伙子说：“你们为什么争一顶 旧帽子呢？ ”“你不知道，这顶帽子有一种好处，它是一顶魔帽，谁戴着 它，发愿要到哪里去，一眨眼，他就到哪里了。”小伙子说：“你们把帽 子给我，我要走一段路，然后喊你们，你们就赛跑，谁先到我跟前，帽 子就是谁的。”他戴着帽子走，但是他一心想着公主，忘记了巨人，老 是向前走。有一次，他从心底叹气说：“啊嘿，但愿我在黄金太阳宫 里。”这话刚说到嘴唇上，他就站在一座高山上的宫殿门外面了。 　　他进了宫殿,走过所有的房间，在最后一间房里，找到了公主。 他看见公主，大吃一惊；她的脸是灰色的，全是皱纹，烂眼睛，红头发。 他叫道：“你就是全世界著名的漂亮公主吗？”她回答说广啊嘿，这不 是我的原形，人类的眼睛只能看见我这样丑陋，你要知道我的面貌， 请你看这面镜子，镜子是不会错的，它要把我的真相给你看。”公主把 镜子递到他手里，他在镜子里面看见了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的像，又 看见她很悲哀，眼泪从脸上滚下来。他说广我怎样才能救你呢？我 不怕任何危险。”公主说广谁得到水晶球，把它对着魔法师拿着，就能 破掉他的法术，然后我就恢复原形了。”公主接着又说：“啊嘿，已经有 很多人因此而死，你年轻的小伙子，要冒这样巨大的危险，我很可怜 你。”他说，“没有事情能够阻拦我，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办。”公主 说:“你应该知道这一切：你到这宫殿山下去，山下泉源旁边站着一条 野牛，你应该同它作战。如果你能够打死它，就有一只火鸟从它身体 里飞起来，鸟肚里有一个红火的蛋，蛋黄是水晶球。鸟被逼得没有办 法时就会扔下蛋，蛋落到地上，就发出火焰，烧掉附近的一切东西，蛋 本身也会熔化，水晶球也是一样，那么你的一切辛苦都白费了。” 小伙子下山到泉源跟前，野牛在那里喘气，向他咆哮。经过长时 　　502 　　间的战斗之后，他把剑戳到牛肚子里，牛倒下死了。转眼之间火鸟从 牛肚里出来，想要飞走，但是小伙子的大哥，那只鹰，从云里飞来，扑 到鸟身上,赶它到海上，用嘴巴啄它，它没有办法只得把蛋丢下。蛋 不是落到海里，是落在海边渔夫的草屋顶上，草屋马上冒烟，要发出 火焰。这时候，海里掀起了屋髙的波浪，向草屋冲下，把火止住。原 来是二哥鲸鱼游来，把水喷到空中的纟火熄了，小伙子去找蛋，运气 很好，找着了。蛋还没有熔化，只是蛋壳受了凉水，突然冷却，弄得粉 碎，他把水晶球拿了出来，没有损坏。 　　小伙子到魔法师那里，把水晶球拿在他面前，魔法师说：“我的魇 力毁灭了，从现在起，你是黄金太阳宫的国王。你可以拿这去恢复你 兄弟的人形。”小伙子赶快到公主那里，他走进她的房间，她站在那 里，盛装艳服，非常漂亮。两个人非常欢喜，就交换戒指结婚。 　　198 玛琳姑娘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一个儿子，向另外一个国王的女儿求婚， 那个公主叫玛琳姑娘，非常美丽。她的父亲因为要把她嫁给别人，就 拒绝了王子。但是两个人非常相爱，不肯分离，玛琳姑娘向她的父亲 说广我不要别人做我的丈夫。”父亲很生气，叫人造了一座塔，里面完 全是黑的，太阳和月亮的光线都射不进去。塔造好了，父亲说:“你在 里面坐七年，看你的固执脾气是不是能够改掉。”七年需要的食物和 饮料都搬到塔里，然后把她和她的侍女都关到里面，就同天地隔离 了。她们坐在黑暗里，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的开始。王子时常围着塔 走，喊她的名字，但是没有声音从外面透过厚墙进去。她们除了号啕 痛哭，唉声叹气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时间过去了，她们看到饮料 食物逐渐减少，知道七年快完了。她们想，救她们的一刹那来了，但 是没有捶打的声音，没有石头从围墙上落下来；好像她的父亲把她忘 记了。她们只有能维持很短时候的食物，眼看就要饿死了，玛琳姑娘 说广我们只有试试最后的办法了，看我们能不能把墙弄穿。”她拿着 　　503 　　切面包的刀，挖石头上的灰泥，她疲倦了，侍女就接着挖。挖了很久 之后，挖掉了一块石头，然后挖第二块、第三块，三天之后，从外面来 的光线第一次射进黑暗的塔里来,最后把洞掏得很大，她们可以朝外 看望。天是蔚蓝的，一股新鲜的空气对着她们吹来，但是周围的一切 景象非常荒凉；父亲的宫殿都是败瓦颓垣，眼睛看见的城市和乡村都 成了焦土，到处的田野都荒芜了；看不见一个人影子。墙洞大得可以 爬过的时候，侍女先跳下来，然后玛琳姑娘跟着跳下来。但是她们到 哪里去好呢？敌人把全国都破坏了，驱逐了国王，屠杀了所有的居 民。她们流浪着，想找一个另外的国家，但是她们找不着一个寄宿的 地方，找不着肯给她们一点面包的人，她们非常困难，饿了只得找荨 麻子吃。她们走了很久，到了一个别的国家，到处找事做，不管到哪 里敲门，都被拒绝，没有人可怜她们。最后她们走进一个大城市，到 了国王的宫殿里。那里的人也叫她们走幵，最后御厨师说，她们可以 在厨房里做扫灰的姑娘。 　　但是她们所在的那个国家的王子，正是玛琳姑娘的未婚夫。国 王给他另外订了一个未婚妻，面貌丑陋，心肠恶毒。结婚的日期选定 了，新娘已经来了，但是她因为长得太丑，不敢见人，自己躲在房里， 把门锁住，玛琳姑娘从厨房里拿食物给她吃。结婚的日期到了，新娘 和新郎应该到教堂里去，她因为生得丑陋，很难为情，怕走到街上，被 人们嘲笑，拿她寻开心。她就向玛琳姑娘说:“你马上就有很大的幸 福,我的脚扭伤了，不好在街上走；你穿着我的结婚衣服，去代替我; 你不能得到比这更大的荣誉了。”但是玛琳姑娘拒绝说：“我不要荣 誉，我不配。”新娘送金子给她，她也不要。最后新娘生气说：“如果你 不听话，就要你的命；輪只要说一句话，你的头就要落到脚下去。”她 只得服从，穿着新娘华美的衣服,戴着首饰。她走进王宫大厅，所有 的人看见她绝顶美丽，都很惊异，国王向他的儿子说:“这是我给你选 的未婚妻，你应该引她到教堂里去。”新郎很奇怪，想：“她和我的玛琳 姑娘一样，我以为就是她，但是她早已禁闭在塔里，也许死了。”他牵 着玛琳姑娘的手，引她向教堂走。路旁有一丛荨麻，她说： 　　“荨麻丛， 　　很小的荨麻丛， 　　504 　　你为什么单独站在这里？ 我从前有个时期， 不煮过就吃你， 不烧过就吃你。” 　　王子问：“你说什么话？”她回答说：“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想到玛琳姑 娘。”他看到新娘知道玛琳姑娘，很是惊异，但是不做声。他们走到墓 地前面独木桥旁边，她说： 　　“天主堂的独木桥，你莫断了， 我不是真新娘。” 　　王子问：“你说什么话？”她回答说广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想到玛琳姑 娘。”“你认得玛琳姑娘吗？”她回答说广不，我怎样认得她呢？我只是 听说到她。”他们走到教堂门旁边的时候、她又说： 　　“天主堂的门，你莫塌了， 我不是真新娘。” 　　他问广你说什么话？ ”她回答说广啊嘿，我只是想到玛琳姑娘。”于是 他拿了一根珍贵的金链子，放到她的脖子上，把链环扣好。然后他们 走进教堂，神父在祭台前叫他们握手，结婚。他引她回去，她在路上 没有说话。他们又到了王宫里，她急行到新娘房里，脱下漂亮的衣服 和首饰，穿上她的灰褂子，只留下了新郎给她戴在脖子上的金链子。 到了夜里，新娘被带到王子房间里，她叫人用面纱罩着她的脸， 免得王子发现她的欺骗。所有的人都走开了的时候，他问新娘广你 向路旁长的荨麻丛说了什么话？”她问：“向哪个荨麻丛？我没有同荨 麻丛说话。”他说：“如果你没有向荨麻丛说话，那么，你就不是真新 　　娘。”于是她动脑筋，想办法，她说： 　　“我要去找保姆， 她知道我的思想。” 　　她出去问玛琳姑娘说广保姆，你向荨麻丛说了什么话呢？”“我只是 说： 　　505 　　荨麻丛， 　　很小的荨麻丛，’ 　　你为什么单独站在这里？ 我从前有个时期， 不煮过就吃你， 不烧过就吃你。” 　　新娘跑到房间里说：“现在我知道我向荨麻丛说了什么话了。”她把刚 才听见的话说了一遍。王子问：“我们走过教堂独木桥的时候，你向 桥说了什么话呢？”她回答说:“向教堂的独木桥？我没有向教堂独木 桥说过话。”“那么，你也不是真新娘。”她又说： 　　“我要去找保姆， 她知道我的思想。” 　　她跑出去向玛琳姑娘说：“保姆，你向教堂独木桥说了什么话呢？ ”“我 只是说： 　　天主堂的独木桥，你莫断了， 我不是真新娘。” 　　新娘叫道广你说这样的话，真该死。”她赶快跑到房间里说：“现在我 知道，我向教堂独木桥说了什么话了。”她把那两句话重复了 一遍。 “你向教堂的门说了什么话呢？”她回答说广向教堂的门？我没有向 教堂门说话。”“那么，你也不是真新娘。”她出去向玛琳姑娘说广姑 娘，你向教堂门说了什么话呢？”“我只是说： 　　天主堂的门，你莫塌了， 我不是真新娘。”‘ 　　新娘叫道：“你说这样的话，我真要扭断你的脖子。”她非常生气，赶快 跑到房间里说：“现在我知道，我向教堂门说了什么话了。”她把那两 句话重说了一遍。“我在教堂门口给你的金链子在哪里呢？”她回答 说:“什么金链子？你没有把金链子给我。”“我亲自把它围在你颈上， 扣好的；如果你不知道，那么，你就不是真新娘。”他拉下她的面纱，看 　　豳 　　见她非常丑陋，吓得向后一跳说广你是怎样到这里来的？你是谁？” 　　506 　　“我是你的未婚妻，因为我怕走出去被人家嘲笑，所以我叫灰姑娘穿 着我的衣服，替我到教堂里去。”他说：“灰姑娘在哪里？我要见她，你 去叫她来。”她出去向仆人们说，灰姑娘是骗子，叫他们把她带到院子 里去砍头。仆人们抓着灰姑娘，要拖她走，她大声喊叫救命，王子听 到她的声音，从房间里跑出来，命令他们马上释放灰姑娘。人拿了灯 来，他看到了他在教堂门前给她的金链子，围在她的脖子上。他说: “你是同我到教堂去过的真新娘，同我一起到房间里去。”他们两个单 独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你在到教堂去的路上，谈到我的未婚妻玛琳 姑娘；如果这是可能的话，那么她就站在我面前；你和她完全一样。” 她回答说广我就是那个玛琳姑娘，为了你我在黑暗里坐了七年，受尽 辛苦，在困难和贫乏里生活了很久；今天太阳又照着我了。我在教堂 里同你结婚，我是你的正式妻子。”于是他们互相接吻，终身都很幸 　　福。假新娘得到了砍头的处分。 　　禁闭玛琳姑娘的塔，很长时间都还存在，小孩们走过塔前，就唱 　　道： 　　“克玲，克郎，克罗利亚， 谁坐在塔里面呀？ 里面坐着一个公主， 可惜我不能见她， 高墙不可毁坏， 厚石不可拆下。 穿花农服的小罕斯， 你在后面跟着我吧。” 　　199 水牛皮靴 　　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兵士，对什么也是不关心的。有一个这样的 兵士退了伍，因为他任什么都没有学习，所以任什么也赚不到，他到 处流浪，向慈善的人们请求施舍。他扛着一件旧雨衣，他穿着一双水 　　507 　　牛皮的马靴。有一天，他不管是到哪里去的道路，老是朝野外走，最 后走到一个森林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看见一根砍下的树干 上坐着一个人，衣服很整齐，还穿着一件绿色的打猎外套。兵士和他 握手，在他旁边草地上坐下，把他的腿伸直。他向猎人说：“我看，你 穿着很好的靴子，擦得发亮，如果你像我一样流浪，靴子就不经穿了。 你瞧我的靴子，是水牛皮做的，穿了很久，无论怎样难走的地方都可 以去。”过了一会儿，兵士站起来说：“我饿得不得了，不能老呆在这 里。穿亮靴子的老大哥，这条路是到哪里去的呢？”猎人回答说：“我 自己也不知道呢，我在森林里迷了路了。”兵士说：“那么你和我一样， 物以类聚，我们一同去找路吧。”猎人笑了一下，他们一起朝前走，一 直走到天黑。兵士说：“我们走不出森林，我看见远处有灯光，那里一 定有东西吃。”他们找着了一幢石头房子，就去敲门，一个老太婆来开 门。兵士说：“我们找过夜的地方，再找一点东西吃，因为我的肚子空 空如也，和旧背包一样了。”老太婆回答说：“你们不能住在这里，这是 强盗的房子,你们最好在他们回来以前走开，因为如果他们找着了你 们，你们就要死了。”兵士回答说广大概不会这样吧，我已经两天没有 吃东西了，我在这里被强盗害死，或者在森林里饿死，都是一样的。 我要进来。”猎人不肯进去，兵士拉他的袖子一起走：“来吧，老大哥， 我们不至于马上就死的。”老太婆可怜他们说：“爬到炉子后面去吧； 如果他们有吃剩的东西，等他们睡着了，我偷着给你们一些。”他们刚 刚坐到角落里，十二个强盗就拥了进来，坐到刀叉已经摆好了的桌子 旁边，急得要东西吃。老太婆端了一大盆红烧肉来，强盗们就大吃特 吃起来。兵士嗅着肉香，就向猎人说广我忍不住了，我要坐到桌子旁 边一起去吃。”猎人说：“你要送我们的命。”就抓着他的膀子。兵士大 声咳嗽起来。强盗们听见了，放下刀叉跳了起来，看见两个人在炉子 后面。他们叫道：“啊哈，先生们，你们坐在角落里吗？你们要在这里 做什么呢？你们是侦探吗？等着，你们应该在枯枝上学习飞行。①” 兵士说：“客气点吧，我饿了，先给我点东西吃，以后随便你们怎样处 理。”强盗们大吃一惊，头目说:“我看你不害怕，好的，让你先吃东西， 　　①意谓要绞死他们。 　　508 　　但是以后你一定要死。”兵士说：“将来再说吧。”他坐到桌子旁边，狼 吞虎咽地吃红烧肉。他向猎人叫道：“穿亮靴子的老大哥，来吃吧，你 一定和我一样饿了，你在家里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红烧肉。”但是猎人 不要吃。强盗们看着兵士，很是惊讶，他们说：“这东西毫不客气广然 后兵士说：“吃的东西很好，还要一点好的饮料。”头目高兴，也答应 ，就吩咐老太婆说：“你去地窖里拿一瓶酒来，要顶好的。”兵士拔掉 塞子，哗啦地响，拿若酒瓶到猎人那里说:“老大哥，你注意，你要看到 一件奇怪的事情；现在我要喝完这瓶酒，祝全体伙伴健康。”他把瓶子 拿到强盗们头上摇动着叫道广你们大家都应该生活，但是把嘴张开， 把右手举起来。”他就喝了一大口。这些话刚一说出来，强盗们都坐 着不动，好像石头，张开嘴，右臂朝上伸着。猎人向兵士说：“我哲，你 　　还有别的本领，现在我们回家去吧。”“哦呵，老大哥，太早，我们把敌 人打败了，先要夺取战利品，他们坐在那里不动，惊讶地张着嘴；他们 不得到我的允许，是不敢动的。来，吃菜喝酒吧。”老太婆又拿了一瓶 顶好的酒来，兵士吃得三天都不饿了，才站起来。6后天亮了，他说: “现在是我们撤帐篷的时候了，我们要叫老太婆指示我们到城里去的 坛近的路，以便缩短行程。”他们到了城里，兵士到他的老战友那里 　　说：“我在外面森林里，找若了一大窠绞架上的鸟①，跟我来，我们要 　　把他们一网打尽。”那兵士带着他们走，向猎人说广你也一起回去,行 我们抓着他们的腿的时候，他们怎样飞。”他把兵士布5在强盗的周 围，然后拿着酒瓶，喝了一口，又在他们上面摇动若叫道：“你们大家 都应该生活！”一眨眼，他们又活动了，但是都被打倒，手脚都用绳子 绑着了。然后兵十叫人把他们丢到一部车子上，像丢布袋一样，他 说广把他们推到监狱里去。”但是猎人叫另外一个兵士到旁边’给了 　　他一个命令。 　　兵士说:“穿亮靴子的老大哥，我们的运气很好，捉住了敌人，也 吃饱了，现在我们要当落伍的兵士，慢慢地在后面走。”他们走到城市 附近，兵士秄到城门里涌出许多人，大声欢呼，拿着靑的树枝在空中 挥动。接着他又看到整个皇宫里的卫队幵来。他非常奇怪，向猎人 　　①意谓应该绞死的强盗、无赖子 　　65’ 　　… 　　509 　　说：“这是什么事情？”猎人回答说：“你不知道，国王离开他的国家已 经很久了；今天他回来，所有的人都来迎接他。”兵士说:“国王在哪里 呢？我没有看见他。”猎人回答说:“他在这罜，我就是国王，我叫人通 知，说我回来了。”然后他解开打猎的外套，人们看到国王穿的衣服。 兵士大吃一惊，跪下请求赦罪，他因为不知道，把他当做同伴待遇，而 且用这样的名字称呼他。但是国王同他握手说：“你是一个忠实勇敢 的兵士，救了我的性命。你不得再受苦受难了，我一定要照顾你。如 果你要吃像强盗窝子里的那样好的红烧肉，只管到国王厨房里去要。 但是如果你要干杯祝人健康，你应该先得到我的允许。” 　　200 金钥匙 　　冬天里，有一次落了大雪，一个贫穷的小伙子到外面去，用雪橇 运柴。他把柴捡在一起，放到车子上，因为冷得厉害，他不肯回家，要 先烧火烤烤。他把雪拨开，扫除地面，找着了一把小金钥匙。他以 为，有钥匙的地方，-定也有锁，他就在地下挖，找着了一只小铁箱。 他想：“但愿这把钥匙是这口箱子上的！箱子里一定有估钱的东西。” 他找钥匙洞，没有找到，最后他舒见了一个洞，但是小得差不多岙不 见。他把钥匙插进去试了一试，运气很好，正合适。他就转了一次。 现在我们应该等着他把锁完全打开，揭起箱盖，然后我们就知道，小 箱子里有什么稀奇东西了。 　　6？ 　　510 　　儿童的宗教传说 　　森林里的圣约瑟 　　从前有一个母亲，她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没有礼貌,心地恶毒，二 女儿虽然也有她的缺点，但是已经好得多了，小女儿是一个虔诚善良 的孩子。但是母亲很奇怪，最爱大女儿，最不喜欢小女儿。所以她屡 次叫可怜的小女儿到大森林里去，要想摆脱她，因为她想小女儿要是 迷了路，就可以永远不回来了。但是每个虔诚的孩子，都有天使保 护，天使不肯遗弃她，老是把她引到正确的道路上。有一次，保护天 使好像不在跟前，孩子不能从森林里出来。她老是朝前走，直到晚 ，她看见远处点着一盏灯，就朝那里走，走到一个草屋跟前。她敲 敲门，门开了，她到第二道门边，又敲敲门。一个雪白胡子、相貌可敬 的老人给她开门，老人不是别人，就是圣约瑟①。他非常和气地说: “亲爱的孩子，来，坐到火旁边我的椅子上烤火，如果你口渴的话，我 给你拿点清水来；但是在森林里可吃的东西，只有几只萝卜，你还要 先把皮剥掉了，才能煮着吃。”圣约瑟把萝卜给她；女孩把皮削干净 ，然后把她母亲给她的一小块油煎饼和面包，一起放到小锅里，在 火边煮成稀饭。煮好了，圣约瑟说：“我饿得很，把你的饭给我一点 吃。”孩子很愿意，把食物给了他一大半，但是上帝降福，她还是吃饱 　　。他们吃完了，圣约瑟说：“现在我们要去睡觉了，我只有一张床， 你上去睡，我要睡在地上麦草里。”她回答说：“不，你睡你自己的床 吧，我觉得麦草已经够软了。”圣约瑟把孩子抱在臂上，放到床里，孩 子做了祷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她醒了，要向圣约瑟请早安,但是 圣约瑟不见了。她起来去找他，在任何角落里都找不着；最后她看见 门后有一只钱袋，非常沉重，她勉强才能拿得动，上面写着字，说是给 今天夜里在这里睡觉的孩子的。她就拿了袋子，跳跳蹦蹦地走了，运 　　①耶稣的父亲 　　513 　　气很好，又到了她母亲那里，因为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母亲，母亲没 有办法，只得表示对她很满意。 　　第二天，二女儿也高兴到森林里去。母亲给她一块很大的油煎 饼和面包。她的遭遇恰恰和第一次米的孩子一样。晚上她到圣约瑟 的草屋里，圣约瑟把煮稀饭的萝卜给她。稀饭煮好了，圣约瑟同样向 她说：“我饿得很，把你的给我一点吃。”孩子回答说：“我们一起吃 吧。”然后圣约瑟把自己的床让给她，自己要躺在麦草上，她回答说: “不，我们一起睡到床上，这床本来可以睡两个人。”圣约瑟把她抱在 臂上，放到床上，自己睡在麦草上。早晨，孩子醒了，找圣约瑟，他已 经不见了。门后放着一只小钱袋，有巴掌那么大，上面写着字，说是 给今天夜里在这里睡觉的孩子的。她拿了钱袋跑回家去，交给她的 母亲，但是私自留下了几个。 　　大女儿也起了好奇心，要在第二天早晨到森林里去。母亲把油 煎饼给她，她要多少就给她多少，还把面包和干酪给她。晚上她在草 屋里找到了圣约瑟，正如两个妹妹找着他的时候一样。稀饭煮好了， 圣约瑟说广我饿得很，把你的饭给我一点吃。”女孩回答说：“等我吃 饱，剩下的你吃。”她差不多都吃完了，圣约瑟只有舐舐碗。然后善良 的老人把床让她睡，自己要睡在草上，她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自己睡 在床上，让老人睡硬麦草。第二天早晨，她醒了，找不着圣约瑟，但是 她并不关心；她找门后面的钱袋子。她觉得有东西在地上，因为她分 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就弯腰下去，把鼻子撞到上面。那东西就粘在她 的鼻子上了，她站起来，看见第二个鼻子，紧吊在她的鼻子上，大吃一 惊。她开始号啕大哭，但是没有用处，鼻子突出得很远，她老是看得 见。她一面叫喊，一面奔跑着；后来遇见圣约瑟，跪到他面前，求了他 很久，他可怜她，才把鼻子拿掉，还送了她两分钱。她回到家里，她母 亲站在门口问：“你得到了什么礼物呀？”她又撒谎回答说广满满的一 大口袋钱，但是我在半路上丢掉了。”母亲叫道：“丢掉了？呵，我们一 定要找着。”母亲就牵着大女儿的手，要同她去找。最先大女儿哭，不 愿意去，最后她一起去，但是路上有很多蜥蜴和蛇向她们扑来，她们 不知怎样办才好。最后它们把恶毒的孩子刺死了，又咬母亲的脚，因 　　为她没有好好地教育孩子。 　　514 　　基督降生前三百年，有一个母亲，她有十二个儿子，但是她非常 贫穷，不知道怎样维持他们的生活。她每天祷告上帝,请他施恩，使 她所有的儿子和确实要降生的救世主基督同时生在世间。日子越过 越困难，她把儿子一个一个送出去，叫他们到世界上去找面包。大儿 子叫彼得，他出去已经走了很远，走了一整天，在一个大森林里迷了 路。他要找一条出路，但是他找不着，越迷越深；他又饿得厉害，差不 多站不住了。最后他弄得非常衰弱，只得躺下，以为快要死了。忽然 有一个小男孩站在他旁边，光辉灿烂，非常美丽、和气，好像一个天 使。男孩拍他的小手，他朝上看他。男孩说：“你为什么这样悲哀 呢？”彼得回答说广啊呀，我到处流浪，讨饭，希望看见那确实要降生 的亲爱的救世主基督，这是我最大的愿望。”男孩说：跟我来，你的愿 望是可以实现的。”他牵着可怜的彼得的手，从崖壁当中走到一个大 洞里。他们到了洞里，所有的黄金，白银和水晶石都灿烂发光，中间 并排摆着十二只摇篮。天使说：“你躺到第一只摇篮里睡一下，我来 摇你。”彼得照办了，天使唱歌给他听，把他摇到睡着。他睡着了，二 弟弟也被保护他的天使带来，他同大哥一样，被摇到睡着了，别的弟 弟都顺次序来，所有十二个都躺在金摇篮里睡着了。他们睡了三百 年，一直睡到救世主基督降生的那一夜为止。那时候他们醒了，同基 督一起来到世间，叫做十二使徒。 　　3 玫瑰花 　　从前有一个贫穷的女人，她有两个孩子；小的孩子每天要到森林 里去弄柴。有一次，他走得很远了，来了一个小孩,非常和气,很勤快 　　516 　　地帮他拾柴，给他送到家里；但是二眨眼，他就不见了。孩子向母亲 讲，母亲不相信。最后，他带了一朵玫瑰花回来说，那个美丽的孩子 给了他这朵玫瑰花，并且告诉他，如果玫瑰花开了，他再来。母亲把 玫瑰花放在水里。有一天早晨，孩子没有起床，母亲到床面前去看， 孩子已经死了；他躺着很好看。玫瑰花就在这天早晨开了。 　　4 贫穷和谦逊引人到天国 　　从前有一个王子，他走到野外去，沉思悲哀。他看到天非常晴 朗、蔚蓝，他就叹气说:“一个人在天国里该是怎样舒服啊！”他看见一 个贫穷的老年人沿路走来，就和他谈话，问他广我怎样能够到天国去 呢？”老人回答说：“通过贫穷和谦逊可以到天国。你穿着我这件破烂 的衣服，在世界上流浪七年，了解世界上的艰难困苦；不要拿钱，如果 你饿了，就向有同情心的人讨一块面包，这样，你就可以同天国接近 了。”王子就脱了豪华的上衣，穿着叫花子的衣服，到广大的世界里去 忍受巨大的痛苦。他除了一点食物以外，什么东西都不要，什么话都 不说，只向上帝祷告，求上帝把他收容到天国里。七年完了，他又到 他父亲宫殿里来，没有人认得他。他向仆人们说：“请你们去告诉我 的父母，我又回来了。”但是仆人们不相信他的话，笑了一笑，让他站 着。于是他说:“请你们去告诉我的兄弟们，叫他们下来，我很愿意见 见他们。”他们也不去，最后其中一个去了，把这话告诉王子们，王子 们不相信，毫不理会。于是他写了一封信给他的母亲，在信里描写他 所有的痛苦，但是他不说他是她的儿子。王后可怜他,把楼梯底下一 块地方给他住，叫两个仆人每天送饭给他吃。但是一个仆人心肠恶 毒，他说：“为什么把这么好的食物给叫花子吃呢！”他自己把食物留 下，或者给狗吃，只把水给衰弱削瘦的人喝。另外一个仆人很老实， 他得到了什么东西，就把什么东西给他。虽然食物很少，但是他可以 靠它生活下去；他十分忍耐，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了。他的病逐渐加 重，他要求吃一点圣餐。弥撒做了一半的时候，所有城内和附近地方 　　的钟都响起来。神父做了弥撒以后，到楼梯下面可怜的人那里，他已 　　经死了，一只手拿着玫堞花，一只手拿着百合花，他旁边有一张纸，上 面写着他的历史。 　　他埋了以后，坟墓两边各生了一株玫瑰花，和一株百合花。 　　5 上帝的食物 　　从前有两姊妹，一个没有孩子，但是有钱，另外一个有五个孩子, 是寡妇，非常贫穷，她的孩子没有充分的食物可以吃饱。她在困难的 时候到她的姐姐那里说:“我和我的孩子们饿得要命，你是有钱的，给 我一点面包吧。”那个非常有钱的人也非常刻薄，她说广我自己家里 也没有什么东西呢。”她用恶毒的语言把穷妹妹赶走了。过了一些 时，有钱的姐夫回来，要切一块面包，他切了一下，面包里有红血流出 来。妻子见了，大吃一惊，向他讲妹妹来讨面包的情况。他赶快到寡 妇那里，要帮助她。他到了寡妇家里，看见寡妇在祷告，抱着两个最 小的孩子，三个大的躺在那里已经死了。他把食物给她，但是她回答 说：“我不要人间的食物了；上帝巳经叫三个孩子吃饱了，我的恳求， 上帝也要答应的。”她刚说了这话，两个小的吐了最后一口气,接着她 的心碎了，她倒下去死了。 　　6 三根青色的细树枝 　　有一次，一个隐士住在山脚下森林里，他的时间都用来祷告和做 好事，每天晚上，为了对上帝表示敬意，他挑几担水上山。很多动物 得着饮料，很多植物受着润泽，因为高山上不停地刮着大风,把空气 和土地都吹干了，见了人就害怕的野鸟在高空转圈子，靠它们的锐利 的眼睛，寻找饮料。因为隐士非常虔诚，有一个他看得见的上帝的天 　　518’ 　　使同他上山，数着他的脚步，数完了，天使就拿食物给他，正如那个预 言家按照上帝的命令由乌鸦供养一样①。隐士终生虔诚，活到很大 年纪。有一次，他从远处看见一个可怜的犯人被带到绞架上去。他 自言自语地说：“现在他受到了应得的处分。”晚上，他挑水到山上的 时候，平常陪他的天使没有来，也不拿食物给他。他大吃一惊，检查 自己的思想，看是不是犯了什么罪。上帝生了气，但是他不知道。于 是他不吃不喝，躺在地上，日夜祷告。有一次，他在森林里正哭得十 分伤心的时候，听见一只小鸟叫得非常好听，他越发感到难过地说: “你为什么叫得这样好听呢？上帝没有生你的气；啊嘿，但愿你能够 告诉我，我是怎样得罪了他，使我能够改正错误，心情舒畅！”小鸟开 始说广你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因为你谴责了那个被引到绞架旁边去 的可怜的犯人，所以上帝对你生气；只有他有裁判权。但是如果你肯 改正错误，他也会饶恕你的。”天使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根干枯的 粗树枝说：“你应该拿着这根干枯的粗树枝，一直到他生出三根青色 的细树枝为止，夜里你睡觉，就把它放到你的头底下。你应该沿门讨 饭，在一间房子里只能住一夜。这就是上帝给你的处分。” 　　隐士就拿着那根木头，回到他长久没有看见的世界里。他吃的 喝的，只是人在门口给他的东西。有些请求人没有听见，有些门老是 关着，所以有时候他几天讨不到一点面包。有一回，他从早到晚，沿 门讨饭，没有人给他东西，没有人要他过夜，他就到森林里，最后找到 一个准备好了的洞，里面坐着一个老太婆。他说广好婆婆，让我在你 家里过夜。”但是老太婆回答说：“不，虽然我要留你，但是我不敢留 你。我有三个儿子，他们又恶毒，又粗暴，如果他们行劫之后，回家来 看见了你，他们就要把我们两个人都杀掉。”隐士说：“让我留在这里， 他们不至于害你和我的。”老太婆心肠慈悲，很受感动。隐士就躺在 楼梯下面，把那根木头放在头底下。老太婆看见了，问他为什么要这 样。他向老太婆讲，他为了改正错误，带着木头流浪，夜里把它做枕 　　①此处预言家指以色列的以利亚。上帝曾向他说广你离开这里，往东去，藏在约旦 河东边的基立溪旁。你要喝那溪里的水。我已吩咐乌鸦在那里供养你。”见《旧 约》《列王记上》，第17章，第2—6节。 　　519 　　头。他得罪了上帝，因为他看见一个可怜的犯人去被绞死，他说了： “这个人受到了应得的处分。”老太婆哭起来，叫道：“啊嘿，如果说错 　　一句话上帝都要惩罚，我的儿子将来受上帝的审判，不知道要怎样 　　呢。” 　　半夜里强盗们回来，喧哗吵闹。他们生起火，照着洞里，他们看 见楼梯下面躺着一个人，非常生气，向他们的母亲喊道：“那个人是 谁？我们不是禁止任何人进来的吗？”母亲说：“不要动他，他是一个 可怜的犯人，正在赎罪。”强盗们问：“他做了什么事情呢？”他们叫道： “老头子，把你犯的罪向我们讲一讲。”老头子站起来，向他们说，他怎 样因为一句话犯了罪上帝生他的气，他现在正在赎罪。强盗们听了 这一段话，心里非常感动，对于他们从前的生活，大吃一惊，深自反 省，诚心悔悟，开始改正错误。隐士叫三个罪人弃邪归正之后，他又 躺到楼梯下面睡觉。第二天早晨，人们看见他死了，枕头底下的干枯 的木头上面，生了三根青色的细树枝，已经长得很高了。因为上帝慈 悲，又把他接去了。 　　7 圣母的玻璃杯 　　有一次，一个车夫装满了一车酒，推到泥泞里去了，虽然用尽一 切气力，也不能够推动它。恰巧圣母玛利亚从那里走过，看见车夫很 可怜，很为难，就向车夫说广我又疲倦，又口渴，给我喝一杯葡萄酒， 我要把你的车子弄活动。”车夫回答说：“很愿意，但是我没有玻璃杯， 怎样能够盛酒给你呢？”圣母摘了一朵有红条纹的小白花，名字叫野 旋花,很像一个玻璃杯,递给车夫。他斟满酒，圣母喝了，一眨眼车子 就松动，车夫可以推着走了。于是小花被称为圣母的玻璃杯。 　　520 　　8老太婆 　　从前一个大城市里有一个老太婆，晚上单独坐在她房间里，回忆 她过去的生活，她想到她最先怎样失去了丈夫，后来又失去了两个孩 子，渐渐失去了所有的亲戚，终于今天又失去了最后的一个朋友，现 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心里感到非常凄凉。她内心深处很 悲哀，尤其使她难过的是失去了两个儿子，她很痛苦，埋怨上帝。她 坐在那里不做声，只是想，忽然听到早晨祷告的钟声。她很奇怪，原 来她很伤心，醒着过了一整夜，她就点灯到教堂里去。她到了教堂， 里面已经很明亮，但是与平常不同，不是蜡烛光，是黎明的阳光。教 堂里人满了，所有的位子都占着了，老太婆到她平常坐的位子上，也 没有空，板凳上都挤满了人。她看那些人，都是死了的亲戚，他们坐 在那里，穿着老式衣服，面孔苍白。他们不说话，也不唱歌，但是教堂 里有一种轻轻的嗡嗡的声音。有一个姨妈站起来，走到老太婆面前 说：“你朝祭台上看，就要看见你的儿子了。”老太婆朝那里看，看见她 的两个孩子，一个吊在绞架上，一个拴在刑轮上。姨妈说：“你看，如 果他们还活着，如果上帝不把他们在做无罪的孩子的时候接去，那么 他们的遭遇就是这样。”老太婆一面发抖，一面回家，跪下感谢上帝， 说上帝办得比她自己想的好;第三天她就躺在床上死了。 　　9 天堂的宴会 　　有一次，一个农民小伙子在教堂里听见教士说广谁要到天国去， 必须老是直道而行（不要虚伪〕。”于是他起身上路老是一直向前,不 偏不斜，走过山谷。最后他到了一座大城市里，走到一个教堂的中 间，那里正在做祷告。他看到一切富丽堂皇的东西，以为到了天国， 　　521 　　坐了下去，满心欢喜。祷告完了，司事叫他出去，他回答说：“不，我不 出去了，我很高兴，我到了天国。”司事去告诉教士，说有一个孩子在 教堂里，不肯出去，因为他觉得到了天国。教士说：“如果他觉得到了 天国，我们就让他在这里吧。”司事去问小伙子，是不是髙兴工作。小 伙子回答说:“愿意。”他对于工作很习惯，但是他再也不从天国出去 了。他就住在教堂里，他看见人们在木刻的、抱着耶稣的圣母像前跪 下祷告，他想：“这是亲爱的上帝。”他说：“亲爱的上帝，你听我说，你 为什么这样瘦！ 一定是人们使你挨了饿；我每天要把我的食物分一 半给你吃。”从现在起，他每天把食物分一半给像，像也开始吃那食 物。过了几星期，大家觉得像在生长，又胖又壮，非常惊奇。教士也 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他就住在教堂里，跟着那小伙子，看见小伙子把 他的面包分给圣母，圣母也接收食物。 　　过了一些时候，小伙子病了，几天没有起床;但是他起身，第一件 事就是拿食物给圣母。教士跟着他，听见他说：“亲爱的上帝，你莫见 怪，我很久没有辩你拿东西来；我病了，不能起来。”像回答说广我看 到你的好意，我已经满足了；下星期日你应该同我去赴宴会。”男孩很 高兴，去告诉教士，教士请他去问像，是不是准他一起去。像回答说: “不，只是你。”教士要给他准备晚餐，小伙子同意了。下星期天，到了 晚餐的时候，他倒下死了，赴永久的宴会去了。 　　10 榛树枝 　　有一天下午，耶稣基督躺在摇篮里睡着了；他的母亲起来，非常 高兴地说:“我的儿，你躺着睡了吗？好好地睡，这时候我要到森林里 去，给你找一满把草莓来，我知道，你醒了一定很欢喜的。”她到外面 森林里找了一块长着最好的草莓的地方，她弯腰下去摘，草里面蹿出 了一条蝮蛇。她大吃一惊，丢下草莓，赶快走开。蝮蛇在后面追她， 你们可以想象得到，圣母懂得最好的办法，她躲到一棵榛树后面，站 在那里，等到蝮蛇爬走不见为止。然后在她收集草莓动身回家的时 　　522 　　候说：“这一次榛树保护了我，将来也同样要保护别人。”所以自古以 来，一根绿色的榛树枝，是防御蝮蛇、蛇以及其他在地上爬行的动物 的最可靠的东西。 　　目录页 　　儿童和家庭故事 　　青蛙王子或铁亨利 猫和老鼠做朋友 马利亚代养的孩子 学习发抖 狼和七只小山羊 忠实的约罕涅斯 好生意 圣的乐工 　　弟 　　下流东西 小弟弟和小姐姐 　　呙巨 　　森林里的三个小仙人 三个纺线的女人 亨舍尔和格莱特 三片蛇叶 白蛇肉 　　― 　　煤炭和豆子 渔夫和他的妻子 勇敢的小裁缝 灰姑娘 谜语 　　小鸟和香肠 　　何勒太太 　　只 只 　　小红帽 　　布勒门镇上的音 会唱歌的骨头 有三根金头发的鬼 虱子和跳蚤 没有手的女孩 伶俐的罕斯 　　三^禾中^语^污’ 　　聪明的厄尔塞 　　裁缝在天国里 　　会开饭的桌子，会吐金子的驴子和自己会从袋子 大拇指 　　狐狸妻子的结婚（二则〉 小仙人（三则〉 　　4来 　　强盗未婚夫 柯尔柏斯先生 爹 　　窦鲁德 死神干爹 大拇指的旅行 非特歇尔斯鸟 桧树 老苏坦 六只天鹅 玫瑰小姐 “鸟弃儿” 画眉嘴国王 白雪公主 　　背包、帽子和号角 古怪的姓 爱人罗兰 金鸟 　　狗和麻雀 　　斐德尔和小卡特里斯 　　两兄弟 　　小农夫 　　蜂王 　　三根羽毛 　　金鹅 　　千种皮 　　兔子的未婚妻 十二个猎人 　　伶俐的小偷和他的师傅 约灵德和约灵革尔 三个幸运儿 　　，万事如意 　　六人走遍 狼和人 狼和狐狸 狐狸和干妈 狐和猫 石竹 　　聪明的格特 老祖父和孙子 水妖精 小母鸡的死 滑稽大哥 赌鬼罕斯 幸福的罕斯 罕斯结婚 　　8 5金孩子 　　8 6狐狸和鹅 　　8 7穷人和富人 　　8 8会唱会跳的小百灵鸟 　　89放鹅姑娘 　　90年轻的巨人 9 1矮子土地 　　9 2金山王 　　9 3乌鸦 　　9 4聪明的农夫女儿 　　9 5老喜尔得布兰 　　9 6三只小鸟 　　9 7活命的水 　　9 8万能博士 　　99玻璃瓶里的妖精 1 0 0 魔鬼的脏兄弟 　　101 熊皮人 　　1 0 2 鹪鹩和熊 　　1 0 3 甜稀饭 　　10 4 聪明的人们 　　1 0 5 蛤蟆的童话（三则〉 　　10 6 可怜的磨坊徒弟和小花猫 　　10 7 两个旅行的人 　　10 8 罕斯我的剌猬 　　1 0 9 小寿衣 　　1 10 荆棘中的犹太人 　　111有本领的猎人 　　112天上的连枷 　　113两个国王的孩子 　　114聪明的小裁缝 　　115清白的太阳要透露这件事 　　116蓝色的灯 　　117固执的孩子 　　118三个军医 　　1 19 七个施瓦本人 　　1 2 0 三个职工 　　12 1 什么都不怕的王子 　　12 2 草驴 　　12 3 森林里的老太婆 　　12 4 三兄弟 　　12 5 鬼和它的祖母 　　12 6 忠实的斐尔南特和不忠实的斐尔南特 　　1 2 7 铁炉 　　12 8 懒惰的纺织妇人 　　12 9 四个有本领的兄弟 　　13 0一只眼、两只眼和三只眼 　　13 1美丽的小卡特里拉和匹弗，扒弗，波尔特里 　　1 3 2狐狸和马 　　13 3跳舞跳破了的鞋子 　　1 3 4六个仆人 　　1 3 5白新娘和黑新娘 　　1 3 6铁罕斯 　　1 3 7三个黑公主 　　13 8克诺以斯特和他的三个儿子 　　139布拉克尔的女孩 1 4 0家仆 　　141小羊和小鱼 14 2希美里山 　　1 4 3旅行去 　　1 4 4驴子 　　14 5不孝的儿子 　　14 6萝卜 　　14 7返老还童的火焰 　　14 8上帝的动物和魔鬼的动物 　　149公鸡驮木柱 　　1 5 0讨饭的老太婆 　　151& 三个懒人 　　15 15 十二个懒农奴 　　1 5 2牧童一 　　1 5 3星银元 　　15 4盗来的钱 　　1 5 5选择未婚妻 　　15 6摔掉的东西 　　15 7老麻雀和它的四个孩子 　　15 8极乐世界的故事 　　159底提马尔辰地方说谎的童话 1 6 0话谜 　　161雪白和玫瑰红 16 2聪明的农奴 　　16 3玻璃棺材 　　16 4懒惰的海因慈 　　1 6 5鹏鸟 　　16 6强壮的罕斯 　　16 7到了天堂的贫农 　　16 8痩李舍 　　169森林里的房屋 　　170同甘共苦 17 1鹪鹩 　　17 2比目鱼 　　1 7 3鸬鹚和戴胜 　　宗 的 　　童 」 　　月亮 寿命 　　死神的仆人 鞋匠师傅 井旁的放鹅姑娘 夏娃的各种孩子 池塘里的水妖精 矮人送礼 巨人和裁缝 钉子 　　坟墓里的穷孩子 真新娘 兔和剌猬 　　缝 和 　　子 梭 　　1、 　　农民和魔鬼 桌上的面包屑 海兔 　　偷窃大王 鼓手 谷穗 坟山 　　老林克兰克 水晶球 玛琳姑娘 水牛皮靴 金钥匙 　　林里的圣约瑟 十二使徒 玫瑰花 　　贫穷和谦逊引人至 上帝的食物 三根青色的细树枝 圣母的玻璃杯 老太婆 天堂的宴会 榛树枝 　　、